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打定了主意方才疾步離開了這兒。


    “臣淳於朗參見陛下。”


    清冷的聲響讓鑾輿上的景帝微微張開了眼,他微狹了狹眸子,臉前的年輕男人一身黑衣,難以掩住他卓爾不群的英姿,雖然單膝跪在地,可那仿似天生一樣的高高在上的氣勢讓景帝明眸微沉。


    淳於朗微微垂眸,俊美的麵容在黑衣的襯托下彷若被雕砌而成的青玉。


    “你這小子,身子硬朗些了?”景帝的聲響有些滄桑,仿佛刹那間就衰老了不少,他披了厚實的鬥風坐在鑾輿上,目光也略帶渾濁。


    顧拱手道:“臣好多了。”


    邊上的姬無衡本就有意跟顧深交,彼時他也向前笑道:“今日顧定是要來跟我比劃比劃的。”


    景帝知道她這個兒子的心思,他微抬了抬手,緩緩開口說:“起來罷。”


    顧利朗地立起身子,隨即對姬無衡略拱了拱手,姬無衡擋住了他,溫儒笑道:“他們可都野去了,現在這兒的可不即是在等你了?”


    餘下的幾人亦是長沙王姬無衡的麾下了,顧微微點頭,“顧多謝四王爺。”


    雖是輕輕道謝,可這周身的強大的氣勢卻令人不容忽視分毫,此種感覺讓姬無衡都有些蹙眉,他抿了抿唇,心中再一回感慨這顧當真是極難把控的人物。


    向景帝道辭,一行人紛紛上了馬往深山而去,姬無衡笑道:“諸位今日可要盡興。”


    “不好啦!定陶公主受了傷!三王爺在哪兒?!來人呐!三王爺在哪?”霍麗雲的馬一路疾行,她麵露急色,不住在找著姬無贏,畢竟依照定陶公主的意思,最想喊去的還是廬陵王姬無贏。


    “出了何事?”姬無贏放下了掌中的弓,他蹙起了眉。


    霍麗雲安下心,趕忙撥轉馬頭往姬無贏邊上而去。


    “三哥,出了何事?”姬無衡也聽見了女人的呼喊聲,蹙著眉趕向了這兒。


    霍麗雲方要開口就瞧見長沙王姬無衡一行人遠遠而來,目光掃過當中掠過一道氣勢卓絕的黑衣男人時,她的明眸倏地一亮。


    那一身幽邃如夜的黑衣卻能俊逸無兩、卓然卓絕的男人恰是自個心心念念的朗哥哥!


    霍麗雲一一拜見了長沙王跟顧,隨即她眸子一轉,急切道:“方才在山崖那邊定陶公主扭傷了腳,麗雲害怕恣意動撣會加重傷勢,方才來找人,山崖那邊也不曉得是不是安全,仿似麗雲還瞧見了獨孤二小姐的身形,沒瞧見馬,也不曉得是不是出了何事?”


    她這番話說完臉前幾個男人都蹙起了眉,顧反應最快已然攥緊了馬韁,“在何處?”


    霍麗雲不悅地微微狹起了明眸,果真獨孤容姿在朗哥哥的心中是有地位的!


    她隨即又是心中一橫,既然她勾引了朗哥哥,那便要付出代價!片刻也讓朗哥哥好生瞧一瞧她的真神情!


    “朗哥哥,麗雲可以帶路。”霍麗雲趕忙撥轉馬頭要走。


    顧迅疾地愈過了她,略回了眸,目光中唯有清冷,仿若深秋的月華,透著寒氣,“霍大小姐,請。”


    霍麗雲聞言一噎,紅著臉滯住了動作,低吟道:“朗哥哥……你怎麽這麽跟我講話?”


    顧望了她一眼,“朗某跟吳家並無交情。”顧此話的言外之意即是霍麗雲這聲朗哥哥叫的毫無道理。


    霍麗雲麵色變得更差了,姬無贏既是擔憂定陶公主也擔憂獨孤容姿真的出事,趕忙向前道:“麗雲還是快快帶路罷。”


    這聲“麗雲”話音落下,霍麗雲更覺得顧那句話令自個覺得羞愧,當初兒時自己即是總去鎮遠侯府,那個時候的顧雖然也脾性清冷緘默寡言,可從未這麽令自個沒臉過。


    霍麗雲隻可以是壓住了心中排山倒海一樣的悲慟,低首道:“是,麗雲這就帶路。”


    姬無衡自然也不會抽身,一行人騎馬往山崖而去。


    霍麗雲盯著前邊疾馳而去的黑色身形,眸中的失落跟隱隱升起的恨意交織在一塊。


    分明是自個先對這男人有意,分明是自個先耗盡心思地接近他的,為什麽那個獨孤容姿憑著一道姻約就可以得到這一切?她憑何?就憑那張臉?


    霍麗雲攥著馬韁的掌都快要因為揪緊而紅腫一片。


    一聲嘶鳴,顧的馬已然停在山崖邊。


    霍麗雲最慢,她下馬時眾人已然停在山崖邊等著她了,霍麗雲也傻了眼,定陶公主坐著的那塊石頭還在她的臉前,可定陶公主卻不知所蹤了。


    “麗雲,定陶人在何處?”姬無贏蹙起了眉,“這兒太過荒僻了,想必是你記錯了位置。”


    顧別過了霍麗雲比哭還難看的麵色,不悅地蹙起了眉,霍麗雲見狀也支支吾吾地不曉得該說啥。


    一切都亂了,這兒竟然沒有人,可他們倘若走了豈非便宜了山洞裏的獨孤容姿?


