徐以琳是丘流亞派來的?


    我吃了一驚。


    丘流亞想幹什麽?


    是了。我的心髒在盤古氏手裏,雖然我的心髒對於未來也隻是粗略地測一測而已,可是,大事,他們肯定能預測到.


    大事。


    還能有什麽大事呢?無非就是魁隗做天帝罷了。


    等等,這個丘流亞派來的徐以琳說要幫我,是不是就表明,盤古氏確切地表示會站在我這一隊,不會幫助節芒?


    我握住徐以琳。


    她的手很白嫩,握住她的手,感覺可以嫩得掐出水來。


    “你是……我父親派來試探我的?”我心中明明已經確定了徐以琳是真的丘流亞的人,卻還要這樣問一問。


    “公主多心。”徐以琳冷笑一聲。


    如果徐以琳真的是節芒派來試探我的,那麽也不會說自己是丘流亞的人,也應該說是魁隗派來的,最多說是祁珩派來的。


    “你說要幫我,那你打算怎麽幫?”


    “禍亂君王,妾身不介意把他的名頭改得更臭一些。”


    徐以琳的語氣冷淡,又帶著一層令人顫栗的惡意。


    她似乎恨毒了節芒。


    不過此時,敵我未分。我尚且還不能確定她是不是真的來幫我的。


    我嚴厲地直勾勾的看著她:


    “自古以來,禍國殃民的妖妃,都是要當著全天地的麵,千刀萬剮的。”


    “妾身禍的是末世君王,隻不過是換一種方式幫助天上地下罷了。何罪之有?”


    徐以琳眼神灼灼地看著我,坦坦蕩蕩。


    我忽然有點同情她起來。


    我坐下來,長歎一口氣:“賠了名聲,也賠了清白,最後可能還要賠命,何必?”


    她眼神一滯,微微閃爍了一下:


    “不重要。”


    不重要?


    是什麽樣的經曆,會讓她覺得清白,名聲甚至生命都不重要?


    “死士?”我忽然問道。


    隻有這個詞,死士,才能解釋她的行為了吧。她應該是丘流亞培養的死士。


    “死士?”她重複了一遍,帶著疑問語氣,卻很快鎮定起來,“可以這樣理解。”


    為什麽這樣說?


    徐以琳剛剛吞吞吐吐的樣子,明明就是有別的故事。


    我又試探般的說:


    “丘流亞竟然也會培養死士。”


    徐以琳妖嬈的、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鼻梁處投下一片美麗又憂鬱的陰影:


    “他沒有死士,可妾身不在乎妾身能不能活。”


    “不在乎?”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徐以琳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趕緊回頭:


    “這些公主不用在意。丘家三郎對於一切已經安排好了。公主要假裝處處與妾身作對,處處在天帝麵前找妾身的茬。公主切記。”


    讓我找茬?


    我明白她的用意。這些天,我在天宮裏籠絡了的神仙太多了,每日來我流年閣或巴結,或隻是正常往來的神仙太多了,儼然有形成一派的形式。


    現在節芒還沒有對這事敏感起來。


    可是,如果有一個爆發點。比如說,我出了什麽事情。


    如果我出事,天宮裏肯定會有許多神仙為我奔走,為我求情。那麽節芒必然懷疑我。


    所以,我需要一個敵對者,和我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讓熟習君王權衡之術的節芒能夠不那麽忌憚我。


    而徐以琳,就是那個和我形成平衡的女子。


    徐以琳走了以後,我待在流年閣想了好久,忽然覺得生活像一張網,鋪天蓋地,絲絲縷縷互相牽扯,引發千萬糾葛。


    音兒告訴我,丘流亞和祁珩,都進了天宮了,似乎是去談對付女媧氏的事情。


    祁珩來了。


    他終於來了誒。


    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我急急忙忙披上我的鵝黃色披風,穿了我的繡錦葵花的鞋子。


    自從他上次來尋我和我講了那些故事,便再也沒有來過。我知道,現在魁隗那裏正在摩拳擦掌,女媧氏,大庭氏,甚至盤古氏,幾乎每個氏族,現在都處於高度緊張和高度忙碌裏。


    大家已經開始逐漸意識到,這天,要變了。


    至於怎麽變,各族逐鹿,各憑本事,各站各隊。


    據說,現在已經有家族悄悄地把深山裏的誇父族族長都請來了。誇父一族一向住在深山老林,與世隔絕,個個生得高高大大,長相粗獷,他們的祖先更是著名的巨人誇父,當年那個傻乎乎地追太陽,結果把自己累死了的那位。


