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容姿瞧見嫡姐自顧自地笑了起,曉得是哄著自個的,嗔怪道:“嫡姐可沒有半分的嫡姐模樣了。”隨即她想了想,“沉香漆箱?”


    杏貞驚叫道:“不即是上回送來的麽?裏邊是一張紙箋,但盒子瞧著怪好看的,婉貞姐姐說是沉香木的,非常珍貴。”


    獨孤容姿立刻就想到了那枚漆箱,古樸大氣,隱有黯香。


    不等獨孤容姿開口杏貞就取了這隻漆箱來。


    獨孤容煙打開卻看僅是空空蕩蕩的一隻匣子,目光不住端詳著,悠悠道:“那喜婆說是庚帖就在當中。”


    獨孤容姿臉又紅了,“這……”這匣子早便在自個的房中了啊,他此人,有時候還真是教人捉摸不透,哪有人這樣對自個的庚帖?


    倏然杏貞指了指漆箱的側邊,驚叫道:“小姐,這兒有條縫呢!”


    原來這沉香漆箱的構造非常精巧,獨孤容姿看了一眼卻也懂了,她前一生在鎮遠侯府時曾經見過這樣類似的匣子,外表非常普通,順著木質的紋絡可能會藏著夾層,開啟的方法也非常別致。


    獨孤容姿拔下了頭上一枚極細的銀釵,沒幾下就把漆箱真正存物的一層就打開了,裏邊真的是一張庚帖。


    獨孤容煙捂口一笑,“倒沒料到,看起來他是認準了的。”


    獨孤容姿偏過頭捧著那漆箱,隻覺得沉甸甸的,仿似不單單是在手上,還放在心中,墜得惶。


    獨孤容煙見庚帖真的在,拍了拍獨孤容姿的掌背,喜笑顏開,“那我可就換了,否則可也不合適,這庚帖……還是就放在你這兒罷。”


    獨孤容煙走後,獨孤容姿還是愣愣地坐在梳妝台前,她掌中捏著那張庚帖,無意中掃過銀鏡,才發覺自己唇邊的弧度。


    “真是……”沒有說出來,獨孤容姿謹小慎微地把庚帖從新放進了那漆箱中,又把漆箱摩挲了好幾遍,沉香木的質地極柔膩,指尖都仿似溫暖起來。


    想到他那個時候就已然把庚帖交到了自己掌中,獨孤容姿止不住地又是一聲輕笑,銀鏡中那張甚是姣麗的嬌容也添了絲柔媚之態。


    “小姐,你在笑什麽?”杏貞鬼非常,遮住嘴笑。


    獨孤容姿瞠了她一眼,嗔道:“再胡言我可真惱了。”


    “是是是,我不說,啥都不說,啥都得等著鎮遠侯而言!”說完她已然一溜煙跑了,簾子還在晃蕩。


    獨孤容煙把容姿的庚帖交與了那喜婆,又賞了個分量不輕的荷包,直叫那喜婆連連謝恩,她定婚乃至是往後的過禮、拜堂時也得來,一想就笑得合不攏嘴。


    送走了喜婆,獨孤容煙可真是有些乏了,獨孤居正來過問了經過得知一切順利也放下心來,這兩天為趕這場定婚,幾近是忙得腳不黏地,畢竟是要借此來行事的,各種細節更為要做得毫無紕漏。


    顧已然兩天沒有顯現了,獨孤容姿也曉得他鐵定是去了陵城,她倒非常沉靜,近來總是做得噩夢也少了非常多,想到顧好像不自覺地就安心下來了。


    這一天,獨孤容姿總算是待到了洛聞舟,他亦是一臉的笑紋,先是關了獨孤容姿的大喜,隨即即是講了兵部的進展。


    這天也放了晴,倆人便在花苑裏會了麵,雖然還有沉雪,但清掃後的花苑裏別有一番雅趣,花苑裏的石桌石凳也鋪了厚實的椅墊。


    獨孤容姿笑道:“洛大人這些日子可是辛苦了。”


    洛聞舟放下了杯盞,笑道:“哪兒敢,這些日子倒非常順利,蒙烽仿似顧不著兵部這兒,非常多密探都一一安插進入了。”


    獨孤容姿也抿了口方才自己親身沏的毛尖,這泡茶的水是雪後桃花花蕊裏的雪水所製,總覺得喝起來口齒留香,這泡茶的掌法還是前一生遇著了鎮侯夫人才得了的。


    “蒙烽想必是不在長安。”獨孤容姿早便從夏真軒那兒曉得了,康夫人這些日子也總是往蒙府跑。


    洛聞舟點點頭,“必定是這樣,否則以蒙烽的脾氣早便出手除掉我了。”


    “你也要留神一些,蒙烽雖不在,可他這多年在兵部不可能是沒有點根基的。”獨孤容姿恣意地給他添了茶,反而是弄得洛聞舟有點惶張的樣子。


    “容姿小姐且慢,我自己來便好。”洛聞舟又說:“不過,


    三王爺近來對兵部仿似非常感興致。”


    獨孤容姿心中一沉,“他做了啥?”


