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


    宋淮欽的這兩個字給眼前的情形塗添了幾分悲涼,沈映棠的心有些隱隱作痛。


    “你恨我?”宋淮欽目光如炬,一個眼神就看透了她此刻的想法。


    沈映棠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宋淮欽伸手將她因刻意躲避而偏過去的臉板正,沈映棠不在閃躲,直接迎上了他的眼睛。


    “我從來都不恨你,你是我的……”她和宋淮欽之間難得這樣平和的進行交流,如果能夠在這個時候為自己辯白,想必宋淮欽也能夠多少聽得進去一些,她剛剛隻是在想,應該說什麽話。


    隻是可惜沈映棠的話還沒有說完,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何景走了進來,麵露喜色的樣子,讓沈映棠的心驀然一沉。


    “宋總,‘紅葉’項目中標了。”何景欣喜若狂,完全沒有顧及房間裏麵她和宋淮欽兩個人現在的心情。


    “什麽時候去簽約?”宋淮欽鬆開她的手,走了出去。


    何景跟在他的身後,片刻的欣喜過後,他似乎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眼裏有幾分抱歉。


    門從外麵被關上,可他們對話的聲音非常清晰。


    “因為是內部的儀式,簽約儀式定在三個小時以後,趙小姐今天也在現場,對方負責人和她關係匪淺,趙小姐說是要和您一起參加儀式。”何景的聲音難掩喜悅。


    “三個小時以後麽?”宋淮欽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激動和欣喜。


    可沈映棠聽完,心卻一點點的沉重了下去,全身上下寒冷的打顫。


    “我現在就過去。”宋淮欽說著走出了房間,絲毫沒有再想起沈映棠剛剛的話還沒有說完,甚至沒有再給她一個眼神的留戀。


    外麵汽車發動的聲音響起,心也跟著一點點的往下沉,沈映棠看著自己腿上的傷,手慢慢的從床上滑落了下去。


    趙婉婉,這個女人始終無可避免的存在她和宋淮欽的婚姻之中,就算和宋淮欽沒有感情上的糾葛,憑借她在公司多年的資曆和人脈,還有他們家的勢力,宋淮欽終究是沒有辦法失去這個能力顯著的手下的。


    其實這麽多年以來,宋淮欽對她也並非他口中所說的那樣,沒有絲毫感情糾葛吧。


    如果沒有,知道她曾經對自己做過什麽,宋淮欽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空空如也的房間裏麵,沈映棠走到陽台上,目送著宋淮欽的車漸行漸遠,張開口想要哭,可終究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又要哭。


    ……


    那天晚上,宋淮欽沒有回來。


    而沈映棠輾轉反側,聽著窗外的雨聲,一夜都沒有睡,對於宋淮欽來說,‘紅葉’的中標應該是這麽多年來最令他躊躇滿誌的消息,也是唯一能夠引起他情緒波動的唯一消息,有了這個項目他在宋氏的地位,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就連宋致文都不能夠讓他處處受到掣肘。


    至於她,不過是宋淮欽的糟糠之妻而已,哪怕她擁有宋氏大半部分的股份又能怎麽樣呢?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那什麽狗屁股份,不僅無法對宋淮欽的事業造成什麽幫助,更加因為一段在美國的經曆讓宋淮欽蒙羞,不過是陰差陽錯,才嫁給了宋淮欽,而且在宋淮欽的心裏自己還是害得王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始作俑者,想必從今以後宋淮欽會更加的不想見到她。


    長夜漫漫,雨聲纏綿,沈映棠在床上翻了一個身。


    原本,她就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就算最終要和宋淮欽離婚,也不過重新回到從前孑然一身的生活,既然從來都沒有擁有過,又有什麽可值得害怕失去的呢?


    想通了這些,沈映棠的眼皮終於越來越重,然後沉沉的睡了過去。


    之後的幾天裏,宋淮欽或許回來過,也有可能沒有再回來,總之沒有再踏進沈映棠的房裏一步,梅姨因為的事情,也不敢和沈映棠再聊過多的話,就連tony來了,也不過短短的兩句問好,她成日在房裏的陽台上看著滿天刺眼的日光一句話都不說。


    宋淮欽似乎已經把她徹徹底底的遺忘了。


    有天晚上,外麵下著毛毛雨,突然傳來了汽車駛入的聲音,沈映棠衝到陽台去看是不是宋淮欽回來了,從車上下來的人卻是何景。


    何景和宋淮欽相識多年,這間別墅除了宋淮欽和她,也就隻有何景能夠自由出入了,隻是他這個時候過來,到底是因為什麽?


    門嘩啦一聲,從外麵被人打開,何景走了進來。


    “夫人,宋總讓我帶您去繞指柔。”何景過來的有些急,匆匆忙忙滿頭大汗。


    沈映棠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繞指柔?你是不是聽錯了,去哪裏的人不該是我。”


    “宋總他……就是這麽交代的。”何景慌亂的笑了笑,為了掩飾這種慌亂,他從衣服的口袋裏麵拿出一張紙巾,擦著臉上的汗珠。


    沈映棠咬了咬牙,看著自己身上普普通通的t桖:“你能去外麵等下我?我換一身衣服?再化一下妝?”


