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趕快把名字記下。”上官箐吩咐掌印太監。第一批進來的秀女便留下了這個穿著不怎麽起眼的申笑伊。上官箐甚是滿意,申笑伊與別人不同,懂得立新標異與眾不同,敢於嚐試,若好生培養,將來定能成為自己最有力的棋子。


    接著又換了一批秀女進來。一一朗完名字後,皇帝便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似乎心思根本不在這些秀女的身上。


    “你們可讀過《女訓》?”上官箐問道。


    “回皇後娘娘,民女沒讀過書,不認識字兒。”五個秀女中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上官箐循聲望去,就見正中間的秀女昂首望著自己。雖沒有一絲的不恭,卻實在不怎麽討喜。長相不是絕色,反而有些粗鄙,習了一月的禮儀,說話站姿還是隨心所欲。上官箐心裏詫異,這樣的女子居然能過了初選和大選,竟還能參加殿選。


    不過,這女子說話的時候朱見深明顯蹙了一下眉,定是對這女子不甚厭惡。


    上官箐拿起名冊,找到這女子的名字,徐徐念道:“幽州府尹是你什麽人?”


    “是我姑父。”女子脫口而出道。


    朱見深本心不在焉,見這女子如此無禮,不滿地抬起頭斜了她一眼。


    一旁的司禮姑姑嗬斥道:“大膽,這是你應該對皇後娘娘說話的口氣麽?”


    那女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儀,急忙垂下頭去,嘴裏嘟囔著,“又不是故意的。”


    “皇上,這女子當真是真性情,在後宮,也別有一番風味。”上官箐笑臉盈盈對朱見深道。


    朱見深明顯不悅,不過對他來說,選誰為妃都是一樣,他的心中,早已容納不下別的女子,選妃不過是給大明的江山一個交代罷了。“叫什麽名字?”


    “回皇上,我叫邵佑清。”


    “真是無禮。”司禮姑姑怒喝一聲,想著這般無禮之人皇上皇後定不容她。


    豈料上官箐卻笑道:“罷了罷了,本宮卻覺她甚是可愛。既然幽州府尹是你姑父,為何你卻由杭州選送?”


    “民女是…過繼給杭州的鎮守太監。”


    宦官當朝,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上官箐對韶佑清不由心生憐憫,道:“皇上,就讓她隨臣妾同住吧,讓臣妾來教導她。”


    朱見深一心隻想妃選快些結束,任何都毫不在意,隻淡淡地說了一句,“辛苦你了。”


    韶佑清瞪大雙眼,顯然還未清楚到底發生何事,就聽見一旁又響起嗬斥聲,“還不謝恩。”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謝了恩退了下去。


    這樣一來二去,十批秀女便隻剩下最後一批。朱見深早已是精神不濟無精打采,上官箐卻依舊神采奕奕,仔細打量每一個秀女,被留下的更甚關切,心裏思量著哪些能對自己有用,哪些卻是要小心提防。


    最後一批秀女進殿來的時候,萬妃萬貞兒也在宮女的攙扶下走進。上官箐斜了她一眼,心裏冷笑,萬妃終究是不甘寂寞。


    朱見深急忙起身去攙扶,司禮太監早已為萬妃準備的棉棠椅子在皇帝的另一邊。“身子不方便就應該在宮裏休息。”朱見深關切的口氣說道。


    “臣妾唐突。”萬貞兒微微一笑,“隻是今日是為皇上選妃的大喜日子,臣妾也想來瞧瞧日後一同相處的姐妹。”


    “你不怨朕朕就心滿意足了。”


    上官箐麵帶微笑,臉上絲毫不動聲色,心裏卻道:“好一個萬妃,在秀女麵前與皇上恩愛,不過是想要告訴大家,她才是最為得寵的人。”


    上官箐微微一笑,望向萬貞兒,“萬妃身子不舒服,還要特意趕來,皇上必定心下慰籍。既然身子不便,就不必像本宮請安了。”


    聽了上官箐的話,萬妃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雖然想在秀女麵前狠狠地折煞皇後一番,告訴大家這個皇後雖高居後位,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卻不如自己,現下皇後這番一說,卻又是在告訴大家,即便得了皇上寵愛,見到皇後還是得行禮,地位不免又低了下去。


    更可恨的是皇上朱見深還讚揚皇後,“皇後深明大義,難怪朕的後宮一片祥和。”


    萬貞兒目的沒有達到,便隻能憋屈著心中的憤憤坐在一旁。卻見今屆秀女,個個都是貌美年輕,或如出水芙蓉,或如高山雪蓮,不免心生嫉妒,更是憤怒。


    側眼瞧了一眼皇上,卻見他目不轉睛望著秀女,笑臉盈盈。仿佛甚是喜歡的模樣,更是不滿。


    見皇上和皇後你一言我一語在討論該把哪個秀女留下,萬貞兒終於按捺不住,對朱見深說道:“皇上忙活一天了,想必過分勞累了。”說話間,萬貞兒的宮女已把茶水奉上,“這是時新的茶葉,臣妾想皇上定會喜歡,便親自為皇上采了露水供皇上享用。”


