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鬼麵混蛋果然是在詐她,小白那麽狡猾,連養它長大的妖孽魅音都輕易抓它不到,又怎麽可能容易被他擄了去?年玥扯了扯唇角,站起了身,“走吧,我們這就去瞧瞧。”


    說罷,便徑直往七姨娘的主屋走了去。


    待到七姨娘屋前時,木槿抬手扣了扣門扉,“阿珠,是我和王妃過來了。”


    屋裏的阿珠應了一聲,很快便開了房門,一臉笑容的望向了年玥,“小姐,姨娘她醒了!”


    聞聲,年玥雙眼一亮,便急切的越過了阿珠,小跑進了屋子,到了榻前,眼見到榻上坐起的七姨娘正含笑瞧著自己,不禁眼眶一熱,跪到了榻邊,“娘親!”


    “玥兒……我的玥兒都長這麽大了。”七姨娘伸手撫上年玥細嫩的麵頰,緩和了不少顏色的麵上充斥的都是慈愛,能發出的聲音也不似昨日那般嘶啞。


    “娘親重病,女兒卻不能伺候左右,是女兒不孝。”年玥滿心愧疚。


    “傻孩子,這怎麽能怪你呢,要怪,還是要怪你娘親無能,不能護你長大,玥兒必定吃了不少的苦頭吧?”說到痛處,七姨娘不禁潸然淚下,自責幾乎要將她淹沒。


    年玥搖了搖頭,眼淚也在眶裏打了轉兒,“女兒不苦,苦的是娘親……。”


    “娘親沒事,沒事……好孩子,不哭,啊。”七姨娘輕柔的為年玥抹淚。


    縱然不是自己的母親,在這一刻,年玥為再次得到這樣寬厚無私的母愛,動容不已,握著七姨娘枯瘦如柴的手,久久不能從淚雨中自拔。


    一旁的阿珠看的也是既傷心又高興的淚如雨下。


    獨獨木槿,雖然受到此情此景感染,眼眶不由有些濕潤,但心智是最為清明的一個,所以便朝年玥的身側上前了一步,彎腰恭敬的刻意提醒,“王妃,恕奴婢多嘴,七姨娘如今醒了,敘舊自然有的是時間,眼下的危機,卻……。”


    “危機?什麽危機?”聽到這樣敏感的字體,七姨娘立即中悲傷喜悅中清醒,焦急惶恐的問向木槿。


    “多嘴!”年玥偏頭側目狠瞪了木槿一眼,繼而和顏悅色的麵向了七姨娘,“無妨,不過是些小事。”


    哪知,七姨娘並不理會年玥的敷衍,而是繼續追問木槿,“你說,到底是何事?是不是大夫人要對玥兒不利?!”


    話到末尾,七姨娘本能恐懼的握緊了年玥的雙手。


    木槿瑟瑟看了一眼麵上含霜的年玥,並不敢再多嘴了。


    “沒有的事,女兒如今是王妃,大夫人也不能將女兒如何的。”年玥微笑寬慰七姨娘,“娘親現在剛醒,需要多多修養,女兒這就讓父親昨兒送來的補品給阿珠去燉了給娘親用。”


    “真的沒事?”七姨娘仍不放心的詢問,再聽到年玥的後話,擔憂的眼中滑過了一抹冷意,“你的父親還會送補品給我,真是難得……。”


    見成功轉移了七姨娘的思緒,年玥關切道:“娘親若是不喜,不如用女兒帶來的補品如何?娘親現在身子最是要緊,養好了,女兒才會放心。”


    七姨娘不忍拂了自己女兒的好意,自然點頭答應,“女兒孝順,娘親自然高興,身子自然會好起來的……。”


    “娘親既然這般說了,那現在就乖乖躺下休息,不許再多想了,知道了?”佯裝大人的口氣,年玥像對孩子般扶著七姨娘又躺到了榻上。


    “好好好……。”有了日思夜想的女兒孝順的伺.候在側,自然說什麽便是什麽,七姨娘自當乖乖的躺下休息了。


    直到七姨娘依依不舍在自己身上的眼睛終於閉了上,年玥這才悄悄鬆了七姨娘緊握自己的雙手,輕手輕腳的起了身,拉過阿珠悄聲的詢問,“我的寵物,現下可還在娘親的榻下?”


    還沒從高興中回過神來的阿珠被問的一愣,好一會兒才撓著頭,回神的想了想,“哦,那隻奇怪的狗狗啊,奴婢好像早上在廚房裏見過的……。”


