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容姿卻是行事非常一絲不苟,她步向前來,徑直命令道:“有勞軍醫了,快去熬藥。”


    淳於朗見她一雙明眸滿是不悅,眉心也蹙起了,“容姿,你在這兒等著,一個時辰之內我便回來。”


    邊上的護衛伸手掩住了驚悚地閉不上的嘴,爺可是在戰場上從不會低首的冷麵戰神,在自個的心中那是神一樣的人物!居然就如此向一個小女人低首了?


    眾人望向這獨孤二小姐的目光霎時就極盡崇敬了。


    阿短在邊上卻是笑紋漸深,誰說爺的親事退了,照自己看,是好事不遠了。


    “爺,小的這就命令下去泡好茶招待獨孤二小姐。”


    還不等獨孤容姿開口,倏然一陣馬蹄聲逼近。


    景琦一身的素衣因為趕路黏上了些許的灰塵,披散著的墨發也有些繚亂了,可他仍是暖潤似玉的樣子,翻身下馬的動作亦是透著優雅從容,“青州城景家景琦拜見鎮遠侯。”


    景琦對著淳於朗屈身拜了一拜,淳於朗彼時見到景琦則是氣勢更冷了幾分,本要向馬步去的步伐也停滯了。


    他對景琦微微頷首,說不盡的尊貴氣息再一回浮上了的麵容,把那張冷麵襯托的愈加高不可攀。


    景琦方才扭身麵向了獨孤容姿,語調也軟儂下,盡力把那件議親之事壓在心底,一如往常,溫儒雅致地開口說:“容姿表妹,祖母非常擔憂你,方才令我來瞧瞧。”


    獨孤容姿見到景琦還是有些不自在,畢竟景琦說要娶自個的話仿佛還響在耳際,她心中趕忙搖頭,在那溫儒的笑紋問候下摒去了雜念,黯道那些皆是外祖母相威逼的,他景琦的大好姻緣還是佟阿嬌,倆人也要定婚了,多好。


    她如此想才算是自在一些,先是落落大方地回了一禮,隨即想到景家應該隻曉得自己在曆城才是,她心中一跳,忙問道:“表哥是從曆城趕來的?”


    景琦暖潤的明眸隱隱含著笑紋,仿佛一身的風塵仆仆也化為烏有,他見到這張如海棠般的麵容就覺得一切皆是值得,“僅是有些憂慮,本也無事,正巧景家在吳州的幾樁生意出了問題,就往這兒來了。”


    獨孤容姿見他仿似忘記了跟自個險些要議親的事,也覺得輕鬆了非常多,她趕忙憂慮地問道:“可是大問題?要不要緊?”


    景琦搖搖頭,笑道:“表妹不必擔憂,小事罷了。”


    邊上的阿短也垂首扁了扁嘴,倘若無關緊要的小事,這景家嫡少爺會千裏迢迢單槍匹馬地趕來這沒好事的吳州?連他都不信好麽?


    自己可是盯了這景琦好一會子的,他要講對獨孤容姿沒這個心思,打死自個也不信!


    淳於朗亦是明眸黯了黯,俊臉也沉了幾分,立在邊上的夜隼拿不準主人的意思,隻可以是屈身道:“爺,人已然在城郊等著了,要不要即刻過去?”


    獨孤容姿正想著要不要招呼景琦一道進入喝茶,卻未料到淳於朗彼時卻回了身。


    淳於朗對夜隼輕輕道:“令他等著,今日傷口有些不妙,還是用藥為重。”


    夜隼不敢相信地屈身立在原處,連回話都給嚇得忘記了。


    能放狠話揚言讓以死相威逼喝藥的軍醫一家老小陪葬,爺不願喝藥的脾氣是在軍營裏都無人奈何的了啊,爺居然可以說出“用藥為重”來,是不是自個早上起床的方式不對?


    獨孤容姿亦是一愣,她望向淳於朗的眸中滿是驚異,抬起了明眸卻看淳於朗也恰好看了過來,雙目相接下獨孤容姿心中一惶,趕忙低首。


    淳於朗見景琦還風輕雲淡地立在獨孤容姿的邊上,麵色更差了,語調也陡然冷了幾分,“景少爺莫非是要進入喝杯茶水?”


    景琦見淳於朗麵色薄怒,眸中的複雜之色亦是隱隱若現,他仿似沒見到淳於朗的警告跟怒意,莞爾一笑道:“那景琦便恭順不如從命了。”


    淳於朗雙眸微狹,周邊的空氣也仿似一凝,獨孤容姿見他樂意喝藥當然心中欣慰,雖不清晰他的意思,可還是笑道:“我改的藥單可不可以喝一回停一回,既然表哥也要留下喝杯茶,那便更好啦,聽聞吳州的秋茶也甚是不錯,不比春茶差。”


    仨人被老板迎著進了房間,隨即淳於朗跟景琦便分上下首坐了,由於客棧內沒有小鬟,獨孤容姿忙要起身泡茶給景琦。


    沒料到她的掌還未碰到爐子上的茶壺就卻被淳於朗搶了先,他本就一身黑衣氣勢逼人,沏茶的動作亦是仿若行雲流水,一派天成毫無勉強,乃至極盡優雅從容之態,可……這怎麽看皆是有些大材小用的感覺了。


    獨孤容姿也沒見過淳於朗泡茶的樣子,見他麵上仍是冷凝著,茶香氤氳開也暖不化那雙冷眸,他這樣太長時間太長時間了,唯有屈指可數地笑紋曾經顯現過。


    倘若鎮遠侯府不曾經曆浩劫,淳於朗也不曾須要用雙掌去掙軍功複興淳於家,那他興許會輕鬆非常多,也不必整日活得冰涼了罷?