    誇父族的後人們,繼承了祖先的直來直去的單純性格,處事方式幾乎與野人一般。


    現在的局勢,連誇父族族長也來了,說明一定很緊張了吧。


    那麽祁珩這些天一定也很累。


    我,我也在努力,一直都在努力,一刻都不敢鬆懈。可是思念還是像夢魘一樣,時時刻刻,在不經意間就纏繞上我,在心上勒出密密麻麻淺淺淡淡的痕跡。


    我想念他好看清雅的眉眼,想念他雲淡風輕,似乎抓住了一切大局的語氣,想念他如風聲如水聲一般的嗓音,也想念他每一個清雅極了的擁抱和吻,想念他溫柔地叫我卿卿的模樣。


    他和節芒議完事,就會從那條路上走過。


    我提著我藕色的美麗的長裙,披著鵝黃色的美麗披風,踩了我最好看的繡花鞋子,我要去見他,見我的情郎,就像七娘去見她的將軍,就像瑤姬去見她的祁衍。


    我也要去見我的祁珩,我想了這麽久的祁珩。我要悄悄出現在他的麵前,從天而降給他驚喜。


    我一步一步走著,想起他的笑,每一步,眼前都是他。


    祁珩,祁珩,祁珩,我許久沒有見到你了。


    慢悠悠的步子越來越急促,變成了碎步,再後來,變成了小跑,最後,就是用盡全力地跑。


    我愛他用了幾分力氣,我跑得時候,便要用幾分力氣。


    跑到最後,我發髻混亂,臉頰潮紅,心口覺得氣短,喉嚨口吸一口氣便辣辣的疼。


    我歡喜地看他,卻看見他一席白袍,背對著我,懷中,分明就抱著什麽。


    抱著什麽…….


    抱著什麽?一個神仙?


    不知是因為跑了太久,還是什麽原因,吸一口氣的時候,喉嚨疼,連心口,也疼得厲害。


    他這些天,一直不來看我,是因為,他現在懷裏的人兒嗎?


    我覺得自己站在這裏真多餘。


    “愣在這裏做什麽?”清淡如山間嵐風的口氣,繚繞過來,悄悄撩撥我剛剛灰暗起來的心。


    祁珩轉頭,清潤的眼神永遠都那樣好看。


    忽然把什麽事都忘了,忽然覺得隻要看一眼他的眼神,他就什麽都不用解釋,我什麽都願意相信。


    祁珩快步走來,眸子裏染上幾分笑意的時候,更是好看得不得了。


    好看得不得了。


    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男子呢?


    我微微張嘴,想問他剛剛在抱誰。可他早我一步張口,他噙著笑意說話的時候,我向來都是覺得美好到不敢打擾的。


    他說:“卿卿。”


    卿卿一定是我聽過的最美的情話了。卿卿一句,又親切得恨不得全身心都貼著,又平凡得宛如凡間小百姓小夫妻。可是卻暖到心窩子裏去。


    我忍不住抿嘴了,明明眼眸裏的灰暗早就一掃而空,卻要矯情一句:“你為何這麽久不來找我?你剛剛又在抱誰?”


    祁珩嘴角笑意更深:


    “你說他?”


    祁珩往左邊動了動,讓我看見後麵那個剛剛他抱過的神仙。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纏住我家祁珩的小妖精。


    然後我看見了一個高大的男子的樣子。


    那竟然是……丘流亞?


    丘流亞!


    我不敢相信地往後一步,驚恐地看著丘流亞和祁珩。


    什麽情況?我曾經喜歡過的男子,竟然和我現在喜歡的男子有私情?


    我感覺自己的腦子停運了,打結了。


    祁珩臉上的笑容一僵。丘流亞也是一臉鐵青。


    是我撞破了他們倆的事情,所以祁珩故意叫我卿卿,迷惑我,讓我不要在意他們的事情嗎?


    怎麽會這樣!


    心口又模模糊糊地疼痛起來。所以這麽多年來,祁珩這樣清俊無雙,都沒有一個女仙陪在身旁,或者追隨。


    前有卿盛,現有丘流亞。


    祁珩的臉已經很僵硬很僵硬了,僵硬得讓我覺得他似乎是在惱羞成怒。


    我把眼睛睜大,防止裏頭聚集起來的眼淚落下來:


    “你們倆,是什麽意思?”


