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正想仔細去檢查一下花寶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的時候,係統好心的出聲提醒他道:“沈毅,你先快別管那花苞了,你前麵有人來了。”


    沈毅聞言向前看去,隻見一道淡藍色的身影佇立在他不遠的地方,那個人目光灼灼的正盯著他看,但是因為夜色漸深,光線並不十分明朗,所以看不太清楚那個人的麵容,隻有一雙發著光的眸子格外的奪目。


    沈毅有些不淡定了:“臥槽,係統,這個人究竟是想劫財還是劫色啊?”


    他有點方啊!


    係統瞥了他一眼:“你一個剛嫖了姑娘還問人家借了兩千兩的人有什麽資格問這句話?色?不好意思,你究竟哪來的自信說這個字的?”


    沈毅:“……”竟是不能反駁什麽。


    被係統這麽一懟,他膽子瞬間大起來了,所以哪怕是現下身處花府附近一到晚些時候就沒人的此等荒涼之地,他也無所畏懼了。


    沈毅甚至還大膽的往前走了一步,咳嗽了兩聲,試探性的發問道:“那位兄台?這麽晚了有何貴幹?”


    那個人猛地向他走進了幾步,身形有些不太穩,他低聲喚道:“師弟!”


    此聲一出,沈毅便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了。


    這個人是他的師兄——白休。


    那日走之前,白休在走前曾經留下過一句話,說還會過來找他的。可沒想到,居然這麽快便找上來了。


    他暗中鬆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頭頂上那輪正散發著清輝的圓月,有些疑惑:“師兄,這麽晚了,你找我所為何事?”


    白休看了看四周,容顏戚戚,他的手指摩挲著自己的佩劍,似乎心神不寧的樣子。


    “師弟,此處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我們還是另尋一個僻靜之處說話吧。”他刻意壓低了聲音道。


    沈毅不疑有他,在沈靜安的記憶中,從小到大這位耿直的師兄便一直對他多有袒護,而且他一向恪守條規,一舉一動皆是模範中的模範,是正經得不得了的一個人。


    伏羲山一向有門禁,若是過了規定的時間還不歸山的,便會被攔在大門外麵,進不去,像白休這樣的典範弟子,是斷然不會帶頭違規的,因此,能讓白休這麽晚了還跑出來的事情,定然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情。


    他點了點頭:“正好,我知道有一處好地方,僻靜得很,師兄請隨我來吧。”


    白休點了點頭,抱劍跟上了。


    沈毅所說的好地方,自然是當初宋凝帶他過來的那所臨水而居的竹屋。


    這竹屋在白天過來看便是十分的幽深寂靜,空靈而有仙氣,但若是這大晚上的趕過來……便十分的有鬼屋的氛圍了。


    係統:“我覺得你腦子有病吧,大晚上的跑到這種深山老林來?”


    沈毅的表情有點小委屈:“我也想帶他去食肆啊,但是我這不是沒錢而且還背負著兩千兩的外債呢麽,能省一點……就是一點嘛。”


    而且師兄大老遠的跑過來,他也不好意思讓他請客……


    係統有些一言難盡:“……”


    誰讓你去嫖姑娘了?!


    好在白休此刻心煩意亂的,也沒有顧得上去關心沈毅到底將他帶到什麽地方來了,一路上隻悶不做聲的跟著沈毅走,待到到了地方之後,沈毅便從角落裏拿出半根蠟燭,放在燭台上點上了。


    竹屋在夜晚看上去十分的冷清,又是臨水的,冷氣很重。


    屋子本身不大,一根蠟燭照亮便夠用了,不過時不時的有夜風從窗戶外吹進來,吹得燭光搖曳,襯得兩張大眼瞪小眼的臉十分的瘮人。


    白休抱劍的手更緊了幾分,吞了口口水,小聲的喚道:“師弟……”為何要將他帶來這麽一個鬼地方?不知道他從小就怕鬼嗎?!


    沈毅一臉的淡定:“嗯,師兄,你不是方才有事情要跟我說嗎?”


    白休在這個冷風吹,水聲響的地方坐得頭皮發麻,在心中默念了幾遍練功口訣之後,才逼著自己將注意力放到沈毅的身上。


    他一開口,進入狀態之後,神情便十分的肅然:“師弟,我這次來還是想問問你,你和花淩的事情,當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麽?”


    這一次,他並未開口說狐狸精三個字,可能也是看在了沈毅的麵子上,對花淩多多少少有些尊敬。


    沈毅十分理解他這話裏的意思,無非就是想問問,他能不能迷途知返,拋棄花淩,重新回伏羲山做大弟子。


    若這具身體的主人還是沈靜安的話,那定然早就同意了,可是沈毅是要拿玫瑰花的人,他的目標就是玫瑰花,怎麽可能會離開自己的目標人物呢?


