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回去就行。”景璘強撐著自己站住了腳,“我不去堂哥那兒。”


    獨孤容姿倒沒料到他還有這氣性,幹脆就點頭,“亦是,你這麽貿貿然去大房那兒也不妙帖……”


    她想了片刻,對杏貞道:“送他回去,命人去請醫傅,倘若請不來就再拿了我的名帖去。”


    景璘被撫著便要扭身,他扭頭,慘白的麵上溢著英氣,“你為什麽要救我?”


    獨孤容姿盯著他那雙眸子倒沒辦法把他跟一個弱不禁風的孩子對等起來,她正色道:“今日僅是你還未有能力自己救下自己,我也不是白白救你,等你長大了皆是要還的。”


    對於一個長期被壓抑的少年,最好的法子不是同情跟悲憫,而是平等待之。


    景璘咬緊牙,“好,今日是我景璘欠你的。”


    秋月齋內,景琦已然十幾次望向了門邊,可還是沒有瞧見那縷身形。


    此是清風急匆促地趕來,在景琦的耳邊說:“方才小的在路上瞧見辰五少爺被世琴小姐綁在假山,隨即獨孤二小姐瞧見了,還救下了五少爺,方才耽擱了。”


    景琦心中一緊,“景璘如何了?”


    清風摸了摸後腦勺道:“五少爺仿如同曬著了,白著臉呢,獨孤二小姐本來命令人要送五少爺去您的院落,後來五少爺不願,獨孤二小姐就命人送他回去了。”


    景琦點點頭,“拿我的名帖去請個醫傅來。”


    “獨孤二小姐命令了人去請了,還把自個的名帖送去了。”清風趕忙偷偷瞄了幾眼嫡少爺,見他沒有動怒才放下心。


    他方才繼續說:“獨孤二小姐還講了……”


    “講了啥?”景琦抬起了明眸,已然瞧見了遠遠踱來的獨孤容姿,彼時的她比方才更為姣麗,仿若一朵雍容華貴的牡丹,可麵上卻不是俗氣的豔麗,而是被那雙眸子的淡然添了光彩,顯得靈動而高潔,溫婉而冷豔。


    “獨孤二小姐講了,救了五少爺是要五少爺日後還的。”


    清風又抬起眼看了眼自家少爺,卻看他高高揚起了唇邊,比談下一筆大生意還要福氣。


    “少爺……”


    清風扭過頭隨著他的目光,方才瞧見了如誤入凡塵的一幅畫卷,他懵了愣,這可是獨孤二小姐。


    景琦出了茶廳,淺淺一縷笑勾在唇角,“表妹,明瑟居可還合心意?”


    獨孤容姿對著景琦行了半禮,耳垂上的鬆石耳鐺搖曳生姿,“多謝表哥,明瑟居非常好,容姿僅是住些日子,不必勞心了。”


    景琦搖搖頭,“外祖母對表妹的寵愛人盡皆知,眼下她老人家亦是期望表妹多住幾日的。”


    正說著,獨孤容若也出了秋月齋,“二姐!”他笑著奔了過來,瞧見景琦方才斂起了些,“表哥也在啊。”


    景琦見他仿似有話要講,開口說:“我先進入了,容若,照顧好你二姐。”


    待到景琦走了,獨孤容若笑道:“二姐,我們在青州多留幾日,我已然跟二舅父講好啦,明日就去他的武館練練手。”


    獨孤容姿瞠了他一眼,隨即輕輕道:“青州的武館好,但青州的家學亦是免不了的,大舅父的掌中可是辦著一家連官宦子弟都難進的私塾。”


    獨孤容若的麵色立馬就難看了,“二姐,你不要呀,我往後都聽你的還不成嘛!”他攥緊了獨孤容姿的衣衫,盯著她毫不動搖的麵色幾近要急出了一頭的涼汗。


    “我送了本書去你的書廳,三日後把前三篇背給我聽。”說完獨孤容姿便笑著迎向了被人撫著來的景老夫人。


    獨孤容若方要高聲抗議,見外祖母來了,隻好打起精神跟上。


    景老夫人左手拉著獨孤容若,右掌被獨孤容姿撫著,笑著踱進了秋月齋。


    眾人都墜了座,此是馮氏也攜了倆女兒姍姍來遲。


    見到馮氏的麵色不大好,坐在邊上的康氏睹了眼她身後,見景祿還未來便心中有了底,看起來今日這家宴還是要起波瀾。


    果真,景老夫人也注意到了景祿的缺席。


    馮氏見景老夫人麵色冷下心中一急,忙把身後倆女兒推到了景老夫人的跟前,“今日穆釵有些身子不適,媳婦兒方才來遲了。”


    景蘭睹了眼景老夫人斜後方立著的獨孤容姿,麵色登得變差了,精美地妝容也掩不住她的失態。


    “祖母,穆釵來遲了。”景蘭福了一福,眸子卻仍是飄到了獨孤容姿的身上。


    “祖母,蘭妹妹真是有些不適。”邊上的景薇也注意到了自己妹妹的神態,忙向前參了禮,擋住了景蘭。


    景蘭惱於她的無端插手,黯黯碾住了她的裙尾,景薇一個不穩竟是徑直地倒向了景老夫人。


    “外祖母留神!”