    丘流亞的臉還是鐵青著,遠遠站著。


    祁珩方才僵硬得好似冰冰冷冷一隻瓷碗的臉,此刻卻是像被打破了一般,剛剛所有不快樂的情緒土崩瓦解潰不成軍,散落成歡喜到極致的模樣。


    我愣神。卻在愣神間,腰,被他的手挽上,挽得緊緊的。


    他的眉毛,他的眼梢,他的鼻,他的嘴,沒有一處不是喜悅的,真真實實的歡喜。


    “傻子。”


    他抱住我,輕輕地吐出這兩個字。


    欸?


    什麽意思?


    我抬頭看他從前冰冷清絕,如今卻寫滿了……幸福?的臉。


    他卻趁著我抬起頭來,密密麻麻地吻下來,吻上我的額頭,我的鼻子,我的唇舌,在一片口幹舌燥的氛圍裏,吻得認真而繾綣。


    我明明還在生氣的,我明明還在疑惑他們倆關係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沉湎於帶著他美好氣息的吻裏,慌亂迷離地沉迷。


    他的唇離開我的唇,暖暖的呼吸輕輕淺淺打在我的鼻子上:


    “忘了,這裏還有外人在。”


    外人?


    我為了給祁珩一個驚喜,今天是獨自悄悄來的啊。這裏,除了我和祁珩,就隻有丘流亞了啊。


    外人,說的是丘流亞嗎?


    可是,他們倆,不是……那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關係嘛,為什麽會說他是外人?


    丘流亞忽然道:“祁族長,我還有事,先走了,希望合作愉快。”他給祁珩行了個禮,也衝著我頷了頷首。


    祁珩把我抱在懷裏,心滿意足的樣子:“走吧。”


    待他走後,祁珩摸了摸我的頭,隨後把我的頭埋進他的懷裏:“這些天,我一直不得空,你過得可好?”


    “不好!”我賭氣似地說,“你抱那丘流亞做什麽!”


    他又是笑,笑得無可奈何,又有喜不自勝之感:


    “小傻子,你一天到晚小腦袋裏想得都是些什麽呢。”


    我抬頭,正好對上他寵溺的眼神。


    他抱緊我,說:“我以為,你會生氣,是在氣我故意在他的麵前,叫你卿卿。”


    原來如此。他剛才臉上僵硬成那樣,是以為我在乎丘流亞的感受,是以為我對丘流亞還有感情。


    “你才是傻子。對他的那顆心都已經被拿走了,我還用什麽去在意他?我現在這顆心,隻喜歡你一個,隻在意你一個。”我也伸出我的手,攀上他的後背,歡歡喜喜地抱住他。


    “誰說隻在意我一個的?”他忽然說道。


    嗯?


    他還懷疑什麽?


    我鬆開他,見他麵上似乎有委屈之色。


    “你在意的,還有你的魁隗爹爹,瑤姬,邊洋,音兒等等等等,多得數不勝數,還為了他們尋死覓活過。”


    我不好意思地抿抿嘴,瑤姬和邊洋死的時候,我的確尋死覓活的。


    “喏,你現在腰間還係著瑤姬的精魂呢。”祁珩又是委委屈屈一句。


    瑤姬精魂?這件事情我一直對外保密的,他怎麽會知道?


    他似乎看懂了我心底的疑問,笑答:“你爹爹告訴我的。”


    果然,魁隗和祁珩交代了一切。


    那是不是表明魁隗已經同意了要反節芒了?


    我吞口口水:“我爹爹和整個神農氏族已經決定好了嗎?”


    祁珩擔憂又微笑著點點頭。


    他重新把我擁入懷中。


    “真不想讓你牽扯進來。這樣危險的事情,真不想讓你知道,也一點都不想讓你管。你如果可以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尋常女兒家,該有多好。”


    我看著他擔憂的眸子,心中明白,他對我,既想像個瓷娃娃一樣放在大後方,放在心尖上,用最溫暖最柔軟的東西保護住,可又深深明白我的驕傲我的在意,我對世事不願回避的積極和熱切,我不願隻當一朵被精心嗬護的花,悄咪咪躲在他的庇佑下。


    我的驕傲有他懂,他的擔憂我也懂。


    “剛剛你抱丘流亞幹嘛?我這些日子日日夜夜想你,想你每日都在做什麽,想你有沒有按時就寢。結果我不在這幾天,你就改斷袖改龍陽了?”我早已知道他對我的心意,我也不在意他剛才抱丘流亞的事情。


    這個問句,隻不過是想消去他眼裏的擔憂之色罷了。


    “對啊。”祁珩笑起來,眼睛裏閃閃的,“改了,改成斷袖,改成龍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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