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獨孤容煙的衣著則更為華麗,由於沒幾日便要嫁入皇家,風度當然不可少的。


    獨孤容姿又替她撫了撫鬢髻間的金釵,“嫡姐今日……真是非常美。”


    獨孤容煙笑著攥住了她的掌,“你的容顏才是隨了母親七分。”


    揆氏容顏過人、才情甚佳是長安城內少有的佳人。


    說到母親她倆人皆是懵了少許,獨孤容姿撫著獨孤容煙便往外邊走,“嫡姐今日可要去拜會婕妤娘娘?”


    獨孤容煙也被她轉了注意力,“倘若不曾在春日宴見到,少不得便要去拜會了。”


    倆人是合乘了一輛車馬,由於獨孤世媛托病,獨孤世琴即是一人坐了後邊的車馬,她今日亦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華豔無比,但瞧見獨孤容煙跟獨孤容姿那一身堪比真金白銀的行頭後便黑了臉。


    入了宮即是一派的肅穆了,直至進了百花苑這氣氛才好些,婕妤聽聞獨孤容煙來了便命人迎了去,獨孤容姿便隨著引路的宮娥往百花苑而去了。


    華陽公主畢竟還是非常得聖心,這偌大的百花苑亦是給她來舉辦了這場春日宴,這春日宴邀請的亦是真正的貴女毓秀,左相府也非常勉強了,能拿到請帖大約還是衝著三日後嫁入皇家的嫡長女獨孤容煙的臉。


    獨孤容姿便緩緩走著,本就衣著不招搖,彼時還是不驕不躁地,倒是令人賞心悅目。


    諸位絕少入宮的小姐們皆是興致非常高,四處張盯著想要邂逅個皇子。


    馬上,一身淺青色宮裝的華陽公主便在眾人的簇擁下到了百花苑,她梳著婦人的鬢髻,然而眸中卻非常淩冽,有股英氣。


    由於在吳州生活了多年,她的膚色也微微有些黑了,可如此以來那道氣勢便更強了,立在邊上陪著的是定陶公主,可卻完全被比下。


    眾人忙要趕過去參禮問安,就在快要走至那小亭之時,獨孤世琴盯著邊上雍容華貴的獨孤容姿卻是非常從中來,兩眸一轉之際亦是隻顧著足下的算計了。


    這亭子的石階旁即是一人工湖,由於是湖畔,淤泥亦是極深。


    獨孤世琴微微擠過了幾個大家小姐,裝作步伐急促,一腳便碾住了獨孤容姿的裙尾!


    獨孤容姿一個不穩便要翻過石階去!


    她最終睹見了唇邊含著陰鷙笑紋的獨孤世琴,於是十分驚惶地叫了起,隨即一把揪住了獨孤世琴的衣衫。


    設法穩住了身形後獨孤容姿卻不顧獨孤世琴的掙紮又裝作身子不穩,手下黯黯使勁對獨孤世琴反把了一軍!


    “啊……救我!”今日獨孤世琴的繡黃百蝶穿花雲緞裙仿若花團錦簇,眾人隻見得一簇花一樣的身形一閃而過,竟然徑直地撞向了被人撫著而來的史昭儀!


    眾人的吸氣聲黯黯響起,隻聽得啪得一聲,史昭儀手腕上的那隻淺綠色的金項鏈碎在地!


    獨孤容姿步向前來,一眼就認出了這價值不菲的翡翠玉鐲,金質暖潤暫且不說,那裂口的橫麵也可以看出幾分優劣來,大約是禦賜的珍寶。


    史昭儀由於有人攙撫倒也未曾跌倒,倒是眾人手忙腳亂之際還碾到了獨孤世琴幾腳。


    從地爬起來的獨孤世琴連鬢髻也混亂了,頭上的珠釵玉石也移了位置,堆疊在一塊的珠釵反而顯得她俗不可耐。


    她忿恨起來,徑直地衝向了獨孤容姿!


    “是你!”


    彼時獨孤容姿卻是落落大方的到了史昭儀的臉前參了禮,告罪道:“小女方才行走不穩居然是險些墜了湖,虧得小女的妹妹救了小女,僅是她被小女殃及失手衝撞了娘娘,還望娘娘恕罪,看在她一片赤誠之心的份上饒過了她。”


    獨孤容姿當然是識得這位膚白貌美的深宮貴婦,這可是姬無贏的生母史昭儀。


    史昭儀向來是個以中宮之位衡量自己言行的人,也即是外麵的花架子做得非常漂亮,隻須先用一堆的女戒跟道理堵住了她,那她必然會順坡下驢,順道宣揚自個的德行具佳。


    如今,鳳皇後已然崩逝,甄賢妃也在多年前病亡,後宮之中,她史昭儀便是地位最高的女子,加之皇帝寵信,不是皇後,勝似皇後。


    史昭儀見那大好的玉鐲碎成了幾段,還是被個小輩衝撞了!本欲斥責卻聽聞了此話,霎時也發作不起來,僅是涼涼地立在邊上,片刻後輕哼道:“原是個孝行之人,能舍身救了姐妹亦是值得嘉獎。”


    獨孤世琴更為憋得麵色暈紅。


    她心中黯自罵道獨孤容姿這個賤貨即是不要臉!分明是要墜湖了居然還要拉自己做墊腳石的!


