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銘坐在輪椅上。


    南城降溫了,他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開司米,整個人都顯得分外柔和。


    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不太暖和,懶懶照著他的半個身子上,一束光跳進眼睛裏,很快,融入了黑暗中。


    靳庭風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靠在輪椅上閉目養神。


    “叮——”


    手機傳來一道提示音。


    是秦正銘的手機。


    他看不見,靳庭風連忙過去幫他,是蘇暖發過來的微信語音——


    【我今天中午沒有戲,但是教我昆曲的師傅已經來了,所以我得留下來,等晚點我再去看你,你要好好配合治療,不要亂跑。】


    蘇暖的聲音柔柔軟軟的像是在哄小孩子,語音裏模糊地還能聽見有人在唱昆曲,腔調纏綿婉轉。


    秦正銘抓著手機的手輕輕一攥,嘴角勾了起來,跳進來的陽光在他的睫毛上蕩開了一層層的光暈,迷離又神秘,卻格外溫暖。


    忽然之間,靳庭風覺得秦正銘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可是想想,他這個人倨傲又冷漠,可不就是遇見了蘇暖之後才真正有了人氣。


    “秦叔上次說,不是他毒害了蘇暖的父母,這件事你怎麽看?”靳庭風坐在旁邊,問道。


    秦正銘沉吟著,岑薄的唇一抿,側臉線條愈發顯得冷峻。


    “庭風,我居然相信他說的。”


    雖然秦昭顯從小就不待見他,但是秦正銘可以肯定的是,他說的那句話是實話。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沉不住氣的孩童,也不是當年的那個被恨意和恥辱蒙蔽雙眼的二十幾歲的男人。


    他有自己的判斷。


    聽到這句話,靳庭風的確有些吃驚,不過他相信秦正銘的判斷,但是下一刻,他的臉色倏然沉重了下來。


    “那……蘇暖父母究竟是怎麽中毒的?


    如果不是秦叔的話,難道真的是在古墓裏中的毒?


    不是說在那段時間前後他們沒有到古墓考察嗎,怎麽可能會中毒?”


    “並不是沒有,而是被遺漏了。”秦正銘忽然開口。


    靳庭風一怔,“什麽意思?”


    秦正銘的手指在輪椅的扶手上輕叩,倏地一停,說:


    “就在他們被……被秦昭顯放回去之後,南城邊界的小村莊裏有村民舉報發現一個盜洞,考古學家連夜趕往,因為裏麵有一批的青銅器,所以阿暖父母也被請走,那次是秘密行動,所以極少人知道這件事情,時基也是在近期才調查到的。”


    “你是說,他們很有可能是在那次考古行動中的毒嗎?”靳庭風心底一陣寒意竄起。


    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太令人唏噓了。


    秦正銘眉頭微擰著,若有所思地說:“隻能說可能是,時基還在調查中。我不能再有任何一次的疏忽。”


    最後一句話有多重,靳庭風知道。


    “蘇暖知道了嗎?”


    “知道。”


    “那她怎麽說?”


    “她選擇相信我,但是她還是恨著秦昭顯,當年那個懷胎已經將近七月的孩子……阿暖做不到不恨,我也不能。”


    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秦正銘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沉沉地閉上眼睛,冷峻的側臉線條在光影下顯得比以往更加深邃。


    他臉上幾乎沒有什麽表情,可靳庭風坐在他身邊,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過了一會兒——


    “老板,手續都辦好,可以出院了。”時基進來,說道。


    秦正銘睜開眼睛,墨玉色的眼瞳依舊沒有神采,他摸了摸拇指的關節,低沉應道:


    “嗯。”


    正準備離開病房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一陣紛遝的腳步聲,醫院每天都有這樣的聲音,不足為奇。


    但很快,秦正銘的病房外有幾道高大的身影停了下來。


    腳步聲戛然而止。


    緊接著地麵傳來一道又一道的敲擊聲。


    是拐杖敲地的聲音!


    為首的一名身穿西裝的男人膚色黝黑,右邊的眉毛中間斷了一截,麵目可憎的站在時基麵前。


    “二爺來了,還不讓開!”


    他是秦昭顯手下最得力的助手,蔣慶山。


    秦昭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都是他出的手,秦昭顯對他是百分百的信任。


    很難相信,那樣一個虎豹一樣的人物會這樣相信一個人。


    聽說曾經救了秦昭顯一命。


    硬碰硬的話,時基不敢保證自己能打得過對方,他眉頭一擰,回頭請示秦正銘:


    “老板?”


    “滾開!當我是病貓,見人都要通報了嗎!”


