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二〇三〇年的九月九日下午五點五分。


    「啊!幹什麽!」


    「討厭!又來了!」


    傍晚放學時刻,兩位穿著水手製服的女學生哪走出校門口時,立即發出尖叫聲。後麵一個個子很高的少年像旋風似地默默靠近她們,將裙子掀的老高。不但如此,還趁機摸了兩個女生的屁股。


    「站住!」


    「色狼啊!」


    假裝完全沒聽到叫聲,旋風少年一手拿著書包,迅速地走下略為昏暗通往目白的斜坡。


    後麵兩位女生的周圍,釋起了一陣歡呼聲和鼓掌聲。


    「做得好啊!」


    「真是男人中的男人。」


    「看到了,看到了。裕子的內褲是白色的。」


    走在一起的男學生們說著。


    被身邊的男學生們直盯著看的兩個受害女學生,再度看著旋風少年消失的遠方角落,臉上略為泛紅,表情像在目送自己心儀的男性離去似的。


    她們兩人的心裏同時呢喃著相同的自白,「十六夜君真是笨蛋,為什麽不直接跟自己說呢。等兩人單獨約會時,我就讓你看個夠……。」


    二十分鍾後,旋風少年穿著學校的製服,在目白車站附近小巷裏的一家麵攤子,大口吞著超大腕的叉燒拉麵,兩位也穿著同樣製服的男學生分坐在他的兩邊。旋風少年留著一頭長發,兩旁的少年卻頂著光頭,一個是身材高大的東京市立南風高校的劍道社主將白鳥劍二。另一位身材比較矮小敏捷的是少林寺拳法社主將加山友康。白鳥帶著一個大背包,背包外露出一半的竹刀,加山的兩手則是握拳狀。二個人似乎已在這裏等待了片刻。還有一位看起來很像哲學家皺著眉頭的老伯,他是麵攤的老板。小巷子被黑暗所包圍,隻有原子街燈和攤販的燈亮著。月亮高掛天空。


    「你們想幹什麽?有何要事?」


    喝完最後一口湯,將大碗放回櫃台後,旋風少年開口問。


    少年就是南風高中三年級普通科的十六夜京也。身材介於兩者中間,和旁邊兩位擁有一副武術訓練體格的少年比起來,是個五官挺立的俊美少男。如果戴上一副眼鏡,手上拿本教科書的話,肯定是學校的優等生。因為全身散發出一股未經俗世汙染,本性善良的氣氛,讓人不覺得他很冷傲。且從剛才掀裙子事件也可以知道,他不是那種所謂乖乖牌的好學生。


    「不,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下個月開始每個社團都會開始忙碌,因為校際比賽就要開始了。當然,你是我們的秘密武器。到時希望你可以優先代表我們出賽。如果不這樣的話,一定又會發生一樣的事件。秋葉原機器人工業高中又會耍卑鄙下流的手段。」


    身材高大的白鳥,聲音卻意外地文弱,京也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一邊點頭道,「難不成你認為他們可能會派出一個機械人嗎?不過最近,那些外表看起來完全和人類沒兩樣的機器人的確老是到處找麻煩。甚至還魚目混珠,上表彰台領獎呢。」


    「就是說啊。活生生的選手再怎麽加以訓課也不可能和由電腦來控製的機器人搏鬥,光是速度和力量就無法相提並論了。而且,因為矽膠材質的皮膚和模擬製造技術的進步,這些機器人和人類一樣會流血流汗。即使用光線照射也完全看不出異於人類的地方,防止電磁波檢查所設計的線路更是趨於完備。」白鳥說完後,加山接著說。


    「武道也漸漸式微了,所以,我們很需要你出一分力量,在日本高校武道圈廣為人知,能空手打倒機器人的,就隻有南風高校的十六夜京也一人。被這些情勢所逼,現今能夠保住武道尊嚴的,就隻有你一人!再來一碗叉燒拉麵如何?今天白鳥請客。」


    「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氣了。老伯,再來一碗大的。」


    京也豪爽地又加點了一碗麵,拍拍兩人的肩膀,就像乘著大浪航行的大船開心地笑了起來。他的個性似乎很容易被煽動,一被稱讚就得意了起來。白鳥正想抗議之時,加山趕緊用眼神阻止白鳥。


    由剛剛的對話可以看出,其實京也並不是社團裏正式的社員。既沒有加入社團也沒有參與過平常的練習,隻有在遇到很強勁的對手時才會臨時上場比賽。也就是所謂的「緊急代打手」社員。因為平常完全沒有練習,隻有在緊急重要的時候才會出場,如不是有非常堅強的實力是做不到的。但京也在這三年間,輕易地完成這個任務。讓學業和運動一直停留在二流程度的南風高中,三年前第一次打敗地球聯邦所主辦的青少年武道大會國內預賽的入選強敵,甚至打進丹麥的總決賽,獲得勝利,受到所有武道界地注目。之後,連續三年獲得三連霸,這可以說都是托京也之福。因此,每當一有大的比賽接近時,武道相關的部會都爭相預約他的出場,這次由白鳥和加山拔得頭籌。也因為京也本人對於劍道和少林寺拳法的喜愛,平常的比賽也會出席,在一旁默默地觀賽。


    但是,打倒機器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今天晚上究竟是由白鳥或是加山買單,兩個人暗中正在互使眼色較勁,以表情和動作互別苗頭。而在此同時,京也正打算開始品嚐剛送上的叉燒拉麵,握著筷子正要開動的手卻不由得停住了。


