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人送來的兔子,真心是可愛!”婢女歌露捧著兔子在降雪館院中喂著。


    潘良人坐在亭子裏看著那紅眼白毛的東西,也是喜歡極了,放下手中針線,“抱過來給我看看。”


    婢女歌露將那玩物放在石桌上,拿東西左右聞著嗅著,潘良人遞給一顆蘿卜去喂。


    宮女們各司其職,她留下桔月和歌露侍奉。


    幾日下來,各宮也都在忙活辦著準備那梅花雅宴,根本無人關心潘良人肚子裏的皇子。多虧這幾日雅嵐築那邊,趙良人一直在幫襯著潘良人養胎安胎,潘良人心中也怕她累著些。便讓侍夏將庫中那些個滋補的佳品都拿上,一齊去雅嵐築贈於她。


    陽嬪至宮門,見婢女從降雪館裏出來,一打聽得知是去趙良人處。陽嬪皺眉不語,使宮人通稟,道是主兒不在殿中,在降雪館的一處亭中,陽嬪打賞即下,使宮人領了自己去。


    婢女歌露對著側方陽嬪行禮,潘良人轉身去看方知是陽嬪姐姐。一禮,拉著人入座,“姐姐來得巧,前幾日雅嵐築的趙良人送來一隻兔子,可愛的很。”


    潘良人示意人看,隨人一同落座,遞給陽嬪一顆蘿卜,“你來試試。”


    陽嬪未養過如此可愛的小東西,也忘了該囑咐人與這些帶毛的動物離遠些。便接過胡蘿卜,緩緩喂去,見其細細嚼碎,可愛至極,唇角亦舒緩綻開了些許笑容,“這小兔子,倒是可愛。”思及笑容亦收了些,“你瞧我這記性,本是來與你商量宴會之事兒,卻被這小兔子一逗,全然都忘了。”


    原來是那事兒,潘良人淺淺一笑,摸著那兔子的頭。


    “您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就是,我能幫忙的自然是盡所能。”潘良人這手方離開那兔子,不知是驚了還是怎麽,那兔子竟直接跳到懷裏,直奔腹部。


    潘良人嚇得一驚,婢女歌露忙抓住那兔子的耳朵,拎著給了陽嬪身邊的宮人徙燕。


    幾人被嚇得一跳,好在那兔子還小,力度不是很大,不過畢竟碰到潘良人腹部,她被嚇得一頭汗。


    陽嬪被突然一來的狀況嚇出了一身冷汗。忙讓侍夏去請太醫。這邊慌忙扶人進屋臥床歇息。剛好太醫到,忙轉身讓開,讓太醫把把脈,“胎兒可還好?”


    潘良人被人護著入內。


    太醫診道:“小主驚嚇過度,動了胎氣,索性好在胎兒並無大礙,不過小主要好生養著,好生調養方可恢複。”


    潘良人動了胎氣,太醫開方抓藥,婢女歌露去侍奉,陽嬪這邊安慰人:“無妨,好生養著就好了。您莫要擔心。”這邊,外頭歌露已然差人去皇後長樂宮稟告。潘良人已然是攔不住,她拉著陽嬪,“莫要說這兔子是趙良人給的,我怕,怕會給她惹了麻煩。”這事兒本就不怪他,隻怕有心人太多,謠言四起。


    陽嬪見其拉住自己,言語了這麽些話,娥眉輕皺,微思片刻,還是答應了。伸手輕拍人抓住自己衣袖之手。


    “方才可是嚇得我三魂沒了七魄,你現在且安生好好休息。切不可再接觸那些個東西了。也為著你腹中這皇子,可知?”


    潘良人點頭示意自己領悟,淺笑,“我曉得,你們都莫要擔心了。”


    是你的,逃不了,不是你的,求不來。驚險是不會傷到孩子,就怕有人來勢洶洶,衝著她肚中皇子而來。


    “想來若是皇後娘娘知道,定會問起來源頭,還不知如何回話是好。”潘良人不想與姐姐說謊,卻也不想讓人為難趙良人。


    被人這麽一說,陽嬪也有些不知所措。若是皇後知道了,鐵定是要追究要罰的。怕是聖上知道了,亦如此。可若是隱瞞不報,將來胎兒因著這事有什麽意外…陽嬪這個知情者怕是難辭其咎,而且她的良心也會不安。陽嬪左右思量下來,竟愣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是好。


    潘良人看人不語,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不如,先告訴趙良人一聲,也好讓人不至於那般手足無措,若是有人給她撐腰出主意,也是好事。”此事兒自是拜托給人,不知人可會去。見其似很不心安,許是怕連累趙良人有個好歹,說起來,不管如何,趙良人的確是宮中少有的天真女子,亦不知若是這事連累她會怎樣。


