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會上,鄭總對公司前段的工作進行了一個小結,其中說到:“我因為公司其他業務而在這段時間脫離公司的管理,委托張偉同誌暫時代為管理,這段時間,在張經理的辛勤付出和努力工作下,在大家的有力支持和全力配合下,公司的工作有了很大的氣色,漂流開漂前的各項工作進展非常順利,特別是營銷工作取得重大突破和進展。


    “成績斐然,大家有目共睹,這是和張經理的創新開拓分不開的,和營銷部全體同仁的艱苦努力分不開的……對這段時間的工作,我非常滿意,我代表公司董事會,向大家表示感謝,向張經理表示祝賀,祝賀張經理在為集體創收的同時,個人也有不斐的收獲……”


    張偉微笑著點頭示意,和大家一起鼓掌表示對鄭總的感謝,心裏不由有些嘀咕,老鄭也叫自己“張經理”了,奶奶的,有意思。


    然後,鄭總對下一步的工作進行了部署,主要是圍繞開漂這段時間來開展。


    張偉果然是隻負責營銷和漂流運營這兩部分。


    但是,老鄭在會上講的很圓滑:“營銷和漂流運營是整個公司目前工作的核心,是關鍵內容,大家所有的部門都要圍繞這兩項工作來開展,任何人不得馬虎大意,不得消極怠工,有事情要抓緊匯報,工作要走在前頭,要主動……各部門負責人以後有事情要直接向公司匯報,不得耽擱……”


    老鄭在這裏又玩了一個把戲,他知道目前公司的工作是絕對離不開張偉的,既沒有張偉為“張總”或“張副總”,也沒有宣布罷免張偉的常務副總經理職務,而且,還含糊地要求各部門負責人有事情直接向公司匯報,誰是公司?我是總經理,自然是我老鄭,不過,這要看各部門負責人怎麽理解了。老鄭故意賣了一個關子,也想趁此機會摸一摸公司中層人員的底子。


    張偉倒是沒有想這麽多,因為早有思想準備,老板怎麽安排自己就怎麽幹,他一心想盡全力把營銷抓上去,驗證一下自己到底能有多大的能量。老鄭回來,自己正好可以輕鬆一些,全力抓營銷和漂流運營。


    況且,漂流運營隻是開漂前忙乎一陣,漂流正式營業後,就移交給各相關部門管理,自己就不用再管了,所以,自己真正的重中之重還是營銷。


    人啊,隻要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就沒有什麽想不通的。張偉心裏感覺很悠然。


    下午和老鄭一起回到辦事處,小潔收拾好了房間,原來張偉的單身宿舍現在成了老鄭和於琴的臨時宿舍。


    “玲玲姐安排的,說你晚上不在這裏住,隻有中午午休,就不用保留宿舍了。”小潔對張偉說。


    張偉笑嗬嗬地:“沒關係,我確實不在這裏住了,嗬嗬……”


    下午下班前,老鄭又把張偉叫到自己辦公室,就有關促銷的事情詢問了張偉半天,特別是開業前幾天散客的估計數量進行了討論。


    “開業前幾天是關鍵,一定要一炮打響。”老鄭堅定地對張偉說。


    “開業前幾天每日遊客人數不會低,最保守的估計也在5000以上。”張偉很有把握地說。


    老鄭很高興,看著張偉,又有些不放心:“小張,你又把握嗎?”


    “我有絕對把握,”張偉攤開工作筆記本:“我這裏有提前預約的客戶數量,代理的,域內的,域外的,加起來每日就到5000了,散客另算……”


    老鄭高興地拍拍張偉的肩膀:“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太好了。”


    從鄭總辦公室出來,剛進自己辦公室,一會小郭進來了:“張哥,陳姐叫我和小潔一起去你們家吃晚飯,你歡迎不歡迎?”


    張偉照小郭屁股一腳:“你說呢?”


    小郭樂嗬嗬地:“陳姐開車在樓下接咱的,剛要給你打電話,我說不用了,我直接上來通知你。”


    張偉收拾好東西:“走,小潔呢?”