    秦昭顯中氣不足的聲音卻威嚴十足地砸了下來。


    時基被蔣慶山推開,秦昭顯就站在秦正銘的麵前,手裏拿著一封信,猛地朝秦正銘砸了過去。


    他的眼睛看不見,也不知道對方砸過來的是什麽,清冷的眉目倏然一蹙。


    信紙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秦昭顯扯著嘴角冷笑:


    “嗬……我都忘了,你現在是個瞎子!”


    對於秦昭顯的話,秦正銘完全不為所動,從小到大,秦昭顯對他說過的話,比這難聽犀利數倍的都有。


    “你來做什麽。”他漠然道。


    靳庭風將地上的信紙撿了起來,是一封匿名信。


    有媒體向秦昭顯告密,秦正銘打算公開宣布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嗬……斷絕父子關係?我說過不會讓你做出有辱秦家顏麵的事情,我也絕不會同意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秦昭顯的拐杖重重地敲擊在地上。


    這句話一出,秦正銘也猜出了八分他的來意。


    他並不感到意外,相反地,臉上的神情從容淡定,冷淡道:


    “料到會有人向你通風報信,我要的就是想讓你知道,話,我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至於同不同意我和阿暖在一起,從來就不是你說的算。當年你可以一手遮天,現在,你盡管動她一根頭發試試。”


    “嗬……”秦昭顯輕蔑地一笑,“威脅我?你現在等同殘廢,還能做什麽?


    就算你複明了,沒有秦家的庇佑,隻要我一聲令下,你隻能跟當年一樣在工地裏當個搬磚的!”


    秦昭顯的確有這個能力。


    當年逼死秦正銘的母親後,秦正銘與他決裂,他就是這樣一手遮天,將留學歸來的高材生逼到工地連農民工都不如的地步。


    秦正銘卻是冷冷嘲諷道:


    “真以為我貪戀秦家的東西?我回秦家隻是想拿回屬於我的那部分,”


    秦昭顯先是一愣,臉色一變,“你都知道了?”


    秦正銘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指的是篡改我媽遺囑的事情?我隻是拿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其他的,我不想要,也不屑。


    當年再將我找回來,不就是怕自己死後沒人能繼承你的家業嗎?


    後來又有了平安,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的遺囑早就立好了,等你死後,我隻是暫時代理你的遺產,等平安成年後再歸還,是嗎?”


    “你派人調查了?”秦昭顯的眼底閃過一絲的陰寒。


    還真是小看了他。


    秦正銘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早就熟記於心,就算是雙目失明,還是仿佛能看見秦昭顯眼底的陰狠。


    他嘴角一勾,卻是沉聲質問他:“需要調查嗎?從小到大,你有真正地把我當成你的兒子嗎?”


    “要怪就怪你那個媽!”秦昭顯厭惡道。


    秦正銘的五指倏然攥了起來,他壓抑著呼吸,一字一頓道:“你別提我媽!


    秦昭顯,你追到醫院來,不就是想阻止我做出有辱秦家顏麵的事情嗎?


    我與你是不是父子關係,你根本就不在意,你在意的隻是秦家的顏麵。不對外公布,正好,我也省事。”


    秦正銘說完這些話後,抬手示意身後的靳庭風。


    靳庭風的手一緊,推著輪椅,從秦昭顯的身邊經過。


    而蔣慶山剛想阻攔,卻被陰沉著臉的秦昭顯冷聲嗬斥:


    “讓他滾!”


    “可是二爺,就這麽放任少爺和秦家斷絕關係嗎?”蔣慶山沉聲問道。


    秦昭顯拄著拐杖的手一頓。


    “要隻是以前,他也不會這樣,他在恨我,當年殺了蘇暖腹中的胎兒。”


    蔣慶山的目光一顫,當年秦昭顯就是命令蔣慶山動手除掉蘇暖肚子裏的孩子。


    他的神情出現了片刻的恍惚,緊接著就聽秦昭顯問他:


    “你說,當年蘇暖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男孩?”


    以為他是在惋惜,蔣慶山垂首,說道:


    “是男孩,二爺,您從來不做後悔的事情。”


    秦昭顯冷哼:“後悔?姓蘇的,根本就不配生下我秦家的孩子!他要斷絕父子關係,好,我倒要看看他要怎麽個斷法!”


    ……


    秦正銘到蘇暖劇組的時候,蘇暖並不知情。


    遠遠地小桃看見了秦正銘他們,正要跑進去告訴蘇暖,卻被眼尖的靳庭風拎到了一邊,進行思想教育。


    蘇暖今天練習的是《遊園驚夢》裏麵的選段——山桃紅。


    隔著鏤空雕花的木門,唱腔纏綿婉轉——


    【則為你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


    是答兒閑尋遍


    在幽閨自憐


    轉過這芍藥欄前


    緊靠著湖山石邊


    和你把領扣兒鬆,衣帶寬


    袖梢兒揾著牙兒沾也。


    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


    是那處曾相見?


