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升一愣,“我……我不該……不該害了您。”


    獨孤容姿接著問道:“你身為鎮遠侯的部下,職責是啥?”


    “聽從爺的命令,保護爺的周全。”展升怔怔地說著。


    “在璩山,你做了啥?”獨孤容姿盯著那架立扇。


    “我……”展升聽出了她的意思,可他不敢再講下去了,他看出了自族主人對這獨孤二小姐的情意,他從未有見過主人這個樣子。


    他也曉得自己萬死不辭,可主人也僅是發落自己去北疆整頓軍營罷了,這樣令他如何贖罪?他鐵了心要來獨孤二小姐的臉前請罪。


    獨孤容姿見他不講話了,緩緩說:“你作為武官,盡忠於主,你作為鎮遠侯府的人,竭盡全力護主,倘若你有罪,那世上又該如何評判是非對錯?”


    展升連連磕頭,“不!我隻知要救爺,可爺一心要救得即是容姿小姐,我不該這麽做,不該讓容姿小姐以身犯險。”


    “你起來。”獨孤容姿蹙著眉。


    展升咬著牙,“不,我沒有臉麵在容姿小姐臉前立著,從前我隻認為容姿小姐接近爺是別有圖謀,乃至還不住給爺招來麻煩事,可璩山一事令我瞧了個明白,容姿小姐,我真心敬您!”


    獨孤容姿輕歎道:“再不起來我真是要惱了!”


    展升無措地抬起頭,“容姿小姐……”


    “先起來再講話,此時去北疆幹嘛?你走了何人去助你族主人?這事我會去跟他說,你不可以離開長安。”


    展升錯愕地抬起了眸子,雖然立扇隔斷了目光,可他都恁想象到獨孤二小姐的神情,果決而清肅。


    獨孤容姿見他怔在這兒,說:“你是在欺我不可以起身?”


    展升隻可以是站了起,可一臉的羞愧,“容姿小姐,我會去北疆,我不怨爺的決意,手頭的事我也都交接好啦,片刻就上路。”


    “眼下長安的局勢如此緊張,他豈能令你走?”獨孤容姿語調裏居然是憂慮。


    展升心中真非常欣慰,未來主母如此,他真的可以安心了。


    “容姿小姐……我……”


    “不要講了,你留在這兒等著你族主人回來,不得到他著實定我是不安心的。”獨孤容姿不等他開口就說:“你倘若不怕我惱火即刻便可以走。”


    展升這個硬漢也抹了抹眸尾的淚,“屬下遵命!”


    他是真的心悅誠服了,也心甘情願樂意俯首稱臣。


    門邊史若蕪無聊地坐在陽光下,邊上淳於清摘了一片蘭花疊成團丟了過去。


    “哎唷……”史若蕪摸了摸鼻尖,“何人!”


    她果真頭一偏就瞧見了淳於清,扁著嘴道:“你怎還不走?我這別院這麽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別呀,侯爺都能住得,我怎就住不得了?”淳於清一躍跳過了欄杆,“你瞧瞧,這糖蒸酥酪還真是不錯。”


    史若蕪一回首還真是瞧見他安穩端著一個小盅,“此是……”


    “方才命人買來的,你嚐嚐,這房間我也不可以白住。”淳於清把那糖蒸酥酪放在她掌中,“外邊涼,怎地不進入?我哥不是走了麽?”


    史若蕪沒好氣道:“展升在裏邊呢,說是來請罪,我倘若容姿我還覺得北疆不夠遠呢。”


    “噢?我嫂子見了展升?”


    正說著門已然開了,展升紅著眼出來了,他瞧見淳於清又是一拜,“屬下見過五爺。”


    淳於清指了指裏邊,問道:“容姿小姐可是原諒你了?”


    史若蕪一哼,“人命的事兒能這麽輕易放過他麽?”


    “行了行了,展升,沒事就行,我哥也沒真的怪罪你,你去北疆也可以,我哥想必是交代了任務給你。”


    展升窘迫地開口說:“容姿小姐令我等著,她要見爺再決意,她說我……不該去……”


    “怎麽不該?”史若蕪惱了。


    展升歎息道:“我知道我對不住容姿小姐,北疆我亦是鐵定會去的。”


    淳於清聽出了幾分意思,獨孤容姿是擔憂大哥為她亂了布局,展升也不是一樣的角色。


    他點點頭,“容姿小姐行事向來是隻做明白事,她如此講了你就用彼時去歇歇腳,路途也不輕鬆,不要走得太過倉皇。”


    史若蕪瞠了淳於清一眼,那盅糖蒸酥酪也恨恨地往他掌中一塞,“什麽呀,甜到掉牙,難吃。”


    淳於清無奈一笑,史若蕪此人實際上亦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倘若真狠得下心早便命人把展升轟出去了。


    他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攆上去,“史大小姐別生氣啊,要不我去給你買肉吃?我眼下可是吃著您賞得飯呢!”


    史若蕪回首白了他一眼,“無恥。”


    淳於清大笑,露出了口的白牙,“我的牙可是全非常。”


    史若蕪怒極反笑,“我不跟你說!我去廚房瞧瞧容姿的藥。”


    “我這也要去廚房啊,這糖蒸酥酪既然甜了還是去放些鹽,史大小姐可愛吃鹹?”