    “已經上陳姐的車了。”小郭說。


    張偉出門時,特意看了看老鄭辦公室的門,正關著,於是和小郭一起下樓,陳瑤的車正在樓下街對過。


    張偉和小郭上車的時候,老鄭正好站在辦公室臨街的窗口接電話,看見了陳瑤的藍色寶馬。


    張偉小郭上車後,陳瑤回頭衝張偉做了個鬼臉,然後說:“你們倆一起下樓,鄭老財沒看見吧?”


    “沒有,鄭總在辦公室裏忙乎呢。”小郭說。


    “那就好,”陳瑤邊開車邊笑嘻嘻地:“別讓鄭老財以為我在挖你們兩個人精哦……”


    “人精?”小郭嘴巴一咧:“陳姐,什麽意思?人精是什麽意思?”


    “人之精英啊,簡稱人精,哈哈……”陳瑤哈哈大笑。


    大家都哈哈大笑。


    到了陳瑤家,陳瑤遞給小郭和吳潔每人一身阿迪達斯的休閑裝:“我約莫著你們的身高買的,看合適不?”


    小郭和小潔試了下,正合身,忙找謝陳瑤:“謝謝陳姐。”


    “別客氣,姐的一點小心意,春天了,對你們溫暖的祝福,嗬嗬……”陳瑤接著對吳潔說:“來,小潔,來廚房幫姐做菜。”


    很快飯菜做好,大家邊吃邊喝邊聊。


    陳瑤邊給小潔和小郭夾菜邊問小郭:“小郭,鄭老財回來了,你們下麵的各部門負責人都有什麽想法?”


    小郭邊吃邊傻乎乎地說:“沒什麽想法啊,不就是鄭總回來了嗎?”


    陳瑤頓了頓:“這麽說吧,就是你們覺得鄭老財一回來,你們對你張哥的關係有沒有什麽改變?”


    小郭搖搖頭:“沒有,今天鄭總開了一天的中層管理人員會議,開完會,大家私下說,已經習慣了跟張總打交道了,而且鄭總對公司現在的工作進展情況不是很熟悉,以後的工作要不就還是找張總,讓張總再去給鄭總匯報……”


    張偉一聽,皺了皺眉頭:“今天鄭總不是說了嗎,以後各部門負責人要直接向公司匯報工作,你們怎麽不開竅呢?”


    “向你匯報不也是向公司匯報嗎?你也是公司常務副總經理啊,”小郭有些想不明白:“大家都習慣了和你打交道,覺得你比鄭總好說話,懂管理,都還打算……”


    張偉苦笑搖搖頭:“兄弟,可別,你讓我安穩工作吧,別折騰我。”


    小郭還是想不通:“張哥,為什麽啊?”


    陳瑤接過話來:“小郭,這麽說吧,這其中有一些微妙的關係,隻能意會,你慢慢就明白了,因為畢竟,你張哥和你一樣,也是打工的,是要看人家眼色行事,聽人家擺擺的。”


    小郭點點頭,突然又說:“今天大家會後都悄悄議論一個事,關於張哥的。”


    “什麽事?”陳瑤停住筷子,看著小郭。


    “鄭總今天開會閉口不提張總,稱呼張哥為小張或者張經理,大家在背後說是不是鄭總要罷免張哥的常務副總職務……”


    陳瑤心中一動,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笑了:“嗬嗬……那職務不過是個名稱,老板都是有架子的,習慣了以前的稱呼,大大咧咧的,沒在意細節,不必在乎。”


    小郭點點頭,又問張偉:“張哥,你可是為老板出了大力的人,下麵的兄弟們都很擁戴你,很佩服你的,老板不會把你怎麽樣吧。”


    “哈哈……不會的,別想多了,兄弟,”張偉大大咧咧地拍拍小郭的肩膀:“老板是有情有義之人,咋會那樣對待我呢?”


    小郭撓撓頭皮笑笑:“是啊,我覺得不會的,對了,今天怎麽把你的車給收回來了?玲玲姐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好在旁邊……”


    陳瑤一聽,看著張偉:“當家的,怎麽?自己沒來得及投降,被人家繳械了?”


