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為了外麵的風言風語而發愁。


    赫連玥雖然任性慣了,但是到底是女兒家,對自己的名聲也格外的在意。


    如今所有人都對她指指點點,言語中似乎都將她與蕭昱綁定在了一起,這讓赫連禦如何不焦慮?


    蕭昱雖然對她體貼入微,但是赫連玥顯然不想真與蕭昱牽扯上什麽關係。


    赫連玥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泄了氣,“我們什麽時候回大虞啊?”


    小宮女不明白為什麽公主今兒這麽的消極,但是又怕觸怒了公主,連忙回答道:“公主莫急,七皇子殿下剛剛說了,咱們即日就可以回大虞了。”


    赫連玥癟癟嘴,攆了小宮女出去。


    赫連風帶著滿肚子惱火走進驛館,小宮女忙走過去給赫連風請安。許是因為他身上氣壓實在太低,小宮女不敢抬頭看他。


    “公主呢?”赫連風問道。


    “公主正待在房間裏。”


    赫連風朝著二樓望了一眼,冷笑一聲,“她倒是有臉回來。”


    小宮女越發覺得心驚肉跳,雖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但是看著七皇子這副態度,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了。這些日子,公主頻頻觸怒七殿下,兩兄妹的關係已然降到了冰點。


    她隻是個宮女,平日裏都是看著主子們的臉色行事,主子們一旦不和睦,第一個遭罪的,就是他們這些下人。


    赫連風煩躁的揮揮手,小宮女機靈的退下了。


    王弼回到府中,其長子王承酬早已讓人等在二門,王弼一回來,王承酬就得了風,去主院尋他。


    王承酬本來滿心歡喜,但是一見王弼的表情,心裏麵不由得犯起了嘀咕,為什麽自己的父親滿麵愁容?


    王承酬久久不敢詢問,王弼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將今天在承乾宮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與王承酬說了。王承酬卻是大吃一驚。


    “四皇子做出這樣離譜的事情,陛下竟然什麽話都沒說?”


    “豈止!”王弼長歎一聲,“原本以為可以借此機會打擊四皇子,在二皇子麵前立功,沒想到陛下竟然什麽反應都沒有。”


    王承酬狐疑不解,他雖然是王弼長子,卻最為碌碌無為,因此揣度不出天子的心思,隻得望向王弼。


    王弼恨鐵不成鋼般看著長子。


    他一直寄予厚望的長子,從小就不聰明,如今都是不惑之年了,還這樣的沒有主心骨。


    唯一令王弼欣慰的,大概就是長孫與長孫女都是八麵玲瓏之人,王弼隻希望自己能再多活幾年,等長孫成熟些,將王家的基業交托在長孫手裏麵,否則交給長子,王家遲早要衰頹。


    王承酬自然不知道他的父親已經對他失望透頂,還在追問王弼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弼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而是說道:“趕明兒你讓杜氏去看看清寒吧。”


    杜氏是王承酬的妻子。王承酬見王弼不願意回答自己,不敢再追問下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杜氏正好與管事對賬。


    管事見王承酬來了,連忙收拾了賬簿退了下去。


    丫鬟上來給王承酬倒了茶,退到一邊。


    杜氏見王承酬臉色不佳,關切的問道:“父親那邊怎麽說?”


    “別提了,父親正煩著呢。”王承酬雖然心裏麵煩亂得很,但是麵對著這個與他生活而來二十載的正妻,還是不好發火,勉強忍耐著說道:“你也知道的,父親收到一封未署名的信,恰巧四皇子又發生了這件事情,想接著機會,一舉將四皇子打壓到泥土裏,沒想到陛下壓根就沒有反應。”


    “怎麽會?”杜氏驚呼道,那封信她也是看到的,當時震驚之餘,也在急切的想著將信裏的內容公布出去,迫不及待的想看著四皇子徹底被天子厭惡。畢竟一個成年的皇子,總是十分礙眼的。


    王承酬將王弼的吩咐與杜氏說了,杜氏點點頭,“清寒在二皇子府,雖然名義上是正妻,但是總要受那些姬妾的氣,高貴妃就這樣放任不理,實在是不像話。”


    王承酬沒有搭話,杜氏討了個沒趣,隻得悻悻然一笑。


    蕭昱與赫連玥的事情,經過口口相傳,不一會兒滿京城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此事吸引了過去,卻沒有人得知,四皇子府唯一的一個妾室悄無聲息的過世了。


