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看著眼前的紅衣,劍眉微微擰著,嘴唇微微的抿著,整個人,都透露出了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若是看到你過的不好,若是看到你受了什麽傷害,本尊向,卷簾不會走。”齊天微微頓了頓,而後有繼續開口道:“但是看到你很好,他便也放心了,最後支撐他走下來的執念和所有念想,都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化作了雲煙,消散而去。你知道他為什麽最後的一句話,是看著本尊的嗎?因為他知道,唯有這樣,才能夠保證你的安全,或許說,你根本就不需要本尊的任何庇護,但是他卻偏偏要多次一舉,就是因為他擔心你,他希望在他不在的時候,還能有一個人,能夠替他守護你。”齊天毫無波瀾的開口說道,但是內心之中,卻還是不禁泛起了一絲的波瀾。


    他說的這些,都沒有錯,卷簾之所以,在看到紅衣沒事之後,再不跟紅衣說一句話,就是因為,他要用足夠的時間,來求自己。


    雖然他知道,他同自己沒有什麽交情,雖然他知道,若是自己不想,任他如何哀求,自己都不會答應,但是他還是不能控製自己去哀求自己,就是因為,他一定要在自己走之前,保證紅衣以後的安全。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希望,紅衣能好好的活著。


    齊天說完這些之後,沒有再開口,他隻是保持沉默,淡淡的看著紅衣,不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紅衣呢,同樣的像之前的姿勢那樣坐著,沒有任何反應,但是齊天卻不著急,因為他能夠看出來,紅衣聽進去了。


    從他那微微顫抖的睫毛,從他那不再無神的眼睛,從他那微微動了動的手指,都能夠看出來,紅衣已經想明白了。


    或者說,他一直都是明白的,他隻是看不開。走不出自己內心的那道坎兒。


    但是齊天也明白,若是他說完這些,紅衣還是沒有反應的話,那可能無論他再說什麽,紅衣都不會再有反應,這種痛失所愛的滋味,齊天很是明白,若是放在自己身上,恐怕他做不到釋然。


    就算是明白所有的道理,他也放不下。


    所以說,紅衣現在,有些動容的樣子,雖然說明,他能夠看透,他能夠走出來,但是卻也間接地說明了一個問題,紅衣對卷簾,恐怕就隻是初生之時,因為卷簾一直守著他,因為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卷簾,因為他對自己的照顧,因為他對自己付出的真心,所以將他自己縛住了,但是真正的,從情感上的,卻根本無法束縛住紅衣。


    雖說是紅衣能夠釋然,卻也可以說,是紅衣不夠惦念。


    因為不夠在乎,因為不夠深愛,因為不夠“隻有他”,所以自然能夠釋然。


    齊天微微低了低頭,靜靜地等著紅衣,雖然紅衣沒有任何的反應,但是那其中的動容,卻已經很明顯了。


    不知過了多久,齊天忽然聽到了一聲淡淡的啜泣。


    紅衣眼睛紅紅的,不再像之前那樣頹廢沒有任何反應,他有些難受的搖了搖頭,而後聲音有些嘶啞的開口:“他曾經說,無論我去哪兒,隻要我回去,他就等著我。”紅衣說著,而後抬起了頭,看向了齊天。


    “可是現在呢?我去哪兒?”紅衣不禁苦笑一下:“他都不守信。我才不要管他是否惦記我。”任性的話語之中,透露著主人的悲哀。


    “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齊天看著紅衣,淡淡的開口說道:“沒有人會在原地一直等著你,若是你不想失去,要麽就回去,要麽就去追逐。”齊天麵無表情的開口,他不看紅衣,而是轉頭看向了窗外。


    “而你,已經回不去了。”接下來的話,像是一把劍一樣,恨恨的插在紅衣心口,他已經,回不去了。


    齊天明白這種感覺,或者說,卷簾對紅衣,就隻是單純的守護而已,而被守護的人,可能在一天又一天的被守護之中,逐漸的習慣了這種感覺,再繼續,就並不會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而紅衣,隻不過是因為一個守護者的離開,而變得傷感難過,就像一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和自己一起長大的朋友消失了一樣,縱使是難過,卻也不是那種難過。