    陽嬪隻點頭應下。


    “這事,她若聰慧,還可再想想辦法。”言罷,讓婢女徙燕去鳳美人處支會一聲,她與趙良人交好,這話由她來說準不會錯。


    潘良人依著太醫的吩咐,暫時除了降雪館中所有帶毛之物,方才安了稍許心。


    潘良人看陽嬪點頭,放下心來。


    吃了藥,她困得厲害,與人說幾句,昏昏睡去。


    陽嬪見榻上之人睡著,便也不再說什麽,隻叮囑宮人好生照顧。便詢問了太醫,自己帶來的那些補藥其人可能食用。確定可以之後方才將那些個補藥悉數交給桔梗。便攜了徙燕離開了降雪館。


    夜,盞盞宮燈照亮了漆黑的宮道。


    舒昭儀是皇上還尚為王爺的時候便侍奉在其身邊的老人兒,年歲有多,一時間與皇上之間的感情也被時間衝淡了些許。她回憶起自己還沒入王府時候的天真模樣,忍不住輕笑。


    自打入了皇宮,她因這副賢良的偽裝從一階佳人子爬至貴嬪,又從貴嬪爬到昭儀。


    從小閣搬入這偌大的雅嵐築後,日子是愈發的悠閑了,皇上來看她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上次被那華音築的鳳美人胡截搶了聖上關注,舒昭儀氣的牙癢癢。可人家畢竟年輕貌美,在皇上麵上表露妒意,不但搶不回寵愛,還會遭到皇上厭棄。


    華音築的宮人笑奴與幾個小太監耍了一會兒錢後才晃悠悠地走上回宮的路。如往常一般在宮道裏轉了一圈。


    深秋十二月,恰逢楓光簌簌落。


    楓葉落下的景色裏閃過一個粉桃色的身影,笑奴跟了上去。見那人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是哪宮的娘娘,隻好放輕腳步,跟在她身後。


    舒昭儀著雲豹素錦輕裘披風,在夜風中穿行。


    青海戰事時好時壞,今日捷報傳來大喜,祥親王君妄輔佐皇帝忙完政事,到了宮門放匙之時,頭暈腦脹下想起去摘星樓觀星。


    舒昭儀見樓上有人,他身穿一件紋亮蒲草鸚玫緞對衫子,月白底暈錦綢衫,腰間綁著浣花碧玉墜配。眼眸沉沉,邪魅煥發,如一隻隱匿在暗處的鷹隼,正目及遠方星辰不知在眸密些什麽。


    他修長的身軀轉過來,見人,桃花眼眯作縫隙。


    “舒昭儀,別來無恙呐。”君妄雖然是在笑,但周身卻藏不住冷漠的氣息。


    舒昭儀苦惱地勾唇,不太希望這熟人相見眼紅如仇,但又不知怎麽緩解二人之間的關係。他們原本有婚約,是先帝賜下的金玉良緣,可舒昭儀的家族嫌棄君妄隻是個王爺,一早便巴結上了被先帝爺列為繼承人的太子君墨。


    “秋意漸濃,本宮正好入禦園轉悠轉悠。一路行來,不覺已至摘星樓。剛踏入,便見祥親王已至,是本宮打擾王爺了。”


    君妄迎來舒昭儀一禮,她低頭的一瞬間,君妄恍惚間看見她未出閣時候笑顏如花的純真無邪。


    “如果本王沒記錯,你的乳名是……婉……月婉?陪本王一同看看月亮罷。”


    舒昭儀起身,頷首應道:“既是王爺有雅興,臣妾當然願意。”久未見麵,抬首與其對視,“妾身名湘婉,希望王爺不要記錯了。”


    後妃與王爺深夜相見,且此刻上隻有她和祥親王君妄兩人。不是舒昭儀不怕招人非議,而是她想看看皇上究竟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成親這麽些年,湘婉相看君墨到底在不在意自己。


    身後跟蹤她的小宮女,早被舒昭儀發現了,她嘲笑似地看向祥親王,“王爺,你說這宮外看到的星辰和月亮,與宮裏摘星樓上看到的有什麽不同?”


    “摘星樓是先帝為討皇太後歡心所建,樓高千丈,取手可摘星辰之意。站於其上觀天,自然是宮外一方狹愚不可比擬。”


    聽祥親王君妄這般說道,舒昭儀的眼眶微微有些發脹。


    “這是你的真心話?”


    君妄沒有回答,像是沒聽見湘婉說話一般,他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裏,目光看向遠方天上的星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寵妃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韻泠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韻泠風並收藏寵妃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