    張偉笑笑,點點頭,又對小郭說:“別多想,玲玲是要車有用,工地上用。”


    “可是那車明明在工地上停了一天,動都沒動。”小郭說。


    “嗬嗬……”張偉笑著:“不動就不動,反正辦公室調車總是有他們的理由的。”


    陳瑤調侃了一句:“狼要吃小羊,總是要有理由的……嘻嘻……”


    小郭看張偉兩口子嘻嘻哈哈蠻輕鬆的,也放下心來,對張偉說:“張哥,反正我不管,你要走,我也走,你到哪裏,我就跟你到哪裏……”


    “靠!你要當我保鏢啊,粘著我……”張偉笑嗬嗬地說:“老板老板娘這麽器重我,我怎麽會走呢?”


    “嗬嗬……”小郭開心地笑著:“那就好。”


    陳瑤對小郭說:“以後你在下麵聽到大家有什麽動向,關於你張哥的,一定記得及時和你張哥說,或者和我說也可以……”


    小郭點點頭:“那是一定的。”


    “還有,你自己也要注意點,別被人家抓住把柄,和你張哥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陳瑤又叮囑道。


    小郭連連點頭:“陳姐,我記住了。”


    “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學會用腦子思考,冷靜處理問題,不要隨便和人家打架……”陳瑤繼續叮嚀,這回是看著張偉和小郭。


    張偉點點頭:“知道了,陳董。”


    陳瑤覺察出張偉有些不耐煩,笑了笑,沒再多說。


    吃過飯,小郭和吳潔剛告辭走了一會,外麵的天開始狂風大作,雨點劈裏啪啦下起來。


    “今夜有暴風雨!”陳瑤對張偉說:“天氣預報上說了,今夜到明天,興州、海州都是大到暴雨……”


    陳瑤關好門窗,回頭抱著張偉,動情地對張偉說:“哥哥……我好喜歡風雨中的安寧和溫暖,抱抱我……親親我……”


    張偉被陳瑤撩撥起了情緒,一把把陳瑤抱起,進了臥室……


    “哥哥……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黑暗中,傳來陳瑤呢喃的聲音……


    之後,兩人親昵地摟抱在一起,在窗外愈加猛烈的狂風暴雨中,在風聲和雨聲中,沉沉睡去。


    午夜時分,張偉的電話突然急促地響起來……


    電話是老羅打過來的:“張總,雨太大,山洪暴發了,溪道裏的水突然暴漲,比平時增高了1米多……還有,上遊水庫看庫人員打來電話,說水庫的水快滿了,要防水……”


    張偉“噌”坐起來,把陳瑤也驚醒了。


    “水庫再一放水,衝力那麽大,非得把剛修砌好的坎衝垮不可,不能放,我馬上趕過去。”張偉對老羅說。


    這時陳瑤碰了碰張偉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張偉猛然醒悟,急忙在電話裏對老羅說:“嗯……老羅,鎮靜,我想這樣吧,按照工作程序來,你先給鄭總打電話匯報這事,如果鄭總問起我知道不知道,你就說沒給我說……”


    老羅畢竟是過來人,馬上明白了張偉的意思:“好,你考慮的很周全,我馬上給鄭總打電話。”


    放下電話,張偉急忙穿衣服:“老鄭待會肯定會給我電話,我得馬上去山裏搶險,辛辛苦苦大半年,不能就這麽一夜回到解放前……”


    陳瑤也坐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風大雨大,山裏又爆發山洪,隨時會有山體滑坡、泥石流,你去幹嗎?老老實實呆在家裏……我一會叫上小郭一起去,小郭的車還在城裏……”張偉將陳瑤一把按倒在床上,蓋好毛巾被:“繼續睡覺,乖!”