    一瞬間。


    「哇!」


    「怎麽了?」


    壯烈的破壞聲壓過了白鳥和加山的慘叫聲,連路麵的空氣都似乎在搖動。


    京也將左右兩個人用力推開,自己則迅速地後空翻往後一躍,在此一瞬間,一個黑影已經從背後接近,突然往麵攤襲來。


    這一擊可說是致命的一刀。雖然隻是命中了桌子的邊緣,但強烈的衝擊力已經讓麵攤幾乎變成了二半,麵條和湯可說散了一地。湯碗的碎裂聲也一起響起。老伯驚嚇地張大了嘴,整個人全身沒力癱坐在地上。


    「你幹什麽!」


    白鳥怒斥,迅速跳起來,拔出布袋裏的竹刀,怒視著黑影。


    「小心,十六夜。他們的目標是你!」


    加山也擺出兩手握拳,雙腳與肩同寬的站姿,與其說像平常練習的身段,不如說一副隨時要開戰的模樣,迎接這一場激烈的打鬥。他們兩人的視線迅速掃過地麵四周,以確認是否有其他的敵人。眼裏帶著非人類的戰鬥力,鬥誌像火焰一樣燃燒著。兩個人都是高校武道界的佼佼者。


    敵人有二位,是穿著同樣戰壕長雨衣的巨漢,深沉的眼睛被灰色的眼罩套著。身高約二公尺,體重應該超過一百公斤。臉上戴著金屬的麵具,死灰的表情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分辨不出是東方人還是西方人。


    夜晚冷颼颼的風吹來,空氣中充滿了殺氣。


    「殺了他!」


    一邊發出叫吼聲時,手上的武器已經向京也揮過來。從敵人揮刀的攻擊位置來看,不用加山說,京也也知道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京也雖然心裏很明白,但一點也不慌張,隻是在原地站著。


    「開什麽玩笑。暗中偷襲不成,還想繼續逞凶。該逃的是你們吧。」


    一改剛才文弱的語調,白鳥的鬥誌高昂,看到京也手裏還依然拿著筷子和麵碗,愕然不知所措。現在這種千鈞一發的時刻,早就不是平常人可以想像的場麵,他竟然還能拿著麵,麵裏的湯一滴也沒有漏出來。


    「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京也……」白鳥的話氣裏帶著深深的感歎。


    京也從容不迫的將手上的第二碗麵放在地上。


    「這家夥根本不是人。是電子機械人,交給我來對付。」


    早就看出這一點的京也,似乎很在乎腳邊的麵和叉燒,以一種悠閑的聲音說。


    「我正想好好再吃一碗,真是太浪費了……你們這些畜生。」


    即使憤怒,依然不為所動


    。


    敵人也一動不動。


    白鳥和加山一起說出了這句話,「笨蛋,讓開!」


    兩人帶著戰鬥的殺氣,像二條閃電一般移到巨漢麵前。白鳥往敵人的喉部攻擊,加山則一個回旋側麵往另一人的頭部踢去。對方卻像是自己來找碴的流氓,一點也沒有退讓的模樣。


    三側敵人連躲都沒有躲。


    白鳥和加山二個人的手就像撞到鐵壁一般,手腕反而被巨漢給反抓住。連跳下來的機會都沒仃就住半空中被製住,而當場昏了過去。


    巨漢們一聲不響地開始朝京也發動攻擊,似乎是手掌有著麻醉槍功能的電子機械人。


    京也變了臉,嚴肅了起來。


    機動電子機器人是隻有軍隊中才有的特殊武器。除了麻醉槍外,次元雷射、荷電粒子電磁波炮、核戰術飛彈等電子防禦機能一應俱全,戰鬥力幾乎和擁有重型戰車和戰鬥機的機動部隊不相上下。這些具備人類新陳代謝的矽膠機器人比鋼鐵的硬度要強上一千倍,而且是由五千馬力的原子馬達所驅動。要攻破世界聯邦銀行的金庫應該也不是困難之事。這樣的一個打架對手對於血肉之軀的人類來說實在是很棘手。


    「我忘了問了,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啊。即使再怎麽不景氣,你們軍隊也不需要找高中生打架吧?這不是和警察宣戰嗎!」


    電子機器人一言不發地全力進攻,連重型戰車都可能被貫穿的拳頭朝青年直飛而來。


    京也往前躍起了身。


    三個影子交叉,其中二個發出了遲鈍的聲響跌在地上。


    站著的正是京也,右手握著白鳥掉在地上的竹刀。往前方飛躍的同時,京也撿起了竹刀翻了個身,同時在空中往對方的胸部刺去,左拳則往另一人的側身正擊過去。


    於是,即使力道再大,能耐得住火箭炮直接攻擊的機動戰士,也隻能伏倒在地。


    「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們躲在暗處。部下的失職,長官要負起責任的。」京也絲毫不慌亂,在小巷子的巷口處大聲喊叫。


    逆光中三個黑影淨現。一個胖瘦適中略為豐腴的中年男子,左右兩邊各站了一位像是護衛的倔強青年,表情驚愕地靠近。是真真正正的日本人。


    「真不敢相信。雖然從賴上師口中聽說了,沒想到真的如此厲害……」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機器人,男人喃喃自語說著。


