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短蹙著眉心道:“莫非獨孤二小姐要買藥?”


    “夏真軒可還留在獨孤府呢。”顧微微狹起了明眸,買藥?不可能。


    “爺,您不如親身去問一回獨孤二小姐……”夜隼的話還未說完,顧一記眼風已然掃了過去,“再探再報,華家一事太多蹊蹺。”


    阿短心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人家華五爺沒有招惹獨孤二小姐時華家即是鬧翻了天爺也不會管他一根指骨頭罷?


    夜隼方要走倏然又說:“屬下今日送獨孤二小姐到薊州王妃,後來瞧見華五爺的車馬也顯現在拐彎處,不過屬下後來就趕回來了,不知華五爺所為何事。”


    阿短真想狠狠揍一滯這根礙眼又亮堂的榆木疙瘩,如此的事也不替主人盯著些,這像話麽?


    顧方要拾起的書又被他摁在桌麵,眸中閃過戒備跟敵意,“多派幾人盯著華思邈。”


    翌日的清早,獨孤容姿剛梳洗完就聽見了杏貞咋咋呼呼的聲響從院中傳來。


    “此是咋了?”獨孤容姿蹙著眉心望向了婉貞。


    婉貞也一頭霧水,“這丫頭近來總是惹事,今日也不曉得惹了哪兒,我去瞧瞧。”


    誰知婉貞還未出去多片刻就拉著杏貞進來了,杏貞急得額頭都冒汗了,“小姐,梨香苑的那些許騷狐狸才兩天就果真禁不住了,方才我去廚房看粥有無好,就聽見那幾個騷狐狸再問王妃起身時,還說要去請安呢,那麵色,我瞧是去挑事兒。”


    獨孤容姿眉心微挑,“請安?”


    “是呀,不過春桃在廚房呢,她隻說王妃還未起身。”


    獨孤容姿戴上了最終一枚銀釵,起身道:“派個人去廚房瞧瞧現在人都在哪裏?”


    婉貞道:“就知道小姐會命令的,已然令人去看了。”


    獨孤容姿不悅地撫了撫唇邊益處的一絲淺色脂粉兒,“這些許人可是受不住冷板凳的,兩日隻怕已然鬧翻了。”


    杏貞翻了個白眼,“她們這些許有些姿色的宮娥還不是一個個兒想著翻身呢?”


    獨孤容姿無奈一笑,“你這張嘴,片刻就令你去梨香苑好生殺一殺這些人的威風。”


    杏貞不好意思地捂口一笑,隨即抬眸道:“那肯定是藥到病除、手到擒來!”


    婉貞也隨著笑了,她取來最終的一根深橘紅色如意流蘇絲絛束起了獨孤容姿這件雲白竹紋羅裙,知道獨孤容姿定是要出門了,又取了件素錦織鑲雪線邊紋雲白色鬥風。


    “小姐,人都去正堂了,吵著嚷著要給王妃請安呢,春桃姑娘哪兒攔得住她們,您還是快去瞧一瞧罷,我們娘娘昨兒晚上又是一宿隻睡了半宿,隻怕是禁不得她們鬧啊。”一個姑姑滿麵憂慮地通報了這事。


    獨孤容姿聽完趕忙攜著婉貞跟杏貞攆去了正堂。


    正堂正院是長沙王府內最為華貴雅致的院落,彼時卻典雅不起來,還未到院門邊獨孤容姿就聽見了嘰嘰喳喳的講話聲、悉悉索索的步伐聲還有咯咯的笑音。


    倒是非常熱鬧。


    “獨孤二小姐來了,司棋姐姐快去……”這幾人推推搡搡地推出了一個個子較高神情姣好的宮娥,那宮娥躊躇了片刻就向前參了禮。


    獨孤容姿端詳了她一眼,與別的宮娥不同的是她發間的寶釵樣式別致新穎,一眼便能瞧出是上好的金器,如此看起來,定是昭儀邊上得青眼的宮娥了。


    “見過獨孤二小姐。”司棋僅是微微側了側身子,畢竟在長沙王府中這獨孤二小姐隻可以算得上是個客人,而她們這些許舍人再不濟亦是昭儀恩賜而來,即便是個婢女亦是高一等的。


    獨孤容姿輕輕道:“這大清早的諸位是要幹嘛?”


    司棋抬眸,正色道:“婢女們皆是昭儀娘娘自命令要來長沙王妃邊上近身侍奉的,可已然在府中待了如此長時間,想必王妃娘娘是忘了這回事,主人忘了,我們做傭人的卻不可以玩忽職守。”


    這一番話說完另外幾個宮娥紛紛附跟,司棋笑道:“婢女們彼時亦是等著娘娘起身。”


    獨孤容姿輕輕睹了眼她們,緩緩走過她們的臉前,宮娥們一個個地低首,就連司棋也被獨孤容姿那明眸望得倒退了半步,她也未曾察覺到獨孤容姿落在她身上的一縷意味深長的目光。


    “容姿,你來了。”獨孤容煙也出了裏堂,瞧見一院落的鶯鶯燕燕,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心。


    獨孤容姿點點頭,“想著來跟嫡姐一道用早膳。”


    彼時司棋卻是抓緊了機會疾步走至了獨孤容煙的邊上,笑著參了禮,“娘娘,婢女是昭儀娘娘邊上侍奉日常的。”


    獨孤容煙涼涼抬了抬手,“起來罷,今日怎麽都過來了?可是梨香苑照顧不周?”


