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亦是不得已的法子,既是要栽贓,想必短時內也招不來醫者。


    獨孤容姿方要扭身,華五爺笑道:“原是獨孤府的容姿小姐,在下失禮了,不過容姿小姐既是身在此局中,那親身去驗傷一事反而容易招受非議,況且誰說得準容姿小姐有無出手腳?”


    獨孤容姿蹙了蹙秀眉,目光更為黏上了寒意,“公子何意?”


    華五爺說著已然踱著長腿往那地躺著的男人邊上而去了,“如此的事……不適合佳人來做,在下代勞了。”


    那婦人還要向前哭鬧,華五爺睹了眼人群,立刻出來倆身形極快的隨從摁住了那婦人。


    “竹苓。”華五爺低喚了一聲便有一個背著草藥盒的冕服丫頭向前來,她笑著遞上了草藥盒,“爺。”


    華五爺點點頭,“取金針來。”


    隨即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盯著這一幕,這架勢一瞧即是真的醫術大家!


    “這畢竟是啥人?”


    “誰知呢?”


    “我盯著架勢不小……”


    “長安城最有名也最有勢力的藥廳即是華家了,莫非此是華家的……”


    “華五爺!”


    “哎呀!這不是華五爺嘛!”


    “我的天!華五爺也回到街頭來看熱鬧?”


    ……


    滿城風雨的聲響傳到了獨孤容姿的耳際,她亦是一驚,這即是那位華五爺?


    “婉貞,今日距我寫拜帖給華家多長時間了?”獨孤容姿蹙起了眉。


    “大約……大約快要半個月了。”婉貞亦是一愣,“原來這真是華五爺……婢女上回打聽了,這位華五爺脾性乖僻,絕少有人見過真容,更不要說是到街頭來了……”


    獨孤容姿垂下明眸,“半月之約……他畢竟還是守信之人。”


    也即是自個母親病逝的真相也許便要浮出水麵了,獨孤容姿眸中一沉。


    “哎呀!他動了!”人群中一個膽子小的已然遮住嘴喊叫起來。


    華五爺抿了抿唇,盯著微微張開眼的男人,“若想活命唯有我能救你。”


    那男人的神情無比驚懼,瞠圓了眸子盯著那婦人。


    那婦人更為拉著孩子便要跑。


    “擋住她。”華五爺懶洋洋的聲響還未落下那幾個隨從已然手腳極快地再一回捉住了那婦人。


    獨孤容姿也步向前來,“這男人的傷勢如何?”


    華五爺揚了揚唇角,“我能救他,不過我要聽一句實話。”說著華五爺盯著那止不住咳血的男人,“獨孤二小姐的車馬可曾撞到過你?抑或……何人撞了你?”


    那男人顫顫巍巍地指著那婦人,那婦人方要喊叫,獨孤容姿冷哼道:“堵住她的嘴!”


    華五爺讚許地望了眼獨孤容姿,“非常好。”


    那男人又望向了那幾個孩子,眸中盡是不忍,獨孤容姿清冷的聲響響起,“你倘若不說,這些許孩子的下場我大可以提前告訴你,你當是會比你好多少?”


    那男人終究是崩潰了,他指著婦人道:“撞我的不是獨孤家小姐,是這婆母親要……”


    嗖地一聲,一枚飛鏢轉眼間已然釘在他的頸子上,他嘴還未閉上,舌頭長長地伸在外邊,滿眼不甘,可已然沒了氣。


    “啊……”無數尖叫聲響起,霎時亂作了一片。


    獨孤容姿也被推推搡搡地站立不穩,婉貞死死拉著獨孤容姿也拉不住她,倆人馬上便被衝散了。


    華五爺也倏地立起身子,“護住獨孤二小姐!”


    他說完也立刻衝向了獨孤容姿的邊上,獨孤容姿目光一掃卻是盯住了茶樓上還在哂笑的霍麗雲。


    馬蹄聲突兀般響起又停下,華五爺瞧見馬背上一身黑衣、如神祗般的男人時目光一凜,隨即不甘地望了眼獨孤容姿的側顏,隱在人群中。


    顧縱身一躍已然跳進了人群中,他長臂一展,已然牢牢地把獨孤容姿護在懷中。


    “可有受傷?”顧的聲響有些急促,加之騎馬趕來還未調整好氣息,噴灑在獨孤容姿耳際的氣息攜著溫暖。


    “不曾,快守住那人!此是證據!”獨孤容姿來不及在意自己在他懷裏這一現況,已然急切地望向了方才那男人躺著的地,可已然空空如也。


    顧帶來的人也紛紛趕到,夜隼都氣喘籲籲地幾近開不了口,他就知道鐵定是這位獨孤二小姐又出了啥差錯,否則主人也不會這麽急著趕來了。


    “爺,這兒該如何處置?”夜隼好不容易才說出了完整的話。


    “驅散人群。”顧護著懷裏的獨孤容姿到了車馬邊,到了這兒才算是空曠些。


    茶樓上的霍麗雲已是氣到了極點,“賤貨!你給我等著……”她死死攥著衣衫,目光緊盯著樓下那個一身黑衣的男人,那是她日夜念著的人,彼時卻那般自然地把獨孤容姿護在懷裏。


    “給我把獨孤容姿也殺了!出手啊!岑濱楓!你不是樂意為我做任何事?我現在隻想要獨孤容姿這個賤貨死!她若不死我一日都不得清靜!”


