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真的遭遇了難產,痛得哇哇亂叫,呼天喊地,跟殺豬一樣。


    接生婆終於來了,是個老婆子,七十多歲,進門就要求趕緊燒水。


    她讓丫鬟跟仆女把家裏所有的毛巾全都找出來,剪刀也要放在炭火裏燒烤消毒。


    熱水是用來幫著女人擦洗傷口的,為嬰兒生出來洗身子用的,毛巾是用來擦血的,剪刀是用來幫著孩子剪臍帶的。


    所有的一切準備好,老婆子開始動手了。


    她先找一根擀麵杖,在女人的肚子上用力擀,打算把孩子擀出來。


    擀一次,丁香嚎叫一聲,擀兩次,女人慘叫兩聲,哪兒痛得跟撕裂一樣,生不如死,痛苦不堪。


    老婆兒還一個勁地鼓勵她:“使勁!用力啊!深呼氣,勁兒向下使……。”


    於是,丁香就咬緊牙關向下用力。


    不用力還好,可能勁頭太大,女人竟然連屙帶尿,嗤嗤啦啦屎尿竄了一被窩。


    在場的徐幺妹跟玉環立刻紅了臉,丁香也紅了臉,陳浩在門外都能聞著那種味道。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陳浩,你弄死嫂子吧,我受不了了……。”丁香在裏麵氣若遊絲,渾身無力,都要崩潰了。


    陳浩還在外麵指導:“嫂啊,其實生娃跟小豬下崽一樣,噗嗤一個,噗嗤又一個,你把自己想象成一頭豬就行了……。”


    “去你妗子個腿!你過來生一個我瞧瞧?”丁香在裏麵還罵上了。


    陳浩說:“我又不是女人,如果老天賦予我生孩子的功能,我一定能生出來……。”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當初我二姨生我表妹的時候……就是這麽死的……陳浩,你進來掐死我吧……。”生孩子是很苦很苦的,丁香已經竭盡全力。


    可那小家夥已經湧到關口,就是舍不得離開娘的肚子。


    而且最先出來的不是腦袋,竟然是一隻小手。


    接生婆滿手是血,嚇得麵如土色:“陳大人,我也不行了,這孩子是橫生,橫生啊……!如此難產,你要拿個主意,到底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你……你啥意思?”陳浩在外麵打個哆嗦問,他就怕聽這個。


    “保大人,就用剪刀把孩子絞碎,一塊一塊取出來。保孩子,就用剪刀把孕婦哪兒絞一條口子,將孩子取出來,那樣的話,大人會因為大出血而死……。”


    “我靠!”陳浩想不到事情會這麽嚴重,他是21世紀過來的,當然知道嬰兒橫生有多麽危險。


    “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男人問。


    “沒了……你快選擇吧,要不然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裏麵的情況已經非常緊急,接生婆的話剛落,丁香立刻咬緊了牙關說:“保孩子!我要我的娃啊……別管我,一定要保孩子!”


    陳浩在外麵難以抉擇,猶豫不決,接生婆也不敢下手。


    女人眼瞅著就不行了,白眼直翻。


    最後,她有氣無力說:“陳浩……弟弟……你進來……我有話說。”


    看樣子丁香要交代遺言,按說女人生娃,男人是不能進去的,很不雅。


    可玉環卻眼睛一瞪怒道:“死鬼!這都啥時候了,你還在乎臉麵?咱嫂子喚你呢。”


    陳浩一跺腳,牙齒一咬這才進去。


    來到床前,他看到丁香臉色煞白,虛汗如注,手腳冰涼,立刻死死抓著女人的手問:“嫂子,你說,我聽著呢……。”


    “陳浩,你是俺弟……親弟啊……嫂子死了……告訴你士誠哥……我在那邊……等他……。”說完,丁香白眼翻動得更厲害了,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陳浩瞬間就急了眼,用力把接生婆推開,然後他袖子一卷,不得不自己動手了。


    他不是醫生,可小時候常常去婦產科醫院,因為他老娘就是婦產科的醫生,幫著好多女人生過孩子。


    家裏還有一本關於婦產科的書,沒事的時候他常常翻開看。


    門裏出身自會三分,久而久之,他多多少少積累了一些女人生娃的知識。


    古代的接生婆就是笨,不可教化。


    救人要緊,他已經顧不得羞恥,猛地撩開丁香的棉被,仔細一瞅,看到了女人哪兒出來一隻孩子的小手。


    他輕輕抓上那隻小手,慢慢又送回到了丁香的肚子裏。


    然後,他的手在女人的肚子上不斷旋轉,按壓,一次又一次。


    足足旋轉五六十次,最後他氣運丹田,一股混元之氣灌注雙掌,用力一壓,向前一趕,大喝一聲:“小子!出來吧……!”


