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容姿見他仿如同從建章宮而來,睹了眼他身後,卻看他隨身服侍的隨從遠遠立在邊上,她收回目光,輕輕道:“多謝三王爺,容姿無事,我們還要去漪瀾殿,就先走了。”


    姬無贏暖潤的眉目間浮起了一縷憂慮,“這兒離漪瀾殿還有些距離,可要傳個軟轎?”


    獨孤容煙盯著容姿,見她神情無異,方才放下心來,輕輕笑道:“三王爺當真是多禮了。”


    獨孤容姿再沒抬眸,正色道:“容姿不曾傷到,三王爺不必多慮,容姿道辭。”


    見她從容而去的步伐,姬無贏不悅地蹙起了的暖潤的一雙眉,仿似非常不喜此種感覺。


    不遠處的拐彎處,一個綠衣身形的女人步伐一滯,目光也仿佛要把獨孤容姿的背形看出洞來。


    “獨孤小姐?”邊上的小鬟驚疑地喚了聲。


    獨孤世琴靜靜攥住了拳,想到方才姬無贏的字字句句,還有對獨孤容姿由衷的關切之意,她覺得心中翻江倒海地厲害,重重地呼吸了好幾口,她方才回過了神,含笑道:“無事,走罷,公主想必是在等著了罷。”


    那小鬟見她恢複了神情方才略微安下心,笑道:“可不是,我們公主可是對獨孤小姐的泡茶手藝讚不絕口呢,想必您今日去晚了的話我們公主又要急了。”


    獨孤世琴不動聲色地超前走著,死死咬著的唇掰卻悲慟不已,憑何,憑何她獨孤容姿便可以左右逢源,而她這個同是獨孤家女兒的人就隻可以被當成是婢女一樣使喚?


    憑何?


    她微微狹起了那雙嬌媚的明眸,收回了目光,方才那一幕仿若一把匕首懸在她的心中。


    獨孤容姿決不可以進廬陵王府,否則自個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彼時的漪瀾殿內,衛婕妤已然端坐在上首的位置,她雖是年近四十,可亦是保養得宜,獨孤容姿是見過這位婕妤的,比起在青州時,婕妤進入倒是雍容華貴了些。


    獨孤容姿忙行了大禮,“妾女見過婕妤娘娘。”


    衛婕妤輕笑,抬了抬手,對邊上的宮娥道:“還不快去撫起來?”


    獨孤容煙也屈膝福了一福,“容煙見過母嬪。”


    衛婕妤對獨孤容煙一笑,“容煙,我倒也可以幾日沒瞧見你了,後邊的花苑裏給你跟四王爺留了些南方進貢的果子,我眼下也記不清四王爺的喜好啦,你去幫我選一選。”


    獨孤容煙聞言便看了眼邊上垂眸立著的獨孤容姿。


    衛婕妤明白她的意思,仍然是笑道:“你還不安心我?我僅是心中頭對容姿喜歡非常,想跟容姿說講話罷了,上回在青州瞧見了倒沒怎麽好生說過話。”


    獨孤容煙憂慮地看了眼容姿,方才隨著引路的小鬟退下,獨孤容姿莞爾一笑令她安心。


    待到內殿隻餘下衛婕妤跟獨孤容姿,衛婕妤倒沒有急著開口,她若有若無地盯著獨孤容姿,好長時間才開口說:“容姿著實是獨孤左相府中難得的小姐,不輸於你的嫡姐。”


    衛婕妤盯著她這份氣勢,乃至是要超過獨孤容煙,獨孤容煙端莊而外柔內剛,可獨孤容姿卻是連外亦是看起來有股不容小覷的氣勢,這不像她的年齡。


    然而這獨孤二小姐又是個隱於閨中的,既不是嫡長女又不張揚,當然少有人注目,若不是跟鎮遠侯退婚一事,想必衛婕妤自個也難以注意到這樣一號人物。


    獨孤容姿輕輕屈膝行了半禮,雖是參禮卻是不卑不亢,連眉梢皆是淡然,“婕妤娘娘謬讚了,容姿當不得。”


    衛婕妤抬了抬手,“罷了罷了,我跟容姿亦是有些造化的,我的兒媳是你的嫡親嫡姐,算起來容姿還算是我眸中的小輩,在青州一麵之緣,我也甚是喜愛你。”


    獨孤容姿眉心微蹙,淺淺笑道:“多謝娘娘,容姿著實是愧不敢當。”


    衛婕妤盯著她進退有度的樣子,心中亦是讚歎的,若她是獨孤氏嫡長女,想必前程鐵定不可估量,但也不可惜,她的忍耐就決意了不管是怎樣的起點都能走得更遠,如此的女人若能給自個所有,那即是非常好的襄助。


    衛婕妤笑顏漸濃,攥住了獨孤容姿的掌,“容姿跟我也太過生分了些,當初在青州,我還不是護著你,為你講話?”


    在青州,著實是衛婕妤攔了攔景帝,否則自己指不定就有了姻約罷?


    雖然衛婕妤是為四王爺著想,可既然嫡姐已嫁且四王爺著實堪得這個位置,那自己當然選定了這條路,畢竟另一條路即是前一生生不如死的那個結局。


    獨孤容姿恭順地斂起了其它情緒,低首謝道:“娘娘為容姿講話,容姿感激不盡。”


    衛婕妤笑著嗔道:“你這孩子即是太過拘泥了些,你這個年齡時,我也恰是愛玩鬧時,倒是少見到容姿如此沉定的脾性,我瞧著你們姐妹皆是非常好的。”


    說著,衛婕妤對不遠處立著的宮娥道:“來人,把我備下的一對珊瑚手釧取來。”


    獨孤容姿忙要推辭,衛婕妤卻摁住了她的掌,“莫非我就窮酸到遇見個喜歡的孩子也不可以送些東西?”


