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越來越模糊,我能很清楚地感覺我身體裏的各類器官正在衰竭,就像一台故障的機器,無力地停下來,停止運轉,我就要這樣死了嗎?


    我伸出手,指著小蛇王,我有話對他說……


    可他沒有注意到我,他此時已經自顧不暇,我又看向那位中年鬼帝,他也與魔姬打得不可開交,沒有向我這邊望來。


    此時,我連無助和絕望的力氣都沒有了。


    手慢慢地垂下,讓我著遺憾去吧,這樣也沒什麽不好,說不定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去找我的淩墨了。


    我笑著閉上了眼,在那一刻我聽到了小蛇王撕心裂肺的呼喊:“姐姐!荷兒姐姐!”


    別哭啊,別難過,小家夥,你要回到你的黑妖山去,那兒才屬於你,好好活下去!


    我最後的意識對小蛇王發出信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我離開了自己的軀體,第一次以這樣的姿態俯視自己的肉體,我發覺自己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原來我的肉體果真如外界所言:美麗非凡!


    可惜,以後這件‘藝術品’就不屬於我啦,我要去找我的淩墨了。我正要離開,突然發現我的軀體裏還有一個‘我’,具體地說是魂體在努力地想要坐起來,可是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那個‘我’,裝束與現在的我不同,穿著古代服裝,那曼妙的模樣我也曾在哪裏見過。


    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得離開了,有一陣美妙的樂聲飄來,那恐怕是我聽過的最美妙的樂聲了吧,我的周圍黑漆漆的,卻有一條閃星光的大道鋪在我麵前,似乎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此時的我,精神特別放鬆,甚至可以說非常愉悅,人世間一切煩惱都與我無關,我樂意跟著這樂聲、這星光大道去往人們都向往的極樂世界。


    死,其實在這一刻變得令人神往,而不是‘可怕’!


    我踩上那星光大道,循著樂聲一直往前走,前麵的路越來越寬,黑暗在漸漸往後退去,我的心情也越發愉悅起來,在人間的一切記憶也漸漸模糊,而且我似乎是無意識地便將那些記憶忘卻了。


    這可能便是人死後的真實體驗吧!


    走了一段時間,竟有些走累了,迎麵忽然來了一個人,一位身穿白袍的男子,待他走近了,方才看清他的樣貌。


    男子一頭暗紅色長發,未綰未係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秀氣似女子般的葉眉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深紫色瑰麗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風情。朱唇輕抿,似笑非笑。肌膚白皙勝雪,似微微散發著瑩光一般。


    “你來了?小神在此等候上古荷神許久!”男子輕啟朱唇笑道。


    我向他福了福身,這動作我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麽突然就會了,做得那樣流暢、滴水不漏!


    我怯生生地道:“你是誰?為何在此等我?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嗬嗬!明荷姑娘果然一點兒也沒變,還是三界最喜歡提問題的上神。”男子‘嗬嗬’笑著,臉上的表情沒多大起伏,似乎披著一張人皮麵具,令我對他的美貌瞬時少了幾分興趣。


    “你稱我上神,那麽,此時的我是上古荷神的真身?”我眨巴著眼睛問道。


    這一眨眼,男子臉上竟然掠過一絲驚豔的神色,看來也不是毫無情緒波瀾的嘛。


    “是!你此刻就是上古荷神。”


    “那,我的軀體裏還有一個魂體,她是?”我又繼續提問。


    可這男子不再理我了,將廣袖一揚,自顧自地往前走了幾步,才回過頭來向我笑道:


    “上神,請隨我走一趟吧?”


    “去哪?”


    他仍舊不回我,隻是往前走,不徐不慢的。


    我沒法,隻得跟上去,也許這就是要登極樂世界了吧?這白茫茫的一片,頗有些像想象中的天堂之路。


    “喂!奈何橋還有多久到?”


    他的聲音在前麵飄飄忽忽地傳來:“你不會去奈何橋。”


    “為什麽?我不用喝孟婆湯嗎?”我頓住了腳步,不肯走了,這基本的流程總要走的啊。


    “喝孟婆湯是為了忘卻塵世間的情事,你有什麽忘不了的人或事嗎?”白衣男子回轉過身,仍是似笑非笑地道。


    我冥思苦想了許久,竟想不起來塵世間我有什麽忘不了的人,隻是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在我心頭一閃而過,而且還令我心頭隱隱作疼,是他嗎?可他是誰?


