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長沙王府內,獨孤容姿跟獨孤容煙相對而坐。


    “婉貞,去換香茗來。”


    獨孤容姿支走了婉貞,方才垂首開口說:“嫡姐,我答允他了。”


    獨孤容煙拉著她的掌道:“我不管傳言如何,也不管他身份地位,你真心告訴嫡姐,你心中真的樂意麽?”


    “嫡姐,此是最好的選擇。”獨孤容姿始終不敢抬眸,她害怕自己隨便的舉動都會打破暫且的沉靜,眼下的局勢太像繃緊的弦了。


    “容姿!你盯著我!”獨孤容煙蹙眉道:“為什麽要把自己活得這麽累?所有的事都要一人擔著?你僅是個尚未既笄的丫頭罷了,見你如今的樣子,我寧可你還是從前那個你,驕縱蠻橫,最起碼你還曉得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


    獨孤容姿抬起了明眸,燭光掩映當中,異常清亮。


    “嫡姐,此是最好的選擇,亦是容姿心中最好的選擇。”獨孤容姿不曉得自己是咋回事,但她說出了這句話後隻覺得異常的輕鬆。


    仿佛承認再嫁給顧並非是自個的謀劃,而是上天再給自個的一回機會,不是要令自個去淳於家拚爭,而是給自個一個了身達命遮風擋雨的家。


    獨孤容煙心中一動,隨即竟然笑了起,“你這丫頭,沒料到……真是沒料到……”獨孤容煙拭了拭眸尾流出的淚,“沒料到還是便宜他淳於家!”


    獨孤容姿一愣,嗔道:“原來嫡姐是特地趕來取笑顏姿的。”


    獨孤容煙笑紋連連,“還不是擔憂你又想到了啥主意要搭上自己一輩子,方才瞧你的樣子我便懂了。”


    “嫡姐!”獨孤容姿羞得別過了臉。


    獨孤容煙捂口道:“行行行,不講了,他何時去向父親提媒?最好是在年節前,彼時殿下倘若回來也可以熱鬧些……”說到這兒她亦是一窒。


    獨孤容姿見她麵色微變,趕忙促聲問道:“嫡姐,咋了?”


    獨孤容煙眉心微蹙,“興許是我想多了,但是殿下的書信卻已然晚了兩日了。”


    “嫡姐安心罷,父親命了人手,顧也已然攆去四王爺必經之地巡視了,不會有差池的。”獨孤容姿雖是如此說,可想到顧親身匆促攆去衡州,心中還是微微地咯噔了一下。


    風雪夜,呼嘯著的是風聲,不絕於耳,鎮遠侯府內,淳於清立在一間側苑的遊廊下,薄薄的木門關不住裏邊的碰撞聲。


    “五爺,這兒頭……”一個老姑姑嚇得不敢抬眸,鎮遠侯府自從顧回來後寂靜非常,這湖後邊的側苑更為無人居住。


    淳於清沉音道:“這院中派些力氣大的姑姑跟侍從盯著,裏邊關著的是重犯。”


    “是是是……”那老姑姑嚇得趕忙點頭。


    淳於清推開了木門,瞧見跌到床下的霍麗雲,他冷冷一哼,“你想好啦?”


    霍麗雲手腳依然被綁著,但口中棉布已然被她掙脫開了,不過這已是鎮遠侯府,淳於清壓根不怕她喊叫啥。


    霍麗雲狠狠地瞠著他,“我是吳家的嫡長女,是薊州王妃的侄女!你好大的膽子!我要見朗哥哥!”


    淳於清心中燃起了怒火,他幾步向前扣住了霍麗雲的下頜,“你這賤貨還想幹嘛?威脅我哥令他娶你?你癲狂了罷?嗯?”


    霍麗雲是識的淳於清的,但一直都把他當成岑濱楓一樣的人物,彼時瞧見他一臉的陰鷙,刹那間就懵住了。


    淳於清倏地甩開她的頭,“你倘若不說出來就不要想離開這兒。”


    霍麗雲也鎮定下來了,她身在鎮遠侯府,顧不可能不曉得,僅是他鐵定是選擇了獨孤容姿,再也不會多看自己一眼了,彼時還把自己囚禁在鎮遠侯府,僅是為自己口中所講的事。


    心中一聲諷笑,霍麗雲閉著眸子再不動了,她隻須緊緊咬住這個秘密就不會沒命,落到了史昭儀的掌中還不鐵定能活下去,留在這兒最好不過了。


    僅是,朗哥哥,你真是絕情。


    嗬,霍麗雲笑出了淚水。


    “好,耗著是麽?小爺有的是時間跟你耗著!”淳於清甩袖出了房間。


    如此的五爺幾近把一眾奴仆都嚇壞了,他們幹巴巴地立在遊廊下,喘氣都不敢高聲。


    霍麗雲失蹤的消息最先傳到了史昭儀的耳裏,她立在宣室殿門邊,掌中端著安神茶,笑紋清淺,任誰看皆是一副寵妃的樣子,“怎麽……人不見了?”


