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聲音剛剛喊過,救兵立刻趕到。


    忽然,院牆上傳來一聲答應:“嫂子別怕,陳浩哥讓我們來救你了!”


    緊接著,一陣亂箭紛紛雨下,從不遠處射擊而來。


    徐幺妹帶著六個姑娘已經站在院牆上,每人手拿一把鐵弩,每把弓弩發出五枚箭頭,瞬間將韃子兵射倒一片。


    至少十多個元軍倒在地上哎呀哎呀慘叫,身上被釘了無數個窟窿眼兒。


    箭頭打在兩腿上,深深嵌進肉裏,當場骨斷筋折,打在手臂上,手臂被一穿而過,打在腰肋上,肋骨都被打穿了。


    就在韃子兵哀嚎的同時,七條人影好比七顆流星,從半空中飛速滑下,瞬間殺入了人群。


    叮叮當當一陣雙節棍掄過去,又有十幾個人的腦袋被打破,成群的士兵撲倒在地。


    七姐妹來得正是時候,她們是陳浩專程安排來的,騎馬一天一晚沒停,還好來得及時,再晚一刻,丁香跟肚子裏的娃就會一命嗚呼。


    高郵師爺根本沒明白咋回事兒,就被七個小姑娘殺懵了。


    七條身影仿佛風卷殘雲,又好比虎入狼群,從這頭飛到那頭,一陣旋風刮過,五百名韃子兵就損傷過半。


    蒼天,哪兒來的野丫頭,一個個功夫那麽好?跟七條小母狼差不多。


    眨眼,元軍就被打得潰不成群,節節敗退。


    七姐妹是陳浩特訓出來的,每個女孩都是能征慣戰的女漢子,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好比探囊取物。


    起初用雙節棍,再後來她們換上了手槍,專打敵人的手腳。


    七把槍口冒出七團火舌,不斷連發,後繼而來的韃子兵沒到跟前就紛紛倒地。


    剩下的一瞅不好,立刻後退,再也不敢上前了。


    高郵師爺發現不妙,立刻衝手下發怒:“攻上去!不能退後,誰退後殺誰?”


    可根本不管用,不用他們攻上去,七個小姑娘竟然主動迎麵而來。


    半空中七把雙節棍一起瞄準了師爺的腦袋。


    徐幺妹跟茉莉和芍藥早就瞧準了,拿鳥毛扇子的那個就是首領。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還是懂得,所以她們不攻擊別人,專攻擊那個三角眼有兩撇胡子的混蛋。


    師爺倒黴了,看到七個姑娘奔他撲來,撥馬就跑,鳥毛扇子丟在地上也不要了。


    哪兒走得掉?芍藥跟茉莉不管三七二十一,兩個女孩抬手一甩,兩條繩子猛地過去,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師爺下麵的馬沒停,撒開蹄子跑遠了,而他卻被繩子生生從馬上拉下。


    抬手一掄,師爺的身體出出溜溜拖出去老遠,拽到跟前才發現這孫子已經死了。


    很不幸,師爺從馬上掉下時,腦袋偏偏磕在一塊青磚上,生生在後腦上開了一個洞,腦漿子流了一地。


    徐幺妹急得直跺腳:“哎呀!陳浩哥交代了,不能殺人啊。”


    芍藥跟茉莉立刻說:“對不起,對不起,失誤了。”


    “那咋辦嘞?”


    “死就死了,反正這壞蛋惡貫滿盈,死有餘辜。”芍藥道。


    高郵師爺一死,剩下的幾百韃子兵立刻群龍無首,人心惶惶,四散奔逃。


    轉眼的時間他們全跑得沒影兒了,空空的院子裏留下一大片屍體,還有慘叫的傷兵。


    也多虧七姐妹幫著張士信解圍,此刻的他已經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各位大俠?你們是……?”張士信迷惑不解,因為七個姑娘全蒙著麵,他一時沒有猜出是誰。


    芍藥跟茉莉一起拉下蒙麵的黑紗,衝他吐吐舌頭道:“張大哥,是我們啊,不認得了?”


    “啊?原來是你們幾個?你們……咋知道我跟嫂子有難?”張士信受寵若驚,結結巴巴問。


    要知道,元寶山距離大豐可幾百裏呢,就算陳浩得到消息,也不會這麽快派人趕來。


    徐幺妹噗嗤一笑:“張二哥,其實陳浩早就算準了你們起義的時間,也知道丁香嫂有危險,才特意派我們來的。”


    張士信擦一把汗說:“陳浩兄弟……真是能掐會算,神人啊……。”


    他心裏佩服得五體投地,怪不得大哥非要拉陳浩入夥,那小子真的不簡單。


    可瞅瞅滿目瘡痍的屍體,又瞅瞅死在不遠處的妻兒老小,心裏不免一陣悲涼。


    七姐妹還是來晚一步,如果早來半柱香時間,自己的家人也不會慘遭橫禍。


    陳浩不會是故意的吧?


