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是白兔閣之亂結束一段時間之後的事情。


    遊擊小隊的六人,也就是加布莉艾拉、蕾奧琪莉、姬恩、愛芬蕾雅、朵伊燕妮與瑪琪米莉耶,正聚集在鋼鐵白兔騎士團古爾·麥約魯要塞主城的休息室。


    現在剛好是午後的休息時間。


    其他的遊擊小隊隊員,也就是榭莉諾絲,諾艾兒娜德姐妹、黛列依與薇妮席雅,因為正在進行其他的工作,所以在這裏看不到她們。


    身穿兔耳頭盔加上白銀輕鏜的六人,打開凳子之後坐成一圈,正在熱中聊著某件事情。


    今天是雨天。


    嵌著鐵格子的小窗外頭,是一片煙霧蒙蒙的灰色世界。


    室內的石砌地板與牆壁沒有粉刷,加上沒有任何裝飾,也算是另外一片灰色的世界。


    傳入耳中的,隻有敲打地麵與城堡外牆的雨聲。


    室內除了六人之外,還有好幾名團員正在休息,不過她們的交談聲被滂沱雨聲蓋過所以聽不見。


    在這個隻有雨聲響起的單色世界裏,姬恩首先打開話匣子。


    「瑤子小姐告訴在下了,雖然剛開始她板著臉遲遲不肯說明,不過最後還是被在下問出來了。」


    隨即朵伊燕妮像是對此有所反應般探出上半身。


    「這邊也已經聽艾格拉小姐說了,艾格拉小姐倒是很幹脆就說出來。」


    「那麽,就來分享彼此聽到的往事,首先由這邊……由瑤子小姐的往事開始,那麽加布莉艾拉,麻煩了。」


    「咦?由我來說?」


    「因為在下不擅長講故事。」


    姬恩輕輕搖了搖手,朵伊燕妮隨即挖苦她:


    「畢竟猴子會用的辭匯太少了。」


    「別管這麽多啦。還有,愛芬蕾雅,不準笑得這麽誇張!」


    姬恩以憤慨的表情瞪向朵伊燕妮與愛芬蕾雅。


    加布莉艾拉露出苦笑探出上半身。


    「嗯~~那就由我來說吧,標題是『首度交鋒·瑤子小姐篇』,我會以瑤子小姐的角度述說這段往事。」


    另外五人鼓起一陣零碎細微的掌聲。


    不過瑪琪米莉耶的鼓掌,一看就知道是敷衍了事。


    2


    「我在十四歲的時候,開始進行武者修行之旅。」


    聽到我這麽一說,坐在我麵前的姬恩發出訝異的聲音。


    「十四歲?這麽年輕就獲準進行遙遠異鄉之旅?」


    「並不是那麽值得驚訝的事情。」


    我以平淡的語氣繼續說明:


    「在我的祖國,年滿十三歲就會接受名為元服的儀式,已經被視為可以獨當一麵的人了。」


    與姬恩一起聆聽的加布莉艾拉,也露出佩服的表情說:


    「十三歲就獨當一麵,好早。」


    「這在祖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我不會覺得很早,何況這邊的年齡計算方式不太一樣,以這邊來說已經等於十四歲了。」


    「就算這樣還是很早。」


    姬恩維持佩服的表情。


    「也對,我離開祖國之後才首次理解這一點。先不提這樣的風俗習慣,我接受完元服儀式,就想要見識一下不同的世界。我的祖國是一個小島國,走到哪裏都住著相同類型的人,劍術也一樣,無論是哪一個流派,基礎部分都沒有太大的差異,講得極端一點就是大同小異,我想要和居住在不同世界的一流劍士過招,大概是因為我十四歲就已經習得自己流派的所有精髓,才會這麽想和其他的流派較量。」


