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還都猜測隻怕沒兩天就可重回富貴窩了,聞此也權當聽個熱鬧得子的心思更是歇了的六分隻人刻意說的幾點自己自是不會不明,原先盼子心切那坐胎藥招弟的花樣她也跟著聽了不少,隻如今這個究竟是子憑母貴還是母憑子貴還尤未可知,何況現下該看的是她這福分夠不夠抵得過去這一起起巧事了,頓了少許覷著玉簟上的孩童朗然道:


    “原本想著過些時日再去看看伊墨和孩子,如今零零散散耽擱下來孩子也都滿月了,打今個兒起也甭想旁的了踏踏實實的給伊墨準備些物什賠禮,至於閑暇的日子還是先照顧好眼下這個罷,不然縱使咱有了那個心思帝哥也不放心交給咱啊。”


    瞧著說了這大半晌孩子也不鬧騰,隻用那黑黝黝的眼珠子盯著人瞧,心裏更生憐愛抱了孩子好一陣親昵哄逗才住了手。


    瞧著外頭日頭漸斜,照在那宮苑重重疊疊的琉璃瓦上,流光如火如霞,刺眼奪目,微眯了鳳眸模模糊糊的數著眺望著,念及七月初七虧欠的生辰禮,中旬錯過的滿月宴,隻覺這幾日愈發的望眼欲穿心中早就焦慮如焚卻因著沉沉浮浮的幾次栽禍,與外人麵前隻能壓抑著做出副姿態安定人心。


    外頭啟門的聲兒起不多時便聽外頭有婢大著膽兒說著該用膳了,不鹹不淡的嗯了聲算是知曉,領著人去了正殿瞥見一旁送膳的太監打千兒立在一旁心裏難免的思忖著讓人幫忙送些東西,卻終念及一波未平亦是防著叫人拿捏了錯處或使了手段再吃暗虧便隻抬眸跨了門檻隻做不見,身側乳母宮人亦是早早備好了迎上前接了孩子伺候著著淨手落座,也未見梓墨鬧騰任由乳母抱了過去可知是盡了心的,笑著賜了幾個清淡的膳食和一碗不加鹽肘子讓人補足身子盡心伺候便也罷了。


    晚間無事窩在窗前圍炕上倚著細牙桌寫了幾張大字指著念給梓墨認,卻不防懷裏人兒小手舞抓的幾下撕了宣紙一角就往嘴裏填,唇角淡淡的笑霎時趨於無有,最後止在一個驚惶無措的表情裏忙不迭的跟著梔然逗著人鬆手。


    垂眸欲斥的時候卻見著人兒嘴角一撇張嘴欲哭的模樣瞬間止了嘴邊的話繞了個彎笑著指著外頭將孩子丟給了乳母,自己則換了身便服命人把井亭拾掇妥當安置了清逸的熏香一個冰盆和驅蟲的香料,方讓人領了梓墨在亭子玩鬧,自己則站在一旁抬眸看著夜色從天邊蔓延宛如暈染在水中的鬆煙墨漸漸沉了下去,一宮一宮的燈火怕已漸起側耳聽著宮牆外頭的動響好似這般就能聽見派去接送妃子的鳳鸞春恩車的聲響和養心裏哪人的語音。


    文貴人聞人言,打著哈欠言“許是公公嬤嬤沒教好規矩呢。”執起杯盞複道“那秀女江氏乃敏妃娘娘之表妹,人家有人撐腰。”


    夜,吳良順自冷宮歸來把槿主子的意思像主子稟明後,便沒了下文想來主子還要斟酌一番,自己也不敢貿然去問隻好先拖著。晚膳後敬事房的早早早的過來候著了,眼瞧著主子還在批折子便端了茶盞上前道:“主子天兒不早了,您該歇歇了敬事房的人在外頭侯了有一會兒了。”


    皇帝翻看諸多奏章,這功夫一長仍是有些頭暈目迷,剛剛放下一冊揉揉發漲得額頭小順子就湊了上來,聽人所言道:“許久未召幸秀女,讓他們去儲秀宮舉薦一個上來。”飲了口茶複又執一冊奏章翻看。


    吳良順低眉順眼的杵在原地,聽完主子吩咐瞧人不在搭理自己,便道了聲是後緩緩退了出來,殿外敬事房的人湊了上來詢問結果,“主子今兒晚上招幸秀女小主,你們去儲秀宮選一位過來吧。”


    五月初夏,繁花正豔。


    赫佳傾泠於房內置古琴,一曲委婉清律,瑟瑟然。透過低張夜幕,半輪彎月垂青。孤燈照無眠,竟望月空生煩憂。張望明朝悲與歡,孤獨誰人憐,吟遍宋詞古句,阡陌紅塵,無一人知心而談。正思間,見得敬事房的公公由儲秀宮正門而入。想來不知是哪家的女兒竟能蒙得帝恩。