    “夫人,時間緊迫,事發突然。”何景滿臉為難。


    要去那個光影交織的地方,要沈映棠穿這樣一身衣服去,無疑就是在出醜,沈映棠愣愣站著沒有動。


    “那麽麻煩您快一些。”何景無奈歎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沈映棠迅速在衣櫃裏麵選了一條深色的吊帶紗層壓褶的裙子換在了自己身上,細細的腰帶係在腰上,盈盈一握,鞋子選的是一雙杏色的5cm高跟,身上披著一件淺灰色的開衫,長發披肩垂下,看上去得體優雅。


    臉上半點妝容都沒有,連眉毛都來不及化,出去見人實在少了幾分底氣,沈映棠不禁暗暗在想,宋淮欽這個叫她去繞指柔,想必不是正兒八經和什麽人吃飯,或者有酒會吧。


    雖然知道那地方已經被宋淮欽買下了,可那樣一個銷金窟,她是非常不喜歡去的。


    難道,宋淮欽是想要在這樣的地方,讓她難堪?


    ……


    沈映棠不敢再繼續往下想,默默的跟著何景上了車,路邊昏黃暗淡的燈光在臉上一閃而過,不少燈下集結了夏日裏煩人的蚊子。


    “何景,我想問你,宋淮欽今天叫我過去,是為了做什麽?”走到半路,沈映棠思量了很久終於才開口問出來。


    為了不讓車內的空氣過分沉悶,何景打開了一點點的窗戶,晚風透過縫隙吹了進來,沈映棠的發絲被吹得有幾分動蕩不安,何景回頭往後麵看了一眼,默不作聲。


    沈映棠把頭發撥正,緩緩問:“我知道繞指柔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他曾經帶我去過,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第二次讓我去哪裏,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樣的事情。”


    何景開車的速度放慢了一些,飛快的看了一眼後視鏡,樣子看起來欲言又止,他是個謹慎的人,從不多嘴。


    “我知道,宋淮欽娶我是無可奈何,他並不愛我,我也知道在你們的眼中媽中風和我脫不了幹係,所以宋淮欽恨死了我,可是不至於他要我在那樣的地方……”沈映棠歎了一口氣,心裏的悲傷有些無法抑製的噴湧而出,想法也格外的極端。


    “並沒有那麽嚴重,隻是這樣的事情,還是多少會讓你有些不舒服。”何景愣了愣,無可奈何還是壓低聲音回答了沈映棠的話。


    “我從前以為嫁給宋淮欽再壞也不過是他不愛我,可是這三年裏經曆了無數的事情,我已經心如死灰,除了剛剛說的那一件,其餘再多的事情,我都不會有過多的悲傷,如果你能看在相識一場的麵子上告訴我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就最好了,如果你實在不願意說,那麽我也不勉強。”沈映棠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笑。


    途經一盞格外昏黃的燈光,車內的光線瞬間黯淡了下去,又瞬間明亮,何景終於說了出來。


    “今天是‘紅葉’的慶功宴,對方負責人黃特助不知道宋總是繞指柔背後的老板,慶功宴後他主動請我們去那裏唱歌,除了唱歌,喝酒,賭牌還有……”他看著前方的路,刻意不看沈映棠。


    “還點了繞指柔的小姐,對嗎?”沈映棠並沒有生氣,也沒有資格生氣,從前宋淮欽不愛她的時候,這種事情她連知曉都不敢,現在知道了除了心裏有苦澀蔓延開,半點情緒都不敢表現出來。


    “對,我們八個人,總共點了十六個小姐上來,但是宋總並沒有和那兩個為他選的小姐太過於親密,不過是逢場作戲。”何景在說話的時候和宋淮欽一樣,喜歡刻意壓低聲音。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沈映棠點了點頭。


    “黃特助見宋總興致不高,想到了前段時間趙小姐還有周寧小姐的緋聞,他說他們都是姿色都是上乘,但是看宋總對她們好像也沒有特別大的興致,聽說……”何景開始有些吞吞吐吐,似乎不想往下說下去。


    沈映棠笑了笑,淡然道:“沒關係,沒有什麽是我不能承受的。”


    “我當時也在,他說,他還沒有成家,是因為身邊的姑娘都看不上眼,就想看看宋總的夫人到底真人長什麽樣子,能夠有本事讓宋總將她娶回家,還想看看宋總對自己夫人的興致會不會高一些。”何景回頭看了一下,終於狠下心說道。


    何景沒有繼續說下去,沈映棠感覺有一盆水從頭澆下,透心涼,心飛揚,宋淮欽這是什麽意思?


    要在那樣的場合,表演他們的相處方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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