    岑濱楓先是一怔,隨即他指著顧顫顫巍巍道:“那可是鎮遠侯!我們倘若出手的話鐵定會被發覺的!”


    霍麗雲隻覺得心中一陣翻騰,她甩開了岑濱楓伸過來的掌,“你讓開!”


    岑濱楓急忙拉住了霍麗雲,促聲道:“你不要急啊!這一回失了掌我下一回鐵定不會放過她的!你不要走啊麗雲!”


    霍麗雲回眸冷聲道:“我這就回王府,反正片刻亦是要被這個賤貨侮辱的。”


    岑濱楓再沒拉住她,隻可以是蹙著眉瞧她氣衝衝地離了茶樓。


    待到街上平息下來,獨孤容姿冷聲道:“看起來這事已然趁亂被人拾掇幹淨了,罷了罷了,僅是耽擱了時辰。”


    此時連那婦人跟孩子也沒了蹤跡,不知是被華五爺的人手拿住了還是被身後設計的人處置了。


    顧對身後的一應護衛命令道:“去追。”


    獨孤容姿促聲道:“不必了,我已然清晰是怎麽一回事,追也未必要。”


    顧沉音道:“此事怎可以不追究,事關你的清譽。”說著再一回對身後道:“若無結果便去太尉府報上訛騙,集市張榜。”


    獨孤容姿隻可以是瑉唇不語了,她倒是也覺得有些無奈了,顧對自個的清譽倒沒有這麽相護過,否則也不會傳出什麽嗜血殺人瘋魔冷血的名號來了。


    涼涼睹了眼方才瞧見霍麗雲的窗口,已然沒了身影,獨孤容姿明眸微斂,想必霍麗雲是惱羞成怒而去罷……


    顧命令完了善後的事,方才對獨孤容姿道:“方才收到消息這兒出了岔子,沒曾想還是來遲一步。”


    “方才若不是有人黯中下毒手,這事想必也了結了。”獨孤容姿彼時才算是緩過神,顧的呼吸還遊離在耳際,她方才察覺到倆人還離得極近,她下意念地倒退了幾步。


    彼時婉貞也被夜隼護著到了獨孤容姿的邊上,她抹著淚水對顧行了大禮,“婢女多謝鎮遠侯救了我們小姐!”


    顧抬了抬手,“起來罷,無事便好。”


    獨孤容姿環顧了一圈,促聲道:“方才還在這兒的華五爺呢?可有人瞧見了?”


    顧不悅地眸中一沉,“華五爺?”


    “恰是他幫了容姿一回。”獨孤容姿說完便微微瑉唇。


    婉貞也瞧了瞧,不解道:“方才華五爺就在那兒,一眨眼也不見了,小姐不是已然遞了拜帖去,想必華五爺會見小姐的。”


    顧麵色更為黯了一分,目光也落在夜隼身上,夜隼想要垂首裝傻也來不及了,真是沒料到眼下這探人底細的活兒也被自個給攬了,真是便宜了阿短!


    獨孤容姿點點頭,“馬夫可在?”


    婉貞指了指牆角還在蜷縮著的馬夫,“看模樣是受了傷……”


    “容姿要去何處?”


    獨孤容姿垂眸道:“正要前往薊州王府,薊州王妃請容姿前去一敘,想必是為上回相救的事。”


    顧點點頭,“夜隼,護衛獨孤二小姐到薊州王府。”


    獨孤容姿有些踟躕,抬起眸,眸中浮起疑惑,顧回眸道:“軍中還有些事,倘若容姿小姐對朔州有些興致……這幾日大可往景陽軒坐一坐。”


    說完夜隼已然身手利朗地了馬,一身黑衣盡顯豐彩俊逸,馬上隨著馬蹄聲消失在街角。


    夜隼無奈地拱手道:“請獨孤二小姐上車。”


    “有勞了。”獨孤容姿微微頷首。


    婉貞安排了倆隨從送馬夫回府,方才趕忙撫著獨孤容姿上了車馬。


    夜隼瞧了瞧掌中的馬鞭,無奈一笑,這回還做了一回馬夫。


    婉貞仍是驚魂未定,“小姐,那男人怎會……這畢竟是怎麽一回事啊?”


    獨孤容姿諷笑了一聲,“這也算是送給我的一份大禮了,隻可惜這出戲唱得不夠精彩。”她思量了片刻也想到了華五爺,笑道:“大抵是沒料到華五爺居然彼時回了長安,還趕上了這出戲。”


    “我便曉得是有人在作祟,真是可惡!小姐,那方才那華五爺當真是治好啦那男人?”婉貞蹙著眉道:“我瞧那男人都快沒氣兒了。”


    “算不上救,頂多是回光返照,那男人的傷勢太重,七竅隱隱流血,已然沒得救了,華五爺是在詐他的話罷了,好在也證出了我的清白,否則這倒有些牽扯不清。”獨孤容姿再一回想到了這華五爺看似輕浮不羈實際上心細如塵,搖著頭笑了。


    “可畢竟是啥人跟小姐作對?”婉貞蹙了蹙眉,“是洛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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