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升輕一哼,咬著牙一樣惡狠狠地低吼,“你曉得爺在北疆時過著的是啥日子麽?爺貴為侯府的世子,他在長安過著的是啥日子?一夜之間放棄一切去從軍,可一開始在北疆的軍營裏從未有人敬過他!是爺一點點那命換來的戰功!”


    展升逼近了一步,“你曉得他受過多少傷麽?你曉得他流過多少血麽?彼時爺跟獨孤家還有姻約在,彼時的獨孤二小姐是不是苦心勞神於怎麽解除這門姻約?!”


    獨孤容姿的唇掰一片煞白,被咬的映出了血痕,展升說得對,前一生自己曉得這門姻約後沒有半分樂意,乃至還傾心於姬無贏!


    展升瞧見她那張極貌美的臉就非常鬱結,爺分明不是貪戀女色的人,為什麽就栽在這個獨孤容姿的掌上?!


    “獨孤容姿,你欠爺的幾輩子都還不清!我不管你怎想的,爺倘若出完事,我展升死也不會放過你!”


    展升翻身上馬,睹了眼獨孤容姿,目光極狠厲,“你如此的女人,壓根就不配立在爺的邊上,更不配讓爺為你受傷,乃至送命!”


    獨孤容姿聽見“送命”兩字,如同倏地清醒過來,淳於朗前一生死在的樣子也湧露在腦海了,那樣一張俊美的臉,卻黏上了怎也拭不完的血痕!


    “帶我去,我知道怎麽挾製廬陵王!”獨孤容姿喊住了要揚鞭攆去的展升。


    展升輕歎了口氣,目光複雜地回眸看了眼已然走過來的獨孤容姿。


    “你不後悔?”


    獨孤容姿果決地搖搖頭,她已然沒料到任何能比淳於朗安危還重要的事了,她伸出了掌,“帶我走,要快!”


    展升頭一回感佩地看了眼獨孤容姿,他沒料到這個看起來無比嬌柔的女人碰到如此的事居然不退反進,乃至麵上沒有半分的膽怯。


    “快走!”獨孤容姿毫不介意坐在展升的馬上,她自己騎馬的話壓根比不得這些慣來騎馬的男人快。


    她曉得展升罵的都對,但也不想再去想這些,展升在這兒,彼時她隻覺得是件萬幸的事。


    展升也不再想其它,依照獨孤容姿所說,那就鐵定能救主人!


    對獨孤容姿的怨氣還是讓展升無法有憐香惜玉的心境,更況且即是這個女人一回次地攪亂爺的心,好幾次爺皆是要以身犯險。


    攜著如此的情緒,展升的馬被鞭子催促地疾馳而前,速度不減分毫,他也不樂意碰獨孤容姿,仍由她死死抱著馬頸子。


    大腿內側被磨得已然麻木,指骨死死交纏著,獨孤容姿忍住了所有的疼,她逼迫自己鎮定下來,她要救得淳於朗便要讓姬無贏撤手,她不可以有分毫地破綻。


    前邊馬上就有路口,一條往上,一條往山腳而去。


    獨孤容姿知道淳於朗不會把人引去山腳,高聲道:“往山腰!”


    展升沒料到如此一個被顛得要死不活的女人還可以發出這麽震懾人心地聲響,他終究還是心軟了,放慢了速度。


    “別慢下來!快走!”獨孤容姿仍然是那個動作,背脊都快僵硬了,身子四肢都如同要散了架,可她不樂意放慢速度,她要快一點,再快一點,直至可以用自個的一切去換取他的平安!


    展升心中一緊,持著馬韁的掌皆是一滯,他從未料到,這個坊間傳聞驕縱的大小姐也有如此的胸襟跟膽識,他羞愧之餘一夾馬腹又恢複了剛才的速度。


    馬蹄聲不住響起在耳邊,伴隨著的是呼嘯著的風聲,獨孤容姿逼迫自己張開眸子,在風刮向眸子的疼苦中去尋找蛛絲馬跡。


    “往山崖!”獨孤容姿指著一條小路,她又抬眸,“下馬!”


    展升已然被她的聲響震懾地一舉一動都如同聽從了她的命令,他停下馬才意念到自己壓根沒有把握,也不曉得獨孤容姿的話是對是錯!


    “展升,我知道你一心護住,我也曉得你對我多有不信任跟鄙夷,但這一回聽我的。”憑著對姬無贏的熟稔,獨孤容姿找到了一枚利箭,非常顯然,這也同她的推測對上了號,姬無贏鐵定會逼著人往山崖去。


    一把抽出了展升腰際的短劍,獨孤容姿在展升極錯愕的目光下極快地割去了自個的裙尾,那動作間沒有分毫地躊躇。


    “快走!”獨孤容姿還了短劍就跑了起。


    “前邊有無山崖之類的地形?”獨孤容姿邊跑邊問。


    展升點點頭,“這座山我曾經來過,山腰處又斷崖,下頭是寒星。”


