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一開始躲著李玉成,以為他跟自己鬧著玩,但臉上被掃了一拳後,他發現李玉成是來真的,剛剛那口氣又上來了,於是伸拳予以回擊。


    李玉成就連打架也要一邊罵一邊打不得安寧,吵到了在隔壁串門的艾黎,忙回來看這兩人是怎麽回事。門一打開,李玉成覺得屋裏太狹窄限製了他的發揮,所以推搡著林楓就往外走,由此吸引了更多同窗以及學長學弟們的關注。


    兩人打架的時候有多激烈,事後給對方上藥的時候就有多小心,偏偏嘴上還不饒人,一個勁地指責著對方,當然了,主要是李玉成在說話,林楓隻是間或冷笑一聲以示自己在聽。


    艾黎看看這相愛相殺的兩人,覺得他們並不需要自己。再回頭看一眼哼著歌拿著手機的張英牧,不用說,肯定又是和趙雲妧“網絡一線牽”了,同樣也不需要自己。


    艾黎突然感覺到一種不被需要的失落感,躺在自己床上思考良久,最後得出結論:一定是自己單身太久了,才會產生這種孤獨感。


    周一林楓下課後又走了,李玉成和馮晨一起出來的時候,馮晨順口問道:“李團,你林哥哥最近都在忙什麽?”


    有一次李玉成在教室逗林楓,管他叫林哥哥,被馮晨給聽見了,從此這小姑娘逢著林楓不在的時候就愛拿這個稱呼來調侃李玉成。


    李玉成說道:“我怎麽知道。”


    馮晨訝然:“連你也不知道嗎?”


    李玉成沒好氣道:“他是他,我是我,他的事我怎麽就一定要知道?莫名其妙!”


    說完氣衝衝走了,剩下馮晨和小滿麵麵相覷,然後同時“噗嗤”一聲笑出來,李玉成要不要這麽小心眼?


    李玉成悶著頭走路,在宿舍樓下被人叫住了,抬頭一看見是唐婉,便蔫蔫地打了個招呼又要走。


    唐婉及時叫住了他,說道:“阿成,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李玉成心裏道:你跟林楓都同在一個屋簷下變成兄妹了,還有什麽事情需要麻煩我的?但出於禮貌,他還是走了過去了,說道:“怎麽了?”


    唐婉笑了一下道:“是這樣,係裏要收大四學生的實習日記,童陽學長和鄔珩學長的沒交,我聯係不上他們,你能幫我告訴他們一聲嗎?我在這兒等他們。”


    李玉成心裏莫名一鬆,原來不是找林楓的啊。得知對方不是找林楓的,他心情稍微好了一點,看著唐婉也覺得可愛了幾分,心說這畢竟是林楓的妹妹,那也就等於是他的妹妹,妹妹有事情要自己幫忙,他能不幫嗎?所以一拍胸脯道:“沒問題,我這就給你拿下來。”


    唐婉剛剛看他的樣子有幾分不樂意,還以為他仍舊記著先前的事情不肯幫忙這會兒,心裏還有幾分忐忑,但現在看他又這麽熱情,頗有些意料之外,一時忘了說“謝謝”。


    等她想起來的時候,李玉成已經幾大步進宿舍樓去了。


    李玉成敲了敲鄔珩宿舍的門,鄔珩在裏麵說一聲“來了”,然後給他開了門。見到是李玉成,有些驚訝道:“阿成?”


    李玉成點了下頭,說道:“係裏要收實習日記,你和童哥的還沒交。”


    “哦,對,差點忘了。”鄔珩趕緊拿了兩本本子出來,遞給李玉成道,“本來說收拾完東西去交的,結果差點忘了。怎麽,你現在還加入學生會了?”


    “不是,”李玉成搖頭道,“是唐婉,她是學習部的部長,我在樓下剛好碰到她,便順便幫個忙。”


    “哦,這樣啊。”


    “嗯,”李玉成瞥了一眼宿舍裏的大包小包,問道,“你們要離校了?”


    “嗯,在外麵租了房子。”


    “還是和童哥一起住?”


    “對呀,”鄔珩笑道,“這麽多年都習慣了,要不跟他住還有些不習慣,反正都要出去租房子,兩個人合租還能省點錢。”


    李玉成尷尬的撓了撓頭,心說自己就是隨口一問,真的不用解釋這麽多的。鄔珩也覺得自己的解釋有些刻意,也訕訕一笑,然後對李玉成道:“以後可要記得帶鑰匙啊,不然沒地方讓你住了。”


    “放心吧,”童陽從裏麵出來,整個人掛在鄔珩肩上,說道,“林楓會記得帶鑰匙的。”


    李玉成:“……哥,我先下去了,唐婉還在下麵等。”


    “好。”


    李玉成把本子給唐婉後,唐婉真誠地對他道了聲謝,讓李玉成覺得怪怪的,說道:“這有什麽?順手的事!以後有事就找哥哥,包在哥身上!”


    唐婉道:“謝謝,還有,之前的事,對不起了。”


    李玉成疑惑道:“什麽事?幹嘛突然道歉啊?”