    “娘娘,該如何是好?這好賴亦是個統領府的嫡女……”那姑姑眉心緊蹙。


    史昭儀探了探掌中的瓷杯,已然有些不熱了,她望了眼紛紛揚揚的雪花道:“讓殿下在合歡殿坐片刻,我片刻就回。”


    說完史昭儀便踱著端雅的步伐隨著尹舍人進了內殿。


    床榻上的景帝麵色泛著一絲不正常的紅暈,闔著眸子任由方禦醫把著脈。


    見到史昭儀進來,方禦醫起身單膝跪地參了禮,“下官見過昭儀娘娘。”


    史昭儀抬了抬手,“免禮,別擾了陛下的清淨,昨兒聽聞又沒睡好。”她歎口氣,語調裏居然是憂慮。


    景帝眸子動了動,“麗華,外邊可是墜了雪?”


    史昭儀見景帝開了口,趕忙步向前替他掖了掖被子,“可不是,今年的初雪下得有些晚了,那花苑裏的桃花還未開呢。”


    方禦醫有些躊躇,不知該道辭還是如何。


    史昭儀睹了一眼方禦醫,“陛下可是好些了?”


    方禦醫點點頭,“好些了,僅是天涼下來了,臣改改方子即是。”


    史昭儀對尹舍人道:“我泡的茶可還溫著?倘若涼了就拿去溫一溫。”


    尹祿海趕忙去瞧暖鼎上溫著的茶,“奴才撫著恰好,可要端來?”


    聽見這茶,景帝才張開了眸子,輕輕笑道:“每日不喝一杯麗華泡的茶,朕這心中頭都不舒坦。”


    聽見景帝這麽說,史昭儀心中更為得意,麵上卻是捂口一笑,“臣妾心中也高興,隻須陛下早些好起來。”


    方禦醫垂首不敢再看,“臣還要去禦醫院改些藥,先行道辭。”


    景帝點點頭,“去罷。”


    史昭儀方才對尹舍人道:“把茶端來,我侍奉陛下用茶。”


    說完她又取了倆明黃色的龍紋迎枕,讓景帝坐起了些。


    喝完了安神茶,景帝重重地吐了口氣,笑紋也更深了,“老三在你那兒?聽聞他近來老往你那兒跑,怎麽?此時舍不得妹子出嫁了?”


    史昭儀心中微微地咯噔了一聲,沒料到景帝還是對宮中的事了如指掌,她仿似有些低估景帝了,他即便是病著亦是頭明眸微閉的獅子,牢牢地盯著這一片他的江山。


    “陛下還不了解自個的兒子麽?無贏自小即是重情義的,他這陣子忙著呢,還不是定陶跟岑濱楓鬧了別扭?”


    史昭儀笑道:“定陶亦是,被陛下寵壞了,哪兒肯讓分毫呢。”


    景帝嗬嗬一笑,“朕的寶貝女兒還可以被一個方家看低了?待到過年時朕就下旨,昭告天下,朕的女兒要出嫁當然大喜事。”


    聽見景帝這麽說,史昭儀才算是放了心,賀元真的話想必陛下已然忘卻了,再加之定陶近來乖巧非常,自然得了聖心。


    “陛下對無贏跟定陶好,他們心中都曉得,定陶上回去甘露寺不即是為陛下祈福的?”史昭儀見他喝完了茶,把瓷杯放在邊上的小幾上。


    景帝捏了捏她的掌,“你啊,還不是幫著他們講話?”


    “哪有,臣妾可是煩非常,有了定陶跟無贏,臣妾來看陛下都要記掛著他們。”史昭儀嗔笑著撫了景帝躺好。


    景帝卻是微斂笑紋,“近來後宮可都無事?朕的身子也乏非常,不曾過問。”


    史昭儀低首笑著,心中卻有些忐忑,陛下說著不曾過問,可還不是曉得無贏來過幾回,去了何處,他此是試探?已然懷疑自己了?


    “陛下隻須把身子養好即是了,此時還要掛念著後宮的妹妹們,臣妾可不依。”


    盯著嬌笑著的史昭儀,景帝笑著閉上了明眸,“去罷,老三還在等著。”


    史昭儀起身道:“陛下好生歇著,臣妾晚些再來。”


    景帝微微抬了抬手,沒有再開口。


    出了宣室殿,史昭儀對尹舍人道:“這些日子後宮可有人來過?”


    尹舍人含笑道:“眼下還不是就唯有娘娘您記掛著陛下?陛下心中都曉得。”


    史昭儀料想那些後宮中的小魚小蝦也不敢有何響動,衛婕妤被下旨不得恣意出門,這後宮倒是安定了不少。


    “尹舍人可是勞苦功高,我心中頭也明白。”史昭儀抬起明眸示意邊上的婢女,那婢女立刻把袖中的荷包遞上。


    尹舍人趕忙接著,“奴才多謝娘娘的恩賜。”


    史昭儀方才點點頭,“我晚些再來。”


    合歡殿中,姬無贏已然等了好長時間了,他拿過掌邊的茶要喝,碰到了杯沿才發覺是涼的。


    邊上的姑姑眸子尖,立刻向前換了一盞香茗,“殿下慢用,娘娘片刻就該回來了。”


    姬無贏用了幾口茶,蹙眉不知在想些啥。


    “你們都出去等著。”史昭儀一進屋就屏退了眾人,姬無贏也隨即起身問安。


    史昭儀點頭道:“你講的是母嬪都曉得了,霍麗雲倒還真是有些本領。”


    姬無贏蹙眉道:“她再有本領亦是一介女流,怎會從甘露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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