    我說到這裏稍微停頓,並且輕聲一笑。


    笑著仰望半空的我,眼前浮現祖國柔和溫暖的風景。


    離開祖國已經五年了。


    這段歲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有時候會忽然很想回去。


    回到四處都宛如造景庭院的風景,極東的小小島國。


    然而,我如今依然在這裏。


    「隨便你,隻要你提出申請,隨時都可以辦理退團手續。」


    雖然那個女人曾經對我這麽說,但是我不知道為何依然留在這裏。


    以巴斯提亞大陸的艾卦洛尼地區為據點的鋼鐵白兔騎士團。


    號稱世界上最強最精銳,隻以女性組成的騎士團。


    我繼續待在這裏。


    留下來的理由……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3


    我將浮現在腦海的風景與藏在心中的鄉愁一掃而空,並且繼續遊說。


    「和兩名同誌一起離開祖國的我,首先渡海前往東方大陸,在那裏開始我的武者修行之旅,大概在那裏周遊了半年左右,之後就搭乘船隻往南抵達中央大陸,我在那裏也待了半年多。和我一同前來的兩人之中,有一人在那裏和我們道別,接著我和另一名同誌,兩人沿著內陸一直往西方前進,在抵達艾卦洛尼地區的時候,距離我們離開祖國已經兩年了。」


    「兩年!」


    聽我述說的加布莉艾拉與姬恩瞪大眼睛。


    「不需要這麽驚訝吧?」


    「不不不,很令人驚訝。」


    「會嗎?」


    我微微歪過腦袋,並且繼續說下去。


    「來到艾卦洛尼地區才知道,鋼鐵白兔騎士團的名聲在當地響亮無比,據說這是一支隻以女性組成的騎士團,而且裏頭有無敵的最強劍士與魔術士,非常能夠刺激到我的自尊心。」


    我再度淺淺一笑。


    「因為這兩年的武者修行之旅,我未曾嚐過敗北的滋味。」


    「這真了不起。」


    「不愧是瑤子小姐。」


    兩人如此應和。


    「不過我隻是沒輸過而已。有時候我並沒有贏,在我遇見的高手之中,應該也有人看我是弱齡女子而放水,不過當時的我,深信自己的劍與自己的居合劍技是最強的,所以當我聽說隻以女性組成的騎士團裏有一名無敵的最強劍士,我實在無法忽視她的存在。事不宜遲,我馬上拜訪鋼鐵白兔騎士團的根據地,目的當然就是要和最強的劍士過招。」


    4


    「當我抵達第一堡壘,申請和騎士團最強的劍士交手的時候,我受到眾人的嘲笑。隻要看我的穿著,馬上就知道我來自異鄉,還是一個不知道鋼鐵白兔騎士團的實力,想要出人頭地才厚臉皮前來的土包子……她們大概是這麽認為吧。不過在幾名團員表示不需要最強劍士出場而和我交手,卻慘敗在我的手中之後,在場的所有人臉色大變。派使者前往主城的她們,還對我說出『更強的人馬上就來了,可別嚇得跑掉啊!』這些話。」


    「哈哈……」


    聽我敘述的兩人露出苦笑。


    「也就是說,艾格拉小姐在這時候登場了?」


    姬恩提出問題。


    「不,她沒有。」


    「咦?不是嗎?」


    「出現的是另一名劍士。艾格拉隊長在當時才剛升為二年級生,即使身手再怎麽好,也不能出現在這種代表騎士團的場麵。」


    「是喔……」


    「和您過招的劍士是哪一位?」


    「她現在已經退團了,你們應該不認識,是一位叫做穆妮秀的學姐。」


    「結果是?」


    「以我的二勝一平手收場。」


    「喔~~!?」


    「即使是三年前,除了艾格拉小姐以外,原來還有人能夠與瑤子小姐打得不分高下啊……」


    「確實是打得不分高下,不過既然是二勝一平手,綜合來說算是我贏了。集結而來的幹部們開始騷動,因為白兔騎士團的團員居然輸給一個來曆不明的鄉下丫頭,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聽到這裏,兩人再度露出苦笑。