    一幹人等紛紛參禮道:“婢女們是來侍奉娘娘的。”


    獨孤容煙蹙著眉心望向了司棋,“昭儀娘娘的心意我心領了,我邊上不缺侍奉的人,這幾日你們暫時就在梨香苑住著即是。”


    司棋哪可以依這說法,她擠過了獨孤容煙邊上的春桃,撫住了獨孤容煙,笑道:“娘娘不必跟婢女們多禮,婢女們本即是受了昭儀娘娘的命令。”


    獨孤容煙聽見“昭儀”兩字便打心底不悅,方要甩開她的掌,卻看獨孤容姿已然一臉怒容。


    獨孤容姿對著邊上的幾個姑姑冷聲命令道:“來人!把這對王妃意圖不軌的丫頭拿下!”


    獨孤容煙皆是一驚,邊上的司棋更為嚇得撒了掌。


    那幾個姑姑琢磨著也不敢向前,紛紛望向獨孤容煙,獨孤容煙當然相信自個的親妹,她指著司棋道:“拿下這個婢女!”


    此時那幾個姑姑才疾步向前摁住了司棋,司棋也回過了神,她高聲喊道:“婢女啥都沒做!冤枉!婢女冤枉啊!”


    其餘幾個婢女也亂作了一團,分明啥都沒做,這獨孤二小姐是在胡攪蠻纏?


    “娘娘!司棋姐姐分明即是被冤枉的!”


    “是呀,娘娘明察!”


    “娘娘……”


    獨孤容煙也有些焦急地望向了仍是處事不驚的獨孤容姿。


    獨孤容姿方才緩緩走至了司棋的臉前,瑩白修長的指骨挑起了她的一縷發絲,“冤枉的?那這頭油跟錦囊裏邊的各是些啥,可還記得?還是說我替你一樣一樣地報出來?”


    司棋身子一滯,後宅最忌諱的即是這些許香料頭油之類,可自己分明一直機敏哪兒會這麽容易被抓住了小辮子?


    她如此想來又鎮定了非常多,雖是被摁著跪在地可也挺直了背脊,這亦是個好機會,倘若這事自己被查驗出無罪那任何人也不可以阻止自己留在王妃的邊上了。


    她鎮靜地說:“容姿小姐您定是弄錯了,婢女一直喜愛香料,跟其它人用得皆是一樣的……”


    獨孤容姿望向了還有些不明就裏的嫡姐,“嫡姐,請禦醫罷,既是容姿的話不夠格,不如就請一位講話夠分量的人來。”


    獨孤容姿蹙了蹙眉心,她踟躕了片刻,點頭道:“去請禦醫來。”


    隨即獨孤容姿也撫著嫡姐進了茶廳,春桃短時內還有些驚魂不定的,手足無措地鋪好啦椅子上的褥子。


    獨孤容煙壓低了聲響在容姿的耳際道:“容姿,這畢竟是哪一出?”


    獨孤容姿低吟道:“嫡姐安心,今日定要解決了這一個心腹大患,此事容姿已然早有安排。”


    馬上這司棋便被押去了邊上的偏室,一個禦醫戰戰兢兢地守在房中。


    “吳禦醫,就請您去瞧瞧這丫頭的身上用得是啥香料,什麽頭油,你也清晰,眼下我這身子不大爽利,聞見這些許香料便有些不自在。”


    獨孤容煙這一番話立刻讓吳禦醫懂了自己該做得事,他單膝跪地道:“微臣懂了。”


    馬上吳禦醫就又回到了茶廳,沒片刻這司棋也被押出,她神情鎮定地盯著獨孤容姿,心中黯道這獨孤二小姐再能胡扯也應該沒了法子。


    茶廳外邊那些許宮娥都張大了眸子等著裏邊的結局,這司棋倘若被證實無罪那獨孤二小姐往後就再不可以對她們指指點點了。


    “娘娘,這丫頭身上用得是杜衡跟鬱金,頭油裏仿似用得是甘鬆,錦囊裏邊香料非常多,微臣並非懂香之人,不過細辛跟良薑鐵定是有的。”


    吳禦醫說完便起身道辭,畢竟一介禦醫還是離這些許事兒遠一些為好。


    獨孤容姿卻開口說:“禦醫留步。”


    吳禦醫心中一沉,誰不曉得這獨孤二小姐的脾性,想必是沒個好事的。


    “容姿小姐有話盡管命令。”


    獨孤容姿緩緩走向了司棋,似笑非笑道:“吳禦醫想必是忘了些事


    情,細辛味甘能遮麝味。”


    後宅中私用麝香,這可是大罪,倘若不察可能會危及腹中胎兒。


    吳禦醫的心陡然一顫,“微臣失職,居然是不如獨孤二小姐的見識。”


    司棋本來得意的神情上亦是一滯,麝?提到這個字那就真是不妙了,她可從未這麽愚昧在自己身上放這些許東西!


    “容姿小姐!婢女雖是一介傭人可亦是清清白白之人,您這麽說是在懷疑婢女要對王妃娘娘腹中的皇長孫不利?婢女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倘若容姿小姐冤枉了婢女,此事又該如何處置?”


    司棋緊緊盯住了獨孤容姿,邊上的吳禦醫亦是無奈地搖搖頭,看起來今日是脫身不了了,事後想必要告假才好,否則史昭儀一怒之下她這禦醫之位又算得了啥。


    獨孤容姿輕笑,“倘若我冤枉了你,自然往後再不插手你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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