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朗狹起了明眸,他涼涼地瑉起了唇,“非常好。”


    洛聞舟都覺得背脊一涼,他低首道:“爺,現在如何是好?”


    淳於朗沉吟了片刻,冷聲道:“等淳於清的消息,我要扼住他姬無贏的頸子。”


    彼時的淳於清忙得不可開交,他頭一回發覺景陽軒的可怕之處,摁道理講姬無贏如此的人也算得上是心機頗深了,他表麵無欲無求擺弄詩畫,實際上上卻搞出了這多的幺蛾子,身居長安卻還要設下這多據點,他想幹嘛?


    “五爺,此是最終一處了,已然全部圍了起,接下來呢?”


    淳於清刹那間站立起身,“好!”他迅疾起身往景陽軒而去。


    “你等等!”史若蕪在邊上已然喝了一個多時辰的茶水了。


    淳於清蹙了蹙眉,“史大小姐,你還要怎樣?莫非你還想帶兵去下他廬陵王的臉麵?”


    史若蕪抿了抿唇,“我在這兒等了如此長時間,你就如此丟下我了?”


    “你該回家了。”


    史若蕪走至他臉前,“我已然跟家裏說過了,今夜要跟容姿在城外的別莊住一晚。”


    “你……”淳於清也曉得這事要讓史若蕪遮掩,隻好是忍住了。


    “否則我回去後如何交代?你倒是教教我。”史若蕪不理他,徑直往外步去了,“我的車馬也不慢。”


    “哥!已然辦妥了,接下來呢?!”淳於清下了車馬就幾步踱進了門。


    淳於朗等這消息已然等了好一會子了,他點點頭,立在桌後的身子晃了晃,他立刻伸手摁住了桌麵,方才勉強穩住了氣息。


    “毀了近來的一家。”淳於朗冷若冰霜地下著命令,殺伐決斷毫無拖泥帶水。


    淳於清點點頭,咬牙切齒道:“敢做如此的掌腳,早該教訓這混賬了!”


    淳於朗又道:“夜隼!”


    夜隼趕忙拱手,“屬下在!”


    “帶人去廬陵王府等著,我要見他。”


    門外的史若蕪聽得一怔,心中也起了敬意,鎮遠侯在北疆戰神的名號著實不假,此時他都能如此快拿住對方的所有最重要的小辮子。


    馬上廬陵王府的門邊就立了一幫人,一個個目光不善冷盯著正門那幾個嚇得瑟瑟發抖的侍從。


    “我們殿下還未醒來……這幾日不會會客的,諸位還是請回……”


    他話還未說完,衣衫就已然被一枚利箭釘在門上,他嚇得要癱坐在地可那衣衫又扯著他。


    衣擺馬上即是一片水跡映出,他竟是嚇得失禁了。


    “廢物!”管家看了眼這侍從,冷聲道:“拉下去!”


    這管家冷眼盯著那枚利箭,語調不善道:“諸位雖是鎮遠侯府的人,可也不該在此造次,你們主人大抵亦是不敢跟殿下這麽放肆的!”


    夜隼瞄了眼這管家,“誰射下他的帽子,五十兩賞銀!”


    後邊看熱鬧的阿蕩大大地出了口惡氣,他從來沒覺得夜隼這麽順眼過!


    那管家一怔,還未等他回過神已然同時有十幾隻利箭衝著他的頭去了。


    呼呼嗖……竟是一道把那頂帽子釘在門上!


    “啊……”那管家再也禁不住了,身子一軟就癱坐在門檻上,身後幾個侍從都不敢向前去撫。


    “快去……去通報!”那管家回首呼喊著。


    腿腳快的已然奔跑起來。


    阿短涼涼地望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族主人不是還未睡醒麽?這會子去向誰通報去?該不可能是哪個姬妾丫頭也可以做得了主了罷?”


    “放肆!此是王府!你是啥身份?!竟然敢大放厥詞誣陷於府上的門風!你此是抄家滅族的……”


    “來人!給我把他的嘴射穿了!”阿短喊完果真有人拾起了弓箭,那管家立刻連連倒退,死死捂住了嘴。


    “令你族主人趁早出來,否則有的是他後悔時!”阿短摸了摸一把弓箭。


    “我族主人身份尊貴豈能見你們這群……”


    “來人!給我把他眸子射瞎了!”阿短狹起了明眸。


    “對著眸子,那人就該死啦……”一個弓箭手舉起弓箭對了對,無奈地開口。


    那管家立刻嚇得魂飛魄散,他戰栗著往後蠕動一樣地爬著,“別射我!別射我!”


    “廢物!”阿蕩出來後就瞧見了如此的場景,他低吟斥責了這管家後便扭身往門邊瞧去。


    他恭順地彎了彎腰,“我族主人今日墜了水,著實是身子不適……”


    “不要再講這些廢話了,我們可以等,待到他樂意起來。”


    姬無贏的院落內,彼時一個周身是血的男人跪在地,他連連磕頭,“是小的沒用,寧葉坊內已然被人圍住了,他們不由分說就打人砸東西,弟兄們都受了重傷被抓走了,小的放了把火才可以逃出來啊……殿下!”


    姬無贏麵色鐵青,寧葉坊的據點是她這六年來發展還不錯的位置,非常多條線跟宮中還有不淺的關係!


