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聽崔吟芝說道:“那醫師配的藥十分霸道,每次服用之後,便會昏昏沉沉睡上個一兩日。我偶爾醒來時,總還以為自己在夢中。”


    宋蘊之此刻心中思索再三。當年韓家的案子,陳廬城之事後眾人到京都,加上柳催雪的證實,似乎確實與陳玄正有關係,可也沒有任何的直接證據。


    而此刻崔吟芝所說,那人口中提到了韓家和柳家的案子,並且道出牽扯到了滄海派。宸州那樁案子切切實實和滄海派以及青城派有關。


    那麽,這麽說來,韓家和柳家的案子都和幕後的那個組織有關。難道都是為了某一些寶貝?柳家有隕鐵,那韓家呢?


    大庸城喬家的案子才發生不久,眾人都記憶猶新。主謀餘之初更是滄海派的人,可是他的功夫路數卻是縹緲派的。


    宋蘊之腦海中將所有的線索捋了一遍,總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他實在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原處?


    如果真的是因為縹緲派在江湖中的位置,那這些人為什麽要這樣做?難道隻是為了把縹緲派拉下神壇?可這也沒道理啊。


    宋蘊之思索了半晌,問崔吟芝,“夫人可還記得其他的細節?比如那黑衣人的身形?”


    崔吟芝依舊搖頭,“我那夜之後便一直處於渾沌狀態,也一直以為是自己吃安神藥的緣由,直到第二日早上問了管家,才確認江湖中確實有幾位公子,這才一路來尋。”


    崔吟芝對當夜之事說的含糊其辭,再怎麽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可觀她神情,並不像是說謊。沈蒼梧與她離得最近,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緒波動,確認她並沒有說謊。


    宋蘊之有些無奈,隻是這樣的線索,就要讓眾人前往越州去查案,確實有些說不過去。這事情到現在為止牽扯甚大,中間錯一步,那都是萬劫不複。


    白長安常年待在雲州,但對江湖之事也頗為了解。而這幾件事,他也有參與其中。韓素謙等人與他也有關係,雖說這交情不深,可上一輩的關係在那,他也不能坐視不理。


    寒夏洲相較而言就沒有太多的憂慮,這事情說到底都是春歸樓的事,宋蘊之要如何處理,她是不能說什麽。


    崔吟芝想不起任何的細節,沈蒼梧思索了半晌,忽而轉頭看向宋蘊之。——我想試試攝魂術。


    宋蘊之眉頭皺了起來,看著他有些為難。——她可不是一般人,若是這中間出現了什麽差錯,咱們這鏡肅門可算毀了。


    沈蒼梧搖頭。——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宋蘊之也有這個想法,但是覺得這事情還有待商量,便向崔吟芝說道:“夫人既然尋到了我這裏,我自會給夫人一個答複,隻是這夜已深沉,夫人又舟車勞頓,便在遮雲山安頓,明日我們再說。”


    崔吟芝確實有些累了,全身的骨頭跟散架了似的,若不是剛才有人給了她椅子坐下,又喝了幾杯茶,恐怕早就支撐不住倒下了。


    聽到宋蘊之的提議,崔吟芝沒有反駁。宋蘊之向荀月白低聲耳語了幾句,讓他去給崔吟芝安排住處,並讓暗衛暗中保護。


    待崔吟芝走了,這幾個人卻完全沒了睡意,湊在一起說起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來。


    這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下來,宋蘊之就覺得頭有兩個大。把所有的細枝末節拚湊在一起,事情的脈絡逐漸清晰起來。


    如果所有的事情如他們猜測的那般,那個幕後組織恐怕並不像餘之初他們說的那樣的,六十年前才開始的,而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存在了。


    這件事情若是衝著飄渺仙宮來的,那麽這幕後之人肯定是和仙宮的幾位有過節,或者說他恨得人是仙宮裏的重要人物。


    柳煜長長歎了口氣,問沈蒼梧,“瀾生,要不要對那婦人用下攝魂術,看看那夜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沈蒼梧點頭,“等明日再說。”


    眾人已無心再吃酒,這事兒總覺得和那幾位老神仙有關聯,待其他人散去後,宋蘊之和柳煜躺在床上,互相望著彼此發呆。


    沈蒼梧卻悄無聲息地去了後山。


    傅婉瑜這時候還沒有歇息,在院中的花樹下烹茶,方一白和方漵兩人在下棋,手執著棋子在吵嘴。鳳歸雲坐在那邊的樹枝上,耷拉著兩條腿。


    月光下,風吹著他滿頭的白發,卷著他的衣擺。月光映照著在他的臉頰上,鋪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有些冷峻,卻又分外柔和。


    沈蒼梧提著酒,靜靜地站在樹下仰著頭,看著仙人之姿的鳳歸雲。就如同小時候在烏蒙山上,鳳歸雲也常常如此,自己則和宋蘊之仰著頭看著他。


    許久之後,鳳歸雲低頭看沈蒼梧,眼中含著笑意,“瀾生啊,這兒風景可真不錯。”說話間,人已落了下來,翩然出塵。


    沈蒼梧把手中的酒遞了過去,向他拜了下去,“師父,徒兒有事相問。”


    鳳歸雲又豈不會知道他問什麽,笑著搖了搖頭,神色頗為溫和,從他手中拿過酒壺,溫聲道:“飄渺仙宮從未得罪過任何人,若是有,那也是邪門歪道。”


    說完這些,鳳歸雲便一口一口地飲著酒。


    沈蒼梧就這麽跟他坐在一邊的石凳上,望著蒼穹。浩瀚星子觸手可及,卻又十分的遙遠,似乎又再次回到了烏蒙山。


    第二日清晨,崔吟芝起得很早,宋蘊之等人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在桌邊坐著了。荀月白正招呼暗衛給桌上擺放早點,看到幾人出來點了點頭。


    宋蘊之端起一碗小米粥喝了兩口,這才說道:“裴夫人,你所說之事,我可以應下,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崔吟芝停下手上的動作,定定瞧著宋蘊之,末了點了點頭,“隻要你能答應幫我尋找沅兒,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宋蘊之笑了起來,“不,我想對你用攝魂術。”


    崔吟芝愣了下,思索了良久,忽而抬頭鄭重地點了點頭。


    裴沅昶是她唯一的兒子,無論生死,她都要找尋。她不知道攝魂術是怎樣的術法,可她相信眼前這幾個年輕人。


    吃過早點後,眾人讓所有人退去,屋內隻留下了沈蒼梧和崔吟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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