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容姿捂口一笑,“這郡主之位僅是個空名,倒是老板抬舉了。”


    “不敢當不敢當!”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對未來的主母不敬啊!


    “我來亦是有一事要問。”獨孤容姿掃了眼他,“方才進來的那位姑娘,她當了啥東西,可否令我瞧瞧?”


    王老板笑道:“僅是方硯台,不足為道。”


    “那是我們府上之人,我想瞧瞧這當的是何物,還望王老板行個方便。”


    王老板踟躕了一瞬,立刻命人把那一方端硯取了來。


    瞧見這端硯時獨孤容姿就沉下臉來,這端硯是母親的遺物!她兒時曾經見過這方端硯,僅是那上邊缺了一顆紫色的南珠,那個凹槽被母親命人鑲了一小塊玉石上去……


    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塊端硯應該是在母親去世後被父親斂起來了。


    沒料到她獨孤世琴居然拿著這塊端硯來換銀兩!她眸中的怒意讓王老板皆是一怔,他攜著留神道:“容姿小姐,這端硯雖是極難得的,可我們當鋪還有更珍稀的硯台……”


    “這塊端硯……我買下了,多少銀錢?”獨孤容姿死死攥著這塊硯台,厚重冰涼的感覺令她眸中的冷色也添了幾分。


    “這……容姿小姐徑直拿走即是,倘若小的敢收容姿小姐的銀兩,隻怕也在主人邊上待不下了。”


    王老板嘀咕的聲響讓獨孤容姿哭笑不得,她垂眸道:“婉貞,拿五百兩的銀票,這端硯大抵是可以當到這個價。”


    王老板瞧她的麵色也不敢開口講話,隻可以是悻悻地接下了銀票,僅是這心中還揪得緊,還不容易靠著獨孤二小姐才從吳州回來長安,這不會又得被發落到吳州罷?


    替獨孤容姿把這方端硯用木盒裝好後王老板才把人送出,完了後才抹了把汗,自己亦是今日才來這當鋪串一天的老板罷了,這棘手的事怎就不住歇呢?


    獨孤容姿剛出門就瞧見了那侍從氣喘籲籲地在尋人,婉貞看他憨厚得可愛,向前喚了他過來。


    “小姐,小的方才看世琴小姐租了一輛車,還說要去城外的什麽村子……”他如同做錯完事一樣摸了摸後腦勺,“小的沒聽清地方……”


    紫鵑卻是倏地一拍腦門,“婢女清晰世琴小姐要去哪兒了!她定是去買藥了。”


    獨孤容姿眉心一蹙,隨即把放端硯的木盒交與了那侍從,正色囑咐道:“把這東西先帶回府中,留神些,倘若遇著了有人問我的去向,就道我在涇河商坊逛鋪子。”


    那侍從用力地點頭,“是,小姐!”


    獨孤容姿抬眸對紫鵑道:“帶路。”


    紫鵑一愣,“小姐,您要親身去?”


    獨孤容姿說著已然上了車,她點點頭,“那地方有些古怪,我要親身去瞧一瞧。”


    婉貞有些擔憂,“小姐,我們幾人去會不會不妙當?”


    紫鵑搖搖頭,“那兒出入的也有官宦人家,不會出事的。”


    獨孤容姿卻是想到那日見到的那一丁點的藥,總覺非常古怪,她抿著唇在沉思,婉貞跟紫鵑也安靜下來。


    紫鵑坐在車馬外邊指著路,馬上車馬也就出了城。


    “小姐,前邊拐過那座橋就到了,那村子有些荒僻……”紫鵑說完即是一怔,遠處悠忽可見的房間總覺得又哪兒不對勁……


    車馬停在上回紫鵑下車那地方的偏後方,為的是避開那一輛唯一的車馬,可是紫鵑的麵色難看起來,“怎麽沒有人?”


    “別出聲……”婉貞拉住了紫鵑,幾個人的目光也落在那宅子門邊奮命敲門的獨孤世琴身上。


    “開門啊!”獨孤世琴看了眼門邊,可不單單沒有原先放著碎銀兩的烏木桶了,連宅子都不想往常那樣白的有些駭人,可壓根不可能走錯地方啊……


    獨孤世琴急了眼,她命令那馬夫道:“我再給你三兩銀兩,你幫我砸開門!”


    那馬夫一聽三兩銀兩立刻就來了勁兒,他伸手道:“小姐還是先給小的來得好。”


    獨孤世琴不屑地睹了他一眼,隨即把碎銀令他的掌上一丟,“快去給本小姐砸門!”


    那馬夫眉開眼笑地接過了銀兩,旋即就撞向了門,誰知那門一些兒也經不起他如此蠻力,刹那間就倒仰過去,一個老頭哎唷一聲倒在地。


    這老頭恰是紫鵑所見過的看門人,這地方雖然透著詭譎,可絕對是沒錯的!


    “是你!這兒咋了?西老媽子的人呢?我要來買藥!”


    獨孤世琴一腳踹上,“老頭,講話啊!”