    砰地一聲,女人竟然生產了,一個小毛頭順著丁香的產道顯出了腦袋,然後是小肩膀,最後是一雙小腳。


    胎衣是最後拉出來的,連著臍帶,丁香也發出一聲慘叫,身子一挺暈死了過去。


    等到陳浩用雙手抱起那個活蹦亂跳血淋淋的小生命,接生婆跟徐幺妹還有玉環卻在哪兒傻了眼。


    那個小生命在男人寬大的手掌上來回撲棱,陳浩抓起娃的雙腳,頭朝下在他的屁丨股上拍了一下。


    “哇——!哇——!”立刻,嬰兒尖銳地啼嚎聲傳來,肺部張開,他成活了……。


    “愣著幹啥?剪刀!快!剪斷臍帶啊?”陳浩衝傻呆呆的接生婆吩咐道。


    “喔喔……。”接生婆這才將臍帶剪斷,然後包紮。


    徐幺妹跟玉環遞過一條小被子,陳浩用被子將娃兒包裹起來,送到了丁香的前麵。


    他說:“嫂子……生了,你瞅瞅,是個兒子,有小茶壺的,我有侄子了,張大哥有兒子了……真好。”


    丁香閉著眼聽到了,可就是不能動,累得抬不起手。女人嘴角一裂,顯出一抹坦然地微笑。


    徐幺妹跟玉環一起歡呼起來:“哎呀,生了生了!老公,你可真棒!想不到還會生孩子。”


    陳浩立刻解釋:“不是我生,是我幫嫂子接生。”


    “那太好了,以後俺生孩子不用找別人,用自己老公就行了。”玉環很幸福,抱上男人不撒手。


    丈夫真是無所不能,會打仗,會種地,會做生意,還會生娃……天下還有他不會的事兒嗎?


    此刻的陳浩才感到麵紅耳赤,因為丁香下身的一切全都呈現在眼前,哪兒都看得清清楚楚。


    發現男人尷尬,玉環立刻幫著女人遮掩了羞恥。


    “陳浩哥,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張大哥?”徐幺妹提議道。


    陳浩說:“那是當然,立刻安排一個人去高郵,告訴張大哥,丁香嫂生了個兒子,母子平安。”


    “好嘞……!”徐幺妹樂顛顛走了。


    玉環趕緊端過來一碗小米粥,裏麵放了紅糖跟雞蛋,一點點喂給丁香吃。


    丁香吃一口,卻含著淚瞅瞅陳浩:“弟,多虧有你……不然,嫂子死定了……。”


    陳浩嗬嗬一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那個接生婆立刻在旁邊問:“陳大人,您處理難產的辦法,是哪兒學來的?教教我唄……求求你了。”


    老婆子十分震驚,一個難產快要死的人,被陳浩用手在肚上子揉一會兒,壓一會兒,竟然能平安生產,真他奶奶的神了。


    陳浩卻高深莫測說:“保密……。”


    “陳大人,隻要您教會我這一手,老身一定重謝你。”接生婆覺得他是保密,不肯傳授。


    可陳浩卻微微一笑:“你學不會的……。”


    “為啥啊?”


    “功夫,我用內力把孩子催出來的,你練不會……。”


    “哎……高人行事,真是高深莫測……。”接生婆徹底服軟,對陳浩更加敬佩了。


    丁香生產以後身子很好,雖然哪兒有輕微地撕裂跟出血,但是不影響健康。


    女人生孩子等於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可一旦瞅到娃,看到自己十月懷胎的勞動成果,再大的苦難也覺得值了。


    “陳浩,你為娃兒取個名字吧。”女人道。


    “那咋行?孩子的名字應該有張大哥取,他才是娃的親生父親。”陳浩說。


    “不行!一定要你取,因為你救活了我們母子兩條命,是他的大恩人……。”


    陳浩瞅瞅繈褓中的嬰兒,歎口氣:“我希望這孩子平安長大,以後不再忍受饑餓跟災荒,也不再遭遇戰爭,就起名叫張平安吧。”


    丁香一聽立刻點點頭:“張平安這個名字好,那就讓捎信的人告訴我相公,這名字是你取的。”


    果然,徐幺妹安排一個鹽隊的少年,騎一匹馬直奔高郵,來跟張士誠報信。


    此刻的張士誠已經攻克高郵,成功殺死了李齊,並且收了高郵所有的人馬。


    再加上不斷投奔而來的新兵,他已經擁有了差不多兩萬人馬。


    坐在高郵知府衙門公堂的寶座上,他神氣十足,下麵一大群人高聲呼喊:“張大哥威武!張大哥天下無敵,壽與天齊!萬壽無疆!千秋萬代!”


    李伯升第一個跳了出來,衝所有的大將提議道:“張大哥應該稱王,不如我們叫他誠王如何?”


    “好!恭賀誠王,日出東方!永不言敗!百戰百勝!”


    “哈哈哈……。”張士誠笑了,笑得非常開心,他沒有拒絕,反而覺得受之無愧。


    經過一番鏖戰,他終於殺開一條血路,打開了自己的立錐之地,從此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送信的人將陳浩的書信呈上,當張士誠得到兒子出生的消息,竟然樂得嚎啕大哭起來。


    他衝著元寶山的方向不斷叩拜:“謝謝陳浩,謝謝我弟!哥這輩子交到你這樣的朋友,雖死無憾!”


    然後,他立刻讓人為丁香跟娃娃送來了大量的點心,綢緞,還有金銀珠寶。


    同時,也回信一封告訴陳浩,一定要幫自己照顧好妻兒,這樣他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送信的人回來以後,把在高郵見到的一切告訴了陳浩。


    陳浩聞聽立刻苦笑了:“又是一個徐壽輝,又是一個韓山童。張大哥,你不稱王還好,一旦稱王,距離末日就不遠了……。”


    他感到了深深的危機,覺得張士誠變了,膨脹了。


    隨著地位跟權利的提高,每個人都會膨脹,張士誠不是神仙,當然也不例外。


    他不但想稱王,甚至還想稱帝,目標直指大元王朝。


    元順帝能放過他?用不了多久,朝廷的兵馬就會對他進行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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