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袁芝是被驚醒的。


    她做了個夢,夢中隻有一望無際的雪色,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她懼怕白色,而那樣大片大片的白色令她隻想逃離。


    袁芝坐了起來,摁了摁發疼的腦門,心悸得厲害。


    鼻間飄入一陣香煙的氣味,她才後知後覺發現房間裏頭站了人。


    月光之下,他的背影顯得幾分清冷。隻見他撐在圍欄邊緣的手夾著煙,襯出幾分野性。


    袁芝光著腳,朝他走近。


    她走至他身邊,捏過他指尖的煙,熟練地吸了口。


    明明隔著層層煙霧,二人眼中的彼此卻格外的清晰。


    趙諶先一步收回視線,幾不可察冷哼出聲。


    聲音不大,但卻足以令她聽清。


    袁芝眸光微動,丟了手中的煙,如藕斷般白嫩的手圈上他的脖頸,借著月光吻上那片薄唇。


    他麵上閃過驚愕,隨後很快又被他隱去。


    趙諶眸光暗沉,扣著她的腰,一個轉身就將人壓在圍欄邊緣。


    月色下,是無盡的春色繾綣。


    趙諶在這事上向來強勢,雙手托著她的腰將人抱在坐在圍欄之上。


    袁芝低喚出一聲輕呼。


    她的身後沒有保護,隻要他一鬆手她便會墜落。


    極致刺激。


    他的手明明已經探入她的睡衣中,卻愣是被他生生壓了回去。


    情欲在二人之間蔓延開,火一點就著。


    袁芝眸光微動,雙腿圈住他的腰。


    他望著她的眼如潑了墨般漆黑,深不見底,“你做什麽?”


    袁芝鬆開圈在他腰間的腿,視線落在他微微鼓起的那處,嘴角勾著淺淡的笑。


    真的是比她還能裝!


    都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明明都已是箭在弦上,還在這裝什麽懵懂少男。


    她跳下圍欄,“沒做什麽,我回去睡覺。”


    她正要走,一雙大掌扣住了她,將人反壓在圍欄之上。


    他那處抵著她,時刻彰顯著他的存在感。他扣著她的手背到身後,俯身在她耳際道:“又想撩完就跑?”說完,他擠進她的雙腿間


    袁芝不喜歡這種被壓製的感覺,掙紮了一下,“你放開。”明明是他自己不想要,還把責任推給她!


    他沒動,那處反倒是因她的動作隱隱有更甚的趨勢。


    兩相對峙,二人之間氣氛劍張跋扈,可中間愣是染上幾分情色。


    “我要。”她側過頭,聲音輕淺。


    時間有幾分凝滯。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他抱著回了房間,扔上了床上。


    ……


    屋內,僅留床頭一盞暖黃色的燈照明。


    事閉,二人誰都沒有睡著。


    她睜著眼,眼中是一片清明,小聲問道:“睡了?”


    男人沒睜眼,聲音卻傳出,“你要是不累,我不介意再來一次。”


    袁芝,“……”


    在床上,他們是彼此最契合的人,這也是她為什麽選擇留在他的身邊,不論身份,可現在她已是越來越分不清她依賴的是他的人還是他那時不時的關切。


    空中還飄散著情潮的餘味,纏繞得她頭腦發脹。


    男人的大手強勢地壓在她的腰間,一個用力便將人拉入懷中,命令道:“閉眼,睡覺。”


    袁芝看著他的睡顏。


    這般好看的容顏,偏偏就被她禍害了去。她動了動嘴,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在等等。


    等她將那個人揪出來,這些混亂不堪的關係終會有個了斷。


    有了前頭那場酣暢淋漓的情事,她很快便沉入夢鄉。


    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男人原本緊閉的眼睜開,看著她安靜的睡顏,目光盡是複雜。


    ……


    一如既往,袁芝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人。


    她洗漱好下樓,傭人迎了上來。


    傭人目光有些閃躲,一副言欲又止的模樣。


    “怎麽了?”袁芝看了她一眼,出聲問道。


    “小姐、昭昭……生病了。”傭人說得有些害怕,畢竟整棟別墅的人都知道小姐極喜歡那隻小黑貓。


    果不其然,袁芝麵色一凝,“怎麽回事?”


    “昭昭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喂什麽都不吃。”傭人說得有些著急。


    “它現在在哪裏?”袁芝擰著眉頭問道。


    其實她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好似自上次出事後,它便得有些怕人?


    那傭人指向樓梯間下的小房間,“在那裏頭。”


    袁芝沒有在說話,提步走去。


    房間是她特地讓傭人收拾出來專門給昭昭玩樂的小窩。


    她推門走進,沒有看見昭昭的身影。


    她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輕著聲喚道:“昭昭、昭昭……”


    走了一圈,她都沒有看見昭昭的身影。


    正當她想離開房間去別處找的時候,她敏銳地聽到一道極為微弱的咽嗚聲。


    袁芝腳步一頓,環視了一圈房間,視線最後落在櫃子的下方。


    她朝那櫃子走近,不確定喚道:“昭昭?”