    獨孤容姿忙笑著婉拒道:“容姿初來已是叨擾婕妤娘娘了,豈能再拿娘娘這兒的東西?況且嫡姐清晰了也會怪容姿失禮的。”


    衛婕妤拍了拍她的肩,“你這孩子即是太過拘禮了,你嫡姐那份我已然送去了他們小倆口的府上了,倘若我不送你這對手釧,想必容煙也要嫌棄我這個婆婆太過小氣了。”


    說著,宮娥已然遞上來一件紅漆箱子,衛婕妤笑著取出了一對珊瑚鐲子,“倘若再不要,那可即是嫌棄了我出手窮酸。”


    獨孤容姿隻可以是收下了那對手釧,正要開口,外邊卻傳來了通報聲。


    “娘娘,史昭儀來了,說是要同您商討今年驪山圍獵的安排事宜。”


    此話音一落衛婕妤的掌即是一滯,她笑紋亦是凝了一瞬,片刻後笑道:“無什麽大事,既然史昭儀也來了,容姿倒是去拜見一下也無妨。”


    獨孤容姿屈身稱是,心中卻是細細揣摩了當中緣由。


    近來史昭儀一脈得了陛下的心,看起來這事亦是從衛婕妤的掌中奪去的。


    出了內殿便可以瞧見一個冕服貴婦嫋嫋而來,一身黯紅金線繡雲紋蜀紗鳳袍貴氣不已,紛繁的牡丹髻加之濃妝襯托倒是透著華貴。


    她被宮娥撫著的掌上套著鏤金菱花嵌翡翠粒護甲,快到近前又伸手撫了撫發間的銀鳳鏤花金釵,白銀纏絲雙扣鐲在皓腕上非常耀眼,一枚垂著珠子的金累絲嵌藍玉石青鳳墜珠步搖搖曳在耳際。


    衛婕妤的品級畢竟是低了一籌,隻可以是含恨迎上去福了一福,史昭儀揚了揚唇,顯然心情非常愉悅,這些日子以來她倒亦是順意非常。


    “衛妹妹不必多禮了,我這回來還是要討教一些事宜,說畢竟妹妹先前替我操辦了那般些年,今年我也該讓妹妹好生歇一歇才是,否則陛下可是要怪罪我的。”


    這些話字字句句皆是紮著衛婕妤的心窩,她操持了這麽些年積澱的人力跟權勢都被一朝奪去,乃至還為他人做了嫁衣!


    討教?替她操辦了這些年?衛婕妤重重地吸了口氣,前些時日陛下不知怎麽的就親近起了史麗華,如此快的變故令她當真是措手不及,要知道這些年來,後宮中雖是史昭儀位份最高,可聖心分明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衛婕妤攥緊了拳,麵上卻還是笑吟吟地,“娘娘當真是說笑了。”


    史昭儀的眸子一轉,已然落在跟在衛婕妤身後的女人上,她倏地就揪緊了神經,倒不是真正驚歎於這美貌,後宮中怎樣的佳人兒沒有?但是那份氣質就令人覺得即便是立在婕妤邊上也不輸於她,乃至那美貌並未令人覺得像個花瓶,倒是相得益彰。


    她笑紋微凝,如此的人立在婕妤邊上當然即是立在自個的對立麵了,“衛妹妹倒是哪兒找來的妙人兒?”


    衛婕妤見她望向了獨孤容姿,微微側身道:“這位即是獨孤家的容姿小姐,長沙王妃的嫡親妹妹。”說著衛婕妤扭身對獨孤容姿道:“容姿,這即是昭儀娘娘。”


    獨孤容姿方才向前一步盈盈一拜,“妾女見過昭儀娘娘。”


    史昭儀上下端詳了她兩眸,微微頷首,“我當作是誰家的姑娘,原是左相府上的小姐,倒是長得喜人,來人,賞。”


    獨孤容姿仍舊是靜靜站立著,這史昭儀的脾氣她倒是了解個三分,曾經此是自個想著法兒要討好的女人,史昭儀高居昭儀之位多年,倒是驕冷慣了,臉麵之上絕不會扔了份。


    “容姿多謝昭儀恩賜。”獨孤容姿屈身一拜,對於如此的恩賜也僅是臉情,倘若不接才是不妙。


    衛婕妤倒是更高看了這個獨孤容姿,她的進退有度當真是恰到益處,連史昭儀也拿不住她分毫的錯處,這樣心思縝密的女人倒亦是難得。


    史昭儀方才扭身對著衛婕妤微微一笑,“見到個妙人便忘了正事,真真是令人取笑了。”


    衛婕妤笑紋淡了些,“一切但憑娘娘做主,往年的名單嬪妾也已然送去了合歡殿,娘娘瞧著添減即是。”


    史昭儀點點頭,“倒亦是,僅是我究竟有些生疏,倒不如妹妹有空來合歡殿坐坐,我也心中有些底。”


    衛婕妤訕然一笑,“嬪妾這些日子身子還不大好,四王爺還在急著為嬪妾尋補藥呢,隻怕嬪妾是不適宜去合歡殿,過了病氣去可就不好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誓不為妃:重生嫡女狠絕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閱梁汪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閱梁汪汪並收藏誓不為妃:重生嫡女狠絕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