    “無聊。”史若蕪頭也不回。


    淳於清見她步伐慢下,疾步攆上去,“你這別院非常精巧,倒是有些向南方的花苑。”


    史若蕪有些詫異地盯著他,“你曉得南方的花苑??


    淳於清神神叨叨地指了指前後,“你瞧這布局,這兒開闊,那兒一收,前後遠看的話,你猜如何?”


    史若蕪被他說得來了興致,她看了大半晌,搖搖頭道:“瞧不出。”


    “嗯……你想知道麽?”淳於清眉心一挑,步伐已然加快了往廚房去了。


    史若蕪蹙著眉嘟囔著,“什麽呀,你倒是說呀,不知所謂。”


    淳於清回首笑道:“我拿著碗算是令你了,你追上我我便告訴你。”


    史若蕪趁他還未說完就疾步向前攥住了他的衣衫,“說罷。”


    “史家的人都這麽蠻不講理的?你此是使詐!”淳於清好笑地盯著她。


    “少拿史家說事兒,你嫌棄史家就趁早拾掇東西出門右轉,住我的吃我的喝我的還這多廢話。”


    史若蕪一甩袖不再理他了。


    淳於清笑著搖搖頭,還是抬腳跟上。


    左相府的外書廳,獨孤居正跟淳於朗相對而坐,桌上是一大疊的禮單,單看獨孤居正隱隱的笑紋就知道這禮單絕不會輕。


    獨孤居正的指尖輕點著那疊禮單,含笑道:“小女讓鎮遠侯耗費心神了,這禮,還真是重了。”


    雖然這麽說可卻一點謙卑的樣子都沒有,獨孤居正畢竟是浸淫官場多少載的老狐狸,這點眼界還是有的。


    雖然這麽說,可當初皇廷送來的聘禮單子可僅是令他覺得疏忽可看罷了。


    淳於朗倒也懂得給他臉,拱手微微一讓,“左相過譽了,容姿是府上的嫡女,品性極佳,我淳於朗能娶到她是我淳於家的福分。”


    獨孤居正笑著指了指杯盞,“鎮遠侯謬讚,小女愚昧呐,這些真是讓老夫心中過不去。”


    淳於朗搖搖頭,“左相受之無愧,我隻惶恐這禮襯不上容姿。”


    獨孤居正爽朗一笑,“這份禮單又可以襯不起何人?各州的好玩意兒可都雲集了!是容姿這丫頭有福氣,這門姻約還是當初老夫跟你父親談笑間的玩笑,沒料到這多年過去了,倒是成就一樁美事!”


    淳於朗見他搬出了自個的父親,起身道:“左相嚴重了,家父的眼光不會有錯,是淳於朗來遲了。”


    “好,好啊,這一天還真是來得太晚了,除夕也快到了,那一日就擺定婚宴,雙喜臨門!”


    “就依左相所言!”淳於朗微微一笑,倒是盯著軟儂了非常多。


    “誒?還叫左相?”獨孤居正麵色一板,這也體現了他對淳於朗非常大的滿意,當然如此了,淳於朗不僅權勢身家合適,他還出手助了四王爺,如此的人成了女婿可謂是獨孤家的大幸!


    “見過嶽父大人。”淳於朗難得的講話也有了一絲不自在,如此的場麵令他心中有一絲別扭,但更多的是喜色,明日的聘禮一送這姻約就正式拉開了序幕。


    翌日的熱鬧早早地就開場了,一擔擔的上好烏木箱子由喜婆攜著往左相府中而去,這長長的隊伍怎就如同瞧不到頭?


    “快看呐!”一群孩子眸子都直了,死死盯著一箱一箱鮮豔欲滴的花朵。


    “那是啥花啊嬸嬸?”


    “嬸嬸也不曉得呢……”一個婦人掩著嘴驚叫,還真是有排場,數九寒天竟然弄來了這多嬌花!


    “這鎮遠侯還真是極愛重這獨孤二小姐呢!”


    “可不是麽?那****在城門邊瞧見的,一群馬隊運著花還有非常多好玩意兒進了城,即是鎮遠侯府的人!”


    “咂咂咂,這姻約,我瞧皇廷嫁女也不過如此啊!”


    “差不大多,僅是少一些皇家才有的東西罷了,可那些皆是虛架子,你瞧瞧那些珠鑽,光是那一箱子鴿子蛋那般大的南珠就不得了了!”


    ……


    議論聲幾近湮沒了長安城,而彼時平章大道中段的酒樓涵月軒的二樓包間內,這場姻約的男女主人公正在笑著數著花兒。


    “那是啥?”獨孤容姿見著了非常多兩世都沒見到過的花,非常開心。


    淳於朗見起了風,先是拉下了窗口的竹簾,這竹簾能略微擋風但又不擋著目光,他含笑道:“那是陵蘭香,陵城才有的花品。”


    獨孤容姿幾近要忘了那下麵流水而過的是自個的聘禮了,她僅是下意念地想,前一生在長安有過如此長的聘禮隊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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