    那老頭卻是咿咿呀呀地又比劃著手勢,可憋得額頭上的青筋都浮出了也說不出半個字。


    獨孤容姿一雙清冷的明眸微狹,這老者分明是被人毒啞了,看起來這地方是真的出了何事。


    獨孤世琴見他手舞足蹈即是不講話也急了,顧不得什麽廉恥禮儀,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說啊!西老媽子的人呢?!”


    他衣服一鬆,獨孤世琴瞧見他頸子上的掐痕嚇得連連倒退,這兒畢竟是發生了何事?!


    “停車!即是這兒!”馬蹄聲跟車轍聲遠遠而來,獨孤容姿對馬夫道:“避到藤架下頭去!”


    那馬夫趕忙把車馬又往僻靜處趕了趕,也隱匿在這兒,獨孤容姿隨即卻下了車,以牆這樣身形盯著那門邊的場景。


    馬上那些車馬跟騎馬的男人都停下,馬蹄聲跟嘶鳴聲異常厚重。


    車馬內是止不住的哭聲,悠忽可聞是個中年婦人的聲響,“即是這兒!”


    那一群隨從參將樣子的人紛紛下了馬,“請夫人安心!今日鐵定要討個說法!”


    獨孤世琴癱坐在地,她迅疾地朝著門內退去,驚懼地喊道:“你們是啥人?!”


    那一群參將卻是冷哼道:“我們是為夫人來討個公道!這西老媽子胡亂開藥草菅人命,害死啦我們府上的五小姐!”


    “草菅人命?害死啦人?!”這幾句話在獨孤世琴的腦海不住攪動,她尖聲道:“怎會?!不可能!你們胡說!”


    “吳主事,此是不是同黨?!”幾個男人指著獨孤世琴怒聲說。


    獨孤世琴連連搖頭,她一掌把懷中的銀兩倒出,神情戚戚,她今日唯有自己一人,麵對這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嚇得渾身發顫,尖聲道:“不!我不是!我是來買藥的!這些皆是買藥的銀兩!我是替我母親來買藥的!”


    車內的婦人掀開了車簾,哭道:“這西老媽子害死啦我的女兒,我絕不會放過她!”


    馬上又是一陣馬蹄聲,獨孤容姿瞧著不住有人來,心中愈加沉重,在長安如此長時間了,怎麽竟然不曉得城外還有這麽號人物?!


    “來人,給爺衝進入!砸光這個地方!”一個怒氣衝衝的男人攜著一大群人下了馬。


    獨孤容姿倒是識的此人,此是長安孟家的二相爺,因為三年後的潑墨案被姬無贏盯上了,彼時她為得到證據還與他的夫人交好。


    這兒頭的西老媽子畢竟是啥人?!她已然逃走了?這些皆是被她治死的人?獨孤容姿眉心緊蹙。


    獨孤世琴嚇得連地的銀兩都不去撿了,她一身皆是灰塵泥垢,可還是顧不得不堪趕忙爬起來,可等她從人群中擠出去時卻連那馬夫的影子都瞧不見了。


    “可惡……”她咬得自個的唇掰都深深見血,可還是不解恨,伸手就瞧見一掌的泥灰,可她如今身無分文,那些銀兩也被人一搶而光,乃至連碎銀都碾進了泥地。


    獨孤世琴忍住了眼圈裏垂垂欲落的淚水,她跪下來用手摳出了被人碾進地麵縫隙裏的碎銀。


    “啊……”她的掌被人碾在腳底,她抱著映出血痕的掌趔趔趄趄地往回城的官道上趕,不堪的樣子簡直令她想要一死啦之。


    可最令她不敢相信跟不想麵對的是,這個西老媽子鐵定是跑了,她乃至還害死啦人,這多權貴之家要拿她償命,自己如何是好?自個的姨娘如何是好?


    想到這些她的步伐又趔趄起來,隨即她被枯枝絆了一跤,狠狠地跌到了泥地,連頭發上都黏黏了汙泥。


    而彼時的獨孤容姿則是眼見著一群人尋不到人隻可以是原路返回,待到那群人罵罵咧咧地暫時走了,獨孤容姿才瞧見那老者已是奄奄一息了。


    獨孤容姿抬腳走上,她從隨身攜著的荷包中取出救急的藥丸,那老者整張臉都腫起來了,他感覺到有人要碰自己,連連倒退。


    “我暫時還不想你死,吃下這藥,否則你亦是活活活疼死。”獨孤容姿看了眼他的掌腳,基本都斷了,耷拉著。


    婉貞不解,“小姐,你此是……”


    獨孤容姿看那老者真的吃下了藥丸,知道他暫且是信了自己,於是問道:“我知道你被毒啞了,但我問你的話隻須要你點頭抑或搖頭。”


    “西老媽子已然跑了,是不是?”獨孤容姿涼涼盯著他。


    那老頭連連點頭,他僅是個請來的看門人,雖言益處也得了不少,但誰料道這個老太婆下手這麽毒辣,一出手就毒啞了他!隨即也尋不到身影了。


    獨孤容姿望了眸中邊,問道:“她走得匆促?”


    那老頭又點頭。


    “有人接應?”


    他搖搖頭。


    獨孤容姿看他的麵色,蹙起了眉,“你是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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