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姬無淩臨走之前親身把那把長劍交給了獨孤容姿,“這劍名流光,陪我至今,此是前朝皇廷聖物,可……除去這無用的虛名,此是把好劍。”


    獨孤容姿雙掌接過了這把劍,苦笑,“我僅是個閨閣婦人。”


    “你……沒有半分閨閣婦人該有的模樣,這把劍卻也似你,外表雖華貴可內裏卻鋒銳,攜著他去見梨香苑的阿朱姑娘,切記。”


    他輕笑,“自此世間再無姬無淩,唯有溫銘。”


    姬無淩扭身前重重吸了口氣,如同要記住著長安的氣息,刹那間卻是呼了個幹淨。


    “夏先生慢走。”


    獨孤容姿攥著流光劍,立在遊廊下,臉前雲白色的背形卻滯住了。


    “想必你配得上他……”


    說完再無牽掛地疾步而去了!


    夏真軒從外邊回了獨孤府,又細細為獨孤容姿把了回脈。


    “夏醫傅,我這身子總是時好時不好的,倒不如您在這兒住些時候,我去回了父親。”


    獨孤容姿睹了眼在邊上侍奉的彩書,她正耳鼻觀心地立在立扇旁。


    這丫頭是除卻杏貞以外唯一碰過那堆耳鐺的人,想必是洛氏的人。


    想到那耳鐺,她心間一亂。


    淳於朗的明眸仿似還在自己臉前,似笑非笑,然卻令自個不敢再直視……


    這畢竟亦是上天對自個的懲罰罷?


    自己要再麵對此人,居然是覺得心間一窒,說不出的苦澀。


    夏真軒點頭,斂起了邊上的草藥盒,“夏某去開藥單。”


    獨孤容姿睹了眼彩書,“去邊上的偏室備好筆硯四寶。”


    彩書剛走,外邊便傳來了聲響。


    “小姐!洛姨娘和世琴小姐回來了!相爺看起來麵色不大好……”


    婉貞掀了簾子,忙進了裏堂,接著道:“相爺好如同清晰了今日在甘露寺的事。”


    杏貞掩口低叫,“小姐!相爺會不會遷怒到你身上?!”


    獨孤容姿立起身,理了理衣衫,“夏醫傅,您寫了方子交給傭人後就先去前苑罷。”


    說著她望向了婉貞,“讓揆姑姑去前苑命令一聲,水木苑就暫且收拾了給夏醫傅住下罷,去告知嫡姐一聲,父親那兒再去回一聲。”


    夏真軒仍是有些愣愣的,獨孤容姿望了他一眼,用極低的聲響說:“往事如煙,對他也可以。”


    片刻後夏真軒仿佛回過了神,扭身卻隻見到那雅致出塵的身形遠遠而去了。


    他臨走之前跟自個說過,獨孤容姿這女人絕非草木,然卻可信。


    歎口氣,他邁出了門。


    彼時左相府的前廳氣氛沉重,獨孤居正背手立在竹椅前,麵露怒氣,“今日甘露寺的一出好戲當真是讓全長安的高門貴戶都賞識了我獨孤家的門風!”


    “爹!不是女兒的錯!是那瘋子把人認錯!他找的不是我,而是……”


    “獨孤容姿”這三字還未出口,獨孤容煙的掌掌已然揮上,她涼涼對獨孤世琴道:“琴妹妹!父親從你自小便格外寵著你,而今你倒好,在外邊如此扔了獨孤家的臉麵!”


    獨孤世琴遮住麵頰,眸神怨毒地盯著地麵。


    是!自己抗衡不過這嫡長女,可自個要忍,要熬出頭!


    要讓獨孤容煙、獨孤容姿這些許瞧不起自個的人悉數被自個碾在足下!


    她斂起了恨意,眸中蓄著淚水,泫泫欲泣,“父親,不是如此的,您清晰的,女兒從來皆是守禮的!”


    獨孤居正扭頭,盯著地跪著的三女兒。


    這事著實疑點重重,但必定是何人所設的局,自己在官場沉浮了這多年,最疼恨的即是家中還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玩手段。


    著實,她這三女兒是沒有這個心機和本領的……


    那即是……洛氏抑或容姿?


    容姿眼下倒如同變了個脾性,令自個都猜不透了……


    他微微狹起了明眸。


    而彼時的洛氏卻是堵在竹林畔的小路上,她麵色極差,卻把腰杆挺得筆直,仿似那華貴的外表還不曾被剝落。


    “杏貞,去邊上等著,想必姨娘是來同我有話講的。”


    獨孤容姿望見了前邊的人,淺笑盈盈,仿佛在說天氣一樣。


    洛氏忍住了心間幾近要迸發出來的怒火,她笑著向前一步,“容姿小姐身子好啦?方才聽聞容姿小姐您身子不好,賤妾和世琴小姐非常心急。”


    獨孤容姿微微頷首,“方才醫傅已然來瞧過了,說是我這身子福薄,想必是多災多難的,倒是容姿要多謝姨娘想到的祈福一事,彼時想必是神佛靈驗了,容姿覺得好多了……”


    洛氏狠狠地掐住了自個的掌心,“容姿小姐,今日廟中之事,著實是惡人使壞,誰知差點兒就毀了您和世琴小姐的清譽,賤妾心中著實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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