    「機動電子人和宇宙或深海的作業員不同,全身都是電子零件機器所組成。人類在一瞬間是不可能隻憑雙手就讓它的機能完全停止。他們是否『死了』?」


    「放心。隻要將全身的機械再重新調整,大約一小時過後就會恢複了。先別管這個,你們要怎麽賠償我的朋友和老伯的攤位?」京也的聲音雖然很閑散,眼睛卻發出銳利的光芒。


    男子點頭思考著,「你的朋友不到五分鍾就會醒來了。攤位我們會負完全的賠償責任。對不起,嚇到你們了,我也會付給你們充分的精神傷害賠償費和慰問金。隻是,我希望你們三個人能忘了今天所發生的事。」


    男子一邊說一邊指著入口處。似乎又來了幾位警衛看守著,讓行人和攤販的客人不得而入。依此推斷,中年男子似乎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車子在等著。可以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嗎?」


    「我父親死前會告誡我,不要相信奇怪的大叔。」


    男子的臉上,浮現一個怪異的表情。「關於你父親的事。對了,我還沒有自介紹呢。」


    男子從懷裏取出一個黑色皮革的身分證明,打開讓京也看。上麵的圖案,是一個象征不死鳥的黃金徽章,上麵有一根羽毛像火焰似的支撐著地球。徽章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我叫山科大。地球聯邦政府情報局,日本支局的部長。請多多指教。」


    「就算你是聯邦政府首席,如果不把事情說清楚,我是那兒也不會去的。」反抗心極強的京也,清楚地對山科局長說明。


    「事情是這樣的,聯邦首席突然被不知名的怪物所襲擊,現在重傷,病情相當危急。我們要在未來的三天裏找出可以化解妖術的念術師,也就是想借用你的『念法』。」


    那天夜裏,位於麻布地區的超現代聯邦情報局日本支部的一間房間裏,京也正聽著山科局長說明事情的原委。自從父親死後,京也就住在叔父叔母家,受他們的照顧。京也連絡叔父叔母因為社團的活動會晚點回家,知道京也這麽有人氣受歡迎,叔父叔母非常地高興。


    事情起因於地球聯邦首席羅摩克次密被暗殺未遂事件。


    羅摩克次密這個名字,連三歲小孩都知道。他出生在「月球」,一個和地球的環境完全沒有關聯的地方,是印度的大聖人阿古尼·賴上師所預言「聖人誕生」的名人。到二十歲前,羅摩克次密不會造訪過地球,在與地球相隔三十八萬公裏處,以心靈感應的方式,接受阿古尼·賴上師的「聖人教育」。二十歲時成為由「地球聯邦評議會月球殖民地代表」全員一致通過所選出的優秀人材。


    九年前,以三十五歲的年輕之齡,任聯邦政府首席之位,半年之內即達成「永劫宿敵」的妥協,讓新阿拉伯同盟和伊斯蘭兩個長久以來衝突不斷的地區簽定和平協定。在環大西洋聯盟及亞歐洲文化機構裏締結了abc兵器全麵禁止條約,大家至今依然記憶深刻。尤其是後者,本來即將引爆核戰的緊張情勢,羅摩克次密找來了對立兩陣營的首腦人物到紐約聯邦政府廳召開會議,在這僅僅一次的會談中,便讓雙方達成了協定,之後被世人稱為「奇跡的五分鍾」,成為人們口中的一大美談。


    二〇一〇年之後,全世界籠罩在一種黑色魔咒的氣氛裏,經濟不景氣、小戰爭不斷,犯罪率節節高升的環境下,羅摩首席以他的慈愛又不失嚴厲的言行舉止,慢慢地勸化改變這個世界。就任五年後,人們首次感到這個世界在首席的引導下,未來的路終於露出一絲的光芒,隻要跟著首席前進,世界會越來越明亮而充滿了希望。


    然而卻有一隻可怕的魔手正向首席擊來。事情始於紐約時間九月八日,也就是昨天下午一點。和紐約有十四個小時時差的日本,則是九日的上午三點。沒錯,就是「逢魔時刻」。事情的始末完全被現場也就是聯邦政府五樓的首席執務室所設置的監視器錄下來,山科局長立刻播放給京也看。


    那天,首席徹夜未眠將緊急事務處理告一段落後,就讓守護兼秘書的機器人,朗讀堆積了兩天的信和剛收到的電報。


    所有來到首席手裏的文件,事先都會先經過秘書的電子檢查。公務繁忙的首席要把不分類別、來自全世界的信都過目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經過機器人秘書的電子頭腦判斷是否為重要信件及緊急的程度,之後才會交到首席的手上。


    檢查的另一個理由是,這些看起來和普通信件沒有兩樣的信封或郵件,甚至是在上麵的文字,都有可能是爆裂物或毒氣瓦斯等的暗殺武器。因為對那些以國際麻藥組織為首的犯罪企業或借著武器買賣以獲得巨額利益的商人們,首席是他們日夜詛咒的宿敵。


    首席先將又厚又長的信件置於後,就讓秘書先開始朗讀電報,就在讀第四封電報時,事情發生了。


    收納了二千種語言的電子記憶的秘書判斷,這是一封古印度的梵文。是一種約四千年前的古代印度所使用的高級語。這封電報是由通信衛星「伍德貝克」所傳送,寄送人不明。後來調查出,衛星接收時應該會自動記錄的發信地一攔也是空白的。