    “不行!”陳瑤又坐起來,語氣堅決:“我是當地人,熟悉山裏的情況,你們不熟悉,很危險的,我跟著你們,可以多一分保險……再說,你去了,我呆在家裏,更揪心……”


    張偉聽陳瑤說的有道理:“那好吧,穿衣,我給小郭打個電話。”


    張偉接著給小郭打了電話,小郭說馬上起身開車過來接他們,然後小郭又說鄭總昨晚和於琴一起回海州了。


    兩人穿好衣服,帶好雨衣,穿上高筒雨靴。


    剛收拾好,鄭總的電話果然到了。


    張偉裝作剛知道的樣子,聽鄭總把情況簡單複述了一遍,然後告訴鄭總,自己馬上通知小郭,趕到山裏去。


    鄭總在電話裏的聲音有些慌亂無措,聽張偉鎮靜自若的聲音,心裏踏實了一點,忙說自己和於琴馬上往山裏趕,又一再囑咐張偉路上一定要小心,防止山上滑落下的大石頭。


    接完電話,張偉看著陳瑤:“姐,今天這事辦得比較妥當,對我,對老羅都是有益的。”


    陳瑤笑笑:“是的,這就叫三思後行,考慮慎密。”


    二人接著出門,小郭的車已經到了。


    三人在狂風暴雨中直奔山裏。


    出城進入山區,才發現情況果然很艱險,馬路都是依山而建,基本都是掛在半山腰,路中間不時發現山上滾落的大石塊。


    小郭小心翼翼地開車,繞開石塊。


    陳瑤坐在副駕駛位置,趴在車窗前,緊張地注視著前方,側耳靜聽,一會突然對小郭說:“停!往後倒!”


    小郭急忙依言而行,剛停下倒了幾米,隻聽山上“轟隆隆”好像打雷的聲音,接著一個大石塊夾帶著一些碎石從天而降,滾落在前方10米遠的馬路上,借著慣性,又衝過馬路,跌落到馬路另一側的懸崖下麵去,“轟轟”的聲音響了一會才消失。


    三人驚懼不已,好險,幸虧陳瑤提醒,否則這會後果不堪設想。


    “遇到這種天氣在山裏行車,一是要聽,聽周圍有沒有異樣的聲音,二是要看,看前方馬路左邊的山坡上有沒有小碎石往下落,這都是發生危險的征兆……”陳瑤心有餘悸,撫摸著胸部說。


    然後大家繼續前行,經常是路左邊碎石不斷滑落,路右邊濁浪滔天,山洪洶湧,要麽就是路右邊懸崖陡立,黑黝黝的深穀張開死亡的口袋。


    車內,三人都不說話,眼睛直盯著前方,精力高度集中。


    前方一塊大石頭落在馬路中央,擋住了去路,張偉和小郭穿上雨衣下車奮力去推石頭。


    正在忙乎著,後麵一輛汽車趕過來,停在他們後麵,老鄭和於琴穿著雨衣急火火下車跑過來。


    張偉一看,老鄭開的不是大奔,而是自己之前開的吉普,不知道這車昨晚是怎麽開回海州去的。


    老鄭和於琴剛下車,突然“呼隆隆”一陣巨響,幾塊大石頭從天而降,正好砸在吉普車頂上,將駕駛員位置正好砸扁。


    大家都呆了,老鄭和於琴臉色煞白,兩腿直哆嗦,命懸一線,生死一瞬間,撿了一條命。


    陳瑤這時也急忙跳下車,衝他們喊:“這裏是事故多發區,快把大石頭推開。”


    陳瑤的話提醒了大家,一起用力,肩推棍翹,將大石塊推到路邊,然後大家一起上了小郭的車,將被砸壞的吉普扔在那裏,等天亮通知交警和保險公司來處理,繼續趕路。


    好不容易趕到電站,水勢已經很猛,溪道裏山洪奔流而下,水勢湍急,水線已經到達小橋的橋麵。


    老羅已經把住在電站的職工都叫起來了,大家齊聚辦公室,男同誌都穿好了雨靴和雨衣,等待老鄭和張偉來指揮。


    老鄭沒經曆過這事,有些慌亂,加上剛經曆了一場驚嚇,心悸得厲害,聽老羅說完險情,一時沒了主意,看看張偉:“張總,你具體拿個方案,安排一下。”


    這會老鄭叫張偉為“張總。”


    張偉看著大家都盯著自己,看到陳瑤站在角落裏鼓勵的眼神,定了定神,考慮了一下:“這樣,男同誌跟我和老羅小郭出去搶險,女同誌在家值班守電話,和水利部門隨時保持聯係,電站的值班人員馬上上崗,等待通知……放水組的人跟我去水庫,老羅帶收艇組的人去終點,小郭帶放艇組的人去起點,帶好手機,隨時保持聯係,一定主意安全……出發!”