    “幺妹!芍藥!茉莉!!”丁香猛地看到娘家的親人,再也控製不住,瞬間撲在了幾個姑娘的懷裏。


    “嫂子別哭,對不起,我們來晚了,還好你沒事兒……。”徐幺妹趕緊安慰她。


    “幺妹,救救我大姐,求求你們,救救我大姐啊!”丁香一個勁地啼哭,扯上徐幺妹的手靠近了地上的劉氏。


    劉氏已經不行了,身中七八刀,前胸跟後背都被刀劍刺穿,屍體都已冰涼。


    徐幺妹搖搖頭,表示再無回天之力,丁香將劉氏抱在懷裏,哭得更凶了。


    她做夢也想不到劉氏這麽善良,關鍵時刻會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她,保護張士誠的孩子。


    “嫂子,咱走吧,陳浩哥說了,讓我接你回馬家村,跟著張大哥太不安全了。”徐幺妹拉拉她道。


    張士信也說:“是啊嫂子,你先走吧,隻有跟著陳浩才安全……。”


    “可我走了,相公咋辦?”丁香想走,可又舍不得,男人在哪兒家在哪兒,她不想撇下張士誠不管。


    “嫂子,張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陳浩哥說了,他不但能攻下泰州跟興化,還會攻下高郵,不久要做誠王的。”


    “好,我跟你們走……。”丁香一跺腳,不得不離開這個家。


    跟著張士誠真的不安全,不但幫不上忙,還會成為男人的拖累。


    隻有自己走了,男人才能放開手腳,跟韃子兵大幹一場。


    就這樣,丁香上去了馬車,七姐妹拱手開始跟張士信告別。


    張士信說:“七位妹妹,幹脆你們別走了,咱們一起去高郵找我哥,將來你們居功至偉,他一定會好好封賞。”


    可徐幺妹卻微微一笑:“張大哥,實不相瞞,來的時候陳浩哥特意交代,不準我們殺人,隻準救人,我們的任務就是把丁香嫂送回元寶山。”


    “那好吧,人各有誌不能強求,嫂子跟你們走,我放心。”張士信同樣衝她們拱拱手,不敢怠慢,飛身上去了戰馬。


    他要帶著僅有的七八個人返回去,跟大哥一起並肩作戰。


    兩波人馬灑淚而別,七姐妹回了馬家村,張士信直奔高郵而去。


    當他疲憊不堪,渾身是傷,趕到高郵的時候,終於見到了大哥張士誠。


    看到他的樣子,老張大吃一驚,立刻問:“咋回事兒?你嫂子呢?”


    “哥——!大嫂,被韃子殺害了!二嫂被七姐妹救走了,其他的人……無一生還!!”


    “啊!”蹬蹬蹬,張士誠立刻後退幾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不知道是喜是憂,喜得是終於保住了丁香跟女人肚子裏的種。


    憂得是,大老婆還有弟妹,包括李伯升的家人全都被殺害了。


    隻是沉痛不到三秒,張士誠蹭地跳起來,咬牙切齒道:“李齊,今天不殺你,我誓不為人!我要為所有的家人報仇,來人……攻城!”


    一聲令下,外麵的戰鼓聲立刻大噪,無數的人馬再次潮水一樣撲上了高郵城,雲梯跟戰車也一點點向著城牆靠攏,義軍和韃子兵的另一場鏖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就在張士誠率兵攻打高郵城的當口,七姐妹沒有戀戰,而是領著丁香回到了元寶山。


    女人一路奔波,因為懷了孕,根本經受不住長途跋涉。


    距離元寶山還有五六十裏的時候,她的羊水就破了,眼瞅著要生孩子。


    七姐妹全都嚇壞了,她們是姑娘,沒有生孩子的經驗,根本不知道咋辦。


    “幺妹姐,停下,停下啊!丁香嫂的褲子濕了,娃娃可能要生了……。”芍藥衝幺妹呼喊。


    “哎呀,那可咋辦啊?我不會生孩子啊,你們誰有生孩子的經驗?”徐幺妹問。


    六位姑娘紛紛搖頭:“這兒沒有接生婆啊,隻能回到家裏去生。”


    “可這兒離家還有幾十裏呢,回到家,嫂子一路上會憋死的……。”


    丁香一個勁地嚎叫,喊疼,痛不欲生,嗓子都喊啞了。


    徐幺妹沒辦法,隻好讓兩個姐妹跳上車,雙手托起她的身子。


    然後女孩子將馬車趕得呼呼飛竄,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


    好不容易到家了,孩子還沒生,女人竟然遭遇了難產。


    進去家門,丁香的臉都青了,渾身無力。


    六個姑娘將她攙扶進屋子裏,徐幺妹立刻來找陳浩:“哥!哥!丁香嫂要生了,咋辦嘞?”


    陳浩立刻從炕上跳起,說:“快去……找接生婆。”


    “喔喔……。徐幺妹沒辦法,真的找接生婆去了。


    此刻的陳浩傷口已經基本痊愈,他立刻拉著玉環過去幫忙。


    玉環樂顛顛的,準備學經驗,因為她覺得自己早晚也會生孩子。


    吃過豬肉,見過豬走,以後生起來才順暢。


    “陳浩……陳浩……。”發現男人走進屋子,丁香有氣無力扯上了小叔子的手。


    除了張士誠,陳浩就是她唯一的親人。她把他當弟,親弟,做姐姐的在婆家受了委屈,都要弟弟上門討伐,幫忙出氣的。


    關鍵時刻,他能讓七姐妹把她救回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嫂子別怕,我在,在呢……你感覺怎麽樣?”陳浩趕緊抓住女人的手問。


    “不得勁,不得勁啊……痛,好痛!咋辦嘞?”丁香問。


    陳浩立刻安慰她:“生孩子當然不得勁了,你得勁的時候又跟誰說了?”


    丁香想不到這個時候陳浩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她驚恐地問:“弟,嫂子是不是要死了?”


    陳浩說:“放心,死不了,女人第一次生孩子就這樣,門太窄,不好出來,以後生多了,門越來越寬,別說生娃,過馬車都不是問題……。”


    丁香一聽哭笑不得,就抱著男人,掐他,咬他,擰他……。


    這叫精神轉移法,她就是想把自己的疼痛,轉移到男人的身上。


    陳浩痛得齜牙咧嘴,兩個耳朵差點被丁香拉成豬八戒。


    心裏也一個勁地暗暗叫苦:我招誰惹誰了?你生個孩子,虐待我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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