    獨孤容姿步伐更快了,鐵定是這樣,姬無贏要把人逼去山崖!這樣也可以最終相威逼。


    淳於朗的傷口裂開了,還抱著自己走了那般遠的路,他再好的身手也會耗光力氣啊。


    利箭的痕跡愈來愈多,也聽見了前方悉悉索索程度伐聲,獨孤容姿停滯了步伐,展升眉心一蹙,下意念地要拔劍了,他不得不防,獨孤容姿這女人非常不同,倘若在這兒擺自己一道的話自己壓根沒辦法招架。


    “從那兒繞過去,展升,你的輕功如何?可以愈過那塊山石麽?”愈過山石再行不遠即是山崖,此是近路。


    展升一愣,原來又是自個冤枉了她。


    “雖不如爺,可愈過那兒是可以的。”展升算了算距離,當然還要在不驚動那些搜捕人手的前提上。


    獨孤容姿點點頭,“待我過去。”


    展升一怔,“容姿小姐……”


    獨孤容姿聽見他喊自己“容姿小姐”就知道他已然不像剛才那樣鄙夷自己了,她正色道:“無妨,今日的事一切皆是我做主的,你族主人問起來就說是我以死相威逼,逼你待我來的。”


    展升心中還是淳於朗的安危重要,立刻抓緊了獨孤容姿山石上而去。


    幾個輕點後展升的足下一沉,他還未來得及做任何動作就跟獨孤容姿一塊滾進了一個極淺的山洞。


    砰地一聲,展升的佩刀撞在山石上,獨孤容姿卻是已然被人攬在懷裏,隨即是一道腥膻味湧進了她的鼻子。


    “展升,你要我現在殺了你麽?”淳於朗的聲響裏冰寒到了極點。


    展升扭過了頭,“爺,我無法親眼瞧你送死!”


    獨孤容姿捂住了淳於朗的唇,“不要再講話了!”她聽得出來,淳於朗的聲響都非常羸弱了,比起在吳州那次,他的傷更重,她兩世來都沒見過他傷成這樣,出了前一生的最終一天。


    想到這兒獨孤容姿即是心中攪得翻騰一片,她從隨身的口袋裏取出一個荷包,裏麵有應急防身的藥丸,不管怎樣都能起一些作用。


    “容姿,你不該來。”淳於朗的眸中滿是自責,如此的眸神讓獨孤容姿幾近難以自持,她不曉得為什麽,淳於朗永遠皆是這樣無條件地對她好,護著她。


    獨孤容姿一掌把藥丸塞向他口中,“你吃下去!吃下去啊!”


    淳於朗方要開口卻是一陣嗽意,不可以咳出聲來他隻可以是死死捂住了嘴。


    從他修長地指骨縫隙中一道股嫣紅的血流奔湧而出,乃至噴在獨孤容姿的唇掰上。


    張大了眸子,獨孤容姿周身戰栗起來,她仿佛見到了那個死在自己懷中的淳於朗,沒有半分生息。


    淳於朗用尚且幹淨地手背替她拂去了麵上的血痕,“丫頭,聽我一回,回去……”


    “你不要再講胡話了,吃下這些!”獨孤容姿看了眼展升,再看了眼淳於朗的頸子。


    展升立刻會意。


    獨孤容姿輕歎了一聲後抱住了淳於朗,“我欠你的幾輩子也還不清,隻求這一世我為你生,為你死。”


    一聲悶哼,淳於朗已然倒在獨孤容姿的懷中。


    獨孤容姿望向了展升,“等我出去引開了人,你就攜著他下山,路你還記得麽?”


    展升點頭,可也有些囁嚅著唇開不了口來。


    獨孤容姿微微一笑,“我講的不後悔,是真的。”


    她對展升道:“把你的短劍借我一用可好?”


    她還有些不確認,倘若展升不信任她的話,把唯一防身的短劍交與她也就意味著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獨孤容姿的身上,倘若失敗連衝出重圍的機會也沒了。


    展升鄭重地把短劍跟劍筒卸下,跪下來磕了仨頭,“獨孤二小姐,我展升真心敬您。”


    獨孤容姿接過短劍後卻再沒講話,僅是放開了懷中的淳於朗,看了眼他彼時毫無血色的俊臉,把他微微依在邊上的石壁上,隨即立起身。


    把短劍收進了衣衫中,獨孤容姿死死抓著石壁上的凸起石塊爬出,隔著一塊山石的後邊即是一大堆拿著兵械在搜山的人。


    獨孤容姿涼涼地盯著臉前的場景,足下沒有分毫躊躇,要愈快愈好。


    “你們的主人呢?”獨孤容姿靜靜立在樹下,雖然裙尾被撕扯後一片不堪,但驚人的容顏跟清冷的氣息令人不敢小覷。


    藍衣男人扭頭也瞧見了這個猶如憑空冒出的女人,在彼時誰還敢肖想女人?


    “你是啥人?”一群人都緊張地捏緊了掌中的刀,獨孤容姿的容顏跟氣質壓根不如同一樣女人,倒是唬住了這幫人。


    “你們的主人就養了你們這些連女人都害怕的掌下?”獨孤容姿笑紋極冷。


    藍衣男人被嘲諷後眉心一蹙,抬起了掌中的刀,“你畢竟是啥人?!我們主人金貴哪可以見你一個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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