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若蕪早在驪山一事上就憎惡上了如此一朵楚楚可憐卻慣來身後捅刀子的白蓮花,倘若無人拾掇她,她還真以給自個遺世獨立迎風招展了麽?


    史若蕪微狹了明眸,“史家?你仿似非常憎惡史家呢?可是……”


    她語調陡然一變,在獨孤世琴的耳邊壓低了聲響說:“世琴小姐一心要進的,可即是跟史家息息相關的廬陵王府呢,真不曉得獨孤左相聽見這個消息會不會被你這個好女兒氣倒呢。”


    獨孤世琴被她的話惹得明眸一緊,促聲道:“你胡說啥!史若蕪,你不要太過分,我雖然身份低賤可也不可以容忍你如此踐踏我!”


    史若蕪揚眉一笑,點頭道:“恩,全是我信口雌黃,世琴小姐可要好自為之,千萬不要被我說中了心事。”


    “我今日不想跟你說這些無聊的事,你讓開!”獨孤世琴狠狠瞠著她。


    “不讓如何?我史若蕪向來最不耐旁人這麽講話,不要說今日是令我碰上了你,不管是啥人,我倒不信你可以出得了這個門!”


    史若蕪回首道:“去問一問獨孤二小姐,這事究竟如何處置?”她對著獨孤世琴挑了挑眉,如此長時間了終究令她揪住獨孤世琴的小辮子了。


    一個自以為卑賤的庶女就可以本著自己低卑去恣意行惡了?僅是由於她們認為的世間不公?


    史若蕪最是不恥這些心性不正的庶子庶女,更多的不是真的受到苛待,她們一心想要的壓根就不是所謂的公平,她們覬覦嫡係的地位,她們的不甘跟難以改變的事實隻會令她們愈加陰黯。


    獨孤世琴真是不敢相信,這史若蕪平日裏瞧著不好對付,住在旁人府上還敢這麽猖狂!


    “你到


    底想幹嘛!”獨孤世琴瞠了眼邊上那個丫頭,“你們看清晰這畢竟是獨孤家還是史家?!”


    史若蕪輕一哼,“誰才是的主人?”


    那丫頭立刻低首小跑著往長春館而去了,獨孤世琴咬緊唇,她不信獨孤容姿真的敢在外人的臉前處置自己,這事傳出去獨孤家還要不要臉麵了?


    史若蕪見她緩過神,麵上也未分毫懼色,倒真是覺得這個庶女不簡單。


    長春館內,獨孤容姿正在囑咐著安管家命人隨著夏真軒的事,安管家點點頭,屈身道:“小的懂了,鐵定盡力安排。”


    獨孤容姿瞧的出來他眸底還有踟躕,幹脆開口說:“你可以事先去告知我父親,這事不必瞞著他。”


    安管家聽見容姿小姐這麽說才算是放下心,畢竟要調人出府這多日也卻是瞞不過相爺,倘若容姿小姐非勒令自個瞞下這事隻怕還不好交代。


    “多謝容姿小姐體恤小的。”


    安管家走後獨孤容姿就瞧見了在門外步伐踟躕的一個丫頭,還在探著頭瞧裏邊的情況。


    “進來罷。”獨孤容姿知道此是史若蕪邊上侍奉的丫頭。


    那丫頭趕忙進了裏堂,屈膝福了一福後促聲道:“容姿小姐!我們小姐在側門那兒堵住了世琴小姐,非讓婢女來問該如何處置世琴小姐。”


    “處置?世琴小姐咋了?”獨孤容姿知道史若蕪脾氣是直率了點,可也沒見過史若蕪堵過何人的路,更不要說非要討個說法。


    “小姐即是堵住了要出門的世琴小姐,還說世琴小姐不合規矩。”那丫頭哪兒知道史若蕪心中正在氣頭上。


    獨孤容姿蹙了蹙眉,“你去把世琴小姐請過來。”


    獨孤世琴重重地抿了抿唇,“是,我這就去。”


    史若蕪抱臂睹了她一眼,扭身對丫頭道:“我想起來我在百寶廳定的一條鏈子還未有消息,你隨我去瞧一瞧。”


    那丫頭曉得自己小姐是氣這獨孤世琴小姐,捂口一笑,“是。”小姐心情好時一直大方,說不準這鏈子就賞了自己了。


    獨孤世琴涼涼地望了眼史若蕪,“史大小姐留神夜路走多了……”


    “別別別,我從不走那些許邪門歪道。”史若蕪笑著把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隨即出了門。


    “二姐。”獨孤世琴覺得長春館的典雅別致隻會刺疼她的心,可她卻禁不住一遍一遍去看。


    去看那些不俗的擺設,還有恣意擺放著的華麗卓絕的物事,她控製不住地去憎惡這個地方,可她又沒辦法摒除自己對這兒的渴望。


    獨孤容姿捧著一盞清茶,聲響明顯攜了疏離,“琴妹妹坐罷,倒是好一會子不曾跟你講話了。”


    獨孤世琴沒有坐,雖然恭順可沒有順從,“二姐養病養非常悠閑,可我還要出府去買針線。”