    那種難過,是卷簾的難過。


    隻屬於卷簾的難過,隻屬於,那個將心將肺掏出來,那個傾盡自己的人。


    沒有辦法,這就是事實,人心,最是強求不得的。縱使你付出一切,也不能讓那個從來都不回頭看你一眼的人,將你放在心上。


    因為遠逐的人,隻屬於遠方。


    從來都不會回頭,也不會停留。


    若是你還在原地,你就隻能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一點一點,連頭都不回的走遠。


    “若是卷簾還在,你會回去嗎?”看著紅衣有些頹然的樣子,齊天開口反問道。其實他本來不需要管這件事情,左右卷簾在紅衣心裏,也不是那種不可或缺的存在,雖然這是卷簾的悲哀,但是卻也是他的命,是他不得不去承擔的所有。


    過不了多久,紅衣自然會走出這個牢籠。


    但是不知為何,可能是卷簾在最後一刻,都想著紅衣的以後,或許是因為,卷簾在最後一顆,求得那個人,選擇的是自己,總之齊天原本可以問完那個水滴的事情,便不再過問此事,可是齊天卻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聽到齊天的問題,紅衣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他沒太想明白齊天的意思,但是聰明如他,縱使是疑惑,卻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即刻便明白了齊天的意思。


    他眼眸有些微微的睜大,而後麵色瞬間慘然。


    他聽懂了齊天的意思,縱使卷簾,現在還好好的等在天界,可能這一生,若是不出意外,他願意這麽一直的走下去,不會選擇回頭,自然,也不會再回天界。


    紅衣有些猛然間心頭顫了顫,齊天說的對,縱使卷簾還在,他也不會回去,既然這樣,他又何必,在乎卷簾是否還在原地等他呢?


    可是為什麽,心頭空空的,說不清楚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雖然不至於讓他痛不欲生,但是卻足夠讓他壓抑痛苦。


    “不過是少了一個等待的人。”齊天淡淡的開口,仿若不帶有任何的感情,一句話,又讓紅衣不由得低了低頭,他忽然發現,他竟然喲寫無言以對了。


    對卷簾,他一直不希望,自己隻是如同齊天所說的那麽想的,但是不知為何,卷簾對他而言,就像是個過客,縱使他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卷簾,但是這還是無法讓他覺得,他就屬於這個地方,


    就仿佛是與生俱來的那種追求,他知道,那卷簾所在的地方,不是他這一生就要在的地方。


    但是心頭那滿滿的酸澀是什麽呢?


    紅衣有些茫然,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心中所想的了。


    很久很久以後,紅衣才弄明白,心頭的那滿滿的酸澀,是愧疚,是接受了別人的饋贈,可卻沒有回贈任何東西的愧疚。


    “那水滴呢?”紅衣正思索之時,齊天淡淡的開口問道。


    紅衣頓了一下,才開口:“被我扔了。”話音一落,齊天有些意外的看向了紅衣。


    “怎麽了?”紅衣有些驚訝,以為那東西丟不得,便不禁有些怯懦的看著齊天,而後開口問道:“那個,還有用嗎?”看齊天的樣子,紅衣以為齊天需要那水滴。


    “丟在那兒了?”齊天沒有回答紅衣的問題,而是開口問道。


    “那條河裏。”紅衣表情有些微微的難過,畢竟那條河,是困了卷簾三年的河,無論卷簾是否是自願的,對他而言,都不應當是應該的。


    “沒事。”齊天點點頭,而後開口說道:“沒什麽用了,本尊隻是問問,另外,沒什麽事情了。”說完之後,齊天便沒有再開口,他其實隻是想知道,那水滴是否是在自己身上,若是被紅衣帶來了,然後間接地為他所用,那他這術法,就算是利用了那水滴的能力了,但是紅衣既然說扔了,那或許,不是因為那水滴?


    不是那水滴,又是什麽原因?