    從文字的陳列來看,秘書宣告這是一種祭祀時用的咒語。雖然可以將之朗讀出來,但卻無法解讀其中的意思。


    首席指示秘書朗讀出來。


    人類的發聲器官無法讀出的這


    封電文,機器人秘書卻能毫無困難地流暢念出,就在念到一半時,那個家夥出現了。


    首席的影子中分離出另一個異形的黑影。不管從那一個角度來看,這個影子單薄地令人毛骨悚然,在地上蠢動扭曲,不像任何一種生物,既沒有頭也沒有手和腳。長度接近二公尺,橢圓形的身體有一條像是爬蟲類尾巴的細長物。雖說看起來像是身體,但全身散發出的妖氣讓整個屋子的溫度急劇地下降。


    察覺到危險的機器人秘書,馬上發出訊息給鄰室的守衛人員。雖然遭受到電磁波的攻擊,那怪影子卻一點也不驚慌地從地上升起,一邊扭動歪曲的身體往首席靠近。一移動,平板的身體馬上變得像線條般細長,在即將消失時又再度出現。簡直就是一種二次元生物,輪廓的邊緣處還滴下粘稠的液體。雖說看起來像粘稠的液體,但其實隻是平麵的影子罷了。令人做嘔的惡臭的頓時彌漫了整間屋子。


    機器人秘書的雙肩閃出了雷射炮。令人張不開眼的光芒迅速被黑暗的胴體給吸收進去,消失無影。連趕過來的守衛們所發射的大型粒子槍的光束,也無法貫穿那單薄的影子。


    在秘書飛奔驅前的瞬間,影子以猛烈的速度反轉撲上前,像沒有骨頭的金屬蛇體一樣卷曲而來。在首席和守衛人員們發出尖叫聲後,破壞聲立刻轟轟響起,機器人的骨骼已被壓成好幾折,變成一堆廢鐵摔落在地上。


    影子將目標轉向首席一躍而起,首席的桌子所裝設的電磁波障壁,對影子似乎完全沒有作用,輕易通過的影子往首席的腰際爬去。尾巴和身體的交接處伸出一根像針一樣的細長手腕,繞住首席的喉部。


    #插圖


    一個守衛趕緊趨前想把它扭開,但卻抓不著影子,撲了個空。


    首席的臉色漸漸地變紫,痛苦不堪,伸手握住桌上盡有的拆信小刀,往影子的手腕切去。


    影子向後退了一步,細長的手從手腕處被切斷,像血又像粘液的影子四處飛散開來,二、三度消失又出現後,突然完全失去了蹤影。


    首席一邊壓著喉嚨一邊解除桌子的障壁。趕到的守護人員個個驚慌呆立。被切斷的影子的手,正確的說應該是手腕的影子,活生生地留在首席的喉嚨上,像蛇的細長舌頭般的三根黑色手指緊綁住首席的喉嚨。


    首席馬上被移往醫療中心的特別病房,接受專門醫師們的治療,但是醫師們卻束手無策。說是傷痕,卻隻有殘留在喉嚨的奇怪手腕的「影子」。用光線透視、超音波照射、紅外線表麵測溫計等方法檢查,也檢測不出千分之一附著在皮膚上的任何形跡。但在世界最優秀的醫師和醫療設備照料下,首席卻一刻比一刻衰弱,連呼吸都越來越困難。


    事情發生後的一個小時,當大家都顯現絕望的神情時,終於出現一雙援救之手。首席的老師,大聖人阿古尼·賴上師突然出現在病房。


    在印度的聖地「教育」首席長達二十年,年齡超過一百三十歲的這位綁著頭巾的白發老人,有著非比尋常的超能力。自從首席開始在地球活動後,他便化身為身邊的守護者兼看顧者。因為現代關於念力的一般研究已經有很大的進展,前麵所提的犯罪組織等,常利用這種惡魔崇拜等狂信的團體,造成世界的混亂。甚至有不少人想用「咒殺」,或遠端意識操作等超心理學的手段來暗殺首席。


    不幸的是,事件發生的前,晚上師剛好因為要出席在阿姆內馬清山頂所舉行的定期「星空交靈會」而運用意念分身(teleport)至印度。因為超能力的突然感應,察知首席出事了,才會突然出現在病房。


    看見首席喉嚨的手指痕跡讓首席呼吸困難,上師宣告大家,是因為遭受黑魔法術的襲擊所致。上師用秘法將魔力給封住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


    「前往印度之前,我征首席的周網施加強力的咒語,建立一道阻止精神攻擊的念力防衛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妖魔能夠突破這些障壁?」


    不久,上師詢問一旁臉色慘白的副首席有關事情發生的經過,看過整個錄影內容的上師才一臉嚴肅的宣告,襲擊首席的正是魔界的妖魔尼助姆。


    「機器人秘書所朗讀的古代不知名的電報,正是破除我所施念力的咒語。這個咒語並且能將妖魔尼勒姆呼叫出來。為什麽要用麻煩的通信衛星傳送電文,就是為了想讓詛咒的對象親耳聽到,不然咒語就會失去效果。還好我將我的護身聖劍留下來。首席何時要秘書將電報朗讀出來,或許隻要調查就會知道。但是,對方卻剛好在我不在的時候才送達,這實在是太巧了,對方這麽會挑時機,在此時將妖魔引出來,想必是知道我的行動……」