    看李玉成是真的疑惑,不像是裝的,唐婉有一瞬間的尷尬,但很快又在心底自嘲一笑,對方大概是怕兩人見麵尷尬才假裝記不得了吧,自己又提起這件事,不是浪費了對方的一片心意?所以她釋然地笑了笑,說道:“沒什麽,我還要去找老師,先走啦。”


    李玉成點了點頭,但在唐婉轉身後又叫住了她,唐婉疑惑地看他道:“還有事嗎?”


    “那個,”李玉成眼睛滴溜溜亂轉了一圈,問道,“你真是林楓的妹妹啊?”


    不是他不相信童陽說的話,實在是這倆怎麽看怎麽不像兄妹,哪怕是雙方父母離婚後重組的家庭,也不會彼此冷漠到互不交集的程度吧?李玉成總覺得,林楓對他這個妹妹的了解,還沒有自己清楚。


    唐婉聽到他的問題十分驚愕,失聲問道:“你怎麽知道?”


    李玉成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說道:“聽人說的啊。”


    唐婉卻刨根問底:“聽誰說的?林楓?還是其他人?林楓他主動告訴你的還是你不小心知道了他才承認的?”


    李玉成皺眉道:“這很重要嗎?”


    唐婉激動道:“當然重要!”


    不知怎的,李玉成就是不想承認這件事並非林楓告訴他的,所以他含糊應道:“那天不是在他家看到你了嗎?我回來就問了,然後就知道啦。”


    他話說得模模糊糊,唐婉卻先入為主地把他問的對象肯定成了林楓,神色複雜的看了李玉成好幾眼。那天李玉成看到他倆在一起是沒錯,但她以為林楓會說他們倆隻是鄰居,沒想到居然把什麽都告訴他了。


    李玉成被唐婉看得背後有些發毛,尋思這兩人關係已經壞到這種程度了,都不許對方跟別人提及自己嗎?林楓他不知道,但唐婉顯然不是啊,之前還拜托自己打聽林楓在外麵的住址,說什麽給同學問的,到現在也沒看見她那個所謂的同學在哪裏,李玉成肯定她就是給自己問的!


    可是他倆是兄妹啊,她還能不知道林楓住在哪兒嗎,還用得著來問自己?還總跟他打聽林楓的事情,兩人的聊天記錄裏十句有九句半是關於林楓的,導致李玉成一度以為唐婉喜歡的人是林楓。


    唐婉很快平靜下來,點了點頭道:“是,我和他是兄妹,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


    “哦,”李玉成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就要走,但唐婉還是直勾勾的盯著他看,他一時不知道往下接什麽,隻好搓了搓手,嘴裏蹦出一句話來:“我還以為你喜歡他呢,哈哈哈!”


    “我是喜歡他。”


    李玉成尷尬的幹笑聲戛然而止,錯愕地看著唐婉,說道:“開,開玩笑的吧?”


    唐婉搖了搖頭,認真道:“是真的。”雖然覺得這麽對他有一點殘忍,但她此刻顧不得那麽多了,說道,“我是真的很喜歡他,想做他女朋友的那種喜歡。”


    “可是,可是,”李玉成有些語無倫次地說,“你,你們是,是兄妹啊?”


    唐婉點頭道:“是,我們是兄妹,但又不是親的,誰規定我管他叫哥哥就不能喜歡他了?”


    李玉成說道:“可你們的爸媽,他們會,會同意嗎?”


    “無所謂啊,”唐婉低頭輕聲一笑,“隻要我喜歡他就好了,別人同不同意,我都不在意的。”


    李玉成說道:“就算得不到別人的祝福,也不介意嗎?”


    “不介意,”唐婉認真道,“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不是和他在一起後收到的祝福。所以,隻要是和他在一起,即使沒有人祝福我們,我也不在乎,就好像,”她歪頭衝李玉成笑了一下,“你會因為別人的不看好,就放棄你喜的那個人嗎?”


    李玉成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唐婉說道:“你不知道,是因為你現在還沒有遇到那個人而已,或者說,你還沒有那麽喜歡她,不然,你的答案肯定是‘不會''。”


    李玉成喃喃道:“是這樣嗎?”


    唐婉說道:“當你真的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不會有這樣的疑問了。”


    說完衝他一笑就要走,李玉成又叫住她道:“那如果,對方不喜歡你呢?”


    唐婉頓住了,好一會兒後她才輕聲道:“那我就等著。”


    “等什麽?”


    “等他愛上我,或者愛上別人。”


    唐婉走後,李玉成在原地愣怔了很久,唐婉剛剛的話一句句在腦海裏回響。


    “我是喜歡他。”


    “我是真的很喜歡,想做他女朋友的那種喜歡。”


    “無所謂啊,隻要我喜歡他就好了,別人同不同意,我都無所謂的。”


    “……”


    “那我就等著,等他愛上我,或者愛上別人。”


    他心底有一個聲音在破土而出,說道:“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的。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別人怎麽看又有什麽要緊?”


    可是,如果對方不喜歡他,他也要像唐婉所說的那樣等著,等他愛上自己,或者愛上別人嗎?


    李玉成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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