    可眼下這個形勢那兒容得了她細想,莫非她要揭露自己並非好意相救而是一心想要獨孤容姿出醜?


    史昭儀可是三王爺的生母!未來即是自個的婆母,倘若厭棄了自己……自己還可以入了廬陵王府?


    她迅疾地想了一遍,霎時便跪下哭了起,“昭儀娘娘!是小女不好,小女見姐姐要跌倒心痛不已,於是向前相救,誰知竟然衝撞了昭儀娘娘!”


    獨孤容姿早便料到這獨孤世琴不會放棄討好史昭儀的機會,於是立在邊上垂眸不語,仿似非常畏懼。


    史昭儀一口氣噎在喉中,吐不出也咽不下,眸中的厲色更為狠毒,涼涼地往獨孤容姿身上掃去。


    而彼時的獨孤容姿則是不動聲色地立在邊上,微微底下的頭令她麵色的神情變得晦黯不明起來。


    獨孤容姿見她已然跪下,無奈地黯道少不得自個也要做一做戲了,於是也要向前跪下。


    彼時獨孤容姿卻倏然被人撫了一把,邊上也傳來了熟稔的、攜著關切跟若有若無暖意的聲響,“獨孤二小姐受驚了。”


    眾人都倒吸了口氣,三王爺甚是時候趕來了?!


    史昭儀見自個的兒子竟然撫了一把要向自己下跪的人,心中也不舒服起來。


    被姬無贏撫了一把,獨孤容姿下意念地便要倒退,眸中的目光也冷到了極致。


    姬無贏仍是一副溫儒無害的樣子,讓周邊的一應貴女毓秀都看癡了去。


    都道長安最俊美的即是鎮遠侯淳於朗跟這三王爺了,可那鎮遠侯可是出生入死從戰場回來的冷麵煞神,比起來還是這溫文爾雅笑顏柔情的三王爺更為令人芳心黯許!


    姬無贏一身的水藍色玉袍,頭上的玉冠華貴而不失暖潤,他拱手道:“母嬪不必擔憂,這玉鐲質地並非最佳,兒臣明日會送更佳的來,為這點小事擾了母嬪的興致那便讓兒臣心中不安了。”


    邊上的定陶公主則有些不悅,好不容易可以拾掇這個獨孤容姿了,誰知自家三哥跑出來跟稀泥!


    華陽公主則是趁勢邀請姬無贏一同賞花,史昭儀見狀隻可以是開口說:“平身罷,我無礙。”


    獨孤世琴隻可以謝恩後起身拭幹了淚水。


    隨即這春日宴在華陽公主的主持下倒亦是恢複了福氣,連史昭儀也挑不出錯處來,定陶公主坐在邊上,眸神時而掃向了邊上端坐著的獨孤容姿。


    不是聽聞這獨孤二小姐是個沒用的繡花枕頭,但脾性倒著實是不討喜,上回在三哥的府中還險些衝撞了自己……


    上回被她逃過一劫,今日自己又豈能輕易放過她?


    如此想著,定陶公主便坐不住了,起身便道:“華陽大姐的畫是連父皇也稱讚的,我向來對獨孤二小姐非常敬慕,倒不眼下日比上一比,也不虧費了這百花苑的好景致。”


    獨孤容姿微微狹起了明眸。


    令自個同華陽公主比畫?這定陶公主看起來是不打算自己好過了,跟旁人比也就罷了,非要自己衝撞到華陽公主的臉前?


    畫得好啦那即是自個在打華陽公主的臉,倘若畫的著實差了,那即是毀了自個的聲譽。


    更況且,眼下自己還拿不準這華陽公主的脾性……


    史昭儀亦是覺得無趣,對女兒亦是縱容,點點頭道:“如此也可以,不知華陽覺得如何?”


    華陽公主的麵色倒沒有何太大的變化,僅是也開始端詳起了獨孤容姿這號人物。


    方才姬無贏的舉動看上去這倆人之間仿如同黯藏隱情的,可這獨孤容姿不是定給了鎮遠侯?


    華陽公主倒沒有扭捏,本就想要瞧一瞧這個獨孤容姿的底,於是也應下,隨即眾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獨孤容姿的身上……


    “獨孤二小姐,你看如何?”


    彼時獨孤世琴整理好啦儀容也從丫頭口中聽聞了百花苑的事,她可是清晰獨孤容姿的畫藝平平。


    說畫藝平平也真可是抬舉了她,她當初聽聞廬陵王詩畫才藝了得……為苦練畫藝可是尋了好幾個畫師,可是終究還是畫非常一樣。


    這可是個在全長安大有臉麵的人物臉前下她臉麵的好機會……自己又豈能放過她?最好能令她成為全長安的笑話才好!


    讓父親好生瞧一瞧,他看好的嫡女……僅是個被人恥笑的草包!


    她彼時也加快步伐走向了人群,對著史昭儀跟兩位公主福了一福後,她睹了眼史昭儀的神情。


    見史昭儀沒有惱怒之意,獨孤世琴方才嬌笑道:“我可是曉得地清清晰楚,姿姐姐的畫藝可是師從了非常長安名手,看起來今日我們可是都有眼福了,姿姐姐可萬萬不要再推辭了,否則反而是白白壞了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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