    奇怪的狗狗?聽到自己的愛寵被冠上這樣的稱號,年玥有些無語的抖了抖嘴角,然後鬆了阿珠,轉身出了屋子,走去了廚房。


    其實,她是不能責怪阿珠的,她們都是些尋常的內宅婦人,根本沒見過什麽世麵,哪裏知道,小白可是世間難求的至寶靈獸。


    就連昨日她懷抱小白堂而皇之進太傅府時,那穿過狐狸大氅戴過狐毛圍脖的竇簫嵐和嫡女年瑤都沒看出來小白是隻活生生的狐狸,不過,她們的視線都被年玥所奪,也是原因之一。


    到了廚房,果不其然的看到正在和一隻公雞大眼瞪小眼的小白。


    隻是……


    現在的小白一身華美的皮毛現在被剪得七零八落,凹凸不平,要不是那昭示性的六尾,還真像隻被剃了毛的小羊羔,渾身白毛又沾了東一塊西一塊的漆黑鍋底灰,著實滑稽。


    “咳,小白,過來。”忍住笑意,年玥掩嘴輕咳了一聲。


    哪知,在聽到主人的召喚,在看到主人就在自己麵前時,小白並不再像以前那樣急吼吼的鑽到年玥懷裏賣萌邀寵,而是見鬼了一樣,刺溜就鑽到了灶台裏……


    “木槿,你去大廚房問問可有榛子酥”,見此,年玥有些啼笑皆非的邊吩咐了木槿,邊走向了有些髒亂的灶台前,然後蹲下身,偏著腦袋,朝灶台裏的小家夥伸出了白嫩嫩的掌心,“主人知道錯了,主人知道不該剪小白最引以為傲的毛發,小白就原諒主人好不好?”


    幾天以來,木槿見過自家這王妃許多麵,最多的便是給人威嚴和冷漠的感覺,倒還真是沒見過王妃這麽孩子氣的一麵,故而抬腳出去時,不免多看了兩眼,有些無語。


    為毛她有一種王妃又在哄王爺的趕腳?


    後來跟上的阿珠見到年玥這般模樣,卻是不禁羨慕起小白來,不禁心中喟歎:這世道,當真是人不如狗……


    若是小白換成了奴才,別說有沒有生氣的資格了,主人連隨時要你的命那都是恩賜。


    小白仍舊不肯出來,躲在黑洞洞的灶台裏時不時的發出委屈的嗚嗚聲,偶爾還能從黑洞洞裏的灶台裏,看到它泛出紫色光暈的眼睛。


    動物的眼睛會在黑暗中反光,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見認錯不行,年玥眼睛一轉,又想了別的對策,語氣帶了誘哄,“小白別擔心,你的毛發還是會長的,再說了,小白現在剪掉了過多毛發,別提比以前更豐神俊朗了呢。”


    說著,轉頭看了站在廚房門前的阿珠一眼,眼睛略帶調皮的眨了眨,“你說是不是呢,阿珠。”


    “嗬,嗬嗬,是,是呀……。”阿珠違心的應聲,幹笑了兩聲。


    聽到這樣‘由衷’的讚美,小白當然在灶台裏是呆不下去的了,很快,就看到它從灶台裏,一邊甩著身上的鍋底灰,一邊昂著腦袋,雄赳赳氣昂昂的出來了。


    看到跟灰老鼠一樣德行的小白以這樣自以為傲的姿態登場,阿珠再也忍不住了,連忙顫抖著雙肩,捂住了嘴,直跑了出去偷笑。


    年玥則忍住想笑的衝動,又忍著髒兮兮的小白躥到了自己懷裏撒嬌,被鍋底灰嗆得,被笑憋得直咳嗽。


    很快,木槿回來了,手裏還提了一隻食盒。


    年玥趕緊讓木槿把食盒裏的榛子酥拿了出來,擺在了桌案上。


    小白一嗅到自己最愛打牙祭的點心,榛子酥的香味,立馬一刺溜,就躥到了桌子上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小白,吃了糕點,就要把這座房子整個翻過來找找,是不是有不帶主人味道的東西,知道了麽?”拍了拍身上的鍋底灰,年玥瞬間換下了剛才和顏悅色的樣子,一副命令般的口吻。


    沾了滿臉榛子酥渣子的小白,兩眼淚汪汪的看向了自家主人,明顯控訴的表情,分明在說,‘主人我是狐狸不是狗啊……。’


    “要是不聽話,這榛子酥就撚碎了喂剛才的大公雞。”年玥毫不理會小白的控訴,麵無表情的殘忍宣布。


    在空蕩蕩的廚房裏散著步的大公雞適時喔喔了兩聲……


    衝大公雞呲了呲牙,小白雙眼含著淚花,瘋狂的把盤子裏的榛子酥迅速的風卷殘雲了。


    木槿此時與阿珠恍然大悟的相視一眼,原來,這奇怪的狗狗是要這麽使喚的……


    小白吃完以後,還是乖乖的去幹起了狗的活計,在整個破爛的鶯玲閣裏四處忙碌的嗅來嗅去。


    榻下,枕頭,箱子,甚至地板牆壁縫裏,小白均沒有放過。


    果不其然,在幾個時辰後的午膳時分,已經翻找出了一大堆有的沒有的東西。


    親手給七姨娘喂完了午膳和補品後,年玥便帶著木槿和阿珠,到了自己住的客房裏,指著地上一大堆不屬於她的東西,便吩咐起了阿珠,“你去瞧瞧,哪些不是這鶯玲閣裏的東西。”


    初見地上一大堆的物件,阿珠還挺詫異的,她本以為鶯玲閣已經窮的家徒四壁,除了破爛的桌椅還健在,沒想到還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當然,值錢的東西是真的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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