    「結果當時雖然是二年級生,卻已經是號稱騎士團最凶……啊,不對不對,號稱騎士團最強的艾格拉隊長就出馬和我交手了,不過那時的她當然還不是隊長。」


    「結果呢?結果是誰嬴了?」


    「結果嗎……」


    我閉上眼睛,回想當時的狀況。


    雖然已經是三年多前的事情,我依然清楚記得當時的狀況。


    應該說,那不是我想忘就忘得掉的往事。


    雖然說出那個結果會令我有種懊悔的感覺,不過即使我不說,她們總有一天也會知道。


    我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緩緩開口。


    「那場對決的結果是……」


    5


    「好啦,瑤子·淳·白鷺小姐。」


    這名女性說出這句話。


    目光銳利、表情看起來像是會吃人的這名女性,臉上戴著名為眼鏡的道具。


    由於這種道具在祖國相當罕見,因此我有深刻的印象。


    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剛開始甚至令我以為她就是我的對手。


    她是這麽說的……


    「我是魔術士,所以沒辦法以劍向你討教,相對的,我們將派出最終兵器。要是她輸了,你就可以盡管宣稱自己打贏了整個白兔騎士團。」


    我默默聆聽她的這番話。


    「不過,這畢竟關係到我們騎士團的名譽,所以希望你也可以提出相應的賭注。」


    「要我用什麽當賭注?」


    聽到我的問題,這名女性以非常隨便的語氣說:


    「這樣好了,就請你用生命當成賭注吧。」


    我以銳和的目光一瞪,她就連忙搖了搖手。


    非常刻意的舉止。


    「當然,我們不會隻要你賭上生命。這邊派出和你交戰的叫做艾格拉,那個家夥當然也會賭上生命。換句話說,交戰時任何一方喪命都不能有怨言,至於在分出高下之後,贏家有權對輸家提出一個要求。這樣如何?」


    我露出大膽不敵的笑容點了點頭。


    「無所謂。反正到頭來,要是沒有這種覺悟,我就不會進行武者修行之旅了。」


    「感謝。那麽在比賽的過程中即使受傷,以最壞的狀況來說則是喪命,也不能對此有所怨言,關於這一點,我們這邊會提出切結書,可以請你也在切結書上簽名嗎?畢竟我不希望在之後鬧出糾紛。」


    「好的。」


    在這個時候,我是這麽心想的。


    打算假借比試的名義將我滅口?以為隻要殺了我,之前的勝負就可以一筆勾消?我實在是被小看了。


    我露出淺淺的笑容,在心中摩拳擦掌。


    雖然不知道你們視為王牌的劍士多麽有本事,但是我要徹底摧毀你們的如意算盤。艾卦洛尼地區最強的騎士團?我今天就會拆掉這塊招牌。


    當時的我有點生氣,不禁大意起來。


    同時,也期待能與對方視為王牌派出的劍士交戰。


    這應該是因為我還年輕。


    在這個時候,我已經中了對方的計了。


    這裏所說的對方當然不是艾格拉。


    至於是誰……你們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6


    設置在內院的劍技場……雖然這麽說,也隻是以繩索隨意圍成的一塊區域而已。我就在這裏和我盼交戰對象對峙。


    此外,負責擔任裁判的那名女性也在場。


    「那麽,瑤子·淳·白鷺小姐,在開始之前我要再度確認一次。」


    裁判對我和艾格拉宣布。


    剛才逼我簽下切結書的戴眼鏡女性就是裁判。


    「比試以實戰方式進行,其中一方因為受傷或死亡而無法繼續戰鬥,或是遭受到可能造成致命傷的打擊,就視為分出勝負,是否足以造成致命傷,由參戰者和我進行判斷,如果認為我這裏做出對自己有利的判定,瑤子小姐不用客氣提出異議。」


    還真是親切。


    「好啦,到目前為止有什麽問題?」


    「如果是沒有造成致命傷的傷害……比方說,判斷其中一邊的劍已經砍斷了對方的手或腳,那要怎麽處置?還是說隻要沒有實際造成傷害就不算?」


    「在攻擊命中手腳的時候,即使沒有實際造成傷害,也不準再度使用該部位……這種做法如何?換句話說,要是右手遭受打擊,之後就不準以右手持劍,不過出血或疼痛造成的影響就隻能無視了。」


    原來如此,是相當接近實戰的對戰形式。


    這也是我期望的形式。


    「知道了。」


    話說回來,對方穿著保護上半身的輕鏜與兔耳頭盔。


    相較之下,我則是身穿道服與袴。


    裁判看向我身上的打扮,並且進行最後的確認。


    「瑤子小姐,真的不用穿鎧甲嗎?」


    一開始她就勸我要穿鎧甲,因為會影響行動,於是我拒絕了。


    即使在這裏詢問,我的答案還是一樣。


    我不想穿那種礙手礙腳的東西戰鬥。


    如果是一對一的戰鬥,我無須擔心會被對方的攻擊命中,沒有必要穿上那種笨重的東西。


    何況便於行動才是保命之道。


    「沒那個必要。」


    「你會死喔?」


    交戰對手麵無表情說出這句話。


    從她的表情與態度,感覺不到絲毫的氣勢與力道。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衡量對方的實力。


