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妧好幾天沒回宿舍,那天回宿舍拿點東西,才聽室友說張英牧來找過她,在樓下等了半天聽說她不在,讓她們給她帶聲“他走了”,然後就離開了。


    趙雲妧先是皺皺眉,心說這人怎麽不給自己打電話,但很快就臉色木然道:“走就走吧。”


    到下午她才知道張英牧的“我走了”三個字是什麽意思,不是他從宿舍樓下走了,而是他從未清大學走了,從a市走了,也從她的世界走了。


    她沒有問艾黎,沒有問李玉成,直接打給了林楓,問他:“張英牧去哪兒了?”


    雖然張英牧在宿舍似乎和林楓最不和,之前兩人還打過架,但其實,張英牧如果出事了,他找的第一個人會是林楓。可是林楓說他不知道,怎麽可能,他怎麽會不知道!


    但四年來,每次趙雲妧問道張英牧的時候,林楓不是回答不知道就是沉默,而李玉成和艾黎知道張英牧被退學這件事趕回學校時,張英牧已經上了車,隻有林楓一個人在宿舍,見到他們隻是淡淡的打了個招呼道:“回來了?”


    李玉成和艾黎問他知不知道張英牧去哪兒了,他說不知道;問他張英牧有沒有跟他聯係,他搖搖頭不說話;又問他張英牧最近過得好不好,他還是沉默。所以李玉成和艾黎都以為他和他們一樣不知道,每次趙雲妧用近乎仇恨而瘋狂的表情信誓旦旦地說林楓肯定知道時,他們倆都會為他辯駁,覺得趙雲妧大概是受的打擊太大了,需要找一個人發泄出來才會死纏著林楓不放。


    但原來他真的知道,人家根本沒有冤枉他,他一直知道但他不說,他不僅不說他還把他們所有人蒙在鼓裏騙得團團轉。看著他們一遍遍地跟趙雲妧徒勞的做著解釋,用信誓旦旦的語氣和堅定不移的態度力證他的所謂“清白”,他心裏在想什麽?得意嗎?開心嗎?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


    張英牧拿了退學通知書去找趙雲妧,可是沒找到她,於是給自己打了電話讓他替自己買了票,然後回宿舍拿了幾件和趙雲妧有關的東西,就頭也不回地踏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車。很久之後才用一個陌生的號碼給他打來了電話。


    之後的這幾年,他們一直處於單線聯係,林楓不會主動跟他聯係去探聽他沒有主動提起的事情,他也按著張英牧最初說好的那樣瞞著所有人,包括李玉成。但誰能想到那麽巧,肖烈去出個差吃個海鮮也能碰上張英牧呢?而他偏偏還管不住嘴告訴了所有人,所以,林楓再瞞著,似乎也沒有意義了。


    林楓說完這些年張英牧每換一個地點換一個工作都會給他打電話,林楓也主動幫他解決了一些困難之後,大家一度十分沉默。艾黎掏了根煙出來拿起又放下,顧忌著李玉成有輕微的藥物過敏。


    李玉成直接奪過了他手裏的煙,拿過桌上的打火機點上狠狠吸了一口,把臉都憋紅了偏偏就是不肯咳嗽出來。林楓看得直皺眉,起身想拿下他手裏的煙,被李玉成冷冷的瞥了一眼給定在了原地。


    最後還是艾黎扯下了他手裏的煙自己吸了一口然後掐滅了,李玉成立刻暴怒道:“艾黎你他娘的有病是不是?自己兜裏沒煙非要拿我手上的?你抽就抽給我滅了幹什麽?”


    艾黎白了他一眼道:“行了啊,別舍不得衝他發火就把氣撒在我頭上。”


    “操他娘的誰舍不得了?他誰啊我舍不得衝他發火?”


    “那你罵他啊,逮著我罵算什麽?”


    李玉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恨恨地瞪了林楓一眼,不開口了。艾黎冷笑一聲道:“就說了你舍不得吧?可人家騙你的時候,沒見得這麽把你放在心上。”


    聞言李玉成麵上的神色更暴戾了,眉宇間盡是不耐,唐婉看不下去,說道:“艾黎,你別胡說八道。”


    “我怎麽就胡說八道了?”艾黎冷冷地反問道,“是我說錯冤枉他了還是他林楓沒做這件事?他沒騙趙雲妧?沒騙我?沒騙李玉成?你剛剛也聽見了,他自己親口承認他和張英牧一直都有聯係。可你問問他,他有想過告訴過我們嗎?”


    唐婉皺著眉反駁道:“是這樣沒錯,但你這樣說也有點太過分了吧?他又不是故意瞞著你們的,是張英牧讓他不告訴你們的。”


    “張英牧說讓他瞞著我們他就瞞著,那我們讓他說他怎麽就不說呢?”


    唐婉無語道:“艾黎你這什麽邏輯?”


    “他娘的屁邏輯!”艾黎突然爆了粗口,把麵前的煙灰缸狠狠往地上一砸,煙灰缸立刻碎成一片片玻璃碴,艾黎起身揪著林楓的衣服把他拖到自己麵前,陰沉著臉問他,“林楓你說實話,你有把我們當成兄弟嗎?你明明知道我們找張英牧都要找瘋了,你在旁邊揣著明白裝糊塗很得意是不是?看著我們團團轉的樣子很好笑是不是?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啊?!”