    但這位大師兄,也是十分的疼愛自己的小師弟的,已經親眼見過花淩和沈毅的卿卿我我狀了,都還不肯放棄他,甚至不惜在過了門禁之後還偷偷的跑來勸沈毅。


    沈毅心中還是有些小小的感動的,但是他又委實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所謂理智,自然是不會被這麽一點小小的感動所打動的人。


    他做出了一副十分為難又深情脈脈的表情:“大師兄,我心意已決,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和他都做了,現下實在是沒有回頭的餘地了,這輩子我就隻認定他一個人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沈毅在心裏默默的為自己的演技鼓掌。


    就是可惜了,花淩不在他的身邊。


    哎,真是奇怪,他怎麽又想到他了!


    白休沉重的歎了一口氣,歎完了這口氣之後他便沉默了很久。


    燭光搖曳,他的麵容忽明忽暗,晦暗不明,似乎在那眼中,有著十分複雜的情緒。


    白休不做聲,沈毅自然也隻能夠陪著他一起沉默。


    忽然,白休又輕聲開口道:“若是……若是我非要把你綁回去呢?”


    沈毅一驚,抬起頭來,細細的打量了一遍白休的臉,微微笑起來:“師兄若是真的這樣打算,那早就做了,根本就不會說出來。”


    白休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幹澀:“對,你說得很對……但是,但是我的確有動過這樣的心思。”


    沈毅安靜的凝視了他片刻,放柔了聲音:“師兄,你也覺得我不正常?覺得我不該和他在一起?可是喜歡了就是喜歡了,這件事情我也沒辦法控製。”


    若是坐在他對麵的換了旁人,沈毅定然不會說出這種話來,但是對於一直從小到大都保護著他的大師兄,沈毅無論說出什麽混賬話來,白休卻都是不會計較的。


    白休不說話,又歎了一口氣,他將一直緊握的劍放在了桌子上麵,一隻手揉著自己的額頭,麵容疲憊。


    “靜安,你能夠這麽喜歡一個人,這很好。你從小到大性子軟弱,喜歡什麽都不敢大聲說出來,就算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了也不會做聲。但是,這一次,師兄懇請你,能不能換一個人喜歡呢?”他皺著眉頭,一臉的認真,言辭懇切。


    沈毅有些不忍看下去,低下頭,聲音雖小但是字字堅定不移:“師兄,我還是那句話,心意已決,已經認定他了,十分對不起,但是我不會後悔。若是你覺得我無可救藥,那便把我棄了吧。”


    白休的一直被強壓下的情緒終於有些激動起來:“哪怕他是一個妖物?!”


    沈毅直視他,鏗鏘有力:“就算他是一個妖物。”


    我也要定他了。


    白休沒想到沈毅心堅如鐵,一時愣了,他呆呆的道:“但是,我今天聽聞師父召開清談會,已經將你從伏羲山正式除名了……”


    對於一個名門正派的修仙之人而言,沒有什麽比名聲更重要了,若是千機將沈毅的事情昭告全天下,那沈毅的修仙之途便算是徹底的毀了。


    沈毅眸光淡淡:“我不在乎。師父在那日就已經將我逐出師門了。”


    白休閉了閉眼睛,接著開口道:“他還召集了狐狸精為害最多地方的各家修仙世家,要一起討伐青丘……”


    沈毅抬起頭來,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白休看著他,眼眶周圍紅了:“你我都清楚師父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若是他動起手來,是絕對不會念及師徒情分的,他隻會將你看作是妖物的同黨,連帶著一起誅伐!”


    沈毅驀地站起了身來,語氣急切:“你是什麽時候聽聞的消息?!他們有沒有說過在什麽地方?”


    白休緩緩的道:“我和白止被師父找借口被派出門去清理一些擾民的小妖物,待我們回來之際,才聽到這個消息。但是據我所知,他們在今日交的手,花淩以一敵百,寡不敵眾……受了重傷之後,不知去向,而他們接下來的計劃,便是剿滅整個青丘!一個不留!”


    寡不敵眾,受重傷,不知去向……


    沈毅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裏一片嗡嗡嗡的響聲,連站也不太站得穩了,他閉了閉眼睛,手扶住了木桌邊緣,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形。


    難怪,難怪他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見過花淩!


    難怪……剛才的花寶一點聲音也都沒有……


    白休跟著站了起來:“師弟,青丘不是一個久留之地,你還是跟我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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