    短暫的冥想之後,上師召集了副首席和聯邦政府的重要人員,在隔壁的房間聚集,宣告了一個讓在場的人臉色發白的事實。


    「這個世界從未有過的重大危機即將要發生了。如果首席這次能夠逃過一劫,曆史將展開新的一頁,迎向輝煌光明的未來。相反的,如果首席無法逃過這一劫,這個世界就會回到戰亂和充滿險惡的黑暗過去。


    現在如果不想辦法的話,咒術一定會生效,害首席喪命。即使以我的力量,也不可能消除這個咒術。在五天之內,也就是九月十二日下午的一點為止,如果不能打倒施咒者,也就是魔道士,解開這個咒術的話,首席的命就無法挽救了。」


    在場的人全員引起一陣騷動,他們一向以首席的行動為準則,也知道老人擁有非比尋常的超能力。不僅黑魔術咒語的種種,連首席死後的預言也不由得不令人相信。


    這讓他們立刻陷入了恐慌狀態,隻有默默聽取上師冷靜沉著的指示,毫無任何異議。


    「我們要動員地球聯邦政府和聯邦加盟國情報機關全員的力量,追查出埃及人魔道士雷文拉的所在之處。但追查到他的下落時,千萬不能擅自動手對付他。因為這個世界所有的實體兵器都無法突破惡魔的防護網。隻能由我片刻不離待在首席的身邊,以念力來封住魔法,不然首席就會馬上沒命。我再說一次,我的念力隻能維持到十二日下午一點。立即展開行動!」


    看了錄影內容的重要官員們,不得不全盤信服老師的話。全員慌張地飛奔而出,開始指揮動員展開行動。上師叫住最後留下來的副首席,在他耳邊小聲低語。


    「實際上,我希望你幫我找出一個人。為了不讓那些反對首席派的人得知消息,我們要低調行事,這個男子是除了我以外,唯一有能力救首席的人了。」


    「這個男子,難道是我嗎?」


    京也全身靠坐在沙發上,一邊用吸管咻咻地吸著杯底殘餘的柳橙汁,一邊開口問。聽完山科局長所說的一番話,而且剛看完整個錄影的內容,京也竟然毫無所動,用一種事不關己的口氣詢問。


    「正確來說,是令尊弦一郎。你的父親在二十幾年前,會向賴上師學習過瑜珈的深奧之義。」


    「是嗎?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那個老頑固還不錯嘛,竟然有機會接受這樣的修行!但是,很遺憾的,父親在四年前因為一次重感冒突然就這麽去了。」


    局長點點頭。


    「所以我們才會來找你啊。根據我們的調查,你父親在你出生後一個月時,就帶著你到北海道的大雪山,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他和你母親離婚了吧。肯定是下定了決心才會這麽做的。大雪山可是日本十三大靈場之一,為了訓練自己的念力,才到大雪山去的吧。你父親將他的念法都傳給了你。這個非得從年幼時就開始修行的技法,我可以想像得出來,是多麽的厲害。」


    局長從辦公桌上撕下剛從機器裏傳出來的用紙。


    「是修理部傳來的報告。剛剛被你修理的兩個電子機器人雖然現在已經恢複意識了,但是因為電子回


    路異常,所以已經送交調整局檢修。雖然完全沒有外傷,但是神經係統似乎受到了毀損,現在原因不明。修理部的同仁們,大家都驚訝不已,不敢透信。因為上師的指示,所以讓他們試試你的身手和實力,果然不同凡響。」


    「這臉上淨現一股怪異的笑容。


    「這種事情我才懶得理,你們把我拉到這裏,究竟要我怎麽樣?」


    山科局長在京也前麵的沙發坐了下來,認真盯著他的臉瞧,以一種苦悶無奈的聲音說道,「我剛剛也說了,為了抓住魔道士,我們希望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行動。我們已經掌握了他大致的行蹤。再來就看你自己的決定了。上師所說的十二日下午一點,也就是日本時間十三日上午三點為止,隻剩下三天了。為了這個世界的未來,你願意發揮你的念法之力幫助我們嗎?」


    「別開玩笑了!」京也將頭別過去,「我隻是一個高中三年級的學生,就要我決定將來的方向了嗎。太可笑了,在我吃拉麵時突然有人來找碴,然後說,你通過了考驗,為了這個世界的和平就拜托你了。你想我能這麽輕易就答應嗎?如果真那麽簡單的話,那些警察和軍隊是幹什麽用的。多虧你想得到,這種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別把希望寄放在我這個高中生身上,笨蛋!」


    局長歎了一口氣,「被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羞愧。事實上,任我們知道魔道士的所在之處時,就已經向上師建議,請超能力的搜查官出動。但如你所知被上師阻止了,而且上師示範了一件事給我們看,實在很可怕。上師請三名戰鬥用的超能力機動電子機器人到首席的病房去,在聯邦重要人物麵前,要他們自由地攻擊。當然,這些機器人也獲得站在一旁的聯邦軍總司令夏的許可。」


    「結果如何?」京也好奇地詢問。


    「完全沒用。超能力機器人的念力、電子機器人的粒子炮,所有的武器都沒有用。相反的,隻要上師用手一指,全部的機器人馬上不省人事、倒地不起。上師事後說明,敵人擁有比這個更高的力量。魔界的力量是無法用這個世界的法則來估量對付的。所有物理的攻擊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原來如此,這就是念法的力量。」


