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禪陌染入座,聽人發問,回:“托娘娘的福,自是舒坦的,姐妹們雖說不大熟絡,但多走動日後會好的。”


    “妹妹也正想請個太醫來瞧瞧呢”浮上一絲笑意,“皇上下了旨意,陳善妹妹封了美人入了延禧宮西後殿呢。”


    白禪陌染見夏才人與惠貴嬪相談甚歡,不便打擾,唱禮:“妾告退。”得人允諾,出。


    秋初,紅葉尚且轉色,於楓樹下立足,撫葉。望向遠處層疊的花葉,不覺腰間荷包滑落,扶淺音離開。


    見白雛新綻,想取荷包采擷,柔荑撫腰,驚覺荷包丟失,急走與淺音相尋。


    惠貴嬪勾唇笑曼“多走動是好,隻是需得謹慎著些莫叫人懵了去”。


    陳善此人近日略有耳聞,昨日隻聞其封了美人,住處不詳,但獨我延禧是絕無可能的,回“你這話說的,若是那陳善來了西後你是要往哪去,難不成搬去東後與白禪同住?”再添“想都甭想了。”


    見白禪起身離,不知往何處不多問,允人離。撚糕入口,滋味甚佳,問“前些日內務府的人來給做帕子,本宮嫌著麻煩因而作罷。現在卻是好奇你們遞的都是什麽樣子”。


    她方清了一園子落葉,鳳眼兒四周流盼打量著哪兒沒拾掇的,瞅著不遠處有一東西,徑身上前拾起了,原是個香囊。忽記起方才一主兒挈著宮人過,好似再尋著甚麽東西,好容易瞧見了,小紅心中一喜,搶步上前,“奴才問主兒的安,主兒可是在尋這個?”


    白禪陌染?同淺音急著尋去,方走向紅葉處,便被人攔住。瞧著人手裏持著自己的荷包,心中鬆了一口氣,忙接了過來:“可不是,我正找著呢,急壞了我。多謝。”這話一出口,淺音又不大樂意了,“你這丫頭,也不知個尊卑,見了才人不知福禮,衝撞了拿你是問!”出手攔住淺音,道:“那些虛禮莫要在意,總之要謝了你。”四處忘忘,見她手持掃帚,地上一對紅葉,甚是疑惑:“你是哪宮的婢子,可是被主子罰了?”


    白禪陌染同淺音急著尋去,方走向紅葉處,便被人攔住。瞧著人手裏持著自己的荷包,心中鬆了一口氣,忙接了過來:“可不是,我正找著呢,急壞了我。”虛扶人起,道:“那些虛禮莫要在意,總之要謝了你。”四處忘忘,見她手持掃帚,地上一對紅葉,甚是疑惑:“你是哪宮的婢子,可是被主子罰了?”


    小紅見物已歸送,心裏滿是喜,又聽人問,她放擱了笤帚,“怪奴才急著送還東西,竟帶了這勞什子,汙了主兒的眼。回主兒的話,奴才是去歲近來的宮女,因是漢軍旗的,所以不曾伺候主子,隻管這園子裏的一草一木。”


    白禪陌染見人回答伶俐得很,又是個能吃苦耐勞的人兒,心中喜歡:“可巧了,我這宮中缺個人手,就不知你是否願意來我這破落地方了?”


    小安子昨兒個陪著師傅在養心殿外站了一宿,直到天兒蒙蒙亮送了敏妃娘娘回宮才回去休息,直睡到肚子咕咕亂叫才爬了起來,換了衣服準備去弄點兒吃的,路過禦花園趕巧碰到了哪位白嬋小主,這位昨兒還遣了宮女過來了呢,瞧人在和院子裏一宮女說話,上前問安道:“奴才給小主請安了。”


    白禪陌染?正與那宮女說著話,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轉臉過去,果真是那安公公,開口:“公公快起來。”突然聽著人肚子響了一聲,怔了一下,持手帕掩嘴笑了一下,又很快平靜,“公公是還沒吃東西?不如去我宮中取些?雖說不是山珍海味,可我估摸著填飽肚子倒是可以。”


    小紅冷眼兒瞧了那廝,沒的好聲氣兒,“公公可是沒瞧見我同白主兒說著話呢,不說避著反倒跟前兒來了。”擱不住轉了頭,不再理人。


    小安子上前見禮怎奈這肚子不爭氣,咕咕的響了一聲,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奴才失儀了,奴才們哪吃得什麽山珍海味,主子賞些什麽就吃什麽了,能填飽肚子就得。”


    聽人言去她那兒,尋思著這要是去了,隻怕又有事兒正好哪小宮女兒打了腔,瞧了人一眼“奴才眼拙啦,既然小主忙著就不打擾小主啦,改日再去叨擾您奴才告退。”


