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金毛一見到主人回家,立即從客廳裏竄出來,搖頭擺尾地與她親熱,這小家夥哪裏知道,這家人正沉浸在無比的悲痛之中?


    小狗朝陳美娟撲過來,陳美娟嚇了一跳,急忙往吳婭儷身後躲。


    “陳姐,別怕,我們家金毛是在歡迎你呢!”吳婭儷拽住陳美娟的手走進客廳。


    陳美娟一眼便認出了林芳,她曾經畢竟和林向東結過婚,偶然見到林向東的表妹還是有些尷尬,進屋後,主動向她打招呼。


    “林……林芳,你也在啊……”


    “嫂子,原來是你呀?”林芳陰陽怪氣地說:“幾年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來了,聽說現在又要和我們劉總結婚了是嗎?”


    陳美娟不知如何回答,臊得滿臉通紅。


    吳婭儷急忙說:“原來,你們認識?”


    “豈止是認識,我曾經還叫過她幾年的嫂子呢!”林芳作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說:“隻可惜,我哥被人送進了監獄,我這位嫂子和他離婚,現在又傍上我們劉總了。”


    “林芳,你……”陳美娟一想起林向東那個變態狂,就氣得臉色發青,嘴唇發紫,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吳婭儷急忙說:“芳芳,你可能誤會陳姐了,陳姐是一個大好人,她和劉波才是天生的一對。”


    “好人?”林芳恨恨地說:“有在自己丈夫危難之際,落井下石,還主動提出和他離婚的好人嗎?”


    陳美娟氣憤地說:“林芳,我告訴你,你堂哥林向東是因為強暴了我的好朋友,犯了強暴罪,我才和他離婚的。”


    林芳仍想反駁和挖苦她,突然看見臥室的房門打開,吳婭儷的母親披頭散發地站在房門口……


    林芳扶吳婭儷的母親去臥室的床上躺下來之後,老太太的腦袋暈沉沉的,耳朵裏塞滿了噪音,一個勁地嗡嗡作響。


    閉上眼睛,老頭子出車禍時的情景在她的腦海裏再現,她想起自己親眼看見丈夫被一輛大卡車撞翻,倒在血泊之中,在她懷裏慢慢死去的情景,一個大活人,怎麽說沒就沒了呢。


    老頭子對他的死似乎有某種預感。


    昨天晚上,他給吳婭儷的母親說了很多很多的話,說起他們年輕的時候,是如何談戀愛,如何結婚,吳婭儷呱呱落地後,他們一家人走過的幸福曆程,說起了吳婭儷不幸的婚姻,說起他對女兒的思念和擔心。


    總之,他的話說了一大籮筐。


    “老頭子,快睡吧,明天早上還要去找婭儷呢!”老太太終於被他說得犯困了,閉上眼睛,慢慢睡去。


    吳婭儷的父親看見老太太熟睡的身體,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似有些不舍,似有些憂傷,似有些眷戀。


    他幾乎是一夜未合眼,早早起床,破天荒地替老伴準備好早餐。


    吳婭儷的母親起床時,還調侃他說:“老頭子,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你居然還想到給我做早飯?”


    “嘿嘿,”老頭子笑了笑,說:“我還不是擔心婭儷嗎,睡不著,就起來了。”


    盡管擔心女兒的安危,但吃著丈夫為自己親自做好的早餐,心裏暖暖的,胃口大開,吃了好多。


    沒想到,這是他們最後的早餐。


    吃完早餐過後,老兩口急著出門,這一去便是他們的永訣,這一去,他們從此不能朝夕相處,不能白頭偕老。


    從此,陰陽相隔兩茫茫。


    吳婭儷父親留給母親的是,哭幹的淚水和一顆悲憤的心……


    吳婭儷的母親渾渾噩噩地躺在床上,隱約聽見了女兒在客廳裏說話的聲音,掙紮著起床,將臥室的房門打開。


    “婭儷啊,你到底跑到哪裏去了,”老太太見女兒回家,跑上前來,一頭紮進她的懷裏,放聲慟哭:“你爸爸為了去找你,一個人拋下我們不管了,一個人去了……”


    “媽,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爸爸,我……”吳婭儷再也忍不住了,母女倆抱頭痛哭。


    “你這個不聽話的,跑到哪裏去了,怎麽連一個電話也不給家裏打一個,還得我和你爸爸四處尋找你,這下可好,你爸爸連命都賠上了,如過再見不到你,你讓我怎麽活啊……”母親一邊捶打著女兒的肩膀,一邊數落道:“你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一點不讓我們省心呢?”


    哭了一陣子,老太太一把將吳婭儷推開,好像不認識似地,木然地看著她,厲聲說:


    “你走開,你不是我的女兒,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媽,你怎麽啦?”吳婭儷見母親一副神經質的樣子,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大聲說:“媽,你別嚇我,我是婭儷,是你的女兒,女兒錯了,不應該讓你們擔心,不應該讓你們去找我,更不應該害得爸爸連命的沒了,我該死,你打我,罵我吧……”


    站在一旁的陳美娟和林芳見狀,彼此大吃一驚,忘記了她們之間的敵視態度,一左一右地將吳婭儷從地上扶起來。


    吳婭儷的母親茫然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一把將她抱住,抽泣道:“傻孩子,即使我打死你、罵死你,有什麽用呢?這樣做,能換回你爸爸一條命嗎?”


    吳婭儷摟抱著母親哭了好長一陣子,終於被林芳和吳婭儷拉開。


    待吳婭儷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之後,林芳說:“婭儷,我留在家裏陪伯母,你去殯儀館處理你爸爸的後事吧。”


    陳美娟自告奮勇地說:“婭儷,我陪你一塊兒去!”


    篤篤篤


    屋外想起了一陣敲門聲,大家一起將目光投向房門口。


    林芳跑過去將房門打開。


    “請問,這是吳婭儷小姐的父母家嗎?”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房門口。


    “是的。”


    “吳婭儷小姐在家嗎?”


    “在,你找她有什麽事情嗎?”


    “這裏說話不方便,你能讓我進屋和吳婭儷小姐單獨談話嗎?”


    “婭儷,有人找!”林芳不好擅自做主,對著客廳喊了一聲。


    吳婭儷跑過來,看見找自己的是一個陌生男人,便問:


    “先生,你是?”


    “我是蓉城第一律師事務所的王律師。”


    “王律師,是你呀,請進!”


    吳婭儷知道他是為劉波的事情而來,便熱情地將王律師迎接進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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