    獨孤容姿竟然有些心中酸澀了,她大大地吸了口茶香,“這茶真好。”


    淳於朗被她恬淡的笑紋晃了眼,掌中的動作亦是一歪,竟然還燙到了掌。


    景琦見到這位鎮遠侯竟然失態成這副樣子,麵上也再無從容的笑紋,乃至攜了失落。


    他沒有看漏,這淳於朗的眸神定在容姿身上時便變了樣,再無淩厲跟盛氣,反而是有一縷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景琦想到了自己對海棠的執念,倏地就了然了,大約即是如此的感覺罷?


    “你手上還有傷呢!”獨孤容姿見他燙了掌還從容不迫地給景琦沏茶,半是驚懼半是不解。


    果真沏完茶淳於朗的繃帶上就黏了一絲嫣紅,獨孤容姿嗔怪地瞠了他一眼,“鎮遠侯果真樣樣精通,容姿心悅誠服!”


    “無礙,今晨換藥時傷口便好些了。”淳於朗說完就重重把瓷杯往景琦的掌邊一放,連茶水都濺了些出來,驚得獨孤容姿就蹙起了眉,“傷口嚴重了?”


    景琦見獨孤容姿的眸中再瞧不到其它,心中倏地一緊,可隨即又放開了。


    他連歎息聲也隱在心中,自己已然要定婚了,哪有資格再瞧她一眼,她的美她的好她的分毫片刻都容不得自己再肖想了,本以為她是被淳於朗所厭棄,可眼下,自個也親眼瞧見了……


    這杯茶自己哪可以喝,他迅疾地立起身子,拱手道:“鎮遠侯,景琦還有急事要處置,就先道辭了,這吳州的茶果真非常好。”


    獨孤容姿蹙了蹙眉,景琦壓根沒有碰過掌邊的瓷杯。


    “表哥,可是有何急事?我送一送你即是。”


    淳於朗聽了此話更為唇角勾起一縷笑紋,盯著景琦的目光中也攜了怡然自得。


    景琦搖搖頭,“表妹再一回有鎮遠侯庇佑,我便安心非常多了,過幾日我還要去佟家一趟,表妹清晰的,母親為我的親事非常上心,故而也就不耽擱了。”


    此話完全是說與淳於朗聽得,景琦睹了眼上首坐著的淳於朗,屈身一拜,“景琦道辭。”


    淳於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必多禮,既是景大公子要定婚,這鎮遠侯府的慶禮也不會少了。”


    景琦恢複了往常鎮定自若的樣子,一笑道:“那景琦就在此多謝鎮遠侯了。”


    景琦走後,淳於朗方才隱隱略微安下心,坐著的動作也舒坦多了,“這茶是吳州西城郊的燕山所製,每年都會快馬送去長安鎮遠侯府,容姿,嚐一嚐罷。”


    獨孤容姿低首查過他的傷口確認好些了,方才放下心來嚐了口茶,著實聞著就非常不錯,入口更為口齒留香,“這茶非常好。”


    淳於朗正要講話,門邊卻傳來了叩門聲,令他的眉心再一回蹙了起,本是含著笑紋的明眸也無奈起來,不必講了,那藥味兒已然飄進來了,而去比昨夜的還重了不少。


    獨孤容姿起身開門接過了藥,親身把藥碗端到了淳於朗的臉前,眉心一挑,“既然鎮遠侯您講了用藥為重,那小女人就再一回靜候佳音了。”


    淳於朗蹙了蹙眉,端起藥碗又聞了一遍,再一回確認了這藥加重後也變得更苦了,“容姿,這藥……”


    獨孤容姿不聲不響地坐在邊上的竹椅上,一張清麗可人的小臉滿是正經,掌中還把玩著喝了一半的茶,不時地抿上一口,“這藥亦是量人而行視情而定的。”


    淳於朗無奈地一笑,隻可以是一口喝盡,僅是那好看的一雙濃眉也蹙緊了,長時間未曾舒展。


    獨孤容姿從袖帶中取出一個小紙包,打開後隨手放在他的掌邊,不經意地低首道:“今日瞧見集市上有賣窩絲糖的,順手買了一些,眼下喝了這茶倒不大想吃了,你帶走罷。”


    淳於朗唇邊也勾起了一絲弧度,這丫頭是拿糖哄自己?


    淳於朗微微應一聲,隨即起身道:“城郊還有事,我便先走了,倘若有事就來這兒找我,在吳州發生任何事也可以到此處一問,我已然命令過了。”


    獨孤容姿垂首應一聲,捧著瓷杯的掌卻微微一抖,想到那包窩絲糖,她真是麵上燒得厲害。


    再一回抬眸,本以為淳於朗會不理睬那包糖,可沒料到桌上除卻空空如也的藥碗竟然什麽也未了,獨孤容姿莫名地一笑,隨即拿著空藥碗出了房間。


    去城郊的一路上,阿短還在宣揚著早上發生的事,還有自己自作主張送藥給獨孤容姿的事,淳於朗果真唇邊一勾,“去告訴王老板,那藥鋪關了往後就令他回長安的景陽軒。”


    這等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阿短扁扁嘴黯道自己送了個大便宜給王老板,這功勞可完全是自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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