    天方肚白,小安子送回重華,敏妃著南歌賞了妝奩裏的一副金釵,隨意他借花獻佛或是變賣銀子。又含笑道哪日皇上翻了江才人的牌子,必然厚賞。眾人未醒,去東後瞧了表妹又折往西後探望赫佳氏,她病榻纏綿聞了動靜已醒,拉她在床前說了好一會子話才安慰她歇息,多番囑咐好生伺候赫佳氏,方回正殿摟梨昕小憩一會便如何也睡不著,抽了本雜談翻閱。


    白禪陌染看小紅這樣子也覺好笑,奴才們打招呼倒無什麽,繞了過去怕才是心有芥蒂,“何須怪他,盡了本分的。”又見安公公並無留下之意,也就隨了他去罷,點點頭示意,待其離開,對淺音道:“你且回去拿了些吃食茶水送過去罷,另外……”淺音前一步走,嘴巴於其耳朵近處道:“順帶將我妝盒裏那對鑲金玉鐲裝在檀木盒裏送了去,就說請公公買茶吃,再問若是得空,那帕子……”淺音點頭,應了便匆匆回了延禧宮。轉身對那宮女說:“怠慢了你可莫要氣惱。”


    莞修儀倚塌懷抱渁兒,執扇輕搖,瞧人擺動雙手,左右摸著發髻上珠花,不過一會,已然淩亂,微惱用扇擋著人兒,卻被一手拍下,咯咯笑著。回宮幾日,終歸還是在這宮裏舒坦,念起槿兒,已然許久未見,不知人如今如何,整日守著那昭和西後,未見得人出。


    支了琉嬅抱過渁兒,見人皺了小臉,起身於人前“瞧瞧你阿把額娘弄成這副模樣,可讓額娘怎的去見你槿姨娘。”調笑人兒,後入座鏡前,喚媵試妝,添了粉黛,理了旗頭,淡妝嫻雅。一番妝罷,隨手執了梅樣團扇,攜清嬈與二三媵女徐步出殿。


    九月日頭亦烈,清嬈在旁撐傘,一幹人輾轉而至。


    正欲入宮門,婢女前來迎,道明來意,卻被人攔,道得無敏妃皇後二人恩準不得入。輕搖團扇,清眸泠泠,勾唇輕哼,人懷有身孕倒依舊這般,心下確是憤然。


    團扇隨意指了一媵女,冷冷謂人,“去重華尋敏妃娘娘,便道是莞修儀欲去尋槿貴人一敘。”


    熙貴妃細細數著日子盼著皇上歸宮的時候才陸續些消息說那個槿貴人的胎交給了敏妃保著,細細翻著冊子想著程佳氏溫吞的性子也是歇了打著探望的名頭去人哪兒逛個幾圈兒的念頭,倒也不是怕她生出什麽意外給賴自己畢竟這虎毒食子的事左右都不會是她程佳氏幹的來的。


    可若加上個葉墨勒可就難說了,她那個心眼說保人也的的確確的能護個安妥但怎麽聽說兩個主都不大合得來,自己這般過去給瞧日後生出些事兒那可真就洗不清了。


    呼啦啦的翻著冊子心裏已是對這個胎存了三分誡意按著協理六宮該做的給人額外撥去了一倍的冰例瓜果,複又囑咐了太醫院的人一天三頓一次三人的輪流去把脈,明麵上也是關注私底下哪一樣兒可都沒叫挨上過,麵子上的功夫做了個周全便由著她們自個兒折騰了。


    八月的日子雖是難熬卻也好熬,理理宮務無事得閑就抱著梓墨赤腳坐在鋪滿席子的亭裏玩鬧,四麵掛著三層的紗簾既不必擔憂白日烈陽夜中蟲蚊又不會叫人瞧見她們的主子無了儀態的樣子,到了中旬更是渾身的乏困無力圍在冰盆前一坐就是一天,隻派人每日定時定點去禦花園采些花兒擺在屋裏算是了解了外頭的景兒,也順道讓人聽聽宮裏的瑣事防止生出些什麽爭相鬥豔最後鬧成不可開交的那堆子煩事竟也就這般順順溜溜的到了八月末,便是將宮務理好預備著鑾駕歸時去坤寧交付。


    待到皇上從圓明回鑾時,已是秋風蕭瑟天氣涼的時節,依舊是乾清門下頭的台階上領著一竿子的後妃立在那兒候著,不時吹過的颯爽秋風拂平了人心裏那丁點迫切的躁意,每個人自辰時三刻皆都屏息靜立著也不交談,就那樣靜默著,不發出絲毫聲響來,似乎都是想將最好的一麵兒留給哪人來瞧,但每個人的裝束也都不是鮮豔亮眼兒的。