    自己怎可能仍由她逃過這一劫呢?朗哥哥可是也來了啊!


    她下意念地低叫道:“朗哥哥!你不要走!”


    顧明眸一沉,語調清冷道:“霍大小姐自重,顧無福,當不得這聲。”說完便要上馬。


    霍麗雲見他們都要上馬,趕忙著急地喊道:“不可以走,鐵定是在這兒,可能定陶公主見我長時間不來就去了附近尋我!”


    姬無贏看了眼荒僻的周圍,蹙著眉道:


    “倘若皇妹真的受了傷還是快些找到她比較好。”


    霍麗雲眸子一轉,指著那不遠處的一個山洞,仿佛才見到一樣驚叫道:“那兒有個山洞!”


    姬無贏搖搖頭,“皇妹倘若在那兒聽見響動也該出來了。”


    霍麗雲狠狠地咬緊唇,心中更多的是對定陶公主的埋怨,自己本都要達到目的了,可她竟然出了岔子!


    “來人呐!”一聲女人的呼喊霎時牽動了所有人的心。


    霍麗雲皆是心中一喜,鐵定是定陶公主來了!可她卻隨即疑惑了一瞬,因為這個聲響不僅不大像定陶公主,還非常像……


    對,沒錯,即是史若蕪!


    霍麗雲目瞠口呆地盯著史若蕪撫著獨孤容姿緩緩從樹林裏踱來,獨孤容姿一身煙青色的騎裝,雖然騎裝利朗可獨孤容姿彼時被史若蕪撫著,本就纖弱的身材倒也添了幾分飄逸跟柔媚,因為有些失血她麵色還有些慘白,更為少了幾分平日的倔性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


    史若蕪已然整理好啦衣裳,不過裙尾處的汙泥還非常清晰,她滿麵的急切,瞧見這一群人即是臉前一亮,尤其是目光掃到了霍麗雲的身上時,更為舍不得離開,彼時的霍麗雲那麵色仿佛是個大染缸。


    史若蕪忍住了笑紋,眸中的恨意亦是隱在眸底,她急切道:“還好你們都來了,方才容姿的馬受了驚嚇受了傷,容姿也落下了馬,若不是我瞧見了,還不曉得會怎樣?!”


    眾人還有幾分質疑時,淳於清的身形也顯現了,他對著姬無衡跟姬無贏參了禮後便開口說:“我方才聽見聲響就趕來了,沒料到見到獨孤二小姐跟史大小姐被馬所傷,情急之下射殺了那匹馬。”


    隨即淳於清也瞧見了自家大哥的身形,目光一滯。


    淳於家跟獨孤家史家可沒有何必然的聯係,眾人聽了淳於清的話才斂起了懷疑的心思。


    史若蕪則是滿麵的急切跟憂慮之色,謹小慎微地撫著獨孤容姿,獨孤容姿則是白著臉抬起了明眸,“參見……”她的目光落在翻身下馬的顧身上。


    他回來了?刹那間撞進了那雙熟稔的明眸裏,被其幽邃無底的明眸糾纏著,獨孤容姿動作一滯,明眸亦是隨著一緊。


    史若蕪感到了掌上的異樣趕忙抬起明眸,方才瞧見了鎮遠侯顧正死死盯著自己邊上的獨孤容姿呢。


    史若蕪彼時更為來了主意,攜著哭腔道:“容姿你咋了?!是不是除卻手還傷到了哪兒?你不要不講話……來人呐!”


    獨孤容姿被她黯地裏一扯沒有分毫預備竟是徑直倒下,顧彼時已然下意念地移步到了獨孤容姿的邊上,伸出的掌卻又一滯。


    史若蕪不耐地撇了撇嘴,又假裝抱不住懷中極輕的人兒,驚叫道:“鎮遠侯,即便是我史若蕪求求您了,容姿她受了傷也不曉得嚴不周重……”


    史若蕪忍著懷中獨孤容姿輕推她的動作,她想到了方才獨孤容姿對自個說得那句“他非常好”,總覺得他們之間不該是這樣就散了……


    顧眸中一緊,他滿眼皆是獨孤容姿慘白的麵色,再顧不得其它,他長臂一伸已然一掌把獨孤容姿橫抱了起。


    淳於清都對史若蕪刮目相看了,這丫頭片子有時候腦子也轉得快非常,僅是這獨孤容姿跟大哥真的合適麽?


    他望向了大哥的神情方才心中驀然釋懷,自個的大哥從小就有如此的氣性,不管他人如何,他做得決意就不會改變,看自己大哥望向獨孤容姿的目光,隻怕心中是已然做了決意了。


    隨即顧頭也沒回便踱著長腿走向了自個的那匹馬,輕輕道:“我帶獨孤二小姐去找禦醫。”


    姬無贏本要前去的步伐倏地碾在地,他壓下了心中的怒火,點頭,“去罷,我還要尋到定陶公主才是。”


    彼時的霍麗雲已然僵在原處,她不敢相信地盯著臉前的這一幕,不可能!她在心中高聲地呼喊著,這不可能啊!定陶公主不見了,獨孤容姿反而顯現了,還被顧抱著上了馬,她豈敢?!


    “瑾……”霍麗雲方要追上去喊叫,史若蕪一伸手就擋住了她。


    “你幹嘛?!”霍麗雲狠狠瞠著史若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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