    說完,張偉看著鄭總,鄭總點點頭:“好,好,那就這樣執行,聽張總的,我在辦公室坐鎮總指揮。”


    張偉知道老鄭和高強有一個共同點,膽小怕死,關鍵時候耍滑頭,不過也不以為意,看了看陳瑤:“你在辦公室休息一會吧,我很快就回來。”


    陳瑤點點頭,擔心地看著張偉:“你可一定剛要主意安全,小心點……”


    老鄭又拉住張偉的手:“張總,一定要想辦法保住剛修好的溪道,還有碼頭……這可是我們半年的心血……”


    張偉點點頭,然後安排大家分頭出去。


    張偉帶著放水組的3個人在狂風暴雨中艱難前行,終於接近了水庫水房,水房值班人員正緊張地觀察著水位,見張偉過來,忙說:“張總,水庫水位已經接近最大水位線,必須馬上放水,不然,有潰壩的危險……”


    “你和水利局聯係了嗎?”張偉問。


    “一直在和市防汛部門保持聯係,他們要求我們必須馬上泄洪,不然就要出大事。”


    張偉腦子裏急速轉悠,現在山裏的山洪對漂流溪道的衝擊已經達到了極限,如果泄洪,漂流溪道極其所有附屬設施必然會被衝毀,老鄭辛辛苦苦這麽久的心血就會在即將開業前毀於一旦……但是,如果不放水顯然是不可能的,潰壩的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有沒有第三個選擇呢?張偉緊張地思考著,大家都看著張偉的眼神。


    “電站的出水口在哪裏?”張偉問他們。


    “漂流終點下麵50米處,專用通道。”


    張偉心中豁然開朗,一拍腦袋,對其中一個人員說:“你馬上通知電站值班人員,開動所有機組,準備發電,我去放水,電站放水閥在哪裏?”


    值班員指了指下麵100米遠處山坡上黑黝黝的地方:“在那裏。”


    張偉轉身衝了出去,在山石和叢林間穿行,到達放水閥,用力將放水閥開到最大,一陣轟鳴,洪水奔騰而下。


    張偉又回到水房,對值班員說:“密切觀察水位,如果電站泄洪還不能降低水位,隻要達到警戒線,不必請示,就直接打開溢洪閘,開閘放水。”


    張偉知道,如果那樣的話,漂流項目就廢了,這可是老鄭和於琴的命根子,全部家當,但是,萬不得已,也沒辦法,總不能潰壩!


    關鍵時刻,張偉還是知道孰大孰小的。


    張偉然後留下那二人協助看守,自己又回到了電站。


    電站裏機器轟鳴,所有機組都已開動,已經開始發電。


    鄭總、於琴和陳瑤正在辦公室喝茶,大家神情都很緊張,見到張偉回來,幾乎同時問道:“怎麽樣了?”


    張偉脫下雨衣,坐下:“還不知道,希望電站泄洪能緩解水庫壓力,等下看看情況吧。”


    “那要是電站泄洪不管用,怎麽辦?”老鄭看著張偉。


    “按照防汛部門的要求,那就得開溢洪閘。”張偉幹脆地說。


    “什麽?如果開了溢洪閘,我的漂流不就完蛋了?不能開!”老鄭有些歇斯底裏。


    “如果不開,超過警戒線,就有潰壩的可能,這個責任你我誰能負起來?”張偉反問,有些惱火:“你是老板,是投資人,到時候被抓的人是你,蹲大牢的人也是你!”


