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少軍斜睨了一眼女孩的傷勢,依舊冷冷道,“我說過了,你們有兩個選擇,跳船或者保持安靜。”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不是應該立刻給我女兒急救嗎?”女人再度尖聲地大叫。


    “很抱歉,我的責任現在是確保在沉船之前想辦法讓大家都可能安全到最近的島上,至於別的因素,你可以請求一下船上其餘的人。”言罷,淩少軍拉著靳蕾走出這個船艙。


    “我要投訴你們。”女人吼道。


    淩少軍不溫不火道,“前提是我們都得活著。”


    靳蕾一路沉默著跟在他身後,整個駕駛室船艙內血腥味很濃,兩三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其中有一個她認得就是馬炮。


    淩少軍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沒有說話。


    “淩少軍,我看過軍事準則,上麵寫著要盡一切可能保護人民的安全,我們這樣算不算——”


    “我說過了在我的隊裏,隻有我的規矩才是你們的規矩。更何況你不是一個兵,更加無須用那些條條框框規範自己,我要你記住的,任何時候先自我保護好自己,你怎麽又忘記了?”淩少軍溫柔地扯開衣服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替她包紮了一下受傷的手臂。


    靳蕾抬頭望著他,眸中蕩漾著自己的這張小花臉,一時之間,如鯁在喉,她有些心酸地問道,“淩少軍,你經常會遇到這樣的質疑嗎?你有沒有後悔過自己當了兵?”


    淩少軍很肯定的搖頭,“在生死存亡之際,有這樣的質疑,很正常,每一個人都有貪生怕死的權利,我們不能要求所有人跟我們一樣無畏無懼。”


    “你不怕嗎?”


    “怕,我也是人,當然會怕死,但在責任與生死之間,我想我得對得起自己肩膀上的榮耀。”淩少軍揉了揉她的腦袋,聽著空氣裏傳來的一聲聲警報聲,他道,“情況緊急,我們得在沉船之前離開這裏,否則一旦船沉到了一定的程度,速度會變得很快,到時我們想離開就難了。”


    靳蕾慎重地點了點頭,“你會開遊輪嗎?”


    “嗯,會一點皮毛,坐好了。船上有氣墊船,但是這裏那麽多遊客,根本就不夠用,我盡量讓這艘船能離最近的島嶼近一些。”


    遊輪往前繼續移動了好幾公裏,由於船身已經下沉進入的水流越來越多,根本就無法阻止,淩少軍打開船艙,放下氣墊,看著所有人爭先恐後地跳了下去,對著靳蕾點了點頭。


    一些人不會遊泳,隻得依靠救生衣緩慢地揮動著手臂。


    氣墊船上很快坐滿了人,一個個劫後餘生地看著正在下沉的遊輪,甚至有人受不住害怕的掩麵痛哭。


    靳蕾爬上了其中一隻氣墊船,朝著身後的淩少軍伸出右手,她喊道,“淩少軍,給我手。”


    “這裏已經超重了,再上多一個人就這沉下去了,我們都不會遊泳。”一人拒絕著。


    靳蕾不顧身後的人怎麽拒絕,她趴在氣墊船邊等待著他過來,“淩少軍,手給我。”


    “我求求你不要過來了,你上來這裏船就要沉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一對年輕夫妻抱在一起痛哭,他們剛剛新婚報名參加這一次遊輪蜜月,沒有想到卻遇上這麽倒黴的事情。


    “不會的,多一個人這船也不會沉下去的,你們看這裏還有那麽多浮在海麵上。”靳蕾試圖指著氣墊浮在海上的位置解釋著。


    可是當她一轉身,看到的是一雙雙冷血絕情的眼珠子,一個個像看待怪物那般惡狠狠地盯著淩少軍,似乎隻要他靠近,所有人都會群起攻上轟他下去。


    人性,涼薄。


    “前麵三海裏左右有一座小島,你帶著他們安全撤離,我隨後就來。”淩少軍沒有再靠近,準備自己遊過去,三海裏,他的體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靳蕾見著所有人臉上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似乎他們全然地忘記了是誰成功地把遊輪盡可能地往最近的島嶼上靠近,是誰放下救生船,更是誰給他們所有人的一線生機。


    靳蕾望著這些忘恩負義的人,望著這些恩將仇報,不知好歹的人,她如果現在身上有彈藥,她真想一彈全炸死了他們!


    “淩少軍,你不後悔可是我後悔了!”靳蕾站起身,決然地從船上跳下去。


    “撲咚”一聲,海麵蕩漾開圈圈漣漪。


    淩少軍麵色一沉,急忙遊過去,抓住她的手臂,用著下達命令的語氣,鏗鏘有力道,“上船離開,這是軍令。”


    靳蕾搖頭,緊緊地拽著他的手,她指了指身後一群人,淚眼婆娑,“我為什麽要拚了命地保護他們?”