    我暗自繃緊精神,表麵上卻這樣回答:


    「多管閑事。」


    「那麽,就死吧。」


    ……讓人反感的女人。


    「有本事就試試看。」


    「不要因為我的劍沒有開鋒就放心了,要是挨了我一劍,你那身單薄的衣服一點用都沒有喔?你還是穿上鎧甲比較好,這是忠告。」


    「我才要告訴你,別因為身上穿著鎧甲就放心了。那種程度的鎧甲,在我這把刀的麵前隻等於一張白紙。」


    我和對方隔著裁判互瞪。


    「哈哈哈,真羨慕你們年輕人這麽有精神。」


    裁判無視於兩人的互瞪,在旁邊開心笑著……讓人反感。


    而且,這個家夥似乎也是個不好惹的狠角色。


    不過這種事情無關緊要。


    當時的我隻注意著對方。


    將精神集中在艾格拉身上。


    要說這是我的天真……我也無法否定。


    「雖然這麽說,也不能老是一直互瞪,差不多就開始吧?」


    7


    艾格拉右手提著一把出鞘的劍。


    與其他騎士團員使用的劍比起來,她這把劍的劍身細上許多。


    正如她所說,劍沒有開鋒,所以沒辦法砍斷東西。


    不過即使劍身比較細,要是真的挨上一劍,身穿道服與袴的我將免不了骨折。


    肯定會再也無法戰鬥。


    要是頭部被打中,或許會沒命。


    雖說如此,對方也處於相同的狀況。


    即便以鎖甲保護上半身,頭上戴著輕型頭盔,還是有許多空隙可以進攻。


    或者也可以攻擊沒有鎧甲保護的部位。


    隻要手腳各砍斷一條——雖然這麽說,也不是真的砍斷——就算再怎麽不願意,對方也得承認自己再也無法戰鬥。


    我以左手握住刀鞘,將左手拇指放在刀鍔,以右手緩緩握住刀柄。


    「就是這個,這一招很有趣。」


    交戰對手這麽


    說著。


    我和穆妮秀交戰的時候,她也有在場旁觀,所以已經親眼確認我所使用的居合招式了。


    相對來說,我不知道對方的劍技與風格。


    通常這將會造成戰鬥上的不利,不過以我而言未必如此。


    因為在對手出招之前,戰局就已經分出勝負了。


    對手在拔劍之前就會被我砍中。


    這就是我的本事。


    不會演變成刀劍交擊無數次的硬戰。


    勝負隻在一瞬間。


    我對我的劍技抱持絕對的自信。


    「這一招,名為居合。」


    「居合啊,很適合當成首度交戰的時候,用來嚇唬對方的花招。」


    ……真是讓人反感的女人。


    「我已經看過你的招式,但是你還沒看過我的劍技,這樣不太公平,要我在開打之前露幾招給你看看嗎?」


    我馬上拒絕。


    「沒有這個必要,何況我的招式沒有膚淺到看過一次就能破解,雖然我認為沒必要看你的招式,但是如果你想看我的招式,我可以再讓你見識一次居合。」


    「沒有必要,那種小伎倆看一次就夠了。」


    ……差勁透頂的女人。


    原本我想要稍微手下留情,但是我改變主意了。


    我要認真使出全力應戰。


    結果可能會導致對方受傷,最壞的下場則是喪命,但是與我無關。


    我任憑鬥氣充斥全身,與對手進行對峙。


    如今回憶當時就能夠理解了。


    當時的我果然缺乏冷靜。


    與其說是中了艾格拉的計,不如說是在無意識中,踩進背後那名女性早已布下的陷阱。


    對方的鬥氣也高漲到我伸手可及的程度。


    擔任裁判的女性向後退,並且高高舉起右手。


    「準備好了吧,那麽……」


    裁判的右手往下揮。


    「開始!」


    8


    對方沒有動。


    這也是當然的。


    既然看過我的居合,就不可能貿然向前進攻。


    對方如果不來,就由我主動出擊。


    我的右手依然輕輕握著刀柄,用左手握住刀鞘,左手拇指隨時保持能夠撥動刀鍔的狀況,向前踏出第一步、第二步。


    腳底沒有離開地麵,以滑動的方式接近對手。


