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隼方要回首坐下就瞧見了另一個棕衣身形比淳於清走得更快,轉眼間就立在史大小姐的臉前了,他一驚,那不是史家嫡少爺史穆江麽?


    杏貞開了兩三回總算是開開了,她一回首也瞧見了一個棕衣男人正盯著史大小姐。


    “小妹!”史穆江一把抓住了史若蕪的掌,“你跟我回去!”


    史若蕪掙不開他的掌,蹙眉道:“我不回去!”


    史穆江瞧見周圍已然有好事者投來目光,隻好溫聲儂語哄到:“那日是大哥不對,大哥不該那般說你,你嫂子也已然被大哥訓過了,你就不要再使小脾性了,過幾日還要進宮去見姑母,不要再鬧了。”


    史若蕪就知道但凡是非要逼自己回去,那定是有事臨門,她正色道:“大哥就令我清淨幾日罷,除夕我便回去……”


    “你不在家裏好生呆著,每日裏盡是跟亂七八糟的人廝混在一處,你是想氣死父親跟母親?不要講了,今日我鐵定是要攜你回去的,我史家還扔不起這個人!”


    史若蕪一聽又是一陣惱火,自己永遠皆是那個扔人跌份的!“大哥,你放手!這兒是大街上!”


    史穆江見她一臉怒容哪兒敢放手,倆人就如此僵持住了,邊上的杏貞嚇得不敢做聲,史家跟獨孤家本就不大對付……


    淳於清瞧見這個隻會叉腰欺壓自個的小野貓吃了癟,又是好笑又覺得心中難受非常,就如同自己養的貓被人羞辱了一般,他眸子一轉也步向前去。


    “杏貞,你怎麽在這兒?你還不快去告訴你族主人?這華陽公主今日便要到長安了,你族主人想必是要高興的。”


    淳於清如同才瞧見史家這倆人,詫異道:“史大公子也在呢?誒?這位是……”


    史穆江恨得牙癢癢,他分明就從密探那兒得知自個的好妹妹跟淳於清一道在街上溜達過,此時又趕著來自己臉前裝傻充怔了?這淳於家就沒個好對付的!


    杏貞還在一頭霧水時,史若蕪已然領會了淳於清的意思,她對著史穆江道:“大哥,我即是來取一樣見麵禮的,片刻華陽公主鐵定要見我,我回去說不準還耽擱了時候。”


    趁著史穆江不注意,史若蕪一眨眼的功夫已然立在淳於清的身後。


    史穆江真是氣得一窒,“你……”


    淳於清笑道:“史大公子要不要賞個臉,金月閣的飯菜可是好非常,今日唱小曲兒的小母親子也非常好看。”


    “本官還有公務在身……”


    不等史穆江說完,淳於清就打斷道:“那還真是不敢耽擱了,史大公子慢走。”


    史穆江氣得攥緊了拳,最終還是一甩袖走了。


    淳於清看史穆江走了,笑道:“怎麽著,要不要好生謝我?”


    史若蕪佯裝倔強不願理他,回身進了那字畫鋪子,杏貞一笑,“五爺也進來坐坐罷,我們小姐已然暫時替史小姐盤下這個鋪子了。”


    淳於清倒還真是沒料到,他一遍環視了一圈,口中還念念有聲,“我嫂子畢竟即是厲害,這鋪子的地段跟大小大約是西市數一數二的了,隻可惜看了家字畫鋪子,倘若拿來開錢莊抑或當鋪,實在不行即便開個首飾鋪子,那也皆是不得了的。”


    史若蕪非常滿意,僅是聽淳於清念叨著心中倒是愈加煩悶了,“你淳於五爺自然對字畫鋪子入不得眼了,我可不強求你。”


    淳於清坐下後幽幽歎道:“哎,也不曉得我剛救下的是哪兒來的白眼狼,翻臉不認人。”


    “你……”史若蕪自知理虧,低吟道:“方才的事算是我欠你一人情……”


    “別呀。”淳於清笑道:“就一人情怎麽夠?我可是冒著被史家記恨的風險,你總不會知道你大哥有多恨我罷?”


    史若蕪這麽想還真是更沒了底氣,著實,自個的大哥恨極了淳於家,他對付不了淳於朗是真的,可也不代表著不可以拿淳於清下手啊,她還真的愈想愈覺得不好。


    “你怎麽這麽胡來,我大不了即是回府被訓一滯罷了,你如此一來我大哥倘若記恨傷了你……我……我可不管的!”史若蕪咬緊唇,雖然是斥責的神態,可眸底非常清澈,映著憂慮。


    淳於清的心一晃。


    “反正你不該做也做了,不該說也講了,留神些罷,誒,對了,我都氣暈了,你講的華陽公主回來的事,是胡謅的?”


    淳於清思緒飄回,他指間輕點著桌麵,揚眉道:“我講的事……幾件不是真的?”


    史若蕪看他的神情不如同作假,捂口驚叫道:“真的回來了?”


    淳於清瞧她如此高興也就不瞞了,“著實,你大哥都不曾說啥,八成也收到消息了,指不準彼時已然到城門邊了。”


    史若蕪立馬便要往外跑,“我要去告訴容姿,她必定高興!”