    「你沒聽說過嗎?人類的念力可以經由修行,將單純的物理能量轉化升華成靈力,而才有所謂的『奇跡』的發生。念法就是將這種力量運用於武術當中。依上師的說法,隻有運用念力,才有可能控製這些妖魔鬼怪的怪力,才有可能呼喚、打倒、毀滅這些妖魔鬼怪的力量。……你考慮的怎麽樣了?當然,我們會好好的答謝你。雖說隻有幾天,其實是很急迫的。如我剛剛所言,請你一定要出力幫助我們,好嗎?」


    京也隻能對著向他深深低頭鞠躬的局長苦笑。他知道局長不是演出來的,在這事關眾人生死,世界存亡的重要時刻,他打從心底對京也發出哀求。


    但是,京也拒絕了,「不論怎麽,我的負擔都太沉重了。這種要肩負世界命運的重責大任,應該由更偉大的人來背負才是。而且,我不一定就能夠製住魔道士。如果他反過來對付我,那怎麽辦?如果萬一我死了,你們能讓我再複活嗎?」


    「……」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要故意為難你們。讓我這麽說吧,或許你們就能夠理解了。你們先不要怪我,第一,我是個不肖子。雖說修過念法,但其實我整天和女生鬼混玩樂,完全沒有認真的修行過。還有,你知道我父親的遺言嗎?他跟我說『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他對我可說是寵愛有加呢。」


    「我可不這麽想。」


    背後突然出現一個低沉的聲音。


    「嗚哇!」


    比起山科局長,京也更是驚訝的臉色都變了。到現在為止,自己竟然完全沒有感覺到這個屋子裏,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從這個聲音聽來,這個人是突然出現在這個屋子裏的。


    轉過來一看,眼前站著一個全身雪白,身材矮小的老人。頭上纏繞著一頂又人又寬鬆的壺型阿拉伯頭帶,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高雅長袍,全身上下隻有臉是黑色的。除了經過太陽的極度曝曬更布滿皺紋的臉外,從垂到胸前的純白胡須來看,也可以判斷出他的高齡和歲月所留下的痕跡。但是他的雙眼卻像嬰兒般澄澈透明,全身散發出一股極為不凡的精銳之氣,連京也也不得不甘敗下風。


    「賴…,賴上師!」山科局長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趕緊驅上前去。


    「您…,您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早點通知我們,我們好去接您。快…,快這邊請。」


    位居高官位的局長,對一個身高隻到自己胸前的老人如此的恭敬,似乎深怕自己招待不周。京也忍住自己的笑意,發出了忠告之語,「不管要站還是要坐,這位老爺爺應該是一刻也不能離開首席的身邊吧?」


    京也的右手一動,把口中的吸管吹向空中,正好命中上師身後的牆壁。局長張大了眼睛。


    「那是二重存在,本尊這時依然在紐約的病房。」


    二重存在也就是分身。穿越時間和空間,讓自己的分身隨時出現在想去的場所。在瑜珈裏,如果不是修行得道的高僧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的。


    上師有點尷尬地笑了。


    「果然不愧是十六夜弦一郎的兒子,這麽快就被看穿了,想必是累積了深厚的修行功力。」


    「你饒了我吧,我剛才不是說過了,我隻是……」


    「我知道。」上師的分身走向對麵的沙發坐了下來,一邊點頭製止京也再說下去,「你的念法還沒有達到成熟的境界。但是,我卻感受到另一件事。你的素質和天分其實是淩駕在你父親之上。我很想收你為弟子。弦一郎一定也知道你的天分,所以才會從一出生,就讓你開始念法的修煉。」


    京也皺起了眉,「饒了我吧。就算你這麽勸說我,給我戴高帽子也是沒有用的。我是不知道我父親究竟有多優秀,不過你不要認為兒子就必需和父親一樣。」


    京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揮了揮手,「我要回去了。這果汁真好喝。」


    「請等一等。」


    「好。」上師的一句話讓京也很幹脆地又坐回了沙發。並不是因為上師的話讓京也產生壓迫感,而是有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讓京也的身體受到溫柔的推動而改變了方向。


    「弦一郎似乎沒有對你說明關於為什麽要你修行念法的理由。」


    「完全沒有。」京也誇張地搖著頭。突然間,在大雪山修行時的嚴苛慘烈的記憶在腦裏蘇醒了。為了鍛練精神集中力在瀑布下被川流不停地衝打。為了讓宇宙的靈力和自己的身體合而為一,在降霜的寒夜裏打坐念禪,一邊讓瀑布打在身上一邊練習劍法和拳技等等堅苦的修行。但是,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非得這麽辛苦修行,雖然心裏滿是疑問,但父親卻從來不會回答過京也。這也是為什麽後來京也反抗父親的原因之一。


    「魔道士雷文拉,就是這次事件的幕後主使,是當年和你的父親一起在我門下努力修行的另一個弟子。」


    上師沉靜的聲音將京也拉回現實,且這句話讓京也驚訝的大叫。


    「什麽!?」


    「你說什麽!?」


    第一次聽到這件事的山科局長,也完全嚇呆了。


    「三十七年前,這兩位年輕人幾乎同時來到我所在的西藏山中小庵來采訪我,希望能夠跟找學習瑜伽深奧的精義。當時,兩個人都隻有二十五歲。一個是日本人,一個是埃及人,雖然國籍不相同,但是兩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念頭,讓他們的眼睛燃燒著光芒,那就是想窮究精神力量的深奧之義。同時,我也看出他們兩個人所擁有的過人天分。因此,我接受他們兩個人的請求,收他們為弟子。果然如我所想,他們