    林楓一言不發的任他扯著自己的衣領,李玉成卻擔心地上的玻璃碴傷到林楓,忙上前拉開艾黎道:“你幹什麽?要說話就好好說,動手幹什麽!”


    “舍不得?”艾黎放開了林楓反問他道,李玉成沒回答,艾黎接著說道,“可惜人家倒是沒有一點舍不得你。”


    李玉成粗暴地說道:“閉嘴!”


    艾黎聳了聳肩道:“閉嘴就閉嘴,到你最好自己想想,這麽一件事他能在你倆朝夕相處的情況下瞞你四年一點口風都不漏,那他還能瞞你多少事?你自己……”


    “老子說了讓你閉嘴!”


    李玉成猛地一拳掃向艾黎,艾黎沒防備向後跌了幾步,踩到剛剛李玉成踢桌子時撒在地上的酒水上,腳一滑跌了一跤,手撐在地上的時候正好按到煙灰缸的玻璃碎片上,手心立刻濕紅了一片。


    薛清亦一路把油門踩到底飆車回了酒吧,卻看見艾黎的酒吧掛出了打烊的牌子,還好他之前幫艾黎看店的時候留了把鑰匙沒還,忙開了門往樓上來,結果一上樓就看到李玉成把艾黎打得跌坐在地雙手流血的場麵。


    他上前推開了李玉成,把艾黎扶起來,看著他手上的玻璃碴子,立刻怒了,揪著李玉成的衣領就要給艾黎報仇。林楓一把攥住了他的拳頭,沉聲道:“放開。”


    薛清亦麵色陰狠道:“你才給我放開,林楓,這事兒很你沒關係。”


    林楓還是那句話:“放開。”


    薛清亦聽話的放開了李玉成,突然手一轉打向了林楓,林楓沒躲,硬生生受了他這一拳。薛清亦甩甩手腕道:“你媳婦兒打人,從你身上討回來,沒冤枉你吧?”


    林楓搖搖頭,薛清亦呲牙道:“那就好。”然後拉著艾黎要出去給他上藥,林楓卻叫住了他,薛清亦偏了偏頭道,“怎麽?覺得自己這鍋背得冤枉,要打回來?”


    林楓搖了搖頭,說道:“我替我媳婦兒背鍋,你又是替誰出氣?”


    薛清亦:“……”他磨著牙咬牙切齒道,“林楓,你丫的故意找茬是不是?”


    林楓答得實在:“沒,我隻是好奇。”


    薛清亦冷笑一聲道:“我替我未來媳婦兒出氣行不行?”


    “不行!給老子滾!”


    艾黎用他流血的那隻手狠狠撞了薛清亦一下,又惱怒地瞪了林楓一眼,恨恨地罵道:“林楓你這事兒辦得真他娘的操蛋!”


    然後甩開薛清亦走了,薛清亦忙快走幾步跟上,讓他走慢點注意傷口,艾黎受不了他囉裏囉嗦的,罵道:“慢點慢點!再走慢點老子傷口都愈合了!”


    結果在樓下碰到了動作比較慢的水靈,他臉色立刻又難看了幾個度,突然一使力把手心上還沒拔出來的那塊小玻璃碎片給拔了出來,然後狠狠在薛清亦衣服上劃了道口子,罵道:“滾!”


    然後咚咚咚跑上樓來,把李玉成他們往外攆,說道:“滾滾滾!都在我店裏杵著幹什麽?自己沒有家嗎?都給我滾滾滾!”


    又一腳把跟上來的薛清亦踹下樓梯。


    李玉成他們幾人被攆出門,林楓開車和李玉成回家,肖烈來的時候是坐林楓的車來的,但現在林楓顯然沒有心情和精力去管他,所以唐婉主動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肖烈沒反應,唐婉再叫他一聲,他才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唐婉皺眉道:“你想什麽呢?”


    肖烈吞了吞口水道:“我剛剛聽到那個男的說,說老幺是老林的,嗯……那什麽?”


    唐婉看他支支吾吾的,不耐道:“你到底要說什麽?”


    肖烈哭喪著臉道:“我也想知道我到底要說什麽!”


    唐婉想了半天,最後才恍然大悟道:“你是說剛剛薛清亦說的話?”


    肖烈點點頭,他也不知道那個男的是誰,但他的說的話實在是聳人聽聞了啊!唐婉說道:“他說的話怎麽了?”


    肖烈震驚的看著她道:“怎麽了?你沒聽到他剛剛說老幺是老林的那什麽嗎?”


    “聽到啦,人李玉成都沒表示意見,你瞎起個什麽勁?”


    肖烈:“……”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可是過了一會兒,唐婉才想起什麽似的說道:“你該不會不知道林楓和李玉成在一起的這件事吧?”


    肖烈再次吞了吞口水道:“在一起?是我所認為的那種在一起嗎?”


    唐婉點點頭,肖烈:“……”老林他不應該是個直得不能再直的鋼鐵直男嗎?他他他……居然是個gay?為什麽沒人早一點告訴他這件事情?他要早知道,也不用出國這麽多年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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