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容姿點點頭,“這壺子裏邊的藥渣中多了一味藥,恰是這藥跟藥效相衝,回春藥廳……”她涼涼地念了一聲,卻把阿短憋得紅了臉,回春藥廳怎會有問題,這可是爺的資業啊!


    獨孤容姿站立起身,“把那些藥全都集中起來,沒有確認之前任何人不得再用這藥了。”說著她扭身對阿短道:“去刺史府,這事不簡單,決不可以容忍大事化小。”


    阿短卻是踟躕地立在原處,咬緊牙後他低吟如同央求道:“獨孤二小姐,回春藥廳不可以查啊!”


    獨孤容姿一驚,“換藥試圖延誤疫情,這可是大罪。”


    阿短堅決地搖頭道:“這事跟回春藥廳沒有關係!這藥廳是……”


    倏然一陣馬蹄聲響徹在眾人的耳際,獨孤容姿抬眸時就瞧見了淳於朗那雙明眸,她心中一緊,竟是失手打翻了藥壺!


    淳於朗趕忙翻身下馬一把拉過了獨孤容姿,方才沒令她被藥壺砸到。


    “這兒情形如何了?”淳於朗確認了獨孤容姿無事後便正色地問了這饒村的情形。


    阿短見到自家爺趕來,方才算是略微安下心,看起來自個的消息送的及時。


    獨孤容姿把饒村的情形講了,又道:“這些藥有問題。”


    淳於朗微微垂眸,正色道:“回春藥廳沒有問題,必定是中途亦抑或這村子裏有問題。”


    獨孤容姿一怔,“為何?回春藥廳是……”


    阿短嗬嗬一笑,“獨孤二小姐有所不知,回春藥廳是爺的資業,絕不會有問題的。”


    獨孤容姿方才恍然,輕輕睹了他一眼,“原來這生意冷清到要送藥的藥廳是鎮遠侯名下的資業,真是讓容姿大開眼界。”


    淳於朗冷眸掃向了阿短,阿短反應極快,“小的現在就把功補過,那些送藥的人跟村子裏碰過藥的,小的這就一個個揪出來!”


    方才算是安下心,獨孤容姿立在火爐旁,盯著那大半包用餘下的藥,她涼涼地苦澀一笑,“倘若我不出手,這就不會發生,人也不會死,是麽?”


    淳於朗見她微垂的眼簾下有些黯然,忙伸出了掌,最終還是停在她肩頭的上方,替她把一枚銀釵撫正了,上邊暖潤的金質觸手升溫,仿若這小女人給自個的感覺,外表冰涼卻是內裏溫暖。


    他低吟道:“倘若你不出手,這一個村子都會死,容姿,你縱然再有心,畢竟還是一介尋常女人,你並非可以為一切擔責。”


    獨孤容姿感覺到了他的動作,下意念地回首卻又撞進了他那雙如墨般化不開的明眸中,那縷黑太過幽邃,竟然令她一時恍惚了。


    淳於朗輕笑著抬起了掌,眸中的寵溺之色愈加深厚。


    “爺!”


    淳於朗的掌恰好停在獨孤容姿的額頭上方,他替獨孤容姿撫了撫鬢髻上的落葉碎片,迅疾地收回了掌。


    獨孤容姿亦是麵色極不自然地倒退了兩步,扭過身才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急促了些。


    她蹙了蹙眉,黯道她此是咋了?分明已然跟他沒有關係了……


    阿短進來時見他倆人彼此之間遠遠立著,麵色還有些異樣,他摸了摸後腦勺,分明方才還不是這樣啊,這二位主又咋了?


    淳於朗聽阿短稟報後就瞧了瞧天色,隨即命令阿短把獨孤容姿先送回別莊,獨孤容姿也曉得淳於朗都到了自己留著也沒什麽必要,畢竟這事關涉到他的資業,這兒頭也不曉得有無其它的緣由,自己在也許他反而束手束腳。


    這麽想著,已然置身在搖搖晃晃的車馬內,離了饒村就緩緩安靜下來,彼時獨孤容姿反而是愈加心亂起來。


    她眉心緊蹙著,連唇也咬緊了,婉貞跟杏貞都木然相視,紛紛勸道:“小姐,鎮遠侯都已然親身攆去了,您安心罷,饒村的事必定會有辦法的,你不要憂慮了。”


    獨孤容姿方才回了神,點頭道:“先回去罷,也不知蘇家如何了。”


    方到別莊就瞧見了華陽公主邊上隨身侍奉的姑姑在等著獨孤容姿,那姑姑見到獨孤容姿,恭順地福了一福,獨孤容姿忙讓開了這一禮,促聲問道:“公主殿下那兒怎樣了?”


    那姑姑回道:“蘇家眼下有了公主在,倒亦是安定了些,僅是公主為把蘇駙馬除族,還在跟那些許蘇家人糾纏著,畢竟倘若要跟蘇家一刀兩斷,有些東西要回來亦是極難的。”


    獨孤容姿點點頭,“倘若有何容姿幫得上的,鐵定要告知容姿。”


    那姑姑有些躊躇,最終還是開了口,“公主正在頭痛那些蘇家的罪證,不知獨孤小姐如何看?”


    獨孤容姿屏退了眾人後,對那姑姑低吟道:“公主心中定是已然有了決斷,僅是下不了決心,姑姑隻須提醒公主一件事,眼下長安的形勢等不了那般久了,公主是明白的。


    姑姑聽了便屈身拜下,“多謝獨孤小姐!”