    兩個人進步之神速實在令人驚訝。我年輕時花十年才學會的東西,他們竟然三年就學會了,並希望再追求更高層次的精神修練。如果順利的修練下去的話,兩個人總有一天可以達到靈魂和宇宙精神合而為一的境界。這也是修練瑜珈最高的境界。」


    「但是,又過了兩年後,兩個人卻一起下了山……」


    上師的聲音裏慘雜了一絲的苦澀。事件背後似乎隱含了過去的種種原因,讓人出乎意料之外,這讓京也和局長動也不動地豎直耳朵傾聽。


    「因為雷文拉偷嚐了魔界法力的無上喜樂境界。那是一個和這個世界鄰接的未知世界。在那個世界裏,憎惡和詛咒是讓人歡喜的,絕望和恐怖才是理想的,這些讓人討厭、不吉的事情,總是虎視眈眈地注視著這些得道的高僧,希望他們墮落,成為魔界的同胞。我已經看過太多的優秀修行者因為他們的毒爪而墮落到魔界的世界。但這也是一個修行者必經的過程之一,必需通過魔界的種種誘惑後,才能讓自己的意誌更上一層,達到更高的境界。就像以前的釋迦摩尼必需在菩堤樹下接受妖魔誘惑的試練,耶穌基督必需到荒野流浪接受惡魔的試練一樣。」


    「但雷文拉卻無法通過惡魔的誘惑。他無沒法忍受身體的苦行,去感受精神的日益清明快樂,而選擇墮入了魔界的快樂。有一天,他突然從我身邊離去,當了魔界的使者,用至今為止所學到的念法,破壞了這個世界的和平和安詳,或許我當初不應該讓雷文拉返回俗世的。我沒有想到他會墮落到這種地步。不久後,當我聽說他在魔界掀起未曾有過的瘋狂活動時,我打從心底感到後悔。還有這次的事件,我也要負起全部的責任。製止雷文拉是我的責任。但是,我現在實在無法動彈,現在能和雷文拉對抗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十六夜弦一郎的兒子,弦一郎將他的所有都傳授給你,我唯一能拜托的隻有你了。」


    但這個兒子卻完全沒有感受到這緊張的情勢,隻是聳聳肩。好像對於父親的過去完全沒有任何的興趣似的。山科局長在心裏歎息,就算京也真的答應了,他這種事不關己的調調是否能完成任務,實在令人擔心。


    「這個壞蛋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但是父親當初是為了什麽而下山的呢?」


    上師的眼睛望著遠方若有所思的說,「雷文拉消失後的第三天,弦一郎也提出了下山的請求。好像知道了雷文拉的野心和行動,也知道能阻止雷文拉的或許隻有自己一個人。說不定那時,他已經預言到總有一天會發生今天的事。至少他已經猜測到有一天身為他兒子的你必需要去對抗雷文拉。如果不是如此,他為什麽不自己繼續修練,以準備對抗雷文拉呢。弦一郎具備一種能預測未來的超能力,是我和雷文拉都沒有的。我們因為常常以精神感應的方式交流,所以也多少從他那裏看見了一些未來世界的片斷印象,雷文拉應該也有過同樣的感應經驗。」


    「請你不要自己推測!」京也驚慌地大叫,「你以為大家都沒有這種能力,所以就自己胡亂推測。難道你以為可以用推測來改變別人的人生嗎?那你說說為什麽我父親不說明要我修行的理由。到底是為了什麽?你坦白的告訴我吧。如果你的話能讓我信服,我也不至於產生這麽大的反抗心。不管你有什麽理由,我父親在死前卻隻留下一句遺言給我,『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吧!』,這不是很奇怪嗎?」


    京也雙手交叉在胸前,不服氣地轉頭看著外麵。


    「真是討厭,怎麽說也沒有用。如果不想去的話那就算了吧。哇,這個小姐真是美啊!」


    局長突然發出驚豔的感歎聲,睜大眼睛望著背後。背後一扇通往鄰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來,出現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靜靜地站著。


    一位如天上仙人的美少女。一頭烏黑的秀發長到腰際,肌膚的透明感簡直吹彈可破,異常地出眾,簡直是上帝的傑作。一身淡藍色的普通上衣和裙子,就讓少女散放出一股光輝,讓人一眼就完全被吸引住。少女對著房裏的所有人低頭默默地行了一個禮,優雅地走到了老師旁邊坐了下來。


    「這位不是首席的女兒沙也加嗎?我待會再幫你介紹,你應該已經聽到我們之前的對話了吧?」


    上師以慈愛的聲音向少女說。少女行了一個喇嘛禮,靜靜地點了點頭。今年才十七歲,現在在紐約讀高中二年級的沙也加,知道父親病倒,情況危急,或許是因為聽說了唯一能救助父親的人現在在日本,所以不顧一切地趕了過來。山科局長為了不讓少女聽見自己和京也交涉的過程而感到難過,所以才會讓她先在其他的房間等著。局長雖然請她在客房等待,但少女卻因為心裏一直掛念著父親的緣故,自己偷偷來到隔壁的房間,從隙縫裏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對於沙也加熱切的請求,京也竟然可以不為所動,麵不改色。但是,京也看著沙也加的眼神卻沒有一絲的不敬之情,因為少女有著讓人不敢逾越的氣質。這位武術界的天才,再怎麽說也是一位花花公子,自己的學校不說,和其他學校的女學生也是牽扯不清。雖有不少美麗的女性曾站在他麵前,他卻從來沒有過現在的這種表情。