    齊天有些無奈,他想不通自己不依靠那水滴,是如何在這片虛空之中,得以使用術法的。


    “我先回去了。”見齊天有些沉默,紅衣淡淡的開口說道,他現在隻是感覺有些亂,可是具體是為什麽,他也說不清楚,胸口悶悶地,讓他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嗯。”齊天淡淡的應了一聲,便看著紅衣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盯著某一處地方發呆,齊天還是覺得,他有些想不清楚這原因究竟是什麽,隱隱的直覺讓他覺得,雖然紅衣沒有說謊,但是一定是某個地方弄錯了。


    微微凝力,將靈芝霜花帶到了眼前,沒有著急說話,齊天隻是淡淡的看著靈芝霜花。


    似乎是在沉睡,靈芝霜花的花瓣微微的合著,一動不動。


    齊天皺了皺眉,而後抬手,觸碰了一下靈芝霜花的花瓣。一瞬間,那被觸碰的花瓣微微抖了抖,而後頃刻之間,整朵花都刹那間綻放開來。像是午夜裏,那最美的曼珠沙華,妖冶美麗,動人心魄。


    隻是齊天沒有心思去欣賞這種美,他看著靈芝霜花,微微開口問道:“為何我能用術法啊。”


    開門見山,沒有一絲寒暄的成分,倒是像極了齊天的風格。


    “你為什麽不能用術法。”被齊天吵醒了的靈芝霜花並沒有一絲的惱怒,反而是有些不解的開口問道,自從找到了這風玄,基本上就沒他什麽事兒了,閑來無聊,他不由得就陷入了沉睡。


    “這裏是虛空之下。”齊天淡淡的開口解釋到:“原本是不能用術法的,但是不知為何,今日忽然能用了。”


    齊天說完,便靜靜地等著靈芝霜花開口。


    靈芝霜花聞言沒有即刻開口,隻是靜靜地緩緩的漂浮在空中,緩緩的向周圍散發一絲又一絲的晶瑩。


    “你幹嘛問我這種問題?”想了一會兒之後,似乎是沒有想到問題的答案,但是又不想要沉默,靈芝霜花開口問道。


    “因為。”齊天微微的頓了一下,而後才開口道:“因為你們之中,本尊隻能聽懂你講話。”


    靈芝霜花:“……”


    哦,還真的是他的榮幸了。


    “我也不知道。”靈芝霜花誠實的開口說道:“嗯,不過,我可以進去幫你問問。”


    齊天聞言,點了點頭。


    隻消片刻,那靈芝霜花又出現在了齊天眼前。


    “他們也不知道。”靈芝霜花開口說道:“他們都不知道為何在虛空之中不能使用術法。”


    靈芝霜花說完,齊天點了點頭,有些微微的失落,但是卻並沒有表現出來,畢竟這件事情,他也知道,不可能這麽容易就解決的。他隻不過是想試一下最簡單的方法,看一下是否能夠解決而已。


    “沒事了。”齊天淡淡的開口說道,靈芝霜花聞言,似乎是有些愧疚:“不要意思啊,不能幫到你。”說著,靈芝霜花,不由得抖了抖花瓣,紅色妖豔的花瓣上,浮著一滴,晶瑩剔透的水滴。


    映著周圍的紅色,泛著點點誘人的光芒。


    齊天:“……”


    別告訴他這是靈芝霜花的眼淚。


    “這個,是什麽東西?”齊天抬手將那水滴捏起來放在了手心之中,看著從自己“身體”上拿走的水滴,靈芝霜花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的開口問道。


    齊天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靈芝霜花不說話。


    “嗯?”見齊天沒有開口,而是認真的盯著那水滴,靈芝霜花發出了一道疑問的聲音,但是看齊天這麽認真的的樣子,他又不忍心去打擾了。


    “就是他。”齊天忽然看向了靈芝霜花,而後抬手,摸了摸靈芝霜花的腦袋,若是尋常人,也能知道他的腦袋在哪兒的話。


    有些微微的疑惑,但是心中還充盈著另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靈芝霜花有些微微的收了收花瓣,而後旋轉著:“那若是沒事,我就走了。”


    齊天點點頭,看著靈芝霜花消失之後,才又轉頭看向了手中的水滴。


    晶瑩剔透的圓滾滾的水滴在齊天的手上,淡淡的閃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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