    這是張偉第一次和老鄭麵對麵衝突。


    老鄭一下子被噎住了,瞪著張偉,又驚又氣又怕,一時說不出話來。


    陳瑤輕輕說了句:“先別討論這些,先看看電站泄洪的情況,開了這麽機組,下水量還是很大的嘛。”


    “對對對,”於琴也連忙出來打圓場:“先看看這邊的情況再說。”


    老鄭也回過神來:“那……那張總你看著辦吧。”


    老鄭今晚一直叫張偉“張總”。


    換了平時,老鄭絕對不會如此驚慌失措,畢竟是究竟沙場的人了,隻是今晚差點被索命,最怕的就是死,老鄭驚魂未定,這會已經沒了主心骨,把寶都押在了張偉身上。既然把寶押在張偉身上,就不能弄頂了,老鄭深喑此道,連忙起身給張偉倒了一杯熱茶:“張總,你先喝點茶。”


    張偉這會才意識到老鄭一個晚上都在叫自己“張總”,突然感覺心裏非常別扭,又湧起一陣悲哀。


    張偉看看陳瑤:“困不困?”


    “不困!”陳瑤笑笑,搖搖頭,打了個寒噤,咳嗽了幾聲。


    於琴連忙去宿舍找了兩件厚衣服,自己和陳瑤披上。


    一會水房打來電話:“張總,水位停止上漲,在接近警戒線的位置停止上漲。”


    大家一聽都很振奮,張偉急忙對值班員說:“繼續觀察,每五分鍾匯報一次。”


    一會,老羅和小郭也分別打來電話:


    “張總,終點水位保持在安全線以內,坡坎沒有大的損壞,碼頭設施完好。”


    “張哥,起點一切正常,除了起點碼頭衝壞了一個角,別的都沒事,水勢這會很穩定……”


    大家暫時鬆了口氣,老鄭的神態慢慢恢複了正常,抽出一棵煙,點著抽起來。


    又過了1小時,雨開始變小,水庫的水位開始慢慢下降,溪道裏的水也逐漸回落。


    老鄭的神色逐漸好起來,開始和陳瑤張偉於琴說說笑笑。


    “今晚撿了一條命,明天我們得去廟裏上香供佛,”老鄭對於琴說:“多上點香火錢。”


    “阿彌托福,善哉!”陳瑤說了句:“鄭總和於董是大富大貴之人,所以才會有好運,才會躲過一場大劫,性命無憂,財產保全……”


    於琴點點頭:“或許都是命中注定,不過,也是多虧了你這口子,臨危不懼,智勇雙全,不然……”


    “是啊,是啊,”老鄭連忙笑著:“小張表現得很優秀,很果斷,很沉著,很有智慧……”


    雖然老鄭是在誇自己,張偉心裏還是暗暗罵了句:媽個比,稱呼又改回來了,又叫老子“小張”了,真他娘的操蛋!


    陳瑤仿佛看穿了張偉的心思,嘴巴憋不住想笑,眼睛笑盈盈地看著張偉。


    到天亮,風停雨歇,天氣晴朗,一切平安,漂流保住了!


    鄭總安排勞累了一夜的職工休息,又安排玲玲給交警和保險公司聯係處理被砸壞的吉普。


    “幸虧你的大奔昨天下午出了點小毛病,咱們開這吉普回海州的,不然,損失更大。”於琴對老鄭說。


    “無所謂,反正有加的保險……”老鄭微笑著說,又完全恢複了老大的派頭。


    “小張,你安排幾個人,把損壞的地方今天修補一下,淤積的溪道也疏通一下。”鄭總坐在電站辦公室的辦公桌前悠閑地翹著二郎腿,對張偉說。


    張偉安排完後續事宜,搭乘小郭的車,和陳瑤一起回家,倒頭就睡,直到下午3點才醒過來。


    醒過來一摸身邊的陳瑤,渾身滾燙,不斷咳嗽,呈半昏迷狀態。


    張偉找出床頭櫃的體溫計,一測體溫,嚇了一跳:29度3!


    張偉嚇壞了,穿好衣服,抱起陳瑤,下樓直接驅車奔了醫院急診。


    掛號、抽血、化驗,醫生初步診斷,急性肺炎,須馬上住院!