    「請救救我的父親。為了活下去,他正在遙遠的病床上,和敵人交戰著。我隻有父親一個親人。」


    沙也加的母親,在生下她後就死去了。所以她對父親的愛可說是非常的深厚。


    京也感到心中有一股冷空氣吹過。現在,拜托他幫忙的,已經不是一個為了世界和平的嚴肅老人,而是一個關心父親安危的女兒。


    但是,察覺到自己的心軟,京也故意壞心的說。


    「我可以幫忙,但是有一個條件,你耳朵借一下。」


    被這麽要求的沙也加,臉已經慢慢地變紅了。


    「啊!」在局長還來不及阻止時。


    啪!一聲很響的巴掌聲響起。


    「好痛啊!」京也用手撫摸著臉,誇張地皺著眉頭。


    沙也加看著自己賞了京也一巴掌的右手慌張地說,「對,對不起。我不應該打你的。」


    「別在意。能夠被美人打,我的臉頰也很開心吧。」京也調皮地對沙也加眨了眨眼。並沒有生氣。沙也加也很高興自己出手打了唯一能救父親的男子,但對方並沒有生氣。


    「那麽,你願意幫我嗎?」


    「不,這和那是兩回事……」


    「你果然還是生氣了?」


    少女突然顯現出極度悲傷的神情,這讓京也變得慌張了起來。


    「不是的,總之呢……」


    「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上師遙遠凜烈的聲音傳來,重覆著沙也加剛才說的話。


    「不管是對沙也加的父親,或是對這個世界來說,你都是唯一的希望。我還沒柯對任何人說過,以我的猜測,雷文拉的目的,不僅僅隻是要在世界上製造一時的混亂,而是想讓這個世界完全的荒廢毀滅。坦白說,就是要讓這個世界走向精神的滅亡之途。」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局長皺起了眉頭。


    「留在首席喉嚨的妖鬼,也就是被魔界的力量呼喚現身的暗殺鬼尼勒姆之手痕,是雷文拉利用念法將自己的意念和這個妖魔的意念逆向探索結合的結果。能將這個妖鬼召喚出來,對這個世界來說,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京也的眼睛終於亮了起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惡魔撒旦嗎?」山科局長的聲音不由得顫抖著。


    「這我還無法確定。但是,一旦這個妖鬼出現在這個世上,這個世界將會被支配,變成一個充滿恐怖、絕望、憎惡和詛咒的黑暗世界。人們會互相憎恨、互相殘殺、互相爭奪,所有的愛、希望、歡喜將被遺忘,急速地


    枯朽而去。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將變成另一個魔界。」


    說完這段話後,屋子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接著,京也反應直接地說,「原來如此,所以你父親可以說是為了把惡魔召喚出來的儀式所犧牲的祭……」


    「祭品就是我父親,沒錯。」


    上師的眼神帶著悲痛看著少女。


    「沒錯。像首席這樣德高望重的人物.實在是無價的祭品。首席斷氣的瞬間也就是妖魔出現的時刻。雷文拉之前的失敗,就是因為缺少這樣一位祭品。


    「您的意思是?這個家夥之前已經使過同樣的招數?」


    「是的。而且那妖鬼還留在事情發生的現場。」


    「在那裏?什麽時候的事?」


    上師靜靜地說,「一九九九年,地點就是日本。」


    京也試著去回憶過去發生的重大事件。然後,這次奐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你,你,編出了這麽好的謊言,好勸誘我去對付他嗎?你這個騙子!說謊!簡直不是人!」


    「我不是在胡言亂語。你……你怎麽了?」


    「嗯。」京也又將臉別過去。「真是討厭的人。但是……但是……這麽說來那場地震就是他失敗所造成的後果?」


    上師默默地點了點頭,「雷文拉想呼喚出地底的惡魔的力量,因為無法和自己的念力順利合為一體,二個邪惡的力量失去了控製,轉變方向的結果,而將力量引到地麵,造成了那次的魔震及損傷。所有的證據都顯示那是一場違反自然常理的天災。」


    京也沉默不言。山科局長和沙也加也一臉蒼白,完全無法出聲。那場可怕的地震原來是?


    「我必需要回去了。」上師的分身說,「一邊繼續施念法在首席身上,一邊和你們談話讓我有點疲倦了。最後,我隻想知道一件事。十六夜京也,你肩上所背負的是這個世界的和平、這個世界的未來和這個世界的精神力。你就接受我們的請求吧。」


    說完之後,上師的身影漸漸褪去。在完全消失前的瞬間,從空氣裏傳來最後一段低沉但確實的聲音。


    「真正的勇者是不會看著人們痛苦而見死不救的,我的弟子是一位真正的勇者,我相信他的兒子也是。」


    上師懇求的聲音和視線消失在青年和美少女的麵前,但是京也卻始終將頭轉向一旁不肯正視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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