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太後,皇上他是,中毒了。”這些話在荑若引自己來的路上已經教過了,沂浚自然說得遊刃有餘。為了上官箐,他終究還是不顧一切。


    “中毒?”周太後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有人要毒害皇上,那是何等的恐怖,皇帝的處境是何等的危險,想來就覺得後背直冒冷汗手心發涼。


    “到底是何人要謀害皇上,哀家定要徹查出來。”周太後盛怒難平,脹紅的雙眼卻嚴厲嚇人。


    即便早已料到事情進展的上官箐,卻見太後如此憤怒,不由地心虛微微欠了欠身子。


    “太後,可否讓微臣檢查皇上今日所進的食物。”


    周太後這才恍然過來,要查凶手,必定得從凶器開始查起。突然,仿佛想到了什麽,猛地看向上官箐,不帶聲調不帶情感的語氣問道:“皇後,皇上今日一直與你在一起,你可知發生了什麽,皇上的飲食一向由禦膳房負責,哀家料他們也不敢謀害皇上。皇上到底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上官箐屈膝下去,想了片刻,道:“臣妾一直與皇上在一起,尚食局為皇上準備的休憩的點心,皇上不過小嚼了幾口,並未有何不妥。”


    “那皇上是怎麽中的毒?”沒有一絲線索,周太後更加急躁不滿,一想到皇上身邊竟有想要加害他的人,心裏就直發毛,膽戰心驚。


    “是臣妾照顧皇上不當,都是臣妾的疏忽。”上官箐忙道,現下若直接說是萬貞兒送去的茶水有問題,顯然太過明顯的栽贓,上官箐便裝得一無所知,隻是兀自地埋怨懊惱自己。


    “行了,皇上已經中毒,說什麽都於事無補。”頓了頓,轉頭望向萬貞兒,問道,“萬妃,你後來也去探望皇上,可有甚異常?”


    萬貞兒或許是真的害怕心虛了,盡管對此事全然無知,但對自己送去的茶水是否有問題仍是心有餘悸。畢竟皇上是在喝了自己送去的茶水之後才暈倒的,若真是茶水出了問題,那太後定饒不了自己,皇上現下還在病榻,全然幫不了自己。


    上官箐心裏冷笑,縱是平時囂張跋扈,仗著皇上的寵愛便想在後宮翻雲覆雨,在太後麵前還是得恭敬小心。


    “臣妾…臣妾沒發現什麽異常。”


    周太後瞥了萬貞兒一眼,冷冷道:“你沒發現什麽異常,哀家卻覺得你很異常。”


    本就心虛害怕的萬貞兒聽了周太後的話後更是心驚肉跳,連連道:“臣妾…臣妾真的一無所知。”


    “哀家聽說你親自為皇上采集露水,用未經敬事房記錄過的南蠻的茶水為皇上泡茶,可有此事?”


    周太後語氣冰至,即便是置身事外的人都覺渾身發寒,更遑論是現在處境堪虞的萬貞兒,一切矛頭指向自己,太後顯然對自己心有偏見,恁憑自己如何解釋恐怕都無濟於事,現在隻期望皇上能快些好來。


    “臣妾確實親手泡製了玫香茶,那也確實是南蠻的時新茶葉沒有經敬事房的記錄,可是那茶葉入鼻清香,根本無毒無害,臣妾斷然不會做出傷害皇上的事。”萬貞兒急急辯解,盡管局勢對她不利,說起話來依舊條理清晰,顯然,她現在定想起來自己肚子懷有帝裔,太後決計不會傷害自己的孫兒的。


    “你私自讓皇上飲用來路不明的茶葉,已是大罪,即便與你無關,你也逃不了幹係。”說著命令沂浚道,“沂浚,哀家命你立刻去檢查萬妃貢上的茶水。”


    “母後。”上官箐上前一步,“萬妃姐姐與皇上伉儷情深,臣妾相信她決計不會幹出傷害皇上的事,恐怕還得徹查禦膳房和尚食局。”


    “查,哀家都要查,不過第一個就得萬妃。”說著,淩厲的眼神直勾勾瞪向萬妃。


    萬貞兒與太後眼神對視,不免為之所懾,不知怎的,心裏竟十分害怕,覺得肚中的骨肉未必保得住自己,太後雖然愛孫兒,可是更愛皇上。想著想著,竟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幸得宮女扶住。


    “若不是心虛,你害怕個甚?”周太後冷冷道。


    “母後,萬妃姐姐恐怕是因為擔憂皇上動了胎氣。”上官箐不知覺中將話題轉向萬貞兒肚裏的孩子。


    周太後似乎這才想起來萬妃懷有帝裔,打量了萬貞兒一眼。


    “是啊,太後,您就算不為臣妾考慮,也要為您的孫兒考慮啊。”


    沉默了片刻,周太後挑眉斜了一眼萬貞兒,“你這是在威脅哀家?”