    “好像有,好像又沒有。”我黯然答道。


    “不管有沒有,你都無需喝孟婆湯,跟著小神走便是,很快便到了!”男子又往前繼續走去。


    走了約摸半柱香的工夫,這白茫茫的大道算是走到了盡頭,前方出現一座精巧的小塔,從遠處看去真像是一座掛飾一般的小塔,浮在層層疊疊的雲霧之上。


    “上古荷神,你自己前去吧,小神在此等候你。”白衣男子將雙手背在身後,笑盈盈地指了指前方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的那座小塔。


    我本想問他那塔有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看他那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也不會告訴我,我還是乖乖前去自己探個究竟吧。


    我提起長裙,踩上那雲霧騰騰的通往小塔的路,或者有可能是橋,因為雲霧太濃根本看不清那路上的構造。


    這一踩上去,真真是將我嚇了一跳!這不是路,也不是普通的橋,而是無數隻白鴿搭成的橋,是不是讓你想起七巧節牛郎織女相會的那座鵲橋?


    可惜,這橋一是白鴿搭成,二是它是直的,不是拱橋。我站在那橋上搖搖晃晃,根本站不穩,但是也不至於跌下去,隻能調整呼吸嚐試了幾次,終於能慢慢適應,緩緩地走上幾步。


    這一走,才覺特別有趣,那些白鴿似乎有意同我玩遊戲,飛得忽高忽低,托著我透氣的小腳一路顛簸過去,卻始終能讓我保持平衡,不曾摔倒。


    又過了大約半柱香工夫,我終於快接近那座小塔,這才看清那塔也是白色,看著更覺精致且神聖,那白塔開著一方小小的門,由我這個方向望去,塔內竟無一人,僅可見一張玉石桌,還有兩張方凳。


    我心中無比納悶,隨著白鴿踏進了那塔中。


    頓覺塔中清涼宜人,微風徐徐,塔內除了那玉石桌和石凳外,並無他物,也無窗口,這清風從何來?


    不過,這幽靜的小塔倒令我十分喜愛,至少這宜人的清涼讓我倍感舒適,於是我輕輕走到石桌前,正走累了,準備在石凳上坐下,卻發現這石桌觸感特別地溫潤,石身細膩且光亮。


    這莫不是羊脂玉吧?


    羊脂白玉又“羊脂玉”,顧名思義就是猶如羊脂(俗稱羊油)一樣的玉石。現代寶玉石學家的解釋是:優質和田玉白玉,其顏色呈脂白色(可稍泛淡青色、乳黃色等),質地細膩滋潤,油脂性好,可有少量石花等雜質。


    羊脂白玉屬於和田玉白玉玉中的優質品種,在燭光之下的光暈是柔和而微微泛黃的,如同凝脂一般,羊脂白玉的子玉浸泡在昆侖山下荒原或綠洲的地下水土中千百萬年,產量稀少價值很高。上佳的羊脂白玉近於無瑕,好似剛剛割開的肥羊脂肪肉,而光澤正如凝煉的油脂。


    而這玉桌以及玉凳正符合這所有的特點,一定是羊脂玉無疑了!


    我激動地又跑去摸了摸這白塔的牆體,心中已驚訝得難以自抑,整座白塔都是羊脂玉所造!這得花多少錢呀?天哪!就這造價最起碼也得買好幾座城池了。


    究竟何人花這大白筆建造一座羊脂玉白塔在此,而又無人居住,引我來此,又是何意圖?


    我坐不住了,站起身來便往塔上走,這塔裏的也有一座精巧的螺旋狀的樓梯,蜿蜒著直接伸到塔頂,倒讓我想起人間的某座房子,也是這樣的樓梯,可是那座漂亮的房子也是一閃而過。


    這讓我十分頭疼,什麽也想不起來!我在人間的記憶為何消失了?