    回答她的是微乎其微的喵嗚聲。


    她眸光一凝,火速蹲下身子往櫃子下方望了望。


    最先湧入鼻的是一道血腥之氣,隨後她看到昭昭縮著個身子躲在櫃子的死角處。


    她眉頭跳得厲害,朝著它伸手,繼續輕著聲道:“昭昭,過來。”


    角落處,昭昭挪了挪腳,然後又停下,滿是警惕。


    “昭昭,別怕過來。”袁芝耐著心道。


    昭昭四處嗅了嗅,似乎在確認來人是誰,最終昭昭邁出步子走了出來。


    外頭光線明亮,袁芝一眼就發現昭昭狀態很不好。


    想起剛才地上的那灘血,她仔細檢查了昭昭的全身並沒有發現一個傷口。


    那剛才那灘血該是昭昭嘔出來的。


    昭昭縮在她的懷中,精神厭厭的。


    她沒有猶豫,抱著它直接往寵物醫院趕去。


    ……


    寵物醫院,空氣中飄散著消毒水的以及寵物沐浴液混雜的氣味,走道時不時傳來幾道犬吠聲。


    袁芝隔著透明玻璃,看著醫生給昭昭抽血。


    剛才醫生說了。


    很可能是中毒,具體的要等血液檢查結果出來才能知道。


    袁芝很安靜地站在門口,神色一片清冷。


    拿著血液去檢查的護士經過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帶著幾分懷疑。畢竟沒有一個寵物主人在知道自己的寵物生病,會表現得如此冷淡。


    護士遞給檢查室的同事,小聲道:“那個女人該不會是、變態吧。”


    這年頭變態不少,虐貓虐狗的行為很是常見,更甚冒充寵物主人將手上的貓狗帶來醫院治療,康複後又帶回去繼續虐待。她們從事這個行業,對這種事情見得不少,警惕性自然也是比較高的。


    那同事接過她手上的血液,順著她望著的方向看去,麵上有些驚訝。


    “你知道她是誰嗎?”


    那護士搖了搖頭,顯然是沒有認出袁芝來。


    那同事笑了笑,“袁芝,就是你男神的前女友。”


    經同事一提醒的,那護士這才認出袁芝來。剛才她的注意力都在她極為冷淡的態度上,沒有往別的方向想。


    “貓是她的,就是真是她對貓做了什麽事,我們也管不著。行了,我先去檢血了。”同事搖了搖手中的血液,轉身進身後的屋子去檢血。


    那護士臉上現是懷疑,又是吃驚。


    半個小時後,那醫生拿著剛出來的報告,一臉嚴肅朝著她走來。


    “袁小姐。”


    袁芝點點頭,等待著他繼續往下說。


    “是中毒沒錯。”


    袁芝麵上不動,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收緊,“能……”


    那醫生知道她要說什麽,搖了搖頭,“已經沒有辦法救了。”


    袁芝有片刻沉默,隨後極為冷靜問道:“能查出什麽毒嗎?或者是什麽時候中的毒嗎?”


    那醫生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她極為冷靜的反應,回答道:“是一種慢性毒藥,這種藥會漸漸損害貓的神經中樞,最後致命,看您貓的狀態,該是中毒有段時間了。”、


    家裏頭的傭人都是跟了趙諶好幾年的老人,可以信任。即便是毒藥,昭昭誤食可能性是極小的。


    醫生說完又補充道:“起碼半個月了。”


    半個月。


    袁芝眉心一跳,正好對上昭昭出事的日子。


    那人大費周折找了一隻跟昭昭一模一樣的貓,虐待致死丟在門口後又將昭昭完好無損地放了回來。當時她便隱隱感覺不對,那個人不像是會做這種無謂的行為的人。


    如今想來,昭昭的毒該是拜那人所賜。


    他在昭昭身上下了毒,讓它慢慢死亡,目的是為了讓她隻能眼睜睜看著昭昭死亡而無能為力嗎?


    袁芝垂下眸,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醫生看了她一眼,勸說道:“我建議安樂死。”


    他的話剛說完,親眼看見那張無動於衷的臉有了鬆動,隻不過也就那一刹那,隨後很快就被她隱去。


    “它還能活多久。”


    那醫生不敢對上她那雙極冷的眼,咳了咳嗓子道:“不到一周。”


    “好。”


    就在醫生以為她是同意給貓安樂死的時候,隻見她道:“針劑配給我。”


    “什麽?”


    “安樂死的藥。”


    醫生有些尷尬,畢竟從未見過寵物主人主動要那東西,猶豫了一下,終是點頭答應了。


    隨行的傭人跟著醫生的去拿藥。


    袁芝則是轉身走進檢查室,彎腰將虛弱的昭昭抱起,輕著聲道:“昭昭,我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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