    我的劍術不會像這邊的人們一樣有跑步的動作。


    必要的時候當然會用跑的。


    雖然會用跑的,卻不會使用雙腳輪流離地的那種跑法。


    而是使用滑步。


    宛如在水麵滑動。


    我逐漸朝目標接近過去。


    相對於我逐漸逼近,對方提起右手的劍,以雙手握住劍柄,將劍尖正對著我擺出架式。


    這種做法不能擋住我的攻擊。


    我在內心嘲笑對手。


    看過居合的人,經常會覺得隻要擋下第一招就有勝算而采取這種架式,不過這麽做沒有什麽意義。


    居合拔刀術的真正價值,並不隻是在於速度。


    速度加上自由,才是真正的價值所在。


    何謂自由?


    拔刀的角度,也就是砍向對方時的揮刀角度,其實是可以自由控製的。


    隻要在拔刀的時候調整刀鞘角度,就可以使出水平橫砍、斜砍、從正上方筆直下砍或是反向斜砍,自由自在。


    換句話說,等於可以隨心所欲攻擊對方的任何部位。


    而且還可以隨著對方的反應進行改變。


    站在封方的立場,就等於會麵臨神速而且變幻自如的攻擊。


    沒有人接得下這一招。


    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例外。


    我和對方的距離逐漸拉近。


    五亞路特、四亞路特、三亞路特。


    逼進到這個距離,我緩緩撥動刀鍔。


    不過,時機未到。


    還不能拔刀。


    對方的劍先動了。


    是突刺。


    我是這麽判斷的。


    左手將刀鞘往後拉的同時。


    我以右手拔刀。


    左手拉刀鞘的動作,正是居合的精髓。


    因為將刀鞘往後拉,所以即使右手沒有動作,也可以讓刀身出鞘。


    明明右手沒有拔刀,刀卻會出鞘。


    「看不見拔刀的動作」就是這麽一回事。


    對方想要使出突刺的右手,將會成為犧牲品。


    我稍微放低重心,讓刀隨著拔刀的力道,從斜下方朝對方的右手砍去。


    我的刀當然是沒有開鋒的比試用刀。


    就算沒有砍斷,要是對方以身體承受我全力使出的這一刀,將會因為骨折與內髒破裂而造成致命傷。


    要是命中腦袋,則會因為頭蓋骨凹陷骨折與腦部受創而當場死亡。


    居合的招式就是如此危險。


    光靠金屬打造的護手,不可能擋下所有的衝擊。


    我感受到一股確實的手感。


    手骨應該受到重創了。


    即使能夠免於骨折,直接受創的右手也會麻痹,暫時陷入無法使用的狀態。


    甚至連劍都握不住……慢著,她手上有劍?


    不知何時,對方已經改為左手持劍了。


    怎麽可能!?那麽,她為什麽要伸出右手……


    在我察覺這是誘餌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對方左手的劍,朝著我的左胸伸了過來。


    我太大意了。


    認定第一招就會分出勝負的我,完全沒有防備對方的反擊。


    我看到對方咧嘴露出笑容。


    「好啦,你死了。」


    對方的劍尖從我左乳房的正中央貫穿,直達心髒。


    「唔!」


    因為劍沒有開鋒,實際上當然沒有真的刺進去,至少我感受到一股連心髒都被刺穿的衝擊與屈辱。


    對方居然會犧牲右手擋住我的攻擊,實在超乎我的想像。


    她的戰法簡直就是切肉斷骨……應該說斷骨穿心才對。


    擔任裁判的女性迅速舉起右手。


    「艾格拉失去右手,瑤子閣下則是心髒被刺穿,我判定這場比賽由艾格拉獲勝,你意下如何?」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能默默咬住嘴唇。


    「喂,怎麽啦?極東島國的土包子,連『我輸了』三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這個女人……差勁透頂……啊。


