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欽半燃的煙點燃了又滅掉,他垂眸看著沈映棠,手揚起一個好看的拋物線,將香煙仍入了垃圾桶,眼神有些鋒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讓你聽個故事,如果你還是想要離婚,我絕不攔你,倘若有違,不得好死。”


    “別這樣說。”誰曾想到,宋淮欽會發這麽嚴重的誓言,沈映棠下意識想要去捂住他的嘴,觸及到宋淮欽冰冷冷的視線,又訕訕收回了手。


    “什麽地方?”沈映棠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眸,小心翼翼的問。


    宋淮欽拉起沈映棠的手,往外走。


    “你去了就知道了。”宋淮欽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沈映棠匆匆和陳若還有周然告別,她依舊沒有拿自己的行李,在她的潛意識裏麵和陳若租的這個小屋,就是她最後的退路。


    ……


    一路上,兩個人都非常沉默,沈映棠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十分出神。


    她想起來和宋淮欽結婚的那天,宋淮欽板著一張臉,趙婉婉和他同時出現,一雙眼睛紅腫的像是剛從水中泡過一樣。


    為沈映棠化新娘妝的化妝師看也不看她一眼,徑直走到趙婉婉的麵前,花費了好幾個小時,就為了給趙婉婉打造一個完美、精致的妝容來搭配她純白、隆重的禮服。


    宋淮欽一直在旁邊等著。


    趙婉婉化好妝以後,特意走到沈映棠的麵前轉了一圈,冷冷問:“我今天的裙子好看嗎?”


    比起沈映棠,她更加像一個新娘子。


    “很好看。”沈映棠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宋淮欽,小聲回答說。


    “你可能不知道。這是淮欽為了我的畢業禮,特地飛去巴黎找設計師為我量身定製的,還有你手上的戒指,象征著愛情永恒的鑽石戒指,原本是淮欽為了向我求婚而準備,可是你,一切都是因為你,讓我的驚喜變成了永遠的傷痛。”趙婉婉的個頭和沈映棠差不多,那天為了和宋淮欽更加相配,穿了很高的高跟鞋,比沈映棠高出了半個頭。


    好像自從那天以後,趙婉婉就特別喜歡穿高跟鞋,和沈映棠站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能夠身高上碾壓她。


    “對不起。”沈映棠的話很少,因為不知道說什麽。


    “對不起有什麽用!你知道你毀掉的是我們兩個人的愛情嗎?”趙婉婉氣勢奪人。


    “對不起!”她還是用這三個字回答趙婉婉。


    給趙婉婉化完妝就說要中場休息的化妝師一直到婚禮快開始才出現,皺著眉催促說:“怎麽回事啊?是不想結婚了是嗎?知道自己要化妝還不坐在座位上等著。”


    那一刻,沈映棠真的想奪門而出,她不想結婚了,不想自己成為他們愛情的阻礙。


    “淮欽,我這套禮服好看嗎?果然你的眼光就是比平常的人要好一些。”沈映棠聽到趙婉婉在身後問。


    不站在一起,沈映棠都沒有辦法發現,原來宋淮欽身上的西服和趙婉婉身上的是正好相配的,他們站在一起,除了少一個鑽石戒指,其餘一切都契合像是他們才是這場婚禮的主角。


    沈映棠有些諷刺的看著自己手上,象征著永恒的戒指,它大了一小圈,沈映棠用紅線纏住,她知道戒指也是剛好契合趙婉婉的尺寸。


    她身上隻穿了一條最簡單的白裙子,簡陋的不像結婚的人,她跟在宋淮欽和趙婉婉的身後入場,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他們婚禮的伴娘。


    宋淮欽帶著趙婉婉一路和來參加婚禮的人打招呼,他們自然的像是一對真正的夫妻,和在場的人也都各自相熟,他們親昵的寒暄著沈映棠從來都無法聽懂的東西。


    也就是那一次,沈映棠經曆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


    她清楚的意識到,時隔多年,宋淮欽再也不是從前會珍惜愛護的少年,她好不容易維持起來的信心,一點點被麵前的喧鬧和熱絡粉碎了個幹淨。


    宋淮欽和趙婉婉之間,是那麽的親密無間,站在一起的時候用“天作之合”來形容,一點都不會覺得有什麽言過其實。


    他或許會忘記那天自己是個什麽樣子,可是沈映棠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的宋淮欽。


    她孤零零站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遠遠看著,趙婉婉臉上始終掛滿了笑容,像是為了挑釁,也像是由內心而發出的笑容,宴會上的人也會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沈映棠,他們的每一個眼神對於沈映棠來說,都是淩遲之前遭受的一腳。