    相看儼然,


    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就不怕被其他男人聽見嗎?”


    清清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驚得蘇暖驀地回過頭去。


    結果就看見坐在輪椅上的秦正銘。


    而身邊原本在指導她唱腔問題的師傅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站定在原地,看著秦正銘的眉眼發愣,才開始覺得是夢,又恍然驚醒,跑過去。


    “你現在還不能離開醫院,趕緊回去。”


    秦正銘卻不急著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順勢圈住她的腰身,抱著她,將自己的頭靠在她的胸前。


    “想你。”


    蘇暖心尖驀地一顫。


    從前秦正銘很吝惜這些話,甚至在蘇暖回想過去的時候,都不曾聽見類似這樣的話。


    察覺到她的沉默,秦正銘直接將她按在自己的懷裏,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下巴在她的肩窩廝磨。


    “太多年了,阿暖。”


    太多年,不曾這樣,曾經吝惜的,如今都隻怕說不完。


    這句話一說出口,蘇暖的眼圈忍不住一紅,噴湧而出的思念和委屈讓她全然忘記了矜持。


    環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頸窩,鼻息間是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他從醫院直接來的劇組。


    漸漸地,她的眼眶濕潤了,連呼吸都是顫抖的。


    而秦正銘抱著她的力道越來越緊。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外麵有人在聊天,有人在對劇本,有拉二胡的聲音,還有什麽東西倒地的聲音,嘈雜。


    唯獨這間房間很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趴在秦正銘肩頭的蘇暖這才開口說:


    “我還得再多練幾遍,你快回去休息。”


    秦正銘不放手,“反正都是練習,唱給我聽也是一樣。再唱一遍。”


    “什麽?”


    “山桃紅,你比柳夢梅唱得好。”


    蘇暖忍不住一笑:


    “我在電影裏唱的角就是柳夢梅。”


    到底是耐不住秦正銘,蘇暖被他抱著坐在他的腿上,又唱了一遍山桃紅,耳根子都紅了,好在秦正銘看不見。


    當唱到【和你把領扣兒鬆,衣帶寬】的時候,秦正銘的手愈發地不老實起來,從她的衣服下擺鑽了進去。


    他的指尖微涼,太刺激。


    蘇暖一嚇,連忙按住他的手,壓低的聲音呼吸紊亂,“外麵都是人。”


    雖然門關著,可蘇暖潛意識地排斥著。


    “門關著。”秦正銘的手攀沿而上。


    可蘇暖排斥的動作有點大,秦正銘不知怎麽地回想起當初在會所衛生間強行要了她的那次。


    那時候的他簡直混蛋!


    心尖細密的疼痛蔓延開,他的手從她的衣服下擺抽了出來,掌心緊貼著她的後背,似是在安撫她。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她在沉默。


    “阿暖……”他的聲音喑啞又低沉,他看不見,隻能單手慢慢地沿著她的輪廓攀到她的臉,然後拇指在她的唇角摩挲著。


    驀地探身,吻上她的唇。


    他沒再說話,可蘇暖知道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麽,經曆過生死之後,她覺得自己能惦記的東西真的太少。


    能抓住的東西更少。


    在一顆淚掉落的瞬間,她回應著他。


    而秦正銘隻是淺嚐輒止,很快就將她放開,碰著她的鼻尖,失笑道:


    “我的自控能力一向不好。”


    他的手落在她的衣領上,輕輕探進去在她的鎖骨上摸了摸,“懷表呢?”


    “在我的包裏。”蘇暖說道。


    秦正銘將她的衣領拉好,說:“除了工作,其他時間都戴著。”


    蘇暖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戴著,不過她還是答應了。


    秦正銘離開之前,她其實還是有些舍不得,拉住他,“你……要回秦家?”


    知道她在顧慮什麽,秦正銘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裏,說:


    “沒有,我要回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


    蘇暖笑了笑,“嗯,我今天恐怕要拍到半夜了,明天還要去一趟孤兒院。”


    明天是每個月固定去一次孤兒院的日子。


    秦正銘知道。


    “好。”


    離開劇組,車上,靳庭風翹著二郎腿,問:


    “你和你爸決裂的事情,不準備告訴她了?”