    洛聞舟仿似有點不確認,他搖搖頭,“可能是我誤會了,不過曾經見到三王爺跟兵部尚書高大人先後去過一家茶樓,非常隱匿的模樣,我進入試探過,是在一間包廂裏用得茶。”


    “高進先?”獨孤容姿想了想,她對這個高進先唯一的印象即是膽小怕事,兵部之因此被蒙烽一個兵部侍郎牢牢把持住,最重要的緣故即是高進先的不作為跟閃躲了。


    倒也怨不得他,他這個兵部尚書虧的是當初夫人母親家的功勞,可高進先的夫人逝世後他另娶了一戶貴女毓秀,如此身後的襄助也少了非常多。


    “高進先倒不足為慮,他最有可能的選擇即是上奏致仕,在兵部他早便名存實亡了,他壓根即是拗不過左侍郎的,倘若高進先真的致仕,那也必定是開春的事了,待到新的尚書上任,還有些時候,暫且不必惶張。”


    獨孤容姿眉目姣麗但目光卻是澄澈清明,在櫻樹的襯托下空靈非常,可唇齒間又是家國大事,洛聞舟居然是一時看癡了。


    “洛大人,盡管如此,廬陵王插手並不是好事,你還是要留神謹慎,寧可啥都不做也不可以被他捉住了小辮子。”


    洛聞舟點點頭,收回了目光,黯道自己真是癲狂了,片刻之後他已然恢複了清明的神情,“容姿小姐講的是,我會再三留神的。”


    說完了正事,獨孤容姿的表情也軟儂下,“你今日來了,先去瞧瞧采兮,還有福嫂,她們隻怕還不曉得,都盼著呢。”


    洛聞舟亦是神情一柔,“是,片刻我便去瞧瞧。”


    “沒幾日即是除夕了,到時我命人把福嫂跟采兮送去你那兒,你們好生過一個除夕。”獨孤容姿說完就立起身,淺笑道:“你可不要再講啥謝不謝的了,我又不圖這個。”


    待到這一縷倩影拐過櫻樹消失在臉前,洛聞舟才舒展開了眉心,“哪兒可以忘記了這些恩情?心中時刻都記著……”


    “五爺,那些樊城送來的玉石珠鑽都到了,還有一些侯爺命令了疾行運來的東西,都在大廳裏堆著了。”


    淳於清再一回放下了掌中的刻刀,眉心一挑,“又送來了,你讓阿短去……”


    “五爺,阿短已然去城外接一批紅綢跟瓜果了。”


    淳於清無奈地立起身子,“行行行,我這就去,這姻約皆是如此繁瑣?”


    那主事也樂了,“五爺說得哪兒的話?咱們侯爺這回光是定婚的排場那肯定就賽過人家一樣的婚宴了,這送聘禮時啊,指不準連那平章大道都能堵上。”


    淳於清笑道:“照你這麽說,我大哥這門親事可即是長安城數一數二的了?”


    “大約也就比皇廷嫁女差了些,五爺你去瞧瞧這兩天各地送來的好玩意兒,小的這一生都沒見過這多的南珠,最小的都比眸子大一圈兒!”


    淳於清被他如此一說也來了興致,他倒不曉得倉促成如此的定婚禮都能被自個那個不曉得跑去哪兒的大哥辦的這麽奢靡!


    方要抬腳出去,邊上的姑姑又著急手八腳地跑來了,“五爺!不好啦,那姑娘又鬧開了!”


    淳於清刹那間就麵色變了,不耐地拂了拂衣衫,“她倒是閑非常。”想到了自己大哥的定婚,他眉心一挑,“走罷,爺就去瞧瞧她還可以怎麽鬧騰。”


    待到淳於清趕到時霍麗雲已然端坐在梳妝台前了,她緊盯著銀鏡,正在梳著發。


    淳於清低首才瞧見一地的碎瓷片,同她如今的動作完全不相符,但起碼可以瞧的出方才這房中著實是混亂過。


    “霍大小姐倒是興致非常好。”


    霍麗雲已然沒有之前的驚惶跟驚懼了,住在這兒也算是安全,隻須咬緊了口中的秘密,無人敢動她,比起落到史昭儀掌中好得多了,更況且,此是自個心心念念想進的鎮遠侯府。


    想到這兒,她掌中的梳子一滯,方才門外那幾個丫頭的說笑音仿佛又湧露在耳際,定婚,怎可以……


    “你來幹嘛,來恥笑我麽?”霍麗雲麵色馬上地恢複了,繼續梳著發。


    淳於清斜倚在門框,似笑非笑地盯著銀鏡裏麵容姣好的一張臉,隻可惜那雙眸子生得太媚,又被怒意覆著,盯著就非常令人不悅。


    “這個日子霍大小姐心情不爽朗也可以理解,畢竟府中忙非常,也沒空來跟你打個招呼。”淳於清踹開幾塊碎瓷片,往裏走了走,“你都曉得了?”


    霍麗雲放下了梳子,沒有回首,盯著銀鏡裏跟淳於朗有幾分相似的臉,她的怒火燒得愈來愈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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