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蘊之和沈蒼梧在屋頂上隱藏好了身形,揭開了瓦片看著屋內的情形。


    院中一片寂靜,沒有人往這邊來,當然也不會有人發現他們兩個人。之前雖然試過餘之初的武功,確定他是個高手,可宋蘊之和沈蒼梧兩人的輕功,又在他之上,自然沒人發現。


    白長安坐在屋頂上,看著院子裏的人,又瞅瞅外麵出去請大夫的人一路悠閑地走著。回頭的時候,就看到寒夏洲坐到了身側。


    白長安笑了笑,把手中另一壇酒遞給了她,“怎麽,有發現?”


    寒夏洲搖了搖頭。她在院中走了兩圈,也未曾發現半點不妥,隻不過確認了一點,這院子裏暗處隱藏了不少高手,若真是打起來,幾個人還真有些吃力。


    白長安一直在高處,也並沒有發現。幾人也隻能靜靜等著,看餘之初如何做,等他露出馬腳來。


    那去請大夫的人走遠了,可沒過一會,他真的帶回來個人,背著個藥箱,急匆匆進了院門,直奔後院的廂房。


    宋蘊之和沈蒼梧見人進來,微微俯了俯身,以免被他們發現。


    那大夫匆匆入了屋中,替那老者診治過後,皺眉看著幾人,道:“這人是心悸突發,已經沒救了。”


    宋蘊之聽到這話,再看那大夫的神情,沒有半點的焦急,一點點醫者父母心的惋惜都沒有,說話時目光一直落在餘之初身上。


    看來,這人也是早已安排好的。


    餘之初聽到這話,頓時癱坐在椅子上,“怎麽會……怎麽會這樣?”他回頭看著那老者,“他剛才還好好的啊,怎麽就突然身亡了?”


    大夫一邊收拾著藥箱,一邊搖頭,說道:“確實是心悸突發,診治的過晚,所以……諸位節哀吧。”說罷,就要出門。


    餘之初一下子攔住了他,“不行,大夫你再認真的瞧瞧,真的沒救了嗎?”


    大夫拂開他的手,堅定的搖頭,“不是老朽不願意救,是真的救不了了。”


    宋蘊之看著那老者麵色已然沒了血色,應該就是方才斷氣的。而那個時候餘之初表現的十分鎮定,悠然的喝著茶,此刻的焦急,卻更像是裝出來的。


    沈蒼梧也早已看穿了餘之初的伎倆,也不做聲,繼續瞧著屋內的情形。


    那大夫說完話,向兩人道別,又由方才領他進來的人送他出去。


    這大夫一走,紀胤就有些急了,扯住餘之初的袖子,一臉的忐忑不安。“餘公子……他……他剛才並沒有喝那杯酒啊,怎麽會?”


    餘之初麵色十分難看,本來心中就有疑惑,這會聽到方才那杯酒老者沒有喝,頓時心裏起了火,卻又不明白到底是誰出的手。


    餘之初功夫不差,自然也看得出老者確實是中毒而亡。今日的計劃,本是天衣無縫,即便是柳煜等人來了,也捉不住自己什麽把柄。可這到底是誰?


    想到這,他忽然打了個寒顫,莫不是……


    餘之初急的在屋內走來走去,忽而轉身向紀胤問道:“你說他沒有喝那杯酒,那這事就跟我們沒有關係。那你倒是說說,眼下該怎麽辦?”


    紀胤畢竟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雖然是個秀才,可心性懦弱,這會見餘之初這樣,隻當他是真的急了,連忙說道:“餘公子,我覺得這事,咱們得從長計議。”


    餘之初點頭,手不安地互相搓著,“確實得從長計議,你看我這一著急,就慌了神。你且說說,該如何是好?”


    紀胤倒是認真的想了想,說道:“依我看,還是得先讓人去請他家人……”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餘之初給打斷了,他搖頭道:“不行,這雅集是我發起的,才進行到一半,這個時候若是去請他家人,勢必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紀胤眉頭擰在了一起。這個時候若不告訴他家人,待雅集結束再去請,恐怕麻煩會更大。更何況剛才老者發病,那麽多人都看到了。


    餘之初卻怎麽也不願意差人去請老者的家人,說是老者在雅集上飲了不少酒,又吃的是自己安排的菜肴,若是讓眾人知道了這事,到時候他們這些人肯定都脫不了幹係。


    紀胤卻不這樣認為,但此事他又無法做主,餘之初又不願意聽他的意見,隻能看著餘之初在屋內走來走去。


    宋蘊之和沈蒼梧兩人躲在屋頂上看著,直暗暗搖頭。


    宋蘊之摸了摸下巴,戳沈蒼梧。——你猜餘之初接下來會做什麽?我們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一下這人的親人?


    沈蒼梧搖頭,示意他先別輕舉妄動。——別著急,既然知道他要利用紀胤,肯定還有後招。


    宋蘊之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的。就算現在請來了死者的親人,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是餘之初所為,也是枉然。


    那劉縣令雖然如今跟他們同一陣線,也聽柳煜的話。可衙門辦案講究證據,如此一來,餘之初這一脫身,恐怕就再也抓不住了。


    柳煜在大堂那邊與眾人一起吃酒,各個心懷鬼胎,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偶爾有幾人小聲說話,卻都是與這些事無關的。


    白長安和寒夏洲坐在屋頂上飲著酒,夜裏風寒,兩人卻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的寒意。風從發間拂了過去,白長安忽然開口,“寒閣主,你覺得沈蒼梧這人如何?”


    寒夏洲微微愣了下,淡淡道:“江湖上年青一代的翹楚。”


    白長安失笑,又回頭看了眼院中的陣法,微微歎了口氣,“咱們今夜可是有一場硬仗,寒閣主就不能與我說幾句較為私密的話?”


    寒夏洲微微斂了斂眸子,“白樓主,你覺得這世上的人,最寶貴的是什麽?”


    白長安被她這話給問住了,尋思良久。他自己本就是個什麽都不在意的人,又怎麽會知道他人最寶貴的是什麽?


    宋蘊之嘛,自然是吃和撿屍體,當然對他而言,家人兄弟朋友也最寶貴。可自己是個孤兒,還真沒這方麵的體會。


    寒夏洲沒有再說話,隻看著逐漸向西的月亮飲著酒。


    前院一點動靜都沒有,可宋蘊之幾人卻覺得這事風雨欲來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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