    程瑤一死,整個四皇子府除了氣氛更為冷凝了些,似乎沒什麽不同的地方。


    除了經常與程瑤接觸的兩個嬤嬤、幾個丫鬟外,其餘所有伺候過程瑤的人都被蕭昱派人處死了。


    此時婆子、丫鬟們都跪在地上,埋著腦袋不敢抬頭。


    “奴婢真的不知道程姑娘為什麽會突然小產,明明前幾日還請了大夫過來,大夫沒說程姑娘有了身子。”婆子哆哆嗦嗦說道。


    她活了大半輩子,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有生機了,但還是心存僥幸,想著多供出點東西,四皇子能饒她一命。


    “她都有了快三個月的身子了,你說你看著她這麽久,會沒發現?你那是哪裏找來的大夫,會診不出孕脈?”蕭昱對此一個字也不相信。


    另一個婆子忙道:“殿下,奴婢也可以作證,那個老大夫隻說程姑娘鬱結於心,卻沒有提一句程姑娘有身子的話,奴婢們對此也是不知情啊。”


    兩個婆子都是這樣說,蕭玄麵色漸漸的凝重起來。


    若是那個大夫沒有說,那麽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就是大夫醫術不精,當著沒有發現程瑤有了身孕。另一種,就是那個大夫怕招惹了殺身之禍,因此才不敢說。


    那個大夫給程瑤開的藥方子,蕭昱重新找了大夫來看了。方子上並沒有寫什麽藥材,無非就是些補身體的補品,對程瑤的身體沒有絲毫的影響。


    想來,應該是第二種猜測了。


    蕭昱雙手在膝蓋上緊緊握成拳,又慢慢鬆開。


    地上跪著的幾人都是戰戰兢兢,臉色煞白。


    蕭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喚來屬下,“你們去將那個大夫找出來,”又看向地上幾人,“除了這兩個婆子外,其餘人全部滅口。”


    丫鬟們聽了這話,膽子小的早已經嚇得暈厥了過去,沒有暈過去的,卻是涕泗橫流、哭天搶地。


    婆子們心裏麵都鬆了口氣,都覺得自己保住了性命了,卻沒有看到蕭昱眼眸中的森冷。


    蕭昱自然不會就這樣留她們活口,且等著吧,等找到了那個大夫,他必然要親手殺死這兩人。


    她們奉命看管程瑤,卻屢屢出差錯,更是發生了不少意外,蕭昱怎麽可能會放過她們?


    兩個婆子被關押到了程瑤先前住過的屋子。


    屋裏麵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幹淨,到處都是程瑤生活過的痕跡。


    分明還是暑天,兩個婆子都覺得渾身發冷,就好像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她們似的。


    兩人坐了下來,這裏剛剛死了人,四皇子卻把她們關在這裏……


    膽子稍微小一些的婆子壓低嗓音,“為什麽我總覺得程姑娘的魂還在這裏,還在看著我們?”


    另一個凶巴巴的婆子卻刻意拔高聲音,像是給自己打氣似的說道:“你胡說什麽呢?她都已經是死人了,再說了,她的死又不是我們促成的,我們憑什麽要心虛?”


    她話音剛落,便覺陰風擦臉而過,然而門窗都是已經封鎖了的。婆子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不敢再說話,卻朝著另一個婆子湊近了一些。


    蕭昱處置了不少知情的下人,四皇子府的下人幾乎換了一波。饒是如此,蕭昱還是擔心這件事回傳到宮裏麵。


    尤其是今兒個王弼居然聯合其餘幾位大臣進宮了。


    王弼絕不會無緣無故入宮,這個節骨眼,必然是為了他的事情。


    蕭昱原以為,父皇肯定要召他進宮,正想著該如何措辭向父皇解釋,沒想到父皇一直沒有召他。


    蕭昱納悶不解,但是既然父皇不發話,他也不能主動去探聽。尤其是,自打出了楚紹鳴那件事,父皇對身邊伺候的宮人提高了警惕,蕭昱原本在承乾宮安插了自己的眼線,現在為免讓父皇察覺到,已經許久不與自己的眼線聯絡了,因此蕭昱對承乾宮的事情一概不知情。


    將蕭昱與赫連玥的事情捅破,蕭玄也在派人密切盯著四皇子府的動靜。


    “我這個堂兄,看上去那樣無欲無求的一個人,對待自己的子嗣竟然也這麽殘忍。”蕭玄聽說了,慨歎道。


    他雖然對蕭昱全無好感,更是完全不認識程瑤,但是得知蕭昱就這樣殘酷無情的處置了大半個皇子府的下人,不可能沒有觸動。


    蕭玄上陣殺敵,那是為了保家衛國。但是如果將殺戮作為掩蓋自己惡行的手段,那麽蕭玄實在是看不起蕭昱如此行徑。


    羅隱道:“如今四皇子正派了不少人,說是要找出當日給程瑤看病的那個大夫。”遲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屬下也去查探了,那個大夫躲到了隆陽街,謝姑娘,恰好也在前日見了那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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