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公主神情略沉重,她搖搖頭,“我輸了。”


    匆促趕回長安城的姬無贏一臉的陰鬱,邊上引路的薑姑姑都膽戰心驚地不敢多言。


    “殿下,娘娘亦是為殿下著想……”薑姑姑還是禁不住開了口。


    “姑姑不必多言,去通報一聲,我要見母嬪。”再細看他身上明顯滿是風塵。


    薑姑姑哪兒還敢再講,她趕忙先姬無贏一步進了內殿。


    “娘娘,殿下來了……”薑姑姑對著撫額在榻上小憩的史昭儀講了姬無贏來的消息。


    史昭儀倏地張開眼,“回來了?”她心中咯噔了一聲,這事還未嚴重到這個程度罷?


    薑姑姑又補了一句,“看上去三王爺麵色不是太好,婢女也不敢多言,僅是殿下即刻要見娘娘。”


    史昭儀隻可以是點點頭,“撫我起來更衣。”


    一炷香的世界後史昭儀就走進了邊上的小茶廳,她還未開口要上茶便被姬無贏打斷了。


    “母嬪要尋蒙烽,畢竟是為什麽?!”姬無贏目光緊盯著史昭儀。


    史昭儀張了張口,勉強笑道:“母嬪跟蒙大人之間還有事要講,是母嬪心急了。”


    “母嬪還不說?兒臣這回出城亦是為蒙烽的事,他的膽子著實是太大了!”


    史昭儀的笑紋都滯住了,“他做了啥?”


    姬無贏呼了口氣,蹙著眉道:“他竟然敢為算計一個區區的康家就用了域外的禁藥,若不是兒臣暫時壓住了康家,這事鬧大了的話,兵部的部署也即便是白費了功夫!”


    史昭儀的神情更為難看了,“你說啥?他動用了啥?”


    “暫且還未查清晰,兒臣已然命了人去追蹤蒙烽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對府中康氏使用的必定是那域外的禁藥,僅是還不可以確認是啥藥。”


    砰地一聲,史昭儀居然是撞到了一隻細長的佳人瓶,她額上出了一層密密的涼汗,“禁藥?”她遮住胸口不敢相信,“不可能,分明即是安神茶……”


    姬無贏的明眸一沉,“母嬪!你該不會從蒙烽那兒拿了這藥?!”


    史昭儀連連倒退,“我啥都不曉得!啥都不曉得啊!不要再講了!”


    姬無贏的麵色愈加難看了,“母嬪!兒臣懇求母嬪那這事說清晰!蒙烽的罪責是瞞不住太長時間的。”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史昭儀死死攥著掌中的絲帕,再無半分寵妃的儀態,她太害怕失去了,掌中攥著這多上好的籌碼,她怎麽舍得就如此功虧一簣呢?!


    姬無贏也意念到這事的嚴重了,他向前一步撫住了史昭儀,“母嬪!倘若真的發生了何事,那也該趁早告知兒臣,興許還可以補救,母嬪倘若再瞞下去……興許死得即是我們所有人了!”


    史昭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死死抓住了姬無贏的衣衫,“無贏,母嬪一心想要的即是你可以有出息,母嬪也曉得你的報複,母嬪糊塗,母嬪鬼迷了心竅!母嬪居然相信了蒙烽的話!”


    史昭儀都來不及拭去麵上的淚水,她這一世真的太順遂了,接二連三的挫敗感打得她措手不及了。


    對一國之君下藥,如此的罪責,夠她史家滅族了罷?史昭儀身後一涼,她死死抓緊了姬無贏的掌臂,“鐵定要找到蒙烽!鐵定要!我們史家不可以替他背這個罪名,我們背不起啊……”


    姬無贏愈來愈覺得不對勁,“母嬪,這藥你畢竟給何人用了?”倘若是嬪妃的話倒也可以遮掩,可姬無贏轉念一想,不可能是後妃,自個的母嬪在後宮沉浮了這多年,莫非還會因為一個嬪妃臨陣亂了陣腳?


    他一個不妙的想法浮上了心間,這陣子父皇的身子就不大好……


    “母嬪,這藥你用在……用在……”


    姬無贏不敢相信地盯著史昭儀,他都不敢說出這個有些瘋狂的想法。


    “母嬪僅是聽蒙烽講了,能令你父皇對這茶愈來愈離不開……”


    “荒謬!”姬無贏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得猙獰,“母嬪,如此的事有個萬一我們悉數都要陪葬!”


    史昭儀咬唇沒有講話,她腸子都悔青了,可悔之晚矣,她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步步驚心地往前走,可最終呢,想除掉的人還好生地活著,被關起來的人也沒事啦,她莫非為自個的兒子以身犯險也錯了麽?!


    “無贏……那接下來……”史昭儀眸光也狠厲起來,“事已至此,隻可以用盡辦法逃過這一劫了。”


    “讓兒臣好生想一想罷。”姬無贏蹙了蹙眉心,他倏然又想到了自個的父皇邊上那位方禦醫,他質問道:“如此長時間了,父皇之前的病症想必亦是無人查得出來,可這位方禦醫為何能?”


    史昭儀亦是語塞,“方禦醫因為治得了你父皇的病,已然在宣室殿侍奉了好一會子了。”


    姬無贏搖搖頭,“不應該……”


    倏然簾子外邊響起了急促的步伐聲,“娘娘,宣室殿那兒傳來消息,陛下又病倒了!”