    張偉跑前跑後辦好住院手續,安排好床位,護士先給打了退燒針。


    張偉坐在陳瑤床頭,一夜沒合眼。


    第二天,陳瑤從昏睡中醒過來,又不斷咳嗽。


    一會值班醫生進來,對張偉說:“這段時間流行急性肺炎,這幾天住院的很多,都是突然發高燒,伴隨劇烈咳嗽……你愛人的燒已經退了,目前來看,沒有什麽並發症,先要抗感染治療,靜脈輸液最少七天,七天後再拍胸片,看有無好轉。”


    醫生走後,陳瑤用無神的眼光看著張偉,神情疲憊:“哥哥,你一夜沒睡,一定是累了,你在旁邊的空床上睡一會吧。”


    陳瑤住院的房間類似於賓館的標間,兩張床位,帶衛生間,帶陽台,室內空調、電視、沙發一應俱全。


    張偉搖搖頭,笑了笑:“沒關係,不累,我等會給鄭總打個電話請一周假,在醫院陪你。”


    “不行,”陳瑤搖搖頭:“老鄭那邊正到了最緊要的時候,你現在請假,不合適!理解的話他會很遺憾,不理解還當你故意拆台!”


    張偉一聽陳瑤說的有道理,有些躊躇,但還是不想去上班,他心裏實在放不下陳瑤。


    “聽話,去上班,我這邊讓我妹妹過來就可以了,”陳瑤語氣委婉而又堅定:“我不喜歡你因為我耽誤工作,如果你請假,我會很不開心……”


    說完,陳瑤摸起電話,給妹妹打了電話:“妹妹,我感冒了,你這幾天來醫院陪我,別告訴媽……”


    打完電話,陳瑤催促張偉:“上班去,我妹妹一會就來了,放心好了。”


    “那好吧,”張偉終於下了決心:“我下班就過來陪你,替換你妹妹……”


    “嗯……去吧。”陳瑤戀戀不舍地看著張偉:“去上班吧。”


    張偉去了辦事處,開始了忙碌的工作。


    鄭總不在辦事處,一整天也沒見影子,於琴也沒見。


    張偉先調度了下域內代理商家的工作開展情況,再次核實統計了一下開業那天的團隊數量,然後,和域外的幾個客戶進行交流磋商,傳遞相關資料,談判合作事宜。


    張偉忙得差不多的時候,給陳瑤打了個電話,她妹妹接的,說陳瑤正在輸液,病情穩定,讓張偉放心。


    陳瑤的妹妹叫張小梅,沒有隨著姐姐改名字,顯然已經知道了張偉和陳瑤的關係,對張偉態度很熱情,一口一個“大哥”,叫得張偉心裏甜滋滋的,心想要是能叫“姐夫”就更好了。


    張偉這會想去醫院看看,張小梅不讓來,說姐姐說了,不下班不準過來,不然姐姐會不高興,張偉隻得作罷。


    剛放下電話,小如在qq上和自己打招呼:“張總好,在忙嗎?”


    張偉:“老鄉好,剛忙完。”


    小如:“哦,漂流開漂籌備的咋樣了?”


    張偉:“緊鑼密鼓進行中,一切順利。”


    小如:“那就好,俺們的團隊可是整裝待發,到時候可一定要給俺接待好啊,嫩嘻你嘻女人的團隊俺這邊可是伺候地很好的。”


    聽見小如用家鄉話聊天,張偉感覺很親切:“嫩嘻你嘻盡管放心,我親自靠上,服務質量保證讓嫩滿意,情嘻就嘻等著客人回去誇吧。”


    小如:“那就好,對了,我今天怎麽木嘻沒有嘻陳姐姐上線啊,想找她拉呱嘻聊天嘻的,曾嘻怎麽嘻一直木見她?”