    獨孤容姿迅疾拉住了景薇,可景薇的整個重量都加在獨孤容姿的身上,景老夫人才回過神就瞧見獨孤容姿被景薇壓倒在地。


    景蘭也嚇得懵住了,她連連倒退,遮住嘴隱在圍上來的人群中。


    眾人撫起了景薇,獨孤容姿勉強一笑,“無事,外祖母無大礙便好。”


    康氏也嚇住了,彼時才趕了來親身撫起了獨孤容姿,“好孩子,多虧了你,否則倘若驚擾了老夫人這可怎麽是好。”


    景薇嚇得麵色都發白了,“是我不好,祖母處罰我罷。”


    獨孤容姿怎會瞧不出她是被絆住了,“薇妹妹不必自責,無事便好。”


    “容姿,可曾碰到了哪兒?”景老夫人立起身子端詳了獨孤容姿一番。


    獨孤容姿黯黯拭去了額上的涼汗,笑著搖搖頭,“沒事,容姿非常好。”


    景老夫人重重地睹了眼馮氏。


    馮氏拽了一把景蘭,方才賠笑道:“母親,是媳婦兒訓教不好,方才養成了薇兒的冒失勁兒。”


    景薇亦是怯怯地向前對獨孤容姿福了一福,“表姐,是我的不是。”


    獨孤容姿拍了拍她的肩,“沒什麽的。”


    康氏見狀忙向前救場,“既如此就都入席罷。”她說完卻驚覺說錯了話,景祿還未回來。


    馮氏彼時也漲紅了臉,雖言景祿行事不端會被處罰,可這麽正大光明地忽視了又算個何事?


    景老夫人卻是對康氏點點頭,“入席罷。”


    馮氏整個身子都怔在原處,還是景薇眼疾手快地撫住了她。


    宴席過半,馮氏還是由頭身子不好回了院落,景蘭也順勢跟上,唯有景薇端端正正地坐著,對景蘭飛來的白影跟嘲諷也無動於衷。


    獨孤容姿彼時亦是高看了這個薇妹妹一眼,這份心誌跟定性就比景蘭好啦不知多少。


    景老夫人仍然是跟獨孤容姿說笑著,間或還要命令丫頭給獨孤容若添些菜。


    景琦坐在另外一桌,時而睹向獨孤容姿的方向,總覺得她的麵色有些不自然。


    宴席還未結束,獨孤容姿的衣衫已然捏蹙了,她狀似無意地打翻了桌上的一杯果酒。


    “哎呀,快拿絲帕來!”邊上的婉貞見酒水翻了,忙接過了一個手拿托盤的老媽子掌中的絲帕,替獨孤容姿拭了拭身上的酒水。


    獨孤容姿起身請罪道:“外祖母,容姿笨手笨腳地打翻了酒,先回去換身衣裳。”


    景老夫人跟藹一笑,“秋月齋遠著呢,天色也不早了,容姿明個兒來鴻慈仙館陪我即是了,來來回回的,倘若吹著了風可如何是好?我可是舍不得。”


    康氏也起身笑道:“可不是,容姿可是老夫人的心間寶,媳婦兒可得親身送出秋月齋才算是安心。”


    獨孤容姿忙向康氏謝道:“多謝大舅母。”


    獨孤容若也要起身去送,獨孤容姿嗔道:“我可不是走不動路了,容若你好生陪著外祖母便好。”


    出了秋月齋,康氏就命令了一遍撫著獨孤容姿的婉貞,“你們小姐倘若缺了啥可要命人來支會我一聲。”


    拐過一段遊廊,獨孤容姿方才安下心,整個身子也倒向了婉貞。


    “小姐!”婉貞嚇了一大跳,“小姐!您咋了?!”


    獨孤容姿搖搖頭,蹙了蹙眉心道:“沒什麽大事許是方才扭到了腳,撫著我回去便好。”


    婉貞想到了彼時季容姿小姐倒下的動作,眉心一跳,“我的天,小姐您忍到了現在?您先坐著,我瞧瞧怎樣了,倘若再走下去興許會更嚴重的!”


    婉貞撫著獨孤容姿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脫下了獨孤容姿的緞子鞋,方才發覺腳踝已然腫非常高了。


    “小姐!您剛才怎麽不說,現在都腫成這樣了。”婉貞急得都要掉淚水了,“不行,不可以再令您走了,我去叫人抬了軟轎來!”


    獨孤容姿忙擋住她,“傻丫頭,不即是扭了腳,興師動眾的反而不好,我方才沒有聲張僅是不想破壞了今日的家宴,你回去把杏貞喊來,不要驚動了其它院落,我在這兒坐一坐即是了。”


    “小姐!”


    婉貞跺了跺腳沒有走。


    獨孤容姿無奈道:“真的沒事,你快去把杏貞喊來,帶些膏藥來便好。”


    婉貞見她如此執著,也說不出其它話來,隻好扭身小跑著往明瑟居去了。


    獨孤容姿蹙著眉捏了捏自個的腳踝,還真是腫的極高了。


    “表妹。”


    景琦的聲響從身後傳來,獨孤容姿忙要起身,卻不想撞在石桌上,她倒吸了口氣,“表哥怎來了?”


    景琦見她一臉的淡然,又把目光移到了她站不穩的腳上,“我都聽見了,你此是逞什麽能?”


    他向前撫住了獨孤容姿,盯著她的臉,仿如同有些惱火地說:“在景家不須要你這麽如臨深淵地活著。”


    獨孤容姿張大了眼,盯著居然會對自個說這句話的景琦,她迅疾地斂起了情緒,“表哥,容姿沒有……”


    景琦一把抱起了她,“你這腳再這麽站下去該如何治?為一場家宴值得麽?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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