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容姿小姐去哪兒了?她不曾回府?舟郎!你不要再瞞著我了!”洛采兮心中黯道不妙,舟郎絕少會在自己臉前開不了口,除非瞞著自己非常大的事。


    “舟郎,你從小到大都沒有騙過我,這回我也聽出來了,鐵定跟容姿小姐有關,你就別瞞著我了!”洛采兮堵住了他的出路。


    洛聞舟隻可以是把這事用最平緩的口吻講了,可洛采兮還是死死捂住嘴渾身戰栗著,“不可能!”


    洛聞舟點頭,“我也不信,因此我早便命人盯上了廬陵王府。”


    洛采兮紅著眼忙推著他,“舟郎,是我不好,耽擱了你,你快去,有了消息鐵定要跟我說,我真非常擔憂,但我覺得容姿小姐不會出事的。”


    洛聞舟點頭,“獨孤府還被瞞著,你先別回府。”


    出了門,洛聞舟騎著馬就往密報通知的位置而去,一刻也不疏忽。


    曆山北苑是座藏身山林間的私宅,地基極深,整座建築雖然金碧輝煌非常氣派卻少有人知,不僅因為彼時有人把守否則外人接近,還因為這地形特殊,依山傍水,易守難攻。


    車馬停在山腳,立刻在樹上跳下了倆拿著兵械的男人,“何人!這兒不得閑雜人等造次!”


    “是我……”車簾內的聲響尊貴不已,透著上位者的氣息。


    “屬下參見殿下!”那倆侍衛想到不久前送到這兒的一女人,本是不知什麽意思,誰知殿下竟然親身過來了,殿下上一回親身過來還是去年,為鄰國使節,沒料到這一回是為個身份未明的女人。


    可金屋藏嬌也不該是藏如此個病弱的女人罷?還是到這個常年有人把守的機密地點。


    姬無贏的車馬緩緩朝著山腰而去,他心跳也不正常地加快起來,想到要見到那個膽敢殺自己威脅自個的女人,他竟然非常想笑,不知是啥感覺,然卻一遍遍地撓著他的心,令他恨不起來,也放不下。


    “參見殿下!”那幾個被遣來的侍衛都跪在門邊。


    “她呢?”姬無贏壓下了難以平複的情緒。


    侍衛趕忙回道:“有姑姑在裏邊照應著,醫傅也瞧過了,無大礙。”


    姬無贏點點頭,隨即就推門進了房間,裏邊有倆手腳馬上的老媽子在替獨孤容姿拾掇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一家立扇上的春桃圖繡得極靈活,悠忽可見到裏麵的身影綽綽。


    聽見了有人走近,那倆老媽子放下了銅盆,把床前的紗帳放下,方才走至立扇外跪下。


    姬無贏對她們點點頭,“她還未醒?”


    那倆老媽子點點頭,比劃了一陣手勢,姬無贏明眸微沉,“去喊林銘過來,我要見他。”


    那倆老媽子忙跪著參了禮退出了房間。


    姬無贏挑開紗帳,步伐停在床前,這房間非常素淨,紗帳亦是淺淺的煙青色,偌大的床上那縷纖弱的身形看起來非常遙遠。


    已然換了一身衣裳,雲白色的寢衣就像她的麵容,慘白憔悴。


    坐在床沿,姬無贏伸手撫上了她的眉梢,那兩彎繡眉如同撫不平,但又如同天邊勾人的月牙。


    “留下來,好麽?我給你此人間最好的一切。”姬無贏連呼吸聲都放輕了,生怕驚擾到了床上的小的兒。


    “殿下,草民林銘叩見殿下。”


    姬無贏起身微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出去,瞧的出姬無贏對著女人的重視,林銘微略微安下心,好在沒有耗費自個的好藥。


    出了屋門,姬無贏蹙眉問道:“她的身子有何不妙?”


    林銘踟躕了片刻,戰戰兢兢道:“殿下,這位姑娘體內寒氣淤積,乃至還有未愈的舊傷,這回身上的傷口雖然都不周重,但亦是有損元氣的……”


    “你是大齊朝數一數二的醫者,連一女人也治不了?你當是孤救你全家還養你這多年皆是由於心善?”姬無贏涼涼盯著他,“我隻須一個準話,可不可以治?”


    “草民樂意盡全力,但……”


    “沒有但是,孤要的即是她活,還要好生的活!”姬無贏別過了臉,“缺什麽藥盡管開口,她的性命遠比你林家上下對孤的意義大,該如何做你懂得。”


    林銘趕忙跪下,“草民遵命。”


    深深吸了口氣,姬無贏再一回推門而入,他調整好啦呼吸才走至了床前,可沒料到床上那小的兒已然張開了明眸,僅是掙紮了好幾次都起不來身。


    “別動,你要喝水?我來……”姬無贏撫著幾近開不了口的獨孤容姿,把她撫在迎枕上,隨即拿了杯盞來,“如此長時間了,先喝一點水,等會兒藥就熬好啦。”


    獨孤容姿蹙眉看了他片刻,沒有張口去喝水,她手都難以抬起,更被說質問一聲了。


    “醫傅講了,你要把養好一會子,我都不曉得,你身上舊傷新傷,還有體寒的症狀。”姬無贏見她不張口,又用小勺舀了遞到她唇邊。


    獨孤容姿吃力地別過了臉,周誣是寂靜,絕不是廬陵王府,當然,姬無贏也不可能把自己帶回廬陵王府的,那般這兒又是哪兒?其它人大約還不曉得自個的下落,姬無贏又做了些啥?


