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容若點點頭,“師父講了這套劍術雖是簡單可仔細琢磨變幻無窮,等我學會了再教小久,他笨非常。”


    魏九這些日子也長了些肉,雋秀的麵上勻淨了不少,他聽了獨孤容若的話也僅是一笑,“容若少爺跟我說笑呢。”


    “誰跟你說笑了,你上回默書十個字兒就寫出仨。”獨孤容若挑著眉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惹得獨孤容姿一陣笑。


    洛聞舟則是把掌中的劍放在架子上,對獨孤容若跟魏九道:“也別鬧了,快去預備著,片刻我查你們的拳法。”


    獨孤容若立刻就有些蔫了,他拉著魏九就往房中去了,“講好啦我記上半部分你記之後的,你趕緊給我背出來。”


    盯著他倆人的背形,獨孤容姿亦是欣慰一笑,“他倆人倒也算是翻了篇了,上回鬧成那樣。”


    洛聞舟點點頭,“容若脾性直爽,魏九非常沉定,他們一塊倒也契合。”


    獨孤容姿微微頷首,隨即便提到了正事,“今日蒙烽的府上來了一位方姓禦醫,蒙烽跟禦醫院可有聯係?”


    洛聞舟微愣,“方禦醫?禦醫院我還不曾查探過,不過蒙烽跟宮中仿如同有些關係的,不知是跟何人物,他曾在江月樓見過一個男人,但那男人的麵相跟舉止……倒仿如同太監。”


    獨孤容姿也被這個消息驚到了,更大的則是一種接近真相的直覺,她抬眸道:“蒙烽這條線絕不可以斷。”


    洛聞舟點點頭,“近來蒙烽雖是不親身插手兵部的事,可卻並不清閑,盯梢的人我也派出了不少,可他的行跡還是有些捉摸不定。


    獨孤容姿緩緩移步,思量了片刻後道:“眼下陛下纏綿病榻無力分心,恰是朝中震蕩時,想必非常多人皆是坐不住的。”


    “著實,光是兵部就有些人心惶惶了,再加之兵部尚書的不作為,兵部的權實際上還是在蒙烽的掌中。”


    兵部尚書高進先一早便托病不出了,一應事宜皆是黯中落到了蒙烽的掌中。


    獨孤容姿想了想這個高進先,“高尚書最是個懂得避禍的,隻怕這老狐狸過不了多長時間便要遞辭呈了。”


    洛聞舟苦笑道:“偌大的兵部居然是被一個侍郎把持住了,這身後想必亦是佳人。”


    “可有辦法確認那宮中之人的身份?”獨孤容姿抬眸問道。


    洛聞舟有些為難,“我眼下行事處處要留神這個蒙烽,他大約是疑上我了,待到容若離了長安我不會再往獨孤府來了,倘若把蒙烽的目光引到獨孤家反而不妙。”


    不管怎麽說這個蒙烽都不是立在獨孤家一邊的,那即是敵了,獨孤容姿卻是微有些踟躕地想到了那位史氏昭儀,再隨即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姬無贏。


    “蒙烽跟廬陵王府可有聯係?”獨孤容姿的聲響透著急切。


    洛聞舟無奈道:“暫時還未有發覺。”


    “盯著些廬陵王近來的舉動。”獨孤容姿這個懷疑在心中愈來愈濃,近來姬無贏的響動太少了,在長沙王被調開的這些日子姬無贏沉靜的有些不對勁。


    表麵的沉靜能騙得了旁人,可獨孤容姿是熟稔他的為人的,他絕不會幹等著。


    洛聞舟蹙了蹙眉,“容姿小姐懷疑是廬陵王的指使?”


    “隻怕不止是三


    皇子,宮中邊不是還有那位昭儀娘娘麽,再等等罷。”


    洛聞舟識趣地掩口沒有繼續講下去。


    獨孤容姿說完便笑道:“待到容若跟魏九走了,讓采兮跟我先去長沙王府住著如何?”


    洛聞舟點點頭,“一切都聽容姿小姐的命令,僅是……可是采兮做了啥?可是跟那洛氏有關?”


    洛聞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獨孤家那位洛氏姨娘跟世琴小姐,上回去看采兮還見著有接秀書院的丫頭來送蔬果。


    獨孤容姿搖搖頭,“你還不相信采兮?她怎可以跟洛氏跟獨孤世琴那樣的人為伍,僅是她眼下隨著夏醫傅多有不便,她也既笄了,你這個當哥哥的不急我也得替她瞧瞧不是?我嫡姐好賴亦是一介王妃,也可以替采兮相看相看親事。”


    洛聞舟心中感激,一時居然是開不了口來,待到獨孤容姿疑惑地回首盯著他時,他才拱手道:“容姿小姐的大恩大德我真不知該如何相報。”


    獨孤容姿嗔笑道:“我這可是為采兮做得打算,再講了你畢竟是個堂堂男兒,總不可以操辦這些許事。”


    洛聞舟失笑,這容姿小姐不過還是個未既笄的女人,可行事舉止總有種超脫年齡的坦然跟縝密,“多謝容姿小姐。”


    獨孤容姿微微頷首,“容若他們片刻也該來了,我便先回去了。”


    洛聞舟點點頭,“蒙烽那兒我會上心。”


    “誒?世琴小姐,那不是容姿小姐?”撫著獨孤世琴的一個丫頭眸子極尖地見到了容姿小姐跟一個男子正相距幾步之距在湖邊說此話。


    獨孤世琴披了件絨毛錦色鬥風,掌中抱著一個暖鼎,她正要抬腳過橋,聽見了這丫頭的話也停滯了步伐,她細細看了幾眼,不屑道:“她獨孤容姿不即是喜歡靠著男人往上爬?”


