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嬛聽到這裏,早已經氣得渾身發顫,兩隻腳也如定在了木板上,愣是一步也走不動了。她原本想要衝進去,質問小翠,再將她家法處置一頓。


    可是腳才踏前一步,又生生地忍了回來。如今陶家到底是她在臨時頂著當家的位置,若是伸手就把小翠毒打一頓,隻怕是少不得閑言碎語。


    況且,這小翠到底是她親自跟陶秋白討來的丫頭,若是出了什麽事情,等秋白回了府,怕也是難交代。


    芳嬛心下暗暗忖度著,等秋白回來了,找一個錯處,將她給打發出府,倒時候再好好訓斥一番也是不遲的。


    這一夜,芳嬛翻來覆去的,自然是睡不踏實。這陶秋白不在家裏頭,到底是不太平,想來想去,芳嬛終於忍不住打定主意要去前線探視秋白,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光景了。


    ……………..


    臨時安置所的屋後開辟了一處菜園出來,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在那裏種菜。冬日天冷,可是但凡出了太陽,也有些暖洋洋的感覺。


    茹雲蹲下了身子,把泥土翻開,就聞見一股獨有的芬芳味道。這味道叫她想起了從前,在家裏頭,她的父親沈嘯仙在院子裏怡情花草的記憶。


    那個時候,茹雲鼻尖嗅到的味道,也如現下一般,覺得好聞極了。


    “密斯沈。”


    茹雲跟著聲響回過身去一瞧,原來是戰地的護士阮香玉,看樣子,怕是剛忙完一場手術,暫時出來透口氣的。


    茹雲笑著指著搜裏頭的碗碟道:“一早要來的菜籽,想在這裏種上一些呢。”


    阮香玉伸長了脖子,瞧了幾眼,笑道:“我幫你罷,自從念了衛校以後,都許久沒下過地了呢。”


    茹雲雖是身子有些虛,不過仍舊開心而又笨拙地抓著菜籽往地裏撒。阮香玉就跟在她的身後,用一隻臨時紮的竹耙,輕輕扒著表層的浮土,然後把裸露在外麵的菜籽一並給蓋上。


    兩個人幾乎都不怎麽說話,可是配合的卻是很有默契。有時候阮香玉還會停下來,好奇地注視茹雲的動作,眼神裏滿是詫異,她原本以為,這位看起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沈小姐,是不大會做這些粗活的,沒想到,如今看著幹活的樣子,倒是還像那麽一回事兒。


    漸漸的,茹雲的鼻尖上開始沁出一層層的香汗,她索性就把棉衣脫了,隻穿著一件半舊不新的朱紅色薄衫來。她但凡走起路來,朱紅色的薄衫衣角就被微風揚起,那就是嫋嫋婷婷,如一隻帶露鮮花在風中搖曳著,總引得人頻頻側目。


    菜園的後頭是一條小路,這個時候,忽而塵土飛揚,隻聽著馬蹄的“嘚嘚”聲由遠及近地響起。茹雲將手放在額上,朝著陽光直射的地方望去,她看見一個身著筆挺軍裝的男子身影,帶著塵土席卷而來。


    陶秋白停了馬,一雙帶著白銅馬刺的軍靴在陽光下閃爍著。他的身材高挺,眉目如劍,那高大的人影籠罩在茹雲頭頂,叫她一時有些錯愕。


    突然,一條黃色的土狗衝了過來,擋在了茹雲的跟前,它顯然是有了誤會,以為對方是危險的人物,不過朝著陶秋白狂吠了一通,企圖震懾著他。


    眼見著馬受了驚嚇,抬起了腳來,怕是要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給踩的稀巴爛。茹雲急了,大喊一聲:“小心!”一麵也顧不上體麵了,不過忙奔了過去,一把將那土狗給撲抱到了一邊。


    一場戰役剛剛結束,陶秋白帶著傷,親自上陣打死了兩個日軍的少佐,因而心情十分的舒暢。他看見茹雲,臉上就不自禁地揚起了笑意。


    那土狗不懂得深淺,趁著茹雲不備,一時又在陶秋白身側狂吠了起來,真有些不屈不饒的意思。


    劉虎率先下了馬,拿馬鞭去趕那土狗。小土狗也不懼怕,不過反過來,一口咬住劉虎的馬鞭不放,那屁股也跟著拚命往後拖著,像是拚了命要把這根看不順眼的馬鞭從劉虎手裏頭奪下來似的,逗得陶秋白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茹雲急紅了臉,又怕那劉虎一時上了火,忙上前嗬斥著小土狗,一邊動手替劉虎解圍。


    陶秋白在馬上笑著說:“你什麽時候養了狗了?這狗脾性倒是隨主人,看著頗為倔氣,若是來世投胎做了人,怕是也是一條好漢呢。”


    茹雲仰起臉,望著陶秋白道:“不過也是個可憐的沒了家的小家夥,倒是要謝謝你饒過它。”


    那小土狗緊緊挨著茹雲,仿若知曉對方並無惡意,一時便對陶秋白搖著尾巴,以示友好。陶秋白下了馬,拍了拍小土狗的腦袋:“倒是不笨,還識得好賴呢。”


    茹雲輕聲道:“可當心咬你一口。”


    陶秋白凝視著茹雲,似笑非笑道:“我就喜歡會咬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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