    獨孤容姿這麽頭一偏,那水都灑在姬無贏的衣衫,他沒有發怒,繼續舀了一勺,一回又一回,直至獨孤容姿退無可退。


    “容姿,你著實非常倔強,女人不該這樣……”姬無贏隨即一笑,“無妨,你怎樣都可以。”


    獨孤容姿隻覺得一陣惡寒,他竟然也會說出如此的話來,倘若真是怎樣都可以,他又怎會前一生那般傷害自己,任由獨孤世琴踐踏著自己,任由自己死不瞑目。


    感到了獨孤容姿的冷色,姬無贏放下了杯盞,替她用絲帕拭了唇邊,“容姿,這一回的事,我不怪你,我也不想再去追究其它,我知道你如今還不可以信我,但往後你總會明白我的,我講的皆是肺腑之言。”


    獨孤容姿心中一緊,仿似聽出了啥又不大明朗,不想追究?往後?


    她用盡力氣張了口,可咽部還是火燒火燎的感覺,她忍住了悲慟,“你究竟什麽意思?”


    姬無贏歎了口氣,伸手替她攏了攏鬢旁的散發,“容姿,我說過要令你永遠陪在邊上,眼下我兌現了諾言,我不會騙你的。”


    “你……”獨孤容姿急得要伸手,可怎也抬不動指骨,馬上她眸子也張不動了,隻想著趕走臉前這個溫儒笑著的姬無贏。


    他畢竟想要幹嘛?!獨孤容姿再沒有意念去想,周身冰涼地陷入了幽黯。


    盯著緩緩睡去的獨孤容姿,姬無贏笑紋濃了些,他拿開了迎枕令她平躺下來,又輕撫了一遍她精美的五官。


    世上佳人並非唯有獨孤容姿一個,可她即是有這樣令她為之瘋為之傾倒的魅力,從何時開始,利用也成了可有可無的羈絆。


    “容姿,留在我邊上。”姬無贏為她理好啦被角方才起身而去。


    到了門邊,安置好所有人手的侍衛頭目已然候在院中,“殿下,一切已然安置好啦,那些人手都混進了兵部在長安城外的營中,李大人一掌安排的。”


    姬無贏點點頭,他似在回味指間的觸感,垂首片刻才道:“李然的手腕當然無須擔憂的,現眼下獨孤家那兒有何響動不曾?”


    那侍衛了然,屈身道:“史大小姐命人去了獨孤府,獨孤家都認為獨孤二小姐在史家。”


    姬無贏隻想了片刻就說:“大約是四王爺的主意了,就由著他罷,這幾日就傳我暈迷不醒,一應事宜皆不作處理。”


    “是!”


    待到院中再無人,姬無贏抬眸瞧了瞧夜色,稀稀落落唯有幾顆星子散落在天上,倒是無月。


    想到了月亮,便想到了房中靜靜躺著的獨孤容姿,姬無贏微微一笑,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利用獨孤容姿的姻約做文章,早些替她解除卻姻約該有多好,現在淳於朗的勢力已然不可小覷,也隻可以想法子除卻這個心間大患。


    而容姿,暫時隻可以留在這兒……


    屋內的燈光微微跳動,燭台上的火焰跳了幾下就讓房中陷入了幽黯,幾個老媽子嚇了一跳,趕忙進屋七手八腳地要點燈。


    “不必了,點燈會擾了她。”姬無贏的目光讓那幾個老媽子皆是一凜,相對而視下皆是懂了這個女人的不同凡響之處。


    姬無贏在院中站了好一會子,方才疾步往外步去……


    “爺!別在撐著了……歇一歇罷。”阿短再一回挑了挑燈芯,他就立在邊上盯著淳於朗不住翻著那些不住送來的消息。


    他搖搖頭,“去拿冰水來。”


    “爺!”阿短不願動,“醫傅講了,您不可以再受涼了,您的內傷……”


    “我的身子我自己曉得,快去。”他須要的是鎮定下來。


    阿短咬緊牙抬腳往外步去。


    一碗冰水擺上案桌,淳於朗眉心也沒蹙便喝下。


    “爺,洛大人來了!”一個侍衛樣子的人在門外通報。


    “令他即刻進來。”淳於朗的眸子裏閃出了一絲光,邊上立著的阿短亦是攜著希冀,雙掌合十地禱告了幾句。


    洛聞舟疾步走至了屋內,他拱手道:“爺,廬陵王府邸傳言廬陵王回府後就臥床不起,連入宮請安後未去,但我的人手卻發覺廬陵王府,我跟上去,追到了曆山。”


    他滯了滯,“曆山裏邊是一座甚少動用的圍場,沒料到眼下的守衛如此嚴密,我們的人壓根近不了那兒。”


    “曆山?”淳於朗聲響微顫,他失態的樣子讓洛聞舟亦是一陣歎息,但好賴是有了期望,不管怎樣容姿小姐安然無事才好,其它又如何呢?


    他點點頭,“我走時仍然無人出來,聽附近的藥農說,今日有人進出過曆山,還有醫傅去向藥農受過藥材,我在想,容姿小姐會不會被廬陵王藏在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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