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蔑精衛是奸細,在她出逃後及時告密,暗地裏殺了小四和張盡,樁樁件件,都是她的手筆。從精衛身邊婢女,到營帳裏的小兵,也都是她的人。她機關算盡,看透了風長碩和精衛的心思,雖然沒有查清楚精衛真實身份,但是同樣讓精衛精準地步入了自己的圈套。


    隻是她沒有料到,即便到了這一步,風長碩還是沒能徹底對精衛死心。


    可是那又怎麽樣,精衛再能耐,她也已經死了,徹徹底底活不過來了。


    站在夫君身邊的,隻有她,正正經經明媒正娶的將軍夫人。即便風長碩不愛她,甚至恨她,又有什麽關係?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這身份。


    夫君啊,你還不知道吧,你現在極力維護著的那個女子,她已經自盡了。


    她覺得全身泛起冰涼卻又暢快無比的寒意。


    小衛姑娘,你別怪我,畢竟,是你自己結束生命的。和我無關。


    風長碩回到營帳裏,身心俱疲,想起營帳中的人兒,忽然覺得這是自己身邊僅有的溫情,又想起方才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好,於是這會子便十分溫柔道:


    “小衛,外麵有些吵,你若是睡不著便起來吧。”


    被子那裏一動不動。


    風長碩聽不見聲響,隻當精衛是睡著了。


    外頭又有人喊:“妖女必定已經把咱們的消息傳出去了,敵眾我寡,風將軍,為今之計是我們先轉換陣地啊。”


    “此事再議!”風長碩聽外頭所說不是要拿精衛做人質的事情,心中微微一鬆,隻是聽到“妖女”兩個字,還是覺得頗為刺耳,於是便朝外頭應付了一句。


    一聲“此事再議”中氣十足,聲音洪亮。


    喊完風長碩方才想起帳內被子下還睡著精衛。


    精衛不會被自己吵醒了吧?


    風長碩急忙去床邊看精衛。


    卻見一條血染的被子,邊緣處還在滴著血。


    “小衛!”風長碩掀開被子,被子裏空無一物。


    這是……什麽意思?


    是走了?還是……


    若是身魂俱滅,便是全身消散的。可是……她怎麽可能會就這樣去死?


    不可能的,她一定沒有死。


    她是在害怕自己真的拿她當人質嗎?不會的,風長碩雖然剛才口頭上強硬,可是打從心裏便想保護她,不讓她受一丁半點傷害。


    她一定是走了,一定是因為害怕自己對她做什麽,所以才走了。


    一定不是死,她不會想不開的。


    從前那個明媚得一臉燦爛的女孩子,怎麽可能就在頃刻之間結束自己的性命呢?


    風長碩不是感覺不到,精衛的生命精氣在快速消散,也不是感覺不到空氣中那四處飄散的精魂。


    隻是越能感覺到,便越不敢相信。那樣一個活生生的鬼靈精怪的女子,在自己沒有看到的一個瞬間裏,把自己弄得灰飛煙滅。


    小衛,我不在乎你到底是什麽身份,也不在乎你是否告了密,我隻要你還在我身邊,像初見時那個明媚可愛的小女孩一樣,無憂無慮,天真快樂。


    被染成了近乎黑色的顏色,伴隨著她在這世間留下的最後一絲氣息,那開滿血梅的被子,像明亮的火焰一般灼熱了他的眼睛,叫他全身眩暈。


    沒什麽的,她,她隻不過是走了,又不是死了,怕什麽?


    怕什麽?


    風長碩又一遍地為了自己。


    沒有答案。


    死了,便再也回不來了。可若是還活著,隻是走了……萬一,隻是走了,那她就還能回來,還有可能陪伴在自己身邊。


    不,不是,萬一,是一定。


    小衛她那麽古靈精怪的女孩子,說不定一切隻是玩笑,她故意留下一些痕跡,偽造自己死掉的假象,想叫他放棄自己。


    “末將張東輝拜見風將軍。”


    帳子外頭又有將士。


    張東輝?


    他怎麽回來了?


    不是叫他去處理祁羽一事,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也好,張東輝一向是自己心腹的。


    “進來。”風長碩回答。


    “末將無能,竟然叫賊人擄了去,所幸,尋得時機,偷偷溜了回來。”


    “你身上可有傷,如何了?”風長碩急忙問道。


    “多謝風將軍關心,無傷無礙。”


    “無傷?”風長碩略薇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氣息。


    “怎麽了?風將軍?”


    “沒事。”


    風長碩想到自己另外有煩心的事,便暫且放下了這個疑惑,“你是被什麽人抓的?”


    “是兩個男子,他們的仙術靈力都出神入化,前所未見。末將原本十分擔心,怕他們是天宮的人,此後不好對付,沒想到他們隻不過救了一個祁羽,其他的並不在意我,並未多說,隻是自顧自的去了。”


    “隻要不是天宮的人就好,你有沒有考慮過把他們招安了?”


    “他們那等法術,我又劫了他們祁羽小姑娘,怕是不會同意啊,”


    “”罷了,不沾,招安也沒事,隻要他們不幫著天宮就好。”風長碩心不在焉地說道。


    “風將軍,末將這一路回來,聽到了一些事情。”張東輝突然提起。


    “哦?你都聽到了些什麽?”


    “末將聽聞,風將軍的營帳裏出現了一個精衛姑娘,據說是現在天帝的親生女兒。


    “你想做什麽?”風長碩警惕地看著他,宛如一隻護食的小獸一般。


    “末將不過一介武將能懂什麽?隻是對這位姑娘有些好奇,將軍可否能讓末將賭一賭姑娘芳容?”