    滿目的濃綠碧水進入眼簾的一瞬間,馨然彌散。隔窗而視,斑駁的光影,正一點一滴打磨著過眼的繁華。


    聞得公公宣人,這才意識到今日被點侍寢之人便是自己。一時錯愕,不知是喜是憂。


    禮數周全頷首謝了公公,依照宮規幾番打點,沐浴更衣攆至養心殿。


    殿外廊下吹著小風靜待,不大會兒的功夫就見敬事房把人抬過來了。引著將小主送至主子寢宮榻上才帶人緩緩退了出去。


    皇帝由小順子伺候著沐浴一番,換了寢衣,靠在塌上取了本書左右翻看著。片刻功夫順子便領著人送了進來,待奴才們都退出殿外方才打量起送來的秀女。


    蘇白澤用過晚膳,攜柚清走於宮道,想著白日和清若的義結金蘭,心頭頗暖,這宮中也多了一個牽掛的人。


    不覺間,走至昭和宮,思及多日不曾去拜訪過嬛嬛,如今既到,便去瞧瞧她近日如何,正巧這宮中近日所發生之事甚多,自己未全清。帶宮人前去稟告。


    文貴人與佟佳才人閑聊片刻,其見天色不早後離。宮人通報白澤來了,這前腳剛走後腳又來了一個,出門迎接“姐姐快進來!”執人手入殿,命婢子倒茶。呻怪道“姐姐這是忘了我了嗎?”


    佳人執手牽如,蘇白澤臉上帶著無奈淺笑,“嬛嬛這性子倒是越來越歡脫了。”入內坐,品茶,茶香嫋嫋,“還是你這的茶最合我意”抬頭見人呻怪,不免好笑,因著關係熟,也不拘禮,捏捏佳人鼻子,“我素來喜靜不愛多走動,你知曉這還怪著我,莫不是想戲弄於我,討個開心?”


    文貴人環人臂“姐姐若是喜我這兒的茶常來便是。”言畢順勢靠其肩,聞後言,抬頭直視人“儇儇怎麽舍得戲弄姐姐?”心中萬分感慨,在宮中能有個如此待自己的人實屬不易,不由得報緊了人。


    蘇白澤瞧人嬌俏的模樣,笑意更濃,“自是多來,就你會戲耍我,還說舍得不舍得。我這剛用過晚膳出來走走,到你這才想著前段日子家裏命人送進宮的蘇式糕點,得會回殿我命人送些於你。”


    佳人將頭枕於肩,親近感愈發濃烈,低眉瞧著佳人,輕言,“懁懁可知道這今日宮中的一些大事兒,說與我聽聽。”看著幾案上的紫色鏤空香爐,香煙嫋嫋,不多時便是整個房間溢滿香氣,低歎,“前些日子在宮中抄寫佛經,倒也沒出去走走,漏了許多事。”


    文貴人與其一同坐於榻,聞言心下疑惑,個個都打聽宮中瑣事。喚婢子關門,壓低聲言“前些日子敏妃娘娘表妹於禦花園衝撞了嘉嬪,說是還鬧到了皇後處呢,想來敏妃嘉嬪交情多深啊,可還是敵不過自家人。”與人侃侃而談,並無顧及甚。


    小主喜用花瓣沐浴,福雅本為小主在禦花園收集掉落還完好的花瓣,被突入其來的爭吵打斷,抬首瞧亭內兩女子,一人穿了正紅,珠釵耀眼,眉目囂張。一人或許因怒扇了那正紅女子。心下震驚,這光天白日下竟有人如此明目張膽藐視皇家威嚴,也不清楚哪位是什麽來頭,這這要是……不敢細想。待人走後,耽擱了少許時間,一一打聽清楚,原兩位都隻是秀女小主,不敢再做停留,急急提著花籃回。


    放下籃子,附耳小主,把剛剛所見之事都一一回了小主。“是瞧著你這大半日的都不回來,也不嫌熱。”聽了福雅之言,微愣,沒想著新秀還有如此大膽之人。並沒去細想,直到晚膳時分,命福雅去打聽皇上翻了誰的牌子,才知竟是今日禦花園動手之人,逐起了心思,今兒看見的人恐也多,到現在也沒個動靜。喚福雅近身,”去,去把今日之事四下傳傳,隻傳宮女便好。記得多傳那穿正紅辭氏如何囂張跋扈,今兒個赫佳氏侍寢難說就是要晉位之人,她動手打人能傳的有多委婉就多委婉,傳的人位分越高越好。最好能傳到皇後宮女哪裏,皇上那邊就不必了,自會有人傳到。“人盡皆知的事,想找源頭也不會找到我們頭上,隻是這話或許就變了味。這到底是幫了誰又害了誰,自有人去想明白,也想看看哪些個高位如何懲罰這藐視皇室之人。


