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十分疲憊,微微閉上了雙眼,在白塔中,淩墨告訴我這場戰役是他早已預謀好的,但是戰役的勝敗他卻沒有把握,至少沒有十足的把握。


    可這場戰爭非戰不可,他有責任將備受折磨的三界子民從魔王的奴役下解救出來,而且是越快越好,準備的時間越久,勝算越小!人民的苦難越長!


    或許你會說,魔界如何奴役三界子民了?三界不是一直太平著嗎?


    對,我也一直是這樣認為,認為三界由魔界統治或者冥界統治都一樣,可是許家村的存在很好地解釋了這個疑問。


    自從魔界統治三界,就從未太平過!


    魔王逼迫三界的子民吃人肉,死的活的都吃,對於魔族及妖族來說也倒沒什麽,可是鬼類一旦吃了人肉,便永生不可投胎。


    不可投胎便隻能在冥界做鬼差,但鬼差是相當於公務員的職位,哪有那麽多空席?做不了鬼差的便被遣送回人間,做一個孤魂野鬼,因此人間的孤魂、厲鬼也漸漸增多,這也就是為什麽我之前在自己的小區都能隨意遇見好幾隻鬼的原因。


    生魂,也就是剛死去的人的魂魄,被押送到冥界,若是被魔王的部下收納,便再無投胎的可能,因為魔王下令所有的生魂都練魔,為的是發展魔軍實力。


    若是不願意練魔,也有‘仁慈’的第二條路,也就是吃掉一個人,屍體或者活人都行,這樣便可以自由活動,參加鬼差考試或者繼續回人間都可。


    而,一般被迫吃了人肉的生魂,會變得嗜人肉如命,人間各種離奇人口失蹤案、喪屍案、分屍案等等,頻頻發生!


    另則,滯留在冥界的生魂和鬼差過多,導致冥界鬼類超額,這時候魔王便會下令魔族的妖族吃掉一部分鬼類,所以類似的慘案在人間和冥界皆有發生。


    以前,我隻是了解了這其中大概的內幕,這次來到許家村,才徹底明白為什麽許家村的人世世代代都不能去投胎的原因!


    並不是什麽要守護家園,或者是地域奇特的遷強理由,而是他們都曾經或者正在吃人肉,所以永生也不可能去投胎;而許家村的鬼類之所以數量龐大,也正因為很多鬼類不能去投胎,也不想繼續滯留在人間,便聚齊到了這片人間與地獄相交界的奇特之地。


    我閉著眼睛正沉思著,馨兒伸出嫩嫩的小手摸了摸我的臉蛋,她輕輕地道:


    “荷兒姐姐,小冥王大勝在即,你不高興嗎?”


    我睜開眼,苦笑道:“未必能贏!”


    清露剛從上方探了回來,它聽到我這四字,立即反駁道:“一定會贏!而且很快就要贏了!小冥王已經將魔王逼到了一塊促狹之地,魔軍已經插翅難逃了!”


    我一聽,差點要坐將起來!


    “什麽?已經到了最後階段?這麽快!”我顫抖著聲音喃喃說道,眼淚又滑了下來。


    清露完全不能理解地問:“主人,你怎麽了?快點結束戰爭不好嗎?”


    我搖搖頭,又點頭:“好!戰爭結束當然好,隻是,我們不會贏!”


    兩隻護法和馨兒麵麵相覷,都不理解我為什麽如此說,而且態度如此果斷。


    “快,點起離魂香!”我抬眼向清露道。


    清露遲疑了半響,趕緊按照我說的做,迅速為我點好了三支離魂香。


    “現在開始,你們不要打擾我,除非我的真身從肉體中出來!”我鄭重地道。


    兩隻護法和馨兒都堅定地點頭。


    “還有,保護好我的肉體,不能讓任何人或動物靠近!”


    他們又點頭,看那警惕的表情,我知道他們已經進入到緊急戒備狀態。


    我放心地閉上了雙眼,然後開始念‘離魂咒’,沒想到莫離給我的這本《玄武秘籍》裏僅有的幾套咒語,有一半用到了我自己身上。


    此時,我也終於明白了,他這個師父存在的意義,他從來沒有打算真的教我功夫,而是一切為了冥界複興,為了促成‘自由之光’的誕生,為了拯救三界子民!