    邊上的丫頭聽出了世琴小姐的怒意,趕忙掩口不講了。


    獨孤世琴別過了臉,“不看也罷,早晚有她好果子吃。”


    回到了接秀書院,獨孤世琴笑著進了洛氏的房間,“母親,女兒方才去費姨娘那兒坐了坐,聽講了不少的有意思的事。”


    洛氏正窩在狐皮褥子鋪的美人榻上,她掌中正做著女紅,抬眼笑道:“你這丫頭畢竟是呆不住,費氏那兒又有何有意思的事?”


    獨孤世琴也坐在榻上,還替洛氏把蓋在腹部的一塊毛毯又攏了攏,“母親現在可不可以著了風,費姨娘那兒啊,女兒聽講了隴西陳家大族出了件怪事,陳家嫡長女跟一個七品官的女兒一前一後嫁給了當地一戶顯赫侯門,誰知陳家嫡長女得願嫁進侯府後卻福薄,一年不到就去了,留下個不足月的哥兒,那七品官的女兒反而是被撫了正還養了那哥兒。”


    獨孤世琴笑道:“可不是件稀罕事,本是個姨娘的身份卻一年不到就坐上了主母的位置,還平白得了個兒子,陳家雖是大族可那兒能比上侯府的顯赫,這事還不是那侯爺講了算?”


    盯著洛氏不講話卻停下了掌中的針線,獨孤世琴興致盎然地問道:“母親,你說那姨娘可有問題?”


    洛氏明眸一沉,針也不留神紮進了指骨。


    “母親!”獨孤世琴一驚之下忙站立起身,卻不留神扯開了那毛毯,洛氏已然有些凸起的小腹也露出。


    洛氏忙放下了針線,蹙著眉心道:“沒事的,你去替我倒一杯香茗來。。”


    她說著就坐了起,雙掌護著腹部。


    獨孤世琴哪敢耽擱立刻倒了杯香茗,“母親,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了?”


    洛氏擺了擺手,“沒有,嚇著你了?不要再咋咋呼呼地去請醫傅了,倘若驚動了旁人這孩子難免會被盯上。”


    “我便不懂了,母親有了身孕為何要瞞著父親?又有何人敢來打這孩子的主意?”獨孤世琴眼含怒氣的盯著長春館的方向,“即便是獨孤容姿那個賤貨也未這個資格。”


    洛氏望了眼獨孤世琴,沉音道:“你又在想些啥?母親不是再三告誡過你了?不要再去惹獨孤容姿了,在母親的地位安定前不準再幹嘛!”


    獨孤世琴低首,“母親,世琴僅是為你感到委曲。”


    “可以得到主母的位置,委曲算的了啥?”洛氏抿了抿唇,又不安心地問道:“近來你跟定陶公主可還有聯係?”


    獨孤世琴搖搖頭,“沒有,想來她也自身不保,哪有空再來管我們。”


    洛氏點頭,歎息道:“還好這事沒把你拖下水,往後牽扯到獨孤容姿的事兒你摻跟在裏邊。”


    “本以為定陶公主能治一治她呢,誰知結果成了這樣。”獨孤世琴不悅地別過了臉,“也不曉得她又迷惑住了何人。”


    洛姨娘睹了她一般,“倘若令你跟定陶公主走得近反而是害了你,那還不如不要討這個巧,聽聞涪陵侯夫婦也到了長安了,想必沒多長時間便要操辦喜事了,倘若定陶公主還念著你,你便以身子不適推了把。”


    獨孤世琴不甘願地點頭,“世琴曉得了。”


    合歡殿的東側殿內,定陶公主手持一枚金累絲嵌藍玉石青鳳墜珠步搖,她挑了挑眉,“這簪子有何好看?”說完她睹了眼邊上侍奉的倆婢女,“你們說,這有何好看的?”


    那倆婢女哪兒敢講話,趕忙捧著一匣子的珠鑽跪下,定陶公主對邊立著的岑濱楓則是忍耐著怒意,笑道:“公主倘若不喜愛,我明兒再送些珍稀模樣來。”


    定陶公主把那枚金累絲嵌藍玉石青鳳墜珠搖隨手丟在欄杆旁的湖麵上,隨即拂了拂指骨,“如此的首飾隻怕連我庫倉那些總也瞧不上的壓箱底玩意兒都比不上。”


    倆婢女收了岑濱楓不少的益處,彼時也捧著那匣子的珠鑽起身到了定陶公主邊上,勸道:“公主殿下,這些首飾當然比不上昭儀娘娘跟陛下所賜的宮造之物,可這些倒亦是民間極稀罕的,你瞧這支球形的鬆石步搖,上邊的南珠好瞧的緊。”


    另一個婢女也趕忙說:“是呀,婢女這一生都沒瞧過這麽美的首飾,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些東西都襯得公主殿下更好看了。”


    匣子裏邊著實是極珍惜華美的首飾,涪陵侯夫人自知高攀了皇家這門親事,又得知了內情,更為卯著勁兒要討好定陶公主,這些許首飾件件皆是真金白銀買來了的上好貨色。


    當中的金海棠珠花步搖跟玉垂扇步搖乃至是宮造首飾也未的樣式。


    定陶公主不屑地睹了眼岑濱楓,“你弄這些東西來送給我又可以怎樣?莫非還指盯著本公主能給你好麵色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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