    夜深沐浴,挑燭而寢。


    蘇白澤聽人細細道來,不免唏噓,也難怪近日儲秀宮這般安靜,“想來那秀女也是仗勢跋扈了點,未懂這宮中生存之道。”扶額,微歎,“宮中是非多,不知曉,便覺著天變了自己不知,便會引火燒身,若知曉了,這些個鬧心的事兒當真讓人頭疼。前些日子抄佛經靜心,如今看著作用不大,畢竟不是潛心禮佛之人。”


    將手搭於佳人手上,撇去上個話題,揚唇淺笑,“想來你是要隨聖駕去避暑山莊的,倒時若有何趣事便與我一說,知曉你有那說書的本事。”


    文貴人心下亦不知這批秀女跋扈了些還是公公嬤嬤沒有教好,隻覺一入宮便招仇恨著條路難走許多。噗嗤一笑“我哪有說書那本領?要說說書的宮裏宮女太監們個個都道得有聲有色有本有眼呢。”


    白蘇清若合衣睡了不知多久,稀裏糊塗的夢見了零零散散的片段,迷蒙著眼輕輕眨巴了幾下適應屋中的亮度。


    燭火一圈圈悠悠漾著,忽暗忽明讓人瞧不真切,屋內靜悄悄的也為出聲喚了她人,隻是合衣執著燭火於窗前坐著。


    黑雲卷著淡淡的銀霜和著風自窗前漫入眸中,掩帕打了個嗬欠隻稍得聽見幾個宮女在哪裏攀談著,離得遠隻覺得嗡嗡如蒼蠅一般聒噪。


    當下起了幾分躁意,關了窗,執燭於外走去,這廂還未出去,碧和惺忪著眼放下手中活,連忙為我披了衣:“小主夜裏風寒,可是睡不著?”


    點了點頭,平白添了躁意,見碧和上前緩了心,道:“不隻是哪幾個丫頭在哪嘰嘰喳喳的,在這寂靜的夜甚是灼人”瞧她手中的活,柔聲道:“碧和勞心了,以後這些事分給白梅做些,你也落得個清閑。”


    見碧和點了頭“你下去休息吧,今個兒論誰值夜就讓他在這候著”燭火映著眸子暈染著紅光,嘴角含笑:“給那些懶散的嚼舌根的人說道說道,不懂規矩的就不必在這永絮堂呆了。”


    許是被人攪了好夢,一向不愛管這些瑣事的我如此,竟讓碧和頓了一下,瞧著碧和離去的身影,執燭回了屋,蓋了錦被,燭也不吹滅,隻稍瞧著這一明一暗的燭火。


    屋內屋外一片寂靜,隻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想起什麽起身吹滅了燭。樹的影子映在窗子上合乎拉長又成了欣長的身影,心下暖著,輕笑一聲沉沉睡去了。


    晚膳後敬事房來人,抬了位小主侍寢,小蚊子說這位小主頭一次入宮居然就被翻了牌子,可見是位有福之人呐!擺擺手道有沒有福氣,現在哪看的出來還是要看以後啊,向這位剛入宮就傳了寢,這會兒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呢,哎這就叫福兮禍所依啊,反正眼下這儲秀宮裏的事兒都由哪位姑姑擔著,自己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小安子閑來無事便準備去師傅哪請個安,漫步於宮道之上。


    阮陳恩靜剛用完晚膳就聽得有秀女侍寢,想想自己這進宮多日,還不曾近過帝身,心中不免有些難受,便獨自一人在宮裏遊蕩,誰知心情剛好些要回宮,才發現找不到路了,看著空無一人的宮道不免有些害怕。摸索著向前走,卻見不遠處有人提著燈籠,心中竊喜,便輕聲喊道:“前麵的是何人啊?”


    小安子帶著小蚊子說著閑話往養心殿方向行去,這長長的宮道雖說有宮燈照亮但依舊覺得蠻瘮的慌的,正走著聞的前麵有人叫喊,一時間腳到有些軟這大半夜的也不知是誰,和小蚊子大著膽子往前瞧了瞧原來是禧常在笑著道,“常在小主萬福。”


    阮陳恩靜待那人走進了才看清,笑著說,“原來是安管事啊,我剛剛心情不好,一個人出來散步,誰知竟找不到路了,不知安管事可否送我回宮呢”心中自是萬分希望他答應,便抬眸期望地看著他。


    小安子聽人言心裏也是有些無奈,這位主兒還真是奇怪大晚上的出來也不帶個人伺候,這不迷路了真要是出點什麽岔子,估計她哪一屋子的奴才都要遭殃,不過自己也不是什麽濫好人心裏也不是很想去送她,麵露難色道,“哎呀這個可不巧奴才這還有差事啊,小主也是出門怎麽不帶個人跟著點兒。”


    阮陳恩靜聽他這麽說心中有些不開心,可畢竟是要人家幫忙,仍露出銀牙,“那公公要去哪兒?能把我帶到永和宮嗎?然後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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