    我將離魂咒念了三遍,渾身便開始劇痛,是那種被生生地剝去皮肉的痛,我咬著牙不能動、也不能出聲,我要一直保持著側臥的姿勢,與海中宮殿的形狀完全吻合。


    眼淚和汗水爭先恐後地滴了下來,浸濕了床單,將原本已經幹枯的血漬又‘喚醒’了,開始呈現花朵一般的豔紅!


    兩隻護法和馨兒見此情狀,急得在一旁嘰嘰喳喳叫喚,然後我全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


    隻是感覺挫骨削肉般的疼痛,接著便是身體從頭部開始伸進來一把巨大的斬刀,它要將我的身體削為兩半!


    我知道這已經到了離魂術的後半段,我的靈魂要從我這個大活人身上生生地分離了。


    越來越疼!我緊咬的嘴唇已經咬出血來,嘴巴也開始劇痛,受不了了!我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鼓勵自己,快過去了,再忍一忍,為了淩墨的千秋大業,為了複興冥界!


    “啊!!!”


    我聽見自己大喊的聲音,這聲音帶著一種脫離苦海時的舒暢感,還有對肉體的不舍,但僅是些微的。


    “荷兒姐姐,你出來了!”我聽見馨兒的聲音,她的聲音帶著驚奇和興奮。


    我盯著她有些不明白她說的‘出來了’是何意?


    隻好又回過頭去,突然便看著了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一般的自己,不免愣愣地盯著自己的肉身看了好一會兒。


    因為我此時隻是擁有靈魂的真身,所以剛開始與肉體分離,是一時不能接受的,需要適應一下,才能弄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待我反應過來時,馨兒正好化為了魚的模樣,原來一個小時已經過去,我匆匆囑咐兩隻護法記著我的肉身,然後領著魚兒公主便出了水中宮殿,向上遊遊去。


    “這一切是怎麽回事?荷兒姐姐,你能告訴我嗎?”魚兒公主在往上遊遊的的途中,忽然問道,我聽出她的聲音極為不安。


    “不用擔心,有我在,結局都會好起來的!我知道這場戰爭小冥王最終不會贏,但是真的沒有關係,我會扭轉敗局!”


    魚兒公主停止了遊動,驚異地盯著我,像在看一個精神病人。


    我笑了笑:“當然,你會覺得我說這話有點不正常,畢竟我怎麽可能以一已之力扭轉敗局。但是,在某些恰當的時候,比如天時地利人和,我可能真的可以做到!請相信我!”


    最後四個字,我不僅是說給魚兒公主聽的,也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魚兒公主將信將疑地點點頭,然後陷入了沉思。


    即將要到上遊層時,我突然叫住她道:“馨兒,提高警惕,很快將有一場惡戰等著我們。”


    “什麽意思?”魚兒公主一看就是沒有經曆過戰爭的‘太平’公主,聽我如此說,臉色都嚇白了。


    我故作輕鬆地笑道:“你不用過於害怕,你的父母為了報恩讓你做我的坐騎,就必須會有麵對戰爭這一天,但是隻要我不死,絕對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馨兒似乎沒聽到我的保證一般,突然尖叫了一聲。


    “啊!荷神,你看這是什麽?”她慌得直呼我的名號。


    我順著她用頭部指示的方向看去,在我們幾步之遙的上遊區域,飄著無數的小魚兒屍體,五顏六色,形態各異,血染紅了整片上遊海域,很多屍體是我之前進入水下宮殿時見到的那些小魚兒。


    馨兒震驚之後,已經泣不成聲……


    我給時間讓馨兒哭了一會兒,便勸道:“別這樣,馨兒,你要振作起來,先為它們報仇,才有資格哭!聽到沒?”


    馨兒眼露凶光,雙目血紅,身上所有粉色的魚鱗都倒豎了起來,而且片片腥紅!


    正在此時,海浪突起!水中似是地震了,周圍的水都在不規則地流動,有些往上湧,有些往下竄,仿佛有無數雙手在從不同的方向攪動這片海,我和馨兒攪得分散開來,馨兒長期生活在這水裏,也被攪得頭眼發暈,吐了……


    而我,因為是真身,對外界的幹擾其實並不敏感,不過是飄蕩的一隻遊魂罷了,這些招數對付不了我!