    “殿下!門邊鎮遠侯府的人不願走,說是要待到殿下樂意醒過來……”


    砰地一聲,一隻姬無贏掌邊的刻花蓮瓣紋淨瓶碎在地。


    “爺,寧葉坊已然處理幹淨了,可廬陵王那兒還未有響動。”阿短退到了拐彎處的車馬旁。


    車馬內調理氣息的淳於朗沒有張開眼,僅是薄唇微啟,“下一家。”


    這消息馬上就傳到了寧葉坊。


    淳於清正坐在一張釘了一把長劍的桌子上,邊上的史若蕪也一掃陰鬱,她也拿了一把劍裝腔作勢地嚇唬著邊上那一群被捆得結實的男人。


    “若不是非要留你們一條狗命,姑奶奶我鐵定一刀一刀令你們這些走狗不得善終!”


    淳於清縮了縮頸子,他還真不曉得史若蕪如此的大家毓秀能做出如此的事來,分明就像個脫了韁的野馬!


    “接下來呢?”史若蕪盯著淳於清,眸子非常清亮,她本就嬌俏,如此的神情更顯得她生動了非常多。


    淳於清盯著門外,“等我哥的指令。”


    “等什麽呢?徑直去下一家罷,多砸一家是一家,就當是為容姿出氣了!”


    史若蕪把那把劍生疏地收回了劍筒,她又估摸了這把劍覺非常輕便趁手。


    “你……你們史家人還真是與眾不同。”淳於清這麽隨口的話一落就後悔了。


    果真史若蕪的麵色迅疾地沉下,她抿著唇望向淳於清,片刻後冷聲道:“我生在哪兒姓什麽,這不是我能決意的,你認為無惡不作不可饒恕的人皆是生養我令我能長成人的史家人。”


    淳於清被她的話一噎,竟是開不了口來了,他跳下了桌子,訕然一笑,可隨即又覺得這麽做不妙當,斂起了笑紋,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句話,最終索性扭過身便要走,待到離史若蕪五步遠時才開口說:“對不起……”


    史若蕪本是要跺腳的,誰知他目空四海的淳於五爺居然跟自個道歉,抬起的腳也險些忘記放下了。


    “你說啥?”史若蕪向前張大了眸子。


    淳於清疾步走出,“還等什麽,去砸第二家!”


    史若蕪唇角一揚,“好嘞!”


    待到車馬停下時,淳於朗的意思也傳達到了淳於清的耳中。


    淳於清盯著臉前一家賭坊,諷笑了一瞬,“他姬無贏倒是好算計,這城南可是三教九流的匯集體,把控一家賭坊還真是最好的選擇。”


    史若蕪也探出了腦袋,她還未見過賭坊,“賭坊?”


    聽得出她語調裏的一絲躍躍欲試,淳於清頭痛地回眸道:“你不準下車。”


    “憑何?”史若蕪拿著那把本是淳於清心愛之物的一方寶劍便要跳下車。


    淳於清趕忙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你還想添亂?剛才寧葉坊裏麵並沒什麽亂七八糟的,可此是賭坊!”


    “賭坊又怎樣?又不是勾欄院小倌館……”史若蕪斜睨了他一眼,“還是淳於五爺學藝不精覺得自己會被修理非常慘……不樂意我瞧見?”


    淳於清語塞,他幹瞠著史若蕪開不了口來,心中黯道這史家人即是狡詐!


    史若蕪趁他彼時已然跳下了車馬,“走罷,別杵在這兒了,我們還要給容姿出氣去!”


    淳於清趕忙去支會守在附近的人跟上來,一行浩浩蕩蕩幾十人就如此走了進入。


    史若蕪一進入就捂住了鼻子,淳於清睹見邊角頭一個大漢正摁著一個婦人在凳子上胡來,尖叫聲充斥著全場。


    他一掌把史若蕪拉到了身後,“別看。”隨即命令道:“這賭坊私藏走私之物,給我搜!”


    幾個侍衛拾起邊上一人高的花瓶就往地砸,刹那間這賭坊裏就混亂起來。


    淳於清還是不安心,一把攥緊了史若蕪便要往外走。


    “哼,就憑你們這些人就想來砸我牛三爺的地界兒?來人,給我捉住那個小白臉跟那個小母親子,今日弟兄們也要開開葷,嚐嚐著細皮嫩肉的滋味兒,是不是比褚紅樓裏的頭牌要香!”


    史若蕪哪兒聽過這些粗話,可她還是立刻就懂了,這男的還真是不要臉不要命至極,可……小白臉?


    她望了眼邊上攥著拳要向前的淳於清,上下端詳了一番,倘若說他兄弟倆人還著實皆是極俊美的清俊男兒,僅是淳於朗的氣勢擺在那兒,估計全大齊朝都無人敢議論鎮遠侯是個小白臉,但淳於清這張臉還就真的當得起這個名號。


    淳於清一把捂住了史若蕪的眸子,“我先攜你出去!”他身子一側就繞過了一個黯地裏要用繩子套他頸子的。


    看出淳於清是個練家子那牛三爺的怒氣更甚了,“給三爺拿刀來!”


    史若蕪扯開他的掌,高聲道:“淳於清,你快去給本小姐好生拾掇那個不長眼的混賬東西,本小姐要那他的頸子試一試你的劍快不快!”


    史若蕪毫不畏縮的狂妄氣焰讓淳於清不怒反笑起來,“好,爺今日就令你瞧瞧爺的劍是不是一把好劍!”


    說著已然有幾把大刀迎麵劈上,史若蕪彎下腰把那把劍抽出反向丟給了淳於清,這個動作危險至極可倆人配合極佳,下一刻那把長劍已然安穩握在淳於清的掌中了。


    幾個侍衛牢牢護在史若蕪的邊上,毫不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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