    “因為我們是軍人。”


    “可結果呢?我可以忍受質疑,可能是我做的不夠好,但我絕不能忍受背叛,他們背棄了我的信仰。淩少軍,縱然全世界與你格格不入,我也要和你共進退。更何況我還不是一名真正意義上的軍人,你說過我可以不理會那些條條框框的軍規軍令。”


    淩少軍看向已經飄遠的氣墊船,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夜晚的海水特別得寒涼,可是竟是出奇的暖和。


    “冷不冷?”淩少軍盡可能的隨著海水飄動,節省著體力。


    靳蕾搖頭,笑意拂麵,“這樣挺好的,至少安靜了。”


    “這群人不像是普通劫船,他們轉移了航行路線,應該是抱著船毀人亡的目的劫船離開。”


    “沒有目的嗎?”


    “這個不清楚,從他們的行動看來,像是沒有目的。”


    “這不可能,劫船這種情況會經過一段時間的縝密安排,需要浪費許多人力物力,不可能是想同歸於盡。”靳蕾把自己碰到的喬哥一事從頭到尾地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道了出來。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個海邊的倉庫很有可能是一個據點。現在遊輪失事,外麵很快就會得到消息,我們隻要在小島上度過這段救援時間,一切等調查之後再判定。”淩少軍拖著她的肩膀,讓兩人都盡可能地別耗費太多體力。


    “淩少軍。”


    “嗯。”


    靳蕾抬起頭,吻上他冰涼的唇。


    “為什麽親我?”他問,問得很輕,像海風拂過海麵那般微不可察。


    靳蕾一愣,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麽有那樣的舉動,眼前飄忽不定,有些朦朧,小聲地道,“我不是在親你,我是在親我心中的英雄。”


    淩少軍握緊她的手,很用力,“你喜歡上我?”


    “你別誤會。”靳蕾被他這麽一問倒是緊張起來。


    她怎麽可能會喜歡他呢?她誰也不喜歡,她對自己說過,往後的路她要依靠自己走,她現在什麽也不想,就隻想著盡快地找到那個殺父仇人。


    她深知自己的仇人是有多強大,手段是有多麽的殘忍無情,她不知道自己這一路還能活多久,她不想連累任何一個人。


    “真的不喜歡嗎?”淩少軍雙目一瞬不瞬地望著觸手可及的一張臉,平心靜氣地等待她的回複。


    靳蕾抿唇沉默。


    “真的不喜歡?”淩少軍遲遲沒有等到回複,情不自禁地收了收手下的力度再一次問道。


    靳蕾仍是沉默不語。


    淩少軍摩挲過她的臉蛋,“好,我知道了。”


    海上波浪漸漸凶猛,整個海水一陣一陣翻滾。


    淩少軍察覺到從水底蔓延開的漣漪,神色一凜,一抹黑影從兩人身下晃晃悠悠地遊過。


    “啊,救命,救命。”撕心裂肺的求救聲從不遠處響起,坐在氣墊船上的所有人驚慌失措地抱緊成團。


    整個氣墊船下,一道黑影慢慢地甩動著尾巴,突然,水底生物猛地從水底浮出,魚鰭劃破水麵,徑直朝著氣墊船瘋狂遊來。


    “嘭。”氣墊船被撞擊,整個船身失去平衡劇烈地晃動。


    “啊,啊。”有人已經失去鎮定地抱緊身邊人。


    “不要,不要過來,求求你,不要再來了。”話音未落,氣墊船再一次被正麵撞上,有人重心不穩,失去平衡地從船上掉了下去。


    “救命,救命。”男人嚇得麵色一陣一陣慘白交替,手腳並用地想要再一次爬上船。


    “過來了過來了,快上來,快上來。”有人試圖將海裏的男人拉起來,可是拽了兩下,依舊沒有作用。


    “淩少軍。”靳蕾看著不遠處掀起的一陣陣巨浪,觸目驚心的海裏竟然飄來一抹亮麗的紅色。


    這是血液的味道。


    淩少軍用力的抓緊身邊靳蕾的手,眸色深沉,他道,“跟著我,注意安全。”


    “救命,救命。”龐然大物還在劇烈的撞擊著氣墊船,本就是塑膠用品,如今船底已經被撞破一個小洞,源源不斷的海水滲進船裏。


    “快劃槳快劃槳,船要沉了,要沉了。”一人驚慌失措的大叫著。


    “嘭。”陸陸續續有人摔進水裏,掙紮著就想要重新遊上來。


    而氣墊船卻是沒有絲毫停留地朝著前方劃去,並沒有半分等候這些落水人之意。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救救我,救救我。”女人被嚇得花容失色,她看著身後漸漸靠近的黑影,失去鎮定的拚命地遊動著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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