    對方以抵在我左胸的劍尖畫圈圈,壓住我的乳房。


    「你……你在……做什麽……唔!」


    「打輸的人在抱怨之前,應該有其他的話要先說吧,嗯?」


    對方以左手讓劍尖畫圓,並且加強力道抵住我的左乳房。


    「啊……等一下……不行……」


    「我聽不到喔?現在的我隻聽得到『我輸了』這三個字。」


    對方接下來像是在按按鈕一樣以劍尖輕戳。


    「啊……嗚……住手……啊……」


    「喔,你的叫聲意外可愛,請務必用這麽可愛的聲音說出『我輸給艾格拉大人了,對不起,居然挑戰地上最強的鋼鐵白兔騎士團,我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不會再犯了,請原諒我』這番話吧?」


    差勁差勁差勁,這個女人是史上最恐勁最低級的壞女人。


    我沉溺在恥辱與屈辱之中繼續掙紮。


    「好了好了,艾格拉,到此為止。」


    要是擔任裁判的女性沒有阻止,我或許會一直被對方玩弄


    淩辱,直到最後乖乖跪地求饒。


    所以,我在內心非常感謝在這時出麵打圓場的裁判。


    隻不過我後來才體認到,我連一丁點都不需要向她道謝,不過這是之後的事情。


    「不提這個,艾格拉,你的右手還好嗎?」


    「一點都不好。」


    對方總算讓劍尖離開我的左胸回答:


    「大概斷了。」


    「斷了!?」


    「是的。」


    這麽說來,對方的氣色比剛才差很多。


    處於臉色蒼白的狀態。


    「有一種像是麻痹的刺痛,整條手臂熱得像是有火在燒。」


    「喂,治療班!」


    聽到裁判這麽一喊,身穿白衣頭戴兔耳帽子的幾名女性飛奔而來。


    「啊~~這個……」


    前來診療的女性發出佩服的聲音,然後笑著拍打艾格拉的手臂。


    「哇哈哈哈哈,這果然斷了,看!看!看!哈~~!」


    「好痛好痛好痛,不要拍得這麽高興啦!」


    「不過真厲害,一般來說,怎麽可能隔著護手就打斷手臂?那位異國小姐真是了不起。」


    就算這樣,我還是輸了。


    輸給名為艾格拉的這個女人。


    「你……艾格拉小姐,你從一開始就打算犧牲右手嗎?」


    聽到我以顫抖的聲音詢問,對方若無其事回答:


    「如果隻需要犧牲一條右手臂,這已經很劃算了吧?應該說,我也想不到其他能擋住你第一招的方法了。」


    即使是以真劍決戰,她應該也會麵不改色使用這個戰法。


    而且肯定會以右手被砍斷為代價,刺穿我的心髒。


    這個家夥……不隻是差勁透頂,而且還是最凶惡、最強的女人。


    我深刻體認到這一點。


    9


    「原來如此。那麽就是因為這場比賽,瑤子小姐才會加入白兔騎士團吧?」


    「為了向艾格拉小姐還以顏色?」


    聽完往事的姬恩與加布莉艾拉提出問題。


    我用力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


    並且狠狠丟下這番話回答。


    「那麽亂七八糟的危險女人所在的騎士團,我怎麽可能會想要加入?」


    「咦?」


    「咦~~?」


    兩人睜大眼睛。


    「我原本打算在認輸之後盡快離開。」


    「咦咦咦~~?」


    「當然,我不願意就這麽乖乖認輸,而是想要找個地方重新修行,擇日再來向艾格拉挑戰。


    不過在那個時候,我滿腦子隻想盡快離開這個令我不愉快的地方,要我入團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這樣,您為什麽會留在騎士團?不隻是留下來,現在還成為盡責的幹部。」


    加布莉艾拉以訝異的表情詢問。


    她會訝異也是在所難免。


    因為連我自己都訝異無比。


    「我當時完全被擺了一道,隻不過……」


    我緩緩仰望上空,歎出長長的一口氣。


    「無論是輸了比賽還是被騙,應該都是因為我還不夠成熟。」


    「請問……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


    10


    「後來,瑤子小姐就對我和姬恩說出她不得不加入鋼鐵白兔騎士團的經過,不過以順序來說,還是先聽完艾格拉小姐那邊的往事。」


    等到加布莉艾拉說完,朵伊燕妮用莉點了點頭。


    「那麽,就由本小姐來遊說『首度交鋒·艾格拉小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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