    風長碩嗓音微微嘶啞:“他不在,他走了。”


    “那位姑娘走了?”張東輝深感意外,畢竟他一路都在聽聞,這位姑娘是如何的做間諜,如何的保護著天宮的神農氏族,如何的背叛了伏羲氏族。


    當然,他也聽到了大家的議論,說這風長碩將軍十分庇護那妖女,被那妖女迷昏了眼睛,於是他剛剛便隻能推脫自己一介武夫,拿不到什麽主意,所以才這般委婉。


    “是的,他走了。”風長碩有些發抖,卻十分肯定的樣子。


    張東輝再往前幾步,還想拿眼睛去覷那傳說中的妖女,精衛姑娘,卻嗅到了空氣中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這是,靜魂破碎的氣息,難道那位姑娘已經死了?張東輝深感意外。


    風長碩挑眉道:“難道你也是來叫我,讓她做人質的嗎?”


    張東輝急忙搖搖頭:“不不不,隻不過讓他做人質,的確是我們目前的反敗為勝的好辦法,可惜了。”


    “可惜什麽?”風長碩帶著一絲危險語氣。


    “可惜那位姑娘死了。”張東輝滿不在乎道。


    “什麽死了,他隻是走掉了而已,你咒他幹什麽?”


    瞬間風長碩再次暴跳如雷。


    張東輝一起是在節芒手下做過事的,那時候官不大,自己也年輕,見過一些節芒的做派,當初的節芒大帝個性也是暴躁的,為了一句話就能上竄下跳,殺神砍頭。風長碩如今的神態倒真有幾分像那位節芒大帝。不過不同點也十分明顯,比如說,從前的節芒是絕對不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子如此暴跳如雷的。即便是那漓薑仙姬死後,還有最後的妖孽徐以琳,他也沒有為哪個女子暴跳如雷過。


    張東輝深感意外,卻耐著性子說道:“風將軍,我一介武夫,說不來什麽安慰人的話,但是將軍請節哀,既然精衛姑娘選擇故去,肯定是有故去的理由,將軍無需傷心,懇請將軍專心安排戰事吧。”


    “我說了,她沒有死,她隻是走了一段時間,我很快就能把他她找到的,他很快就會回來的,你無緣無故咒他做什麽?”風長碩雙眼通紅,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將軍!”張東輝感到無奈,他隻是一個武夫,並不會那些迂回的戰術,想什麽便說什麽,方才的,迂回曲折的,不直接叫風長碩拿那女子作人質的說法已經是他智謀的極限了,再叫他怎麽安慰著眼前的男子,怎麽欺騙眼前的這位主君,實在是強人所難了。


    於是張東輝摘了帽子跪在地上道:“將軍,難道你忘了當初,將軍的哥哥的死了嗎?將軍,難道如今要為了一個女子,放棄所有的鬥誌嗎?將軍,還有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將軍都忘了嗎?更有我們的伏羲氏,數以百萬的群眾,正在翹首以盼著您帶我們從重新走上一個權力的巔峰啊,風將軍,你睜開眼看看我呀!我們都是您最忠實,最鼎力的名著,和屬下呀。懇請將軍保重身體!”


    “我何時說不報仇了?我何時說不打仗了,我……我遲早會打的,她……她也遲早會回到我的身邊的。”風長碩恍惚著,恍惚著,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了些什麽。


    張東輝看著有些揪心,又有些奇怪,隻好先轉移話題。


    於是耐著性子說道:“風將軍,既然您不再為這女子的事情擔憂,便與我們開始商量戰事吧。我們先轉移陣地可好?”


    “轉移陣地?”


    “是轉移陣地。”


    風長碩一直在喃喃。


    張東輝順著他的話繼續道:“是,是轉移陣地,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轉移陣地,既然敵眾我寡,敵強我弱,那麽此刻我們最應該做的就是躲避敵人的正麵攻擊,而去敵人的後方,這種薄弱的地方,打他們的措手不及,這樣我們才有可能贏。況且我們如果長久在一個地方呆住,即便那位姑娘沒有泄露咱們的消息,我們的消息就遲早會報上去,這天上地下哪裏不是他們的眼線?”


    “可是……”


    “可是?將軍還可是什麽?”張東輝有些著急。


    風長碩眼神呆滯地看著床的方向:“可是她回來了,找不到我們怎麽辦?”


    “什麽?”張東吃驚,“將軍,你在說什麽?”


    風長碩又重複了一遍:“我說,她回來了,找不到我們怎麽辦?”


    順著風長碩看的方向,張東輝看到了那被血染紅的被子,瞬間便明白了,那個她,指的是那個叫精衛的妖女。


    “將軍,她不會回來了,她死了,將軍您不明白嗎?她連魂都消散得一幹二淨,她不會回來了,將軍!”


    “胡說!什麽精魂都消散了!他隻是走了……走了!”


    張東輝用力的在地上磕了兩個響頭:“將軍,我求你,不要再欺騙自己,認清現實吧,既然這位姑娘毫不留戀這塵世間,就讓她安安靜靜地魂歸天地,這樣不好嗎?為何非要去打擾她?非要把她惦念著?我們自有我們的事情,我們自有我們該做的,她不想摻合這種假,便由著他去吧。


    “你懂什麽?我和他之間,自然是有那種她在我也在,她在我就在的那種聯係,你又懂什麽!”


    “將軍!”張東輝十分無奈。


    忽然外頭火光四起。


    吆喝聲,呼喊聲,哭喪聲,威嚇聲,響作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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