    朱見深喜不勝收,忙道:“貞兒的心意朕當然明白,隻是以後不要累了自己才好。”說罷望了一眼萬貞兒的隆起的小腹,更是喜顏盛開,抑製不住的笑容。


    朱見深掀起杯蓋的時候,上官箐心裏“咯噔”一下。萬貞兒奉上的茶不就是早前自己吩咐賢妃親手送與萬妃的又是什麽,賢妃當真辦事利落,很快便完成了任務。


    一切也在自己的預料之中進行,萬貞兒見這茶葉異常清香,便想利用它討皇上喜歡,既然是她親手泡的茶葉,那定然往裏加了蜂蜜。


    果不其然,朱見深在品了一小口茶後讚不絕口,連連稱讚萬貞兒。上官箐心裏冷笑,不言一語,隻在一旁冷眼旁觀。


    還未過一小會兒,朱見深突覺大腦暈厥,眼前一片模糊。慘叫了一聲,眾人皆神情緊張,對突如其來的事情始料不及,都不知發生了何事,急忙簇擁上來,片刻間,皇上朱見深還半眯著的雙眼徹底緊閉,太監宮女慌亂成一團,人群中此起彼伏的聲音,“皇上,皇上。”


    上官箐冷冷一笑,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故以,不像其餘人那般不知所措。瞧了一眼萬妃,她更是被嚇得臉色發白。上官箐心想,若自己如此鎮定自若,卻顯得那般突兀,便也緊張了起來,喊道:“快宣太醫,宣太醫。”


    養心殿裏擁滿了人,宮女太監來來去去忙得亂成一鍋粥。所有太醫被宣進了宮,周太後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救治皇帝,若出任何意外,就讓整個太醫院陪葬。


    上官箐率眾妃焦急地候在簾外,似乎除了默默祈禱上天庇佑,已經別無他法。


    柏弟生知道事情原委,整件事情她也算是同謀,終究還是心虛地垂下頭去,不敢直視雖很焦慮卻盛怒難平的周太後。


    “高太醫,怎麽樣了?”見醫術最為高明的高太醫從簾裏走出,周太後急忙走上前去焦急地問道。


    高太醫雙手作揖正要行禮,周太後急道:“都什麽時候了,快告訴哀家,皇上到底怎麽樣了?”


    “回稟太後,微臣…微臣…”高太醫斷斷續續,直不敢言的模樣。


    “到底怎麽樣了?”周太後怒極。


    高太醫壯了壯膽子,細聲道:“微臣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所患何疾。”


    “什麽?”周太後瞪大雙眼,痛苦絕望多過憤怒,半響都說不出一句話,險些癱軟下去,幸得有宮女攙扶,良久,才緩緩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要你們有何用,救不好皇上哀家要你們通通陪葬。”


    上官箐急忙迎將上去攙扶住周太後,身為皇後的她此刻給予太後安慰便是最大的孝心,不過上官箐心裏清楚,皇帝根本不會出事,這一切不過都在預料之中罷了。


    “哀家的皇兒,哀家的皇兒…”周太後喃喃。在深宮中跌打沉浮幾十年的她,終於在自己的孩子命懸一線的時候顯得那般脆弱,不再有平常的驕傲和自滿,更沒有身為太後的威儀,此刻的她僅僅是一個母親,一個害怕失去自己孩子的母親。


    那麽一刻,上官箐竟為之動容,那種越過一切猶如乾坤的母愛,或如潺湲向前的涓涓細流,那麽溫柔平靜卻永垂不朽,或如融化冰雪從高山上奔騰而下,排山倒海讓人驚歎。


    上官箐終究還是感動了,此刻她的心裏不再有複仇,更沒有一絲恨意,隻是與太後身同感受同病相憐的默契,“母後,這些太醫無用,臣妾倒知道一人,說不定能醫治皇上。”


    “誰?”周太後眼前一亮,猶如絕望中看到了希望。


    “沂浚。他跟在皇上身邊多時,想必對皇上的身子也大有了解,臣妾還知道他擅長醫術,說不定他有法子。”


    周太後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連連道:“快去請沂浚,快去。”


    上官箐望向荑若,示意她去把沂浚請來。荑若明白上官箐的意思,這茶葉與蜂蜜混食,不過隻是會暫時休克罷了,隻需用活性炭混水服下,即可立即見效。荑若這去請沂浚,便會把法子告訴他,若是他救治好了皇上,自然能再次得到重用,上官箐心裏這樣盤算著,這一次,也叫萬妃難以翻身。


    果然,沂浚依荑若教與自己的方法,給皇帝服了炭水,當真立時痊愈。皇帝朱見深微微睜開眼睛,身子骨還未完全康複,虛弱地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麽,終究還是說不了話,便隻得深深地望了萬貞兒一眼。


    見皇上醒了,周太後終於鬆了一口氣,破涕為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得以放下。總算是虛驚一場。


    “太後娘娘,皇上現在需要休息。”沂浚道。


    周太後這才回過神來,道:“是是,哀家當真糊塗了。你們都出來。沂浚大人,哀家還有事要問你。”


    眾人這才從寢殿退了出來,獨留兩個宮女伺候著皇帝。


    到了正堂,周太後端坐在正位上,太後的威嚴立即顯露無遺,與適才的慈母大不一樣,現在的她,不過是擁有皇權最高領袖的女性。


    “沂浚,哀家問你,皇上到底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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