    “你這鋪子不要了?”淳於清真是哭笑不得,這丫頭還真是有時候非常難跟大家毓秀黏邊。


    史若蕪回眸一笑,把掌中的鑰匙丟給了淳於清,“五爺幫我鎖門,我回獨孤府了!”


    淳於清被這笑一晃,居然是活活沒接住那往掌心撞來的鑰匙……


    左相府內,獨孤容姿正在理著針線,她掌邊是一堆鎮遠侯府送來的淳於朗的常服,玉袍、長衫、直綴樣樣齊全,她想到淳於朗那句量尺寸即是臉燙的不行。


    想著她還是決意要為他做一件合身些的常服長衫,在吳州時曾經見他穿過,壓下了幾分淩厲跟淩厲,但又不覺得太過儒雅,他本就清俊,素淨些也可以。


    “小姐,這些皆是合適的布料樣頭,挑挑看罷。”婉貞送來了非常多布料的樣品。


    獨孤容姿一眼望去就看定了石青色,“就這個顏色罷。”


    婉貞一笑,“小姐的眼光好。”


    獨孤容姿笑而不語,她想在衣襟跟袖口上繡一些竹紋,要典雅些的,挑來挑去才定了顏色。


    正要出手分線,外邊一個老媽子通報道:“洛姑娘來了。”


    獨孤容姿趕忙讓洛采兮進來,又讓婉貞去倒了茶來。


    洛采兮瞧見一房間的布料跟針線,想到了獨孤容姿要備嫁了,既是為她高興又非常惆悵,她比獨孤容姿還大上大半年呢,可自個的姻約還是遙遙無期……


    “洛小姐,怎麽不做?”婉貞端了茶來就瞧見洛采兮對著針線在發呆。


    洛采兮掩匿般地一笑,“我僅是盯著容姿小姐這麽用心,一時也想到了曾經做秀活兒時,沒料到容姿小姐的掌也這麽巧,彼時分線我笨非常。”


    獨孤容姿亦是兩世為人才繡藝精美些,她莞爾一笑,“左僅是做活兒,手巧些就快一些,慢一些也無妨。”


    洛采兮方才墜了座,她開口說:“我大哥他昨日動身出了城,怕容姿小姐不知情,方才令我來支會一聲,可昨兒福嫂的頭痛犯了,方才耽擱了。”


    獨孤容姿趕忙放下針線,“福嫂的頭痛不是好些了?大抵是昨日又冷了些,上回送去的狐皮可以做一頂風帽,多餘的角料可以再做一個抹額。”


    洛采兮連連點頭,獨孤容姿又問道:“洛大人出了城?”她心中黯黯納罕,洛聞舟這回走得還真的急,往常有必須出城去辦的事他鐵定是會來問一問自個的意見。


    洛采兮道:“是呀,我大哥走非常急,來跟我同福嫂告別時也就講了一兩句話,福嫂擔憂的不行,我隻好權福嫂說是容姿小姐命令令我大哥去買些東西來,她老人家方才安心。”


    獨孤容姿笑道:“無礙,我今日就讓婉貞替我去瞧一瞧福嫂,她也非常不容易。”


    洛采兮感激地道了謝,方才道辭而去。


    婉貞歎道:“洛小姐真是極乖巧又極柔順,也不曉得可不可以尋一門好親事?”


    獨孤容姿心中頭還記得如此一樁事,著實,也該快一些定下洛采兮的姻約了,不可以再放任她跟夏真軒如此的感情了,這樣下去隻會令她受傷更深。


    “小姐,你歇片刻罷,藥都溫了好長時間了,要不要再拿一小碟子的蜜餞出來?”


    提到蜜餞獨孤容姿就想到了淳於朗命人送的蜜餞,她心中一暖,一直以為淳於朗是個表裏如一清冷冰寒的人,實際上他對一人的好真的是無處不在,他乃至能細心到瞧的出自己害怕什麽,擔憂什麽,而後默默給自個做非常多。


    用過藥就不早了,沒料到此時又來了人,還不等婉貞出去就聽見外邊的笑音了。


    史若蕪也沒料到自己竟然跟華陽公主邊上隨身侍奉的默默碰上了,這姑姑平日裏也非常心痛史若蕪,倆人關係也不淺。


    “容姿!快歇歇罷,我們的華陽公主回來了!”史若蕪一掀開簾子就喊了起。


    獨孤容姿亦是一驚,隨即笑道:“真的?”她隨即就瞧見了跟在史若蕪後邊的姑姑,著實是當初留在華陽公主邊上侍奉的姑姑。


    那姑姑微微一福,“婢女見過獨孤二小姐,也恭祝容姿小姐良緣天成!”


    獨孤容姿瑉唇一笑,“姑姑著實是客氣了,長公主她如何?”


    那姑姑含笑道:“長公主非常好,掛念著二位小姐呢。”


    史若蕪笑盈盈道:“等她休息好啦我跟容姿就去瞧她。”


    “誒!”那姑姑又笑著令人奉上了見麵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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