    聲響隔著簾子傳進來,史昭儀身子一晃軟下,姬無贏撫住了她,“母嬪此時更不該自亂方寸!這個方禦醫必定是有古怪之處,兒臣也在追蹤蒙烽,隻須找到了蒙烽一切都能安排,這事勢必是隻可以推給蒙家,母嬪到時還要好生演一場戲。”


    他這麽說,史昭儀總算是鎮定了非常多,“隻可以如此了,隻可以如此了,我們絕不可以再此時出岔子,此是殺頭滅族的大罪啊!”


    姬無贏神情沉重地點頭,“兒臣先去宣室殿等著。”


    史昭儀點點頭,“留神行事。”


    宣室殿內,壓抑著的哭聲不住從立扇後傳來,景帝拉著甄嬈的掌,聲響黯啞地哄道:“別哭了,你哭的朕的心都要亂了。”


    哭聲戛然而止,可甄嬈還是緊咬唇守在邊上。


    方禦醫熟練地用銀針刺入幾大穴位,隨即用把熬好的藥遞了過去,甄嬈親身喂下。


    “陛下必定是由於近來過於勞累,多歇息歇息便可以恢複。”


    景帝閉著眸子不講話,方禦醫收了針方才離去。


    甄嬈替景帝蓋好啦錦被。


    “替朕把香點起來,這藥味兒太濃了。”景帝隻覺得口渴的厲害。


    “陛下,您喝了藥,先喝點水罷。”甄嬈又舀了一勺清茶。


    景帝抿了口這清茶隻覺得難以下咽,仿似好久沒有用那史昭儀的安神茶了,可不管是哪兒的安神茶都無法跟她泡的相提並論,他愈想愈覺得喉間酸澀難捱。


    “你先下去,讓朕歇一歇。”景帝拍了拍她的掌背。


    甄嬈咬唇看了眼疲倦的景帝,隻可以是輕手輕腳地退下,可她剛走至門外就迎麵碰上了姬無贏。


    姬無贏的明眸一緊。


    竟是她?


    甄嬈亦是一愣,邊上的傅舍人開口介紹道:“甄采女,這位是三王爺。”


    甄嬈低首福了一福,“見過三王爺。”


    姬無贏深深望了她一眼,可甄嬈卻未有再抬眸,知道傅舍人都覺得這三王爺的眸神有些不對勁了。


    “三王爺,奴才已然講了,陛下正在裏邊休養,禦醫亦是剛走,您還是明日再來罷。”


    姬無贏心中頭更為無比詫異,他再一回掃了甄嬈一眼,隨即正色道:“既然父皇已然歇下了,我便先道辭了。”


    甄嬈跟姬無贏一前一後地往外步去,姬無贏瞧她往右一拐,明眸微沉可還是止住了步伐,他沒有開到尹祿海,可自己壓根就沒有下過如此的命令,這甄嬈也幾近被自個當作了棄子,可她居然做了采女?


    甄采女?這封號令他隱隱覺得不妙。


    合歡殿內,彼時的史昭儀也曉得了漪瀾殿發生的所有事,她當然是不曉得這個甄采女是何許人也,可她想都不必想便可以猜得出這肯定是衛婕妤的手腕了。


    “用女人來拴住聖心?沒料到她目空四海的衛婕妤也會做此種事。”史昭儀不屑地諷笑了一聲。


    薑姑姑也勸道:“那宮娥無非是長得好一些,這宮中邊長得好的遍地皆是,僅是一時的新鮮罷了,娘娘何必跟一個玩意兒生氣呢?”


    史昭儀即是想生氣又可以怎麽著呢,她也明白,這沒什麽好氣得,否則這後宮三千早便可以氣死自己了。


    “娘娘,殿下回來了。”薑姑姑瞧見門邊立著的姬無贏,趕忙停下給史昭儀揉肩的掌,緩步退下去。


    史昭儀促聲問道:“你父皇怎樣了?”


    姬無贏微狹著明眸問道:“禦醫已然去過了,應該是沒什麽大礙,不過兒臣碰見了新晉的甄采女從宣室殿出來,兒臣這幾日沒有過問宮中的事,這甄采女是怎麽一回事?”


    史昭儀輕一哼,“你父皇前些時日不知怎麽地去了一趟漪瀾殿,聽講了即是那一晚處置了尹祿海,這宮娥亦是那一晚晉的位份,你想想這兒頭是誰的掌筆?”


    “看起來衛婕妤是禁不住了。”姬無贏不意外衛婕妤的舉動,他意外的是甄嬈竟然逃避他的眸神,送她進宮本是要徑直送去宣室殿,可他彼時改了主意,想用這棋子走一步險招,但沒料到的是過了如此長時間的日子,這棋子竟然脫離了控製,還一步步走至了宣室殿!


    “都身處這後宮之中,又有誰忍得住被禁足的日子?”史昭儀捏著絲帕,“無贏,你也別盯著這後宮中,橫豎隻須你母嬪還在一日,便可以大抵撐得住,眼下重中之重是蒙烽啊。”


    史昭儀滯了滯,“還有那個方禦醫,要查,鐵定要仔仔細細地好生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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