    萬貞兒自知言語失當,連連辯解道:“臣妾不是那個意思,臣妾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威脅太後。”


    周太後冷笑一聲,道:“哀家還以為你有皇上撐腰,故以來哀家都不放在眼裏了。”


    萬貞兒連說不敢,顯然太後的威嚴還是將她震懾住了。


    說話間,沂浚已調查清楚走進,朝太後行了一禮。


    “沂大人,查得怎麽樣了?”周太後急忙問道。


    “回稟太後,據微臣所查,是萬妃娘娘送去的茶水出了問題。”


    周太後愈加淩厲的眼神斜懾向萬貞兒,萬貞兒“撲通”跪下,“太後,臣妾…真的與臣妾無關啊。那…那茶葉,是賢妃送與臣妾的,若真是茶葉出了問題,那就是賢妃想要害皇上。”


    柏弟生急道:“臣妾什麽都不知道啊,臣妾親自嚐試過,茶葉沒有問題。”


    “問題不在茶葉。”沂浚說道,“這是廣西流傳下來的製茶方法,曆時已久,並未有人因為喝了這玫香茶而中毒。不過這茶葉卻有一奇怪的特性,就是不能與蜂蜜同食。”


    沂浚話還未說完,萬貞兒的臉色早已慘白得不行,想不到自己好心往茶水裏加的蜂蜜竟成了毒害皇帝的罪魁禍首。


    不過萬貞兒終究是心盛不甘,指著沂浚怒斥道:“你說,是誰在背後指使你汙蔑本宮。”說著又哀求地看著周太後,抽泣道,“太後,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是一無所知,更不會去加害皇上。”


    “哀家還未說任何,你便說了一堆,若不是心虛又是什麽。”


    “太後,不是這樣的,臣妾是被冤枉的。沂浚,你說,是誰指使你的,是不是皇後。”說著怒瞪了上官箐一眼。


    周太後怒喝道:“謀害皇上罪名已經不小,現下你還要冤枉皇後。哀家告訴你,就算有皇上給你撐腰,哀家也一定辦你。”


    “太後,太後。”萬貞兒苦苦央求道,或許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助,“臣妾肚子裏還有皇上的骨肉。”


    周太後冷冷瞧了萬貞兒一眼,道:“來人,把萬妃帶回萬安宮,沒有哀家的旨意,萬妃不能踏出萬安宮一步。”


    “太後,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皇上,皇上,快救救臣妾。”萬貞兒撕心裂肺喊著,終究還是被半拽半拉地拖了下去。


    成化元年的七月,天氣像火一般的灼熱,被打濕了的荷葉須臾之間便幹燥如枯,在酷日下煎熬沉浮。好不容易刮過一陣輕風,卻還夾雜著令人難以忍耐的燥熱。


    貼身侍女不住地為上官箐打扇,卻還是抵擋不住天氣的悶熱。上官箐望著靜靜的湖麵,倒映著烈日的陽光,讓人無法逼視,卻又忍不住偷看幾眼。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皇上的病情早已好轉,身子也已然恢複,龍體早已安康無恙,新選入後宮的秀女也已冊封了品位,一切一如往常,卻好似這湖麵般平靜。


    皇上竟然沒有立刻去向太後求情饒過萬貞兒,更沒有像從前那樣,一遇到解不開的費心事就來尋自己解惑,莫不是皇帝當真對萬貞兒失去了情意,早已將她拋之腦後。


    荑若終於把魚食取來,遞到上官箐手裏,道:“娘娘,這邊酷日難耐,奴婢伺候您過去那邊的楊柳樹下乘乘陰涼。”


    上官箐這才驚覺,自己想事入神,竟不覺天氣炎熱。被荑若這般一提醒,不由地抬頭望了望天,倒覺這樣的天氣甚是可愛。


    還未走到柳樹下,便見不遠處的小徑上站了一窩蜂的人,地上還跪著幾個奴才,像是主子大發雷霆,正在懲罰奴才。


    上官箐詫異地與荑若對視一眼,便朝人群走去。


    一看見是皇後走來,眾人皆大驚,紛紛跪下行禮。上官箐這才看清,原來是新納入後宮的秀女丁寧露在教訓奴才。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上官箐隻是微笑,道:“丁采女,哦,不,本宮喚錯了,應該是丁貴人,快起身吧,天氣這般悶熱,在這教訓奴才丁貴人不覺火氣更盛麽。”


    丁寧露道:“娘娘教訓得極是。”


    上官箐冷冷瞥了一眼丁寧露,道:“丁貴人這是要去哪呢,好大的排場,這麽多奴才伺候著,竟還叫你不順心了。”


    “臣妾這是要去乾清宮呢,皇上近日心情悶熱,要臣妾去養心殿為皇上彈奏解悶。誰知這幾個狗奴才,八個人抬轎子,還顛簸得不行,臣妾正教訓一下他們,讓他們知道,即便臣妾隻是貴人,但得皇上應允以後出行都可乘八人轎子,叫這幫奴才不敢再怠慢。”


    上官箐心裏冷冷一笑,這話分明是說給自己聽的,才進宮一月,便敢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仗著皇上的寵愛竟如此放肆,稍有不順便大加處罰奴才,“奴才伺候主子是天經地義,本宮想他們絕對不會因為丁貴人隻是貴人就膽敢怠慢了你。”


    上官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內監,每一個臉上都通紅腫起一大片,心想這個寧貴人當真心狠手辣,“丁貴人近來伺候皇上也,隻是這後宮的禮製卻是不得不遵守的。”


    上官箐雖沒有疾言厲色,但話語裏的不悅卻很是明顯。丁貴人也是伶俐之人,雖最近甚是得寵,卻也不敢公然得罪後廷主位,皇後縱然再不得寵,地位終究在自己之上,便急忙恭敬道:“臣妾一直謹言慎行,時刻將娘娘的話記在心裏,不曾有半分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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