    獨孤容姿把瓷杯往桌麵上一放,不輕不重的聲響讓獨孤世琴下意念地停滯了要講的話。


    輕輕地睹了眼好一會子未見的獨孤世琴,她變了非常多,沒有往常那類棱角,也不如同前一生最終那般的盛氣淩人,她學會了忍耐,可惜,那雙眸子卻藏不住她的恨。


    這麽明顯,可惜前一生的自己即是瞧不透,獨孤容姿微微一笑,“揆姑姑,拿聽風樓的賬本來,既然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好生地算算賬罷,也別傳出我們堂堂長安獨孤氏竟然苛刻一個獨孤氏小姐。”


    揆姑姑馬上就取出了賬本,“容姿小姐,此是賬本。”


    獨孤容姿點點頭,“去,拿去給世琴小姐好生瞧一瞧。”


    揆姑姑把賬本攤開在獨孤世琴的臉前,沉音道:“世琴小姐好生瞧瞧,我們小姐從來皆是一視同仁,倘若真要您用私房銀兩偷偷出去補貼家用,那倒是獨孤家的家醜一樁。”


    獨孤世琴麵色非常難看,她胸口起伏的幅度也愈來愈大了,這獨孤容姿畢竟想幹什麽,即是擠兌自己要自己難看麽?


    “二姐,我沒有任何說你不公的意思,僅是……”


    “僅是如何?琴妹妹偷偷要出門究居然是要幹嘛?莫非是費姨娘苛待了琴妹妹?”獨孤容姿望了眼揆姑姑,“去請費姨娘來。”


    獨孤世琴目光陡然一凝,這獨孤容姿今日是不想放過自己了麽?


    “二姐,世琴從來沒有這個意思!”她咬緊牙還是態度軟下,“世琴僅是想出府走一走。”


    “原來琴妹妹用了這多的由頭僅是為出府走一走,琴妹妹邊上的丫頭呢?一個個的都忘記了上次的教訓?”獨孤容姿立起身子,緩緩道:“長安獨孤氏可扔不得如此的臉麵。”


    獨孤世琴死死咬住了牙,她怕自己禁不住,禁不住想要掐死這個獨孤容姿。


    “二姐,這事是世琴不對,跟她們無關。”為籠絡傭人她銀兩花得仿若流水,倘若獨孤容姿這麽幾句話就令這些人記恨上自己,那往後還談什麽謀劃呢?


    獨孤容姿卻是輕輕開口說:“揆姑姑,侍奉主人不周該當何罪?”


    “倘若沒有出何事,罰半年的月帑也即是了。”


    獨孤容姿點點頭,“琴妹妹心善,可我們府中要不得如此的風氣,侍奉琴妹妹的人就各罰月帑半年。”


    她如今要做得即是一顆一顆地拔去獨孤世琴鋒利的牙,既然她想做些啥,就順水推舟地再給她一點襄助。


    獨孤世琴一滯,可她無法講一個“不”字,她連罪名都擔下了啊!


    你狠!獨孤容姿,我隻盼著你日後不會後悔!但凡有一日能令我親身折磨你,我鐵定要你生不如死!


    獨孤世琴回到聽風樓後更為一把關上了房門。


    “小姐……”紫鵑敲了敲門。


    “滾。”獨孤世琴看都不想去看一眼那門,她的掌仿似還在發抖,獨孤容姿那張笑得清淺的樣子仿似還在她臉前不住湧露,不住地諷笑著她!


    “滾!”獨孤世琴下意念要跌瓷杯,可這瓷杯皆是記在公賬上的,她死死攥住了拳,繼續忍著。


    門外的紫鵑還是繼續敲了敲門,“小姐,是接秀書院來了消息。”


    “我不想聽。”獨孤世琴涼涼地扔下這句,隨即踱步到了案桌後,她已然非常長時間沒有見到三王爺,久到已然把握不住自個的勝算了。


    洛氏的話在她耳邊不住地回蕩,如同她最終的救命稻草,孩子,倘若自己懷了三王爺的孩子……


    紫鵑再一回敲了敲門,“小姐,洛姨娘仿似動了胎氣!”


    獨孤世琴方才回過了神,“你說啥?!”


    紫鵑隔著木門繼續說:“接秀書院那兒方才傳來了消息,洛姨娘仿如同動了胎氣,現在已然躺在床上了。”


    獨孤世琴蹙著眉心不悅地咬緊唇,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老天會端了她所有的路!


    吱呀一聲,那木門開了,獨孤容姿冷著臉道:“走,去接秀書院。”


    彼時的宮中,宣室殿的門邊依舊是站了一個纖弱清瘦的身形,她死死護著食盒,嘴唇都有些凍得發紫了。


    傅舍人也有些瞧不下了,“小主,進入罷。”


    “陛下沒有忙完,後宮之人不得踏入……”


    倏然一道明黃色的身形顯現在門邊,甄嬈被一把抱了起,“朕不來瞧的話你就傻傻地立在這兒吹風?”


    甄嬈嚇得不敢動撣,“陛下,婢女不可以壞了規矩。”


    景帝眉心微蹙,“傅康安,記著,這條規矩給朕廢了!”


    甄嬈嚇得張大了眸子,那雙霧蒙蒙的眸子讓景帝又是心底一軟,他用手掌包住了甄嬈的雙掌,“手都這麽涼了,朕不準你往後立在門邊等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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