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暮殷切地望著他,“前輩,你不記得我了嗎?”


    夏岩有點臉盲,在腦海裏搜索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求助地看向趙延沛,基本上他認識的人趙延沛都認識,而且都能記得住。隻是這種趙延沛明顯沒有接收他的信號,淡漠地插手立在一邊。夏岩隻好說了聲“抱歉”。


    席暮自信地道:“沒關係,我會讓前輩永遠也忘不了我。”


    夏岩被他這中二的話給逗笑了,用手肘戳了戳趙延沛,“我真不認識他?”


    趙延沛冷淡地哼了聲,“容毅說你來之前沒有吃東西,那邊有點心,先吃點墊墊,省得一會兒喝了酒胃難受。”


    “哦,你要吃嗎?”


    “我得應酬,你自己去吧。”帶著餘瑤走入人群之中。


    夏岩和幾個熟人打完招呼後,便躲到一邊去吃東西。反正這種場合有趙延沛和容毅長袖善舞就夠了,他隻是走個過場。


    這時聽一個溫柔的聲音喚他,“阿岩。”


    他回頭時看到了楊怡寧,她穿著一件赭色百花仙子的抹胸晚禮服,網紗質地完美襯出她白皙的肌膚與豐滿的上圍,合適的腰身凸顯出她優雅迷人的氣質。


    娛樂圈裏從來不缺美人,楊怡寧在如雲的美人堆裏,也自有一番風情。


    夏岩放下糕點,站了起來,有些拘促地道:“怡寧。”


    昨晚他在頒獎典禮上見著她,兩人不過略略點頭。他們當時分手分得果決也體麵,此後這麽多年,雖然同處一個圈子,都有意無意的避開彼此,再沒有過什麽交集。


    夏岩對楊怡寧一直心懷愧疚,隔了這麽多年突然相對,難免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倒是楊怡寧很大方地向他伸出手來,微笑著道:“舞會要開始了,能陪我跳支舞麽?”


    她的笑容還和當年一樣帶著如水的溫柔,而事實上這個女子比任何人都要強。


    ——繞指柔是她,百練鋼也是她。


    夏岩彬彬有禮地牽起她的手,進入舞池,手掌虛虛地攬著她的腰,盡顯紳士風度。


    音樂的節奏很慢,他們緩緩的移動著舞步。楊怡寧將下顎輕輕地倚在他肩膀上,語氣裏帶著幾分溫柔的哀傷,“你的舞已經跳得這麽好了。”


    當年還是她教他跳得舞,滿室清輝的晚上,她這樣輕輕地倚在他懷裏,矯小而柔軟。


    夏岩有些感慨,輕輕地攬住她的腰,兩人之間漾起一種脈脈的溫情。


    趙延沛離他們不遠,看著兩人相擁的姿態,緊緊地蹙起了眉頭。餘瑤感覺到他的低氣壓,舞步都拘謹了起來。


    舞會結束後楊怡寧依然倚靠在他身上,“阿岩,陪我去那邊坐坐好嗎?”


    夏岩見她神情不太對,關心地問道:“你還好嗎?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事兒,一月一次都習慣了。”


    夏岩扶她到一邊坐著,叫侍應生給她倒了杯熱水,見她從手包裏拿出兩粒白色小藥片準備服下,問道:“這是什麽?”


    “止痛片。”


    夏岩皺眉,“這藥有依賴性,現在就吃這個藥,你的身子還要不要了?我讓人去給你買點紅糖水,喝了會好點。”


    楊怡寧收起了藥片。


    在男人看來痛經是女性生理性的東西,每個女人每月都會痛那麽一次,應該是習以為常的東西。因此也不會明白女生痛起經來程度不一樣,有些人月經來了,不光胸痛、腰痛、腹痛,甚至連關結都痛。


    助理很快就買來了薑末紅糖水,趁夏岩去給她衝泡的時候,她悄悄地將藥吃了。感覺到一陣凜冽地目光盯著自己,警覺地回頭,對上趙延沛不太友善的眼神。


    旋及趙延沛便換上了儒雅的笑容,“最近和楊小姐很有緣份,走到哪裏都能遇得上。”


    楊怡寧挺直了腰背,“恕我記性不好,我不記得什麽時候見過你。”


    趙延沛酒杯輕輕地碰了下她的,“我和阿岩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見到他就是見到了我。”


    “你們這麽要好,看來以後老婆都是可以共用的。”


    趙延沛微笑著道:“這等齊人之福,就無須楊小姐享受了。”


    楊怡寧的目光倏然冰冷了下來,帶著怨毒的恨意。兩人針鋒相對,如凜冬罡風呼嘯。


    這時夏岩端著紅糖水過來,好像冰天雪地裏忽然有春風拂過,和樂融融。


    夏岩將紅糖水紅楊怡寧,知道兩人不對付,把趙延沛往別處推,“我剛沒有陪亭亭跳舞,你去幫我陪陪她。”


    趙延沛就勢握住了他的手,俯身過去,聞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原來他還是用了自己贈的香水。


    他心情愉悅了起來,握著他的手腕輕輕地摩挲了下,湊到耳邊低聲道:“等會兒一起回去,我讓阿姨熬了你最愛吃的海鮮粥,嗯?”


    那是一把男中音,和平時聽到的不一樣,聲線略微上揚,有種流光溢彩的華麗,又充滿質感。


    夏岩隻覺耳邊一陣酥麻,仿佛有一根蛛絲從耳廓滲透到心底,密密匝匝纏繞上來,黏黏糊糊的。


    他和夏素伊一樣是聲控,對美好的聲音總是無法抵抗。按說與趙延沛相識十年,對他的聲音已經有了免疫力了,沒料到他突然來了這手,夏岩猝不防及,心思一下就浮動了起來。


    他警告地瞪了趙延沛一眼,後者回他一陣清朗的笑聲,端著酒杯迤迤然而去。


    夏岩盯著趙延沛的背影暗暗磨著牙,他像個餓了幾天的吃貨,吃到了最喜歡吃的東西,結果才嚐了一口就被人搶走了,抓心抓肺的難受。


    他等楊怡寧喝完紅糖水後說道:“我讓助理先送你回去,止痛片還是不要吃了,如果實在痛得厲害可以找中醫調理一下。”


    楊怡寧見他心神不屬的樣子,表情複雜,轉瞬又換上了笑容,“沒關係,你去吧。”


    夏岩堅持陪同助理送她離開酒會後,才端著香檳來到趙延沛身邊。後者正與隋唐夫婦談笑風生,旁邊的席暮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他也不插話,手插在西褲袋裏旁聽著。


    趙延沛又恢複了以往的聲音,低沉舒緩,自然也是好聽,可喜新厭舊是人的本能,夏岩聽了會兒便覺得不滿足,不悅地蹙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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