    即便有也都在卯時永壽會麵兒的時候得了自己吩咐給換了去方過來的;這廂正想著事兒宮門口的擊掌聲卻是一下一下的穿過層層宮門直頓在了乾清門不遠處的道兒上,隨著明黃鑾駕落落地之時四處的宮人皆已跪了一地,眼瞧著帝後攜手往著處走時方領著妃嬪俯身高呼萬歲千歲。


    待到起身之際後頭隨侍的妃嬪皆已趕到,下轎站定。


    聽著哪人幾句囑咐安撫的話畢便依著位分隨著皇後出了月華門,步履邁過永壽正殿大門時方才憶起帝後神態的倦怠憶起數前太監所稟,尖利的嗓音伴著四溢的涼意劃破天際,“嘉嬪歿——”


    南歌稟了外頭婢女的來意,連門兒都沒讓那婢女進,敏妃隻教南歌問了莞修儀的臉色如何,許久歎了聲兒。賞人些許銀子讓南歌把話兒傳給她“葉墨勒與程佳不和,程佳有孕避恐不及,奈何奉皇命照料,自然萬般小心省的惹禍上身。正憂心程佳寂寞傷了胎,修儀願探望葉墨勒自然萬般感謝。擋了修儀的路實屬我葉墨勒的不是,修儀身份貴重,願入自然是好,隻一點,若程佳氏的胎若有不安,葉墨勒得忠於皇命”


    話兒撩那,教那婢女自個兒回去琢磨著如何回話。自己懶得過問這些事,隻曉得過去獨立後宮之中的莞貴嬪沒了,使人安然清心的莞姐姐亦不在了。不過,涇渭分明也好,最起碼讓自個兒明白了是敵是友,不必瞻前顧後。


    秦伊墨待得許久,見得媵女歸來,尋人如何,卻見人支吾道了許久,麵上神色微愣,半晌支了人退下,攜二三人等入宮門。


    素荑搭媵手,花盆底叩地,聲色泠泠,將團扇交了媵女,微快了腳步“時已變遷,都變了。”淡淡喃喃一句,微拉緊了人手,直至西後。


    待至,靜立殿前,緩了神色,命人等留此,隻身入殿。抬荑免了眾人禮,後由媵帶入見得人“槿兒……”


    悅貴嬪正坐於炕上提筆練字,身邊擺著的兩桶冰翠果於一旁扇著小風,徐徐二來還帶著一絲絲涼意。


    發酸的手腕自己揉了揉,打算休息時,聞一熟悉的聲音,不敢相信似得,抬起頭……


    “莞姐姐,莞姐姐!真的是你啊”隨即下炕,向她走去“前些日子還在想何時與你相見,現在夢成真到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姐姐坐啊”話罷,用繡帕拭了拭紅了的眼眶。


    秦伊墨已然算不清幾日未見著了人,見人走來,拉了人手入座一旁“瞧瞧你這模樣,怎的紅了眼,如今可都是身為人母,可不害臊?”喚媵備上溫水,細細瞧著人兒,輕歎氣“瘦了。”後垂眸,瞧向人腹,當初在身旁的可人兒小丫頭如今也是懷著身孕了,可這倒是一路坎坷“如何?身子可還好?”


    “勞姐姐關心,這些時日吃穿用度自然是極好的,太醫更是一日三次的來,安胎藥更是謹慎著來。”悅貴嬪邊說邊撫上肚子“一下子都六個月了,時間還真快”


    心想著還有會兒,就晚膳了。“姐姐一會兒留下來陪我用晚膳好不好?”期待的看向人,拉拉人手。


    莞修儀聞著人言,憶起方才媵女所傳之言,輕笑默然,後應人“好好好,都依你。”時光飄繞輕逝,如今不過一年餘便過得如此,而往日,更是一生一世,一輩子在這宮闈之中度過,又該如何,又該何去何從。


    隻愧對眼前之人,如此自個卻無能為力,瞧人依舊如此,卻愈發難受,六月了,四月之後,是否時又變遷,多年之後,二人知否依舊。


    斂了思緒,澤唇微弧,接媵端來杯盞,擱人案前“這有了身孕得禁茶水,多飲些溫水。”言罷轉首謂媵言“去備些清淡膳食,如今天兒倒咽不下油膩。”


    傅佳清歡寥寥幾聲蟬鳴繚繞耳畔,荑捧一盞熱茶氣騰氤氳。抬眸睨黃葉飄飄落落,心下惦念小時玩伴,尋嬤嬤問可是已入宮,得應蹦跳往那人處。


    “小鳶兒,小鳶兒。”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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