    秦正銘靠在椅背上,頭隱隱發痛,他抬手揉了揉,說:


    “沒必要,我和阿暖之間,不想再提起他。”


    ……


    蘇暖這場戲一直拍到淩晨兩點。


    卻在離開劇組的時候,看見了唐時慕的車。


    秘書走過來,“蘇小姐,總裁在等您。”


    蘇暖一愣,那晚之後,唐時慕就沒再出現過了。


    他那麽忙,而蘇暖也一直在劇組裏,兩個人已經好幾天沒見過麵了。


    司機和秘書都下車了。


    蘇暖一上車,外麵的秘書就將車門關上。


    唐時慕的膝蓋上還放著筆記本電腦,這麽晚了,他還在工作?


    她一坐好,唐時慕就合起電腦,從旁邊遞了一杯熱水給她。


    蘇暖接過,唐時慕才知道她的手那麽涼,大掌緊緊一握,終究沒有碰她。


    “上次那部電影得到很好的反響,所以很多廣告商都找上門來,希望能和你合作,我給你挑了幾個好的廣告,接下去的時間,會有一條廣告在電影拍攝的間隙拍攝,你可以調整得過來嗎?”


    原來,是談工作的事情。


    “我可以。”蘇暖捧著熱水杯,冉冉升起的熱氣飄在她如水的眸子上。


    她微微一笑,眼角的那顆黑痣顫動了一下,足夠動人心魄。


    是她自己太過小心翼翼了,原以為唐時慕會說那天晚上的事情,沒想到,他卻是隻字不提。


    不過這樣更好,如果他提起,蘇暖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的細微表情變化都落在唐時慕的眼裏,他的眸底深處藏著晦暗不明的光。


    “如果不可以也沒關係,沒人強迫你,時間隨時可以調整。”


    這句話,讓蘇暖想起那天晚上楚霄說的話。


    他說唐時慕隻希望她做任何決定都能順從自己的心意,她愛秦正銘也好,選擇他也罷,他都不想用強硬的手段逼迫她


    他從來就是這樣,不會強迫她做任何決定。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人心都是肉做的,蘇暖對唐時慕有感激,有敬重,可以有關心,但唯獨沒有愛。


    她終究是辜負他。


    她抬眸,將情緒壓了下去,搖搖頭,說:“不會,時慕,謝謝你幫我這麽多。”


    唐時慕忽然傾身過來,然後寬大的懷抱將蘇暖攬在其中。


    猝不及防的一個擁抱,蘇暖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唐時慕已經鬆開了。


    他淡淡一笑,眉目疏朗。


    “這就當是謝禮了。好了,小桃他們還在等你,我也該回去了。明天去孤兒院,代我向孩子們問聲好,禮物我讓人準備好,明早會叫人送過來。”


    蘇暖下車後,唐時慕虛靠在椅背上。


    身側還放著一個紅色的絲絨盒子。


    他的手一碰,將盒子抓在手裏。


    打開,裏麵是一枚樣式簡單大方的鑽戒。


    按照她手指的尺寸定做的。


    他能估算出她的手指粗細,卻算不了她的心。


    ……


    第二天,蘇暖從孤兒院下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


    車子沿著長坡往下。


    周梅仁開車,小桃和蘇暖坐在後座。


    蘇暖正在看小川送給她的畫,小川是前兩天治療結束後回國的。


    小桃湊過來看,誇道:


    “小川畫的比以前更好了,他真是有天賦的孩子,以後一定能成畫家。”


    “我早就看出來小川有藝術家的氣質了。”周梅仁在前麵說到。


    小桃哼哼了兩聲,又感慨道:


    “謝天謝地這次出國治療有很明顯的效果,小川太可憐了,被自己的父母遺棄在孤兒院門口,還先天聽力障礙,但好在老天爺給了他繪畫天賦。”


    這句話,尤其是小川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的門口,讓車上的蘇暖和周梅仁也跟著沉默了。


    小川太可憐了。


    突然,“砰”的一聲,車子猛地一顛,周梅仁急刹車!


    車子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撞上了。


    正準備下車看看,結果車外出現了好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車門打開,他們二話不說地將周梅仁和小桃拉下車。


    “蘇姐,呃——”


    周梅仁和小桃都被人打暈了。


    所有的事情發生不超過五秒鍾。


    蘇暖按住包,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悄悄解開手機的鎖,“你們是誰?”


    為首的一名男人,皮膚黝黑,右邊的眉毛中間斷了一截,他麵目凶狠地瞪了蘇暖一眼,伸手將她的包丟了出去。


    “蘇小姐,別來無恙啊。”


    蘇暖隻覺得他眼熟,可等他們幾個人往旁邊一退,一個拄著拐杖的男人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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