    巨浪之後,稍寧靜了片刻,馨兒突然奔向上流的左側一方,我也緊跟著而去,她遊得飛快,將畢生修為都用在了劃遊之上,很快我們來到了一座小小的宮殿前。


    宮殿的門是木的,其上刻著三個小字:“魚兒殿”。


    我心裏不免覺得有些淒涼,魚兒世家自從幾千年前那場大戰之後,傷亡慘重,家族也衰落至此,都是三界中不休不止的戰爭所害。


    魚兒公主啄了一下木門上的小小鈴鐺,門裏半天沒有動靜,她又惶急地啄了好幾下,終於——門開了!


    裏麵探出來一隻小小的綠色的魚腦袋,看見是魚兒公主,原本惶恐的眼神裏閃地一絲驚喜,那小小的綠腦袋趕緊將魚兒公主讓了進去。


    我往裏望了一眼,裏邊空間逼仄狹小,隻適合小小魚兒們待,我便不進去了。


    魚兒公主在裏邊待了幾分鍾,便領著一大群小魚兒出來了,謔!那陣仗,應是有三四萬魚兒,顏色和品種多得已經無法用數量去衡量。


    見我呆呆地盯著她的小夥伴們,馨兒爽朗地道:“荷神,不是要迎戰嗎?這些魚兒戰士夠了沒?別看我們個兒小,打起仗個頂個的英勇,絕對不比那些魔軍鬼軍差!”


    我有些犯難,揶揄道:“我知你們魚兒軍隊都很英勇,幾千年前便見識過了。隻是,這一仗,恐怕不是所有魚兒軍都可以參戰。”


    “此話何意?”一條滿臉褶皺的魚發問道。這位應該是魚王國的老臣。


    錢兒公主向中我介紹這位老臣,說是魚王國的宰相。我微微向他點頭致意,爾後又對著大家道:“各位有哪些是有金印的?”


    魚兒公主領會我的意思,她遊到我身邊,向她的魚兒軍隊道:“有封過金印的魚家軍請遊到我身後來。”


    她這一聲令下,剛剛那位發問的老臣率先遊了過來,其它的陸陸續續也往這邊遊,幾分鍾之後那邊的隊伍再也沒有動靜,看來是劃分好了。


    我這才跟它們說明情況:“此次戰役非比尋常,魔軍不是打‘水仗’,而是往水裏投毒,所以我們要提前撤兵前往陸地迎戰,而隻有封過金印的魚家軍才可以上陸地。”


    “真是可惡!魔軍如此陰險狡詐,此次不除,我枉為魚家軍一員!”宰相大人咬牙切齒地罵道。


    魚兒公主蹙眉道:“所以,其它的魚兒要留守原地,可是這水裏被下了毒……它們也必死地疑啊!”


    我笑道:“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好對策,讓它們去我的水下宮殿即可,即便原宮殿主人的肉身守不住宮殿,還有上古荷神的肉體在鎮海呢!”


    “啊!!原來,你讓自己的肉身留在宮殿中,是此意!”魚兒公主驚訝地張大魚嘴巴。


    “也不完全是。好了,趕緊安排沒有金印的魚家軍往宮殿撤離吧,其它的魚家軍跟我來!”我向他們揮了揮手,那些有金印的魚家軍資深前輩們都跟著我遊了過來。


    魚兒公主領著那幫小魚兒軍都下宮殿去。


    我領著這支精悍的軍隊直奔最上麵一層水域,還沒到達時,便見原本清澈見底的水有些渾濁,微微泛著黃色。


    “等等!你們看看這水。”


    我讓大家停了下來,仔細盯著這水看,有幾位有經驗的老臣小心翼翼地取了一點水放在魚鼻子前嗅,篤定地道:“是毒!沒錯,不能往上遊了。”


    我當機立斷:“不行,必須往上遊,你們幾位領著大家往側麵遊上去,不要往中間,趁這毒還沒完全滲透整個水域趕緊逃離這裏。”


    說完,我便返身往回遊。


    宰相問道:“荷神,你往哪去?”


    “救你家公主!”


    說完,我便直奔水下宮殿。


    剛到殿門外,魚兒公主已經遊了出來,她瞧見我回來了,便急急地問道:


    “荷兒姐姐,你怎麽回來了?其它魚家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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