    “哦……她住院了。”張偉說。


    “額……嚴重嗎?怎麽了?”小如問。


    張偉:“不要緊,急性肺炎,發燒,昨天晚上進的市人民醫院,現在燒已經退了,再住了1周左右就差不多了……”


    小如停頓了片刻:“哦……陳姐住院,你怎麽不在醫院看著?你這人好不懂得關心人。”


    張偉有些愧意,忙解釋說:“陳瑤不讓我在醫院陪,她妹妹在醫院陪的,怕耽誤我的工作,因為漂流馬上就要開漂了,時間緊,事情多……”


    小如:“嗯……你女人真好,這麽支持你的工作,深明大義啊……幸福哦,張總……對了,我想不明白,你女人是老板,你幹嘛要在外麵打工,幹嘛不去你女人的公司,兩口子一起幹呢?難道是因為你們的愛情不牢固?嘻嘻……”


    張偉:“我想驗證自己的能力,不想靠女人來養活,我想證明我自己的能量,陳瑤也支持我這個想法,所以才鼎力支持我的工作……這個和愛情沒有關係,隻是自己的性格問題……”


    小如:“哦……你不打算自己創業嗎?跟別人打工一輩子也不會發大財的。”


    張偉:“當然有這個打算,但是,我得具備兩個條件,一個是資金基礎,另一個是能力基礎,隻有積蓄了足夠的資金,積攢了豐富的經驗和閱曆,我才會去獨自創業……”


    小如沉默了一會:“你的思想很成熟,外麵的天地很廣闊,隻有去獨自闖蕩過,才會知道經曆的寶貴,才會感覺成熟的滋味,才會體會成長的快慰……我覺得,你的想法很正確。”


    張偉頓有相見恨晚之感,發過去一個握手的表情:“老鄉,緊握你的手,知音啊……知音……知己啊……知己……難得作為一個外人,你能這麽理解我……難得……”


    小如:“嘻嘻……你把俺的手攥疼了……”


    張偉:“改天我們回瑤北,一定請你搓一頓。”


    小如:“好啊,不過,你們來得我請客,地主之誼,是不是?”


    張偉:“嗬嗬……好啊,那改天你來興州,我盡地主之誼,我請你。”


    小如:“嗯……過去的都回來了,回來的都過去了……”


    張偉有些不解:“什麽意思,繞口令?”


    小如:“嘿嘿……不明白算了……”


    張偉覺得小如這人特別善解人意,和自己溝通特別容易,自己的很多想法好像她都了解一樣,感覺和她聊天特別輕鬆。


    聊完天,看看時間,到下班時間了,張偉出門,開著陳瑤的車直奔醫院,去看病榻上的瑩瑩。


    路上,張偉接到小郭的電話:“張哥,鄭總今天再工地這邊的,和公司的中層逐一單獨談話。”


    “哦,”張偉緊接著問小郭:“談了些什麽內容?”


    “不知道,鄭總就沒有和我談話,和你談了嗎?”小郭問張偉。


    張偉笑起來:“沒有,咱兄弟倆被晾起來了,嗬嗬……我知道了,你就當沒這回事,不要多想,照常工作,好好幹好自己的事情……”


    放下電話,張偉心裏挺不是滋味,無論自己如何努力想好好表現,老鄭似乎對自己越來越有戒心。雖然表麵上還是以前那樣熱乎和近乎,但是內心裏卻越走越遠。


    想起前天晚上搶險時候老鄭的表現,張偉哭笑不得,老鄭心太細了!


    不過,又一想,或許自己被做過老板,不理解老板的心思,如果換位思考或許應該理解老鄭的一番苦心。


    想了半天,心情有些煩躁,幹脆不想了,世事我皆努力,成敗不必在我,隨他媽的去吧,愛咋地咋地,想那麽多,活那麽累幹嘛?


    到了醫院,陳瑤剛打完針,整個張小梅聊天,精神好多了,眼神也有了光澤。見到張偉,張小梅笑嘻嘻地站起來:“大哥好!”


    張偉忙示意她坐下,問陳瑤:“怎麽樣了?感覺好些了嗎?”


    陳瑤點點頭:“好多了。”


    張偉看了看鄰床:“咦,來病號了?”


    陳瑤點點頭:“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剛才上衛生間去了。”


    “也是急性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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