    樓梯也皆是羊脂玉所製,而且每一層樓梯都嵌入了防滑橫線,建這座塔的人還是挺細心的,我一步一步往上走,這塔不高,也就是三層而已。


    爬到第二層時,我聽見塔頂有聲響,便仰頭望去,原來是幾隻白鴿在上麵嬉戲,我繼續往上攀爬,這塔內有一種莫名的氣息或者說是一種力量,讓我待在裏麵特別舒心,而且安心。


    不慌不忙地爬到了塔頂,仍是空無一人,上麵也擺著與塔底一樣的玉石桌和兩張玉石凳,我心裏不免隱隱有些失落。


    那白衣男子究竟讓我來這兒做什麽?也不提供些線索,真是愁人呢。


    不過這愁卻不是真的愁,不知為何,在這座玉塔裏待著,你根本生氣不起來,似乎性格也變得和這羊脂玉一樣溫和、波瀾不驚。


    白塔塔頂周邊鑲嵌著透明的窗戶,所以沒有風吹進來,卻可以看到外麵白茫茫的雲海;當然以我的學識,無法分辨這窗戶是用什麽材質所製,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它不是玻璃。


    我無心研究這窗戶究竟是什麽材質,因為我看見外麵白茫茫的雲霧中忽然出現了一條大道,一條也是由白鴿組成的白色大道。


    我耐心地等候著,我知道應是有什麽人要走過來了,否則這些白鴿無端端地為何鋪路呢?


    果然,那些白鴿又開始調皮地上下起伏,一個墨色人影從白色大道的盡頭慢慢走來,因為整個世界都是白色,這一點墨色顯得格外醒目、耀眼!


    近了,近了!那一刻,我的心注定再也無法安寧,它在那裏跳躍著,顫抖著,為這未曾預知的,突如來臨的驚喜興奮不已,難以自持!


    那個墨色身影那樣熟悉,他一出現我便恢複了關於他的所有記憶,那個在我腦海一閃而過,引得我心尖兒痛的人,不是他,還會是誰?


    “荷兒,荷兒……”


    他離我還有五米遠,便迫不及待地輕輕叫喚,聲音中透著無限的思念、哀楚和無奈。


    我除了止不住地流淚,此時已不知道說什麽,做什麽!隻想著:死亡真好!離開那副軀殼就可以見到日日思念的愛人,多好!


    他已走近到我麵前來,白塔在頂層原來還有一扇門,早已徐徐為他開啟。


    我們就站在門口,一個門內,一個門外,相望而立,淚,徐徐地落下,我感覺我的一顆心一直在顫抖。


    “荷兒,你受苦了!”許久後,他才輕輕地道,聲音裏帶著哽咽。


    我搖搖頭,流著淚笑道:“不!墨,我過得很好,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我就知道我還能再見到你!”


    淩墨伸開雙臂,期待地看著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


    我癟著嘴不願意過去,突然離開的人是他,為什麽主動要我投懷送抱的又是我?


    他笑了笑,幾乎是飄著奔了過來,一把將我擁入懷裏,輕聲在我耳邊道:


    “還是這麽小性子!”


    溫存了一會兒,我忽然想起來問他:“你如何從魔幻陣中出來的?“


    我記得他說過,如果隻留他一個人,那麽將會永遠被困在裏麵,無論是神或是魔,都不可能出得來。


    淩墨默然不答,卻對我道:“荷兒,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一字不落地銘記於心,這對你,對冥界複興都至關重要!”


    “什麽話?你說吧,我聽著呢。”我仰著小臉看他,真希望能多看他一會兒,我知道他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就意味著他很快又要離開了。


    “隨方才那位白羽小神回去,回到許家村去,那兒是本王的根據地,也是藏著‘自由之光’的地方,你一定要親自取到‘自由之光’,不許任何人觸碰!”我從未見過淩墨如此嚴肅。


    這神情讓我十分緊張和壓抑,大氣兒都不敢出,隻是認真地聽著,滿腹疑問也不敢提。


    “還有,有三個人不能殺而且要保護好,戴麵具的鬼帝、小蛇王、淩素素。”


    我實在忍不住插嘴道:“那麽,魔姬呢?”


    “隨你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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