    勉強合眼躺了倆時辰,獨孤容姿一聽見外邊的步伐聲便張開了眼,“婉貞。”


    婉貞臉前立著的恰是來報消息的阿短,她一聽就清晰是自家小姐被驚醒啦,眼下小姐淺眠非常。


    阿短拭了把汗,笑道:“有勞婉貞姐姐去告訴獨孤小姐了,這事爺已然處理好啦,饒村不會有事的,爺已然命人接管那兒了,獨孤小姐就不必過去了。”


    婉貞點點頭,“不敢當,我這就去跟我說們小姐。”


    婉貞趕忙扭身進了裏堂,阿短方才略微安下心,一伸手那袖子裏的一包紙包也掉下。


    “這不是阿短?怎麽?這幾日還真是低首不見抬眸見,莫非是打算另投了主人?”


    杏貞笑著從邊上的偏室中步出,眼尖地瞧見了地的紙包,“那是龔記的東西,怎麽著?阿短你也愛吃糖啊!”


    阿短聽見這個嬌俏卻咋咋呼呼的聲響先是嚇了一跳,見是杏貞才笑狹狹道:“可不是,今晨剛買的粽子糖,倒不是哥哥說你,你們主人在裏邊還未響動呢,你就在外邊嚷嚷著,可見你這丫頭沒心沒肺。”


    杏貞向前一把搶過了那包糖,瞠了他一眼,“我們小姐方才就醒啦,你還說呢,還不是你跑來這兒咋咋呼呼的,我們小姐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我瞧你即是成心的。”


    阿短見她還要嚷起來,趕忙雙掌抱拳向前告饒道:“姑奶奶您饒了小的罷!”


    杏貞顛了顛那包糖,扁了扁嘴,“那這糖……”


    “就當是我阿短買給杏貞妹妹的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勉為其難地嚐嚐罷。”阿短說完便笑著走了,惹得杏貞又是一陣氣急。


    婉貞出來時已然服侍獨孤容姿起身了,獨孤容姿心中墜了塊大石頭,彼時也輕鬆了不少,她笑著望向杏貞,“你這丫頭,到哪裏都不願吃虧。”


    杏貞笑著吃了口粽子糖,“我可是難得吃這個,上回那糖也不知怎麽的,小姐您去了回鎮遠侯那兒就沒了蹤跡,莫非是落在那兒了?”


    獨孤容姿麵色微紅,嗔笑道:“一包糖還堵不住你的嘴?今日就去外邊買個盡興去,僅是吃壞了牙可不要喊痛。”


    婉貞也笑了起,“她可不怕什麽牙痛,這丫頭的嘴厲害著呢。”


    杏貞一掌把掌中的糖塞進了婉貞的口中,“婉貞姐姐,你也說我!吃了我的糖可即是吃人家的嘴軟了。”


    獨孤容姿笑玩了眸子,隻可以是笑著戳了戳她的額頭,“刁鑽。”


    隨即獨孤容姿便命了人去饒村過問了詳情,方才放下心來,想到了淳於朗這兩日忙了起可傷還未好,她蹙起了眉,“客棧可有人來?”


    婉貞先是一怔,隨即便聽懂了,“不曾,小姐您是擔憂鎮遠侯?”


    獨孤容姿的掌倏地一晃,連連搖頭,“並非,僅是不知我改的法子有無起效罷了。”


    婉貞見自家小姐眼下一碰到鎮遠侯的事兒就亂了掌腳,無奈地搖搖頭,也不知這倆人之間畢竟是如何了。


    彼時外邊卻是傳了通報聲,“獨孤二小姐,安少爺來了!”


    獨孤容姿正在神思恍惚間,聽見獨孤容若來了趕忙立起身,眉間還有一絲疑惑。


    獨孤容若卻是走非常急,還不等獨孤容姿步出裏堂就掀了簾子進來。


    “二姐,你可還好?”


    獨孤容若急切地審視了一番獨孤容姿,促聲道:“容若在青州打聽消息,當初說是你去了曆城,本要跟琦哥哥一塊去的,可是外祖母沒有同意,還是琦哥哥回去後說你在吳州了,容若才趕了過來。”


    獨孤容姿欣慰地瞧著眼下快要跟自個一樣高的獨孤容若,男孩子長得總要快些,馬上他也倘若個翩然少年郎了。


    “容若安心,二姐非常好,僅是還未抽出空給你寫信,你那本書可背下了?拳法可也練好啦?你師父可是要回去了,你可有預備?”


    獨孤容姿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啥都可以,即是急脾性改不了。”


    獨孤容若聽見“師父”兩字便亮起了明眸,“師父要回去了?二姐,是真的麽?”


    獨孤容姿點點頭,“僅是你師父受了傷,二姐令他在曆城休養了,不出意料這兩日應該是要回長安了。”


    獨孤容若蹙了蹙英氣的眉,“師父劍術那般高,怎會受了傷?”


    獨孤容姿輕笑道:“這世間不是自個劍術高便可以無人能敵了,倘若麵對的是十人、二十人、亦抑或百人千人?”


    “可是……”獨孤容若仿似也想不通起來,倔強地立在原處,“容若能用千人對上千人!”


    獨孤容姿對著他緩緩點頭,隨即語峰一轉,“倘若你唯有千人,對方有萬人呢?”


    獨孤容若深深蹙起了眉,苦思了好一會子才無奈地垂下了頭問道:“師父沒有告訴過容若,二姐,你說呢?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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