    終於宋淮欽好像想起了什麽,眉頭微微擰了一下,轉過頭回身看沈映棠的方向。


    沈映棠猝不及防,眼神裏麵滿是傷痛,可宋淮欽幽黑的眼珠裏麵除了在看到沈映棠的那一瞬間有微微的閃動,其餘什麽東西都沒有。


    他很快就轉過了頭。


    ……


    宋淮欽帶沈映棠去地方,意外的非常喧鬧,是這個城市最大銷金窟——繞指柔。


    沈映棠雖然沒有來過,卻知道這裏麵的消費可以用寸時寸金來形容。


    陳若曾經說過:“要問這個城市堪比青樓的場所是哪裏,那可要數‘繞指柔’是個中翹楚了,在那裏美女如雲,有很多明星都是常駐會員,為什麽呢?那裏的女人是最漂亮的,身材也是一數一的好,可是要睡到他們,不僅需要我們一輩子都掙不起的錢,還需要不可想象的權勢。”


    她默不作聲跟在宋淮欽的後麵,裏麵的服務態度異常的好,看到一個女人進了會所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非常熱情的招呼宋淮欽,問他今天要定那間房。


    “就我常去的那間。”宋淮欽的眼神裏麵有微微的異常。


    “好的,宋總,根據您的吩咐,那間房一直為您留著,沒有人進去打擾過。”新來的服務員並不知道房間的內情,隻是知道日進鬥金的繞指柔,有一個房間是從來都不外用的。


    今天才終於見到房間的主人。


    房間裏麵的東西,讓沈映棠看了幾乎是滿臉血紅瞬間升起,好在這裏除了他們沒有別人進來,不然沈映棠還真是尷尬的不知道要怎麽自處。


    她和宋淮欽有過幾次為數不多的夫妻生活,雖然不是什麽都經曆過,好歹不是純情少女,可是房間裏麵比外麵的主題酒店還要勁爆幾分是怎麽回事。


    宋淮欽看到眼前的一切,眼裏有幾分躊躇,沉默了片刻才開始說話:“沈映棠,我和你說一個故事,你不要打斷我,更加不要發出任何的聲音,問我任何問題,如果你問了,我就當故事說完了,你如果還是決定離婚,那我絕不阻攔你。”


    雖然並沒有想到宋淮欽要說什麽,沈映棠卻莫名的對他想要說的事情非常感興趣,她點了點頭。


    “三四十十年以前,有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兒,她喜歡上一個家裏很窮的讀書人,他們沒有辦法在一起,於是女孩決定和讀書人私奔出去闖出一番成績來,但是非常可惜的是,讀書人的母親並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他們成立了一個公司,為了讓女孩有信心,讀書人將公司的股份全部放到了女孩的名下,他們兩個人拚了命,夜以繼日的工作,終於做出了一番成績,但是女孩卻因為過渡的操勞,患上了絕症,臨死之前她原本打算將所有的股份還給讀書人,但不幸的是競爭對手找上門來,特地讓女孩誤會讀書人,一氣之下,女孩將公司的股份全部轉讓給了公司另外一名女員工,並且交代她一定要好好經營公司,如果她沒有這個信心,就把公司的管理權交給讀書人。”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宋淮欽的目光不知道看向了什麽地方,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贅述,和特殊的感情,整個故事也非常簡單,沈映棠聽懂了,點了點頭。


    想起來宋淮欽說過,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音,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宋淮欽接著說:“女員工遵循了女孩的遺願,因為她一直覺得自己的股份和分紅都是意外所得,所以她將大部分的分紅都交給了讀書人,隻是女孩臨死之前交給他的股份一直保存著,讀書人越來越有錢,女員工卻始終保持著她清貧的生活,讀書人結婚了,他當初沒能給女孩的婚姻給了另外一個女人,她是讀書人的女學生,女學生非常愛讀書人,她的身體非常孱弱,卻冒著生命危險堅持為讀書人生下一個兒子,可惜的是沒多久,競爭對手插足了他們之間的婚姻,利用男人的同情心,競爭對手做了很多背後見不得光的事情,女員工能力有限沒有辦法對付競爭對手,還被仇家堵在上班的半路上,受到了很多非人的折磨而死,女員工和女學生是好朋友,兩個差不多遭遇的人,女學生收養了女員工的女兒。”


    宋淮欽說到這裏,眼神有些許輕微的渙散,沈映棠也同樣怔怔的看著他,故事到這裏還沒有完,沈映棠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宋淮欽的故事,又好像沒聽懂。


    冥冥中,她好像知道故事裏麵的‘女孩’、‘女員工’、‘讀